第35節
什么私會生下來的女兒,什么眼中釘rou中刺……都不重要了。 這是個金山啊,就這么被他們夫妻倆給忽視了。 里子有了, 還管面子做什么?再說了,何先生的岳父岳母啊,以后說出去也會被高看一眼。 白松始終丟不起這個人,不肯過來認, 不過他也默許了姜蓉過來試試—— 誰知道白思禪與何生楝兩個人不在家。姜蓉最近天天往這邊跑, 總算是逮著一會人。 白思禪見識過了姜蓉把人掃地出門的堅決,也見識到她平靜面孔下的猙獰。 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 也不會就此再傻乎乎地聽姜蓉擺布。 心思單純,但并非是蠢。 姜蓉說:“你這孩子, 怎么也不回家住???是還怨我和你爸爸嗎?” 白思禪依偎在何生楝懷抱里,聲音清晰:“蓉阿姨,您上次罵過我的話,我已經忘了?!?/br> 姜蓉面色訕訕:“你這孩子……阿姨當時不過是一時著急上火,才說了些胡話,你別往心里去啊?!?/br> 說著就要垂淚。 姜蓉這次過來,也湊巧,遇到了個好幫手。 另一側沙發上,一個陌生中年女人坐的端正,連連幫腔:“思禪,你蓉阿姨把你照顧這么大也不容易,你也體諒體諒她,???母女間哪里有隔夜的仇啊。俗話說啊,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成材啊?!?/br> 何生楝淡淡地說:“三嬸,聽見您這么說我就明白了,難怪您隔三差五地被三叔打的鼻青臉腫,原來這是你們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啊?!?/br> 朱榮華立刻閉上了嘴巴。 她怎么給忘了?何生楝這個人,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長大后雖收斂了許多,一張嘴巴依舊毒的要命。 她真是腦子里進水了才挑釁他。 被這么一懟,朱榮華立刻坐不住了,站起來:“我想起來,今天還得接我孫子下課……我先走了啊?!?/br> 在姜蓉可憐楚楚的目光中,朱榮華毅然決然地站起來,匆匆溜掉。 ——和何生楝作對?開什么玩笑。 只何生楝輕飄飄的一句話,朱榮華就開始懊惱自己禁不住姜蓉哭泣,一時沖動趟這趟渾水。 她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竅,才會想不開來動何生楝心尖尖上的人。 一直沉默的付美珍終于開口說話了,她慢聲細語地說:“阿楝,瞧瞧你說的是什么話,把你三嬸都給氣走了?!?/br> 卻沒有責怪何生楝的意思。 何生楝對此事全然不在意:“我也只是在說事實?!?/br> 姜蓉咬著牙,也想學著付美珍叫他一聲阿楝;可這話剛到了嘴邊,又咕咕嚕嚕地吞了下去。 她實在沒有那個膽量。 她只能悻悻然地叫:“何先生?!?/br> 何生楝問:“姜女士還有什么事情嗎?” 冷冷淡淡的。 連阿姨都不肯稱呼,是鐵了心的想要與她劃清距離。 姜蓉面色尷尬:“我只是想問問思禪,什么時候回家住住。她爸爸和……她jiejie,都很想她?!?/br> 這事他不能做主,全看小姑娘怎么想了。 何生楝低頭看著白思禪,問:“你覺著呢?” 如果說剛剛對姜蓉說話態度是狂風驟雨,到了這里又變成柔柔暖陽了。 臉變的就是這樣快。 白思禪想了想,軟軟開口:“蓉阿姨,我不會再回去住了?!?/br> 態度堅決。 姜蓉顫抖,沒想到軟唧唧的小白兔出去住了幾天,毛都硬了:“這個家養育你二十幾年,你說不回就不回了?” “我會回去看爸爸和jiejie,”白思禪說,“我很感激他們照顧我這么些年,但您上次說的那些話,也很有道理。我一個生父不明的孩子,不該鳩占鵲巢,不該占著白家女兒的位置。爸爸和jiejie的恩情,我會盡我所能還上,您不用擔心?!?/br> 白思禪安安靜靜地闡述完自己的想法——恩會報,但家不會再回去了。 她是被趕出來的那個,又毫無血緣關系;若不是因為何生楝,只怕他們此時也不會找上門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更不能回去。 白思禪不想讓何生楝因為自己,再答應姜蓉進一步的其他過分要求。 她知道自己這個繼母,順桿往上爬,得寸進尺,最會經營算計。 也難為她之前忍了那么多年,在自己母親病逝后才進了白家門。 付美珍看夠了好戲,也瞧清楚了白思禪的態度,站起來笑著送客,四兩撥千斤:“好了,白太太,這么多天一直都過來,也挺累的吧?有了思禪這句話,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回家了?” ——放哪門子心啊。 姜蓉可聽得清清楚楚,白思禪要報答的,是她爸爸和jiejie。 