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他也很想跟著白思禪叫一聲二表舅媽,又覺著不合適,這才作罷。 二表舅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也是,咋能這么縱容孩子呢?你呀,就是脾性太好,縱的這些小輩都無法無天了……” 白思禪:??? 她怎么就無法無天了呢? 委——屈! 何生楝拉著白思禪的手:“她這樣挺好的?!?/br> 輕輕巧巧的幾個字,立刻把二表舅媽駁了個啞口無言。 她噎了一下,繼而又說:“我這還不是看她不尊重你,才幫你教育一下小孩?!?/br> 白思禪想,自己看上去還真的那么像高中生嗎? 何生楝哪里受過別人的道德綁架,瞧著白思禪委屈的小模樣,他連笑容都有些懶得維持了:“要是您沒什么事,我們就先回去了。外婆還在家里等著我們呢?!?/br> 二表舅媽全然不知,仍在笑:“傻孩子,這輩分又亂了不是?你該跟著叫聲四嬸?!?/br> 說到這里,她又問:“你們晚上是在家吃???” 白思禪點點頭,心里卻想,不在家吃還能去哪? 中秋節團圓夜哎。 她自然是要陪外婆吃月餅看月亮啊。 白思禪與何生楝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了半個,外婆在廚房里切菜,咚咚咚地響。白思禪獻寶一樣,把剛買的月餅遞過去,讓外婆嘗。 外婆雖然年紀大了,牙口還是好的,就著白思禪的手吃掉了一整塊月餅,便要趕她出去,不經意地說:“快去床邊的小桌子里拿點皮炎平抹抹,你瞧你脖子,都被蚊子咬成什么樣了?!?/br> 白思禪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火急火燎地跑回了臥室,拿鏡子一照,零零星星的紅痕,在她脖子上浮現出來,乍一看,還真的像是蚊蟲咬的。 都是何生楝,下手也沒個輕重。 白思禪好想痛哭一陣啊,咬咬牙又忍住了。她精神萎靡地放下鏡子,走到院子里,看到正挽著袖子掃地的何生楝,又怨又怒地踢了他一腳。 二表舅媽恰好進門,看見這一幕,叫:“你這孩子,怎么能踢人呢?” 白思禪還未反應過來,二表舅媽就沖了過去,卡在兩人中間,關切地問何生楝:“沒事吧您?” 白思禪差點以為這是何生楝的二表舅媽了。 白思禪被擠到一側,一臉懵逼地解釋:“我不是真的要打他啊?!?/br> 她只是……鬧鬧小脾氣而已呀。 二表舅媽責怪:“哪里有小孩對叔叔開這種玩笑的?沒大沒小的?!?/br> “……” 白思禪懊惱異常,悔不該當初——當初真的不應該被豬油蒙心,編出來那么個謊話啊。 這下可倒好,跳進了自己挖的深坑,有苦也說不出口。 “姨,思禪還小呢,小女孩淘氣一點,不挺正常的嗎?!?/br> 驀然插進來一句柔柔的聲音,白思禪這才注意到,二表舅媽身后還跟了一個女孩。 高高瘦瘦的,眼睛很大,很亮,短頭發,大長腿。 二表舅媽樂呵呵地介紹:“這是我的侄女,孟賽娜?!?/br> 白思禪算了下輩分,叫了聲:“jiejie好?!?/br> 外婆聽見外面的動靜,拎著把菜刀站在廚房門口,瞇著眼睛看:“怎么了,思禪?外面出什么事了?” 二表舅媽笑容滿面:“四嬸,是我啊。您吃了沒???” “還沒?!?/br> 外婆瞧了眼她身側跟著的孟賽娜,再瞧瞧她這不同以往的熱情,心里面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孟賽娜的事,親戚里都知道。她眼界高,挑來挑去好幾年,都沒找到合適的。 外婆站在門口,巍然不動:“這不正在做么?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走?!?/br> 這怕是看上她外孫女婿了? 沒門。 二表舅媽笑:“我還真的有事找您商量吶?!?/br> 事情未定之前,她不好叫別人聽到這話,進了廚房,和外婆把心里話全說了出來。 ——左右何生楝也是個離了三次婚的男人,孟賽娜脾氣好模樣周正,配他綽綽有余。 二表舅媽刻意強調了何生楝“離了三次婚”。 言外之意啊,能娶到孟賽娜,是他的福氣。 外婆越聽,臉色越差 這么大的事,思禪怎么也不告訴她? 她把菜刀往案板上重重一剁,冷笑:“你別費這心了,小何他命里該單著。孩子們的事,你也別強求——你往外看看,小何對賽娜也沒什么意思?!?