與她姜蓉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她懊惱異常,卻也無計可施,被付美珍客客氣氣地“送”出了門。 待姜蓉走后,付美珍才拉著白思禪的手,坐在沙發上,柔聲細語地安慰她:“乖孩子,你這幾天受委屈了?!?/br> 付美珍尚不知白思禪的生父就是杜鶴。為了防止消息走漏,何生楝與杜鶴將此事瞞的嚴嚴實實,在時機到之前,絕對不讓白思禪聽到一點風聲。 付美珍倒不介懷白思禪這生父不明的身份,只是心疼她這還未接觸社會,便無家可歸—— 哦不,現在是他們何家的人了。 何生楝說:“您要是真的心疼她,就不該由著姜女士胡來?!?/br> 付美珍指著他笑:“瞧瞧,開始對他這個母親的做法不滿意了。你少與這種人接觸,不了解,你越是回避,她們就越覺著能磨下來。你得叫思禪明明白白地給拒絕透了,她們才肯死心?!?/br> 何生楝不置可否。 他也知道母親的心思,不能叫人一直護著白思禪,總有些事情,她得自己去面對。 何生楝起初也曾想過讓她自己處理,但與她相處越久,就越是舍不得。 舍不得讓她難過,舍不得讓她失望。 那么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怎么能敵得過豺狼虎豹呢? 只要他在一天,就能護著她一天。那些污穢的東西,都別想傷害到她。 說話間,母子倆互相看了一眼。 付美珍錯開目光,問白思禪:“思禪,你今晚上想吃些什么???剛好啊,老何今晚回國,你也該見見他?!?/br> 老何,說的是何生楝的爸爸何一鳴。 白思禪自己之前偷偷摸摸地搜過他的照片,是個看上去就很嚴肅古板的中年男人。 到了晚上,何一鳴板著一張臉進了餐廳,銳利的目光落在了白思禪身上。 白思禪張口叫:“伯父好?!?/br> 沒提防何生楝娶了這么個嬌嬌軟軟的小包子,何一鳴有一瞬間的呆愣,轉臉看著何生楝:“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還真是個小姑娘啊。 要不是知道兒子先斬后奏領了證,何一鳴甚至懷疑這是他騙來的高中生。 何一鳴繃著臉,應了一聲。 他就何生楝這么一個兒子,不知該如何與女兒相處。 尤其是這看上去就乖乖巧巧,招人疼的小丫頭。 何一鳴更是連聲音都放輕了,就是怕嚇到她。 他客客氣氣地對白思禪說:“你和阿楝結了婚,以后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也別總是伯父伯母地叫了,該改改口?!?/br> 白思禪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媽?!?/br> 付美珍立刻把手上的鐲子褪下來,翡翠嵌金絲的,富貴氣逼人;她拉著白思禪的手,就往她手腕上套,笑瞇瞇:“這算是改口費?!?/br> 何一鳴倒犯了難,他一個大男人,身上也沒什么好拿出來送的。沉吟片刻,他問白思禪:“你覺著城北夢鄉那邊的小洋房怎么樣?” 那片是去年剛完工的樓盤,白松打算在那邊買上一套,有因為高昂的價格而猶豫。 白思禪不解他的意思:“挺好看的?!?/br> 的確好看,旁邊就是著名的清靈河。 何一鳴說:“明天讓何生楝帶著你去辦過戶手續,就當是改口費了?!?/br> ……??? 白思禪目瞪口呆,她哪里收到過這樣貴重的禮物,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br> “給你你就收著,”何一鳴皺著眉,“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br> 和上次何生楝的口氣如出一轍。 這還真是親父子啊。 何一鳴倒是沒問些其他的事情,在他看來,何生楝在正當成婚的年紀領了證,是件挺合情合理的事情;唯一不太妥當的,是沒有舉辦婚禮。 不過何生楝也解釋了,說因為白思禪還在讀書,怕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要等她畢了業,再舉辦婚禮。 至于以后生孩子之類的事情…… 何一鳴與付美珍的意見基本保持一致:“你們看著辦,我們尊重你們的選擇?!?/br> 白思禪原本還有些不安,有了何一鳴這句話做保證,徹底放下了心。 她從未和何生楝提過孩子的問題,但兩人都默認了此時并不適合生育。 白思禪想繼續讀書,在自己熱愛的it行業更進一步。 生孩子會花費掉一個人巨大的精力,在一個月前,她還在和祝杏好糾結買香草味還是海鹽味的冰激凌,猝不及防一腳踏進了婚姻,白思禪還未將自己擺在妻子這個角色上。 更別說孩子這種事情了。 吃完了飯,付美珍便上樓睡美容覺,何一鳴跟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