/br> 二表舅媽從窗子往外看,何生楝站在白思禪身前,低聲說著些什么;孟賽娜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顯然被冷落了。 她嘀咕:“我這也不是cao心賽娜的事么?” 外婆拔出來刀,繼續切菜:“兒孫自有兒孫福,今兒八月十五,我也不留你了,你自個兒回去吧?!?/br> 她態度這么冷淡,二表舅媽也知道四嬸性子彪悍,年輕的時候還干過殺豬的行當。不敢和她起沖突,便只好帶著孟賽娜悻悻然地離開。 外婆看著她們走了之后,在圍裙上擦擦手,把大門一插,背著手看著白思禪,指著她腦袋,恨鐵不成鋼:“你啊你?!?/br> 怎么這么糊涂呢?這么年輕就離了三次婚的男人,那肯定是有什么問題了。 繼而又罵何生楝:“你也是,離了三次婚的人還敢招我家思禪,你是不是覺著老婆子我不能給她撐腰???” 老人上了年紀,白思禪連忙扶住了她,恨不得把昨日胡說八道的自己切碎了砍成好幾塊。 “外婆外婆,”白思禪連聲叫著,“您別這樣,我……我錯了?!?/br> 外婆說:“知道錯就把這個姓何的給趕出去?!?/br> “不關他的事,外婆,”白思禪說,“是我騙了您……他根本不是我叔叔,他是我男朋友,從來沒有離過婚。昨天和二表舅媽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的……我沒想到她會和您說?!?/br> 外婆有些發愣。 白思禪豎著手指頭發誓:“外婆,我這次說的都是實話?!?/br> 何生楝補充:“昨下午是我逗她玩,才引的她說謊。歸根結底,是我的錯?!?/br> 外婆心里已經信了一半,卻也陰沉著一張臉:“拿這些事唬我這個老太婆很開心?兩個大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一樣。好了,別哭喪著一張臉,罰你們倆多做家務,吃完飯給我把盤子碗鍋都給刷了去?!?/br> 白思禪與何生楝齊齊應了一聲。 晚上,臨睡覺前,外婆看著白思禪點完蚊香——蹲下去的時候,她的上衣往上移,露出來一塊皎白的皮膚。 上面有道指痕。 外婆知道那是怎么留下來的。 她低著頭,慢慢地將衣服折起來。 哎,年輕人啊…… 管業管不住的。 次日就該走了,白思禪眼眶通紅地抱著外婆,軟聲央求她同意搬到a市和自己同住。 外婆滿不在乎地擺手,態度十分堅決:“不去了,我在這里過的更自在,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和做監獄差不多。這邊挺好的,你要是想我,什么時候抽空再回來就行?!?/br> 白思禪說服不了她,忍著淚和外婆告別。 一直到上了飛機,白思禪都沒能從這種情緒中緩過來,她倚著何生楝的肩膀,頗為不舍。何生楝安慰她:“等過上一個月,我再陪你回來住上兩天,怎么樣?” 她嗯了一聲,猶帶著重重的鼻音。 白思禪依舊回了何生楝的家里。 她與何生楝剛剛進了家門,經過客廳的時候,客廳門打開,姜蓉快步走了出來。 白思禪猝不及防,被她抱了個滿懷:“思禪,你總算是回來了!” ……什么情況? 何生楝大力將姜蓉推開,把受到驚嚇的小姑娘樓回自己懷里,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問姜蓉:“姜女士,請問有什么事嗎?” 第26章 改口費 姜蓉今日過來, 特意做了一番打扮。 她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一個大方識體卻不被繼女所理解的繼母形象。 在來之前, 姜蓉也特意地打聽過了, 知道付美珍脾性好,溫柔恬雅。 出了名的善解人意,有憐憫心。 她想著在付美珍面前哭上一哭, 總能博得些同情心和好感;別的不求了,先把白思禪給哄回去再說。 或者, 稍稍改變一下白思禪對自己的看法也行。 只要白思禪別攛掇著何生楝針對白家。 服個軟認個錯什么的……對姜蓉而言, 都是小事。 難不到哪里去。 ——那日白思禪走后, 姜蓉才意識到自己放跑了多么大的一條金魚兒。 她竟然勾搭上了何生楝??! 具體緣由姜蓉和白松都不清楚,他們只知道一點——這個向來乖巧的小姑娘, 不知道什么時候和何生楝扯了結婚證。 這件事猶如一個大耳光,重重地擊打在了姜蓉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