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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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軻痛打了兒子一頓之后,只能認下。那邊女方家人,如今自然也是愿意?;槎Y便在今日舉行。主婚之人,除了謝長庚,還有老首領。 他昨日便動身,去了馬河谷。 “你昨日不是已經和謝大人辭別過了嗎?” 熙兒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馬車走出了數里地,將身后的那座城池,漸漸拋在了身后。 慕扶蘭將兒子摟入懷中,柔聲道:“早上起得早。困了的話,睡覺吧?!?/br> 熙兒嗯聲,靠在她的懷里,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仿佛睡了過去。 天已大亮,太陽快要出來了。 慕扶蘭示意侍女將簾子拉下,免得朝陽反射雪光刺目。 侍女起身,剛輕輕放下簾子,忽然,馬車之外,傳來梁團的聲音:“翁主,節度使來了!” 原本已經仿佛睡著熙兒,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從慕扶蘭的懷里鉆了出來,飛快地趴到車窗上,掀開簾子,探頭看了出去。 “謝大人!” 他用力地晃著胳膊,半邊身子都要探出去了,高聲地喊,聲音里充滿了歡欣。 慕扶蘭一把扶住熙兒,命停下馬車,也望了出去。 晨曦之中,視線盡頭的那片雪地之中,她看到一騎快馬,在身后一眾騎從的簇擁之下,正從城池方向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當先馬上之人,正是謝長庚。 不等他來到近前,熙兒便已回頭,望著慕扶蘭說:“娘親,我能下去接大人嗎?” 慕扶蘭本想搖頭。對上孩子那雙充滿了期盼的歡喜眼眸,那一聲“不”字,卻又實在說不出口 她遲疑了下,慢慢點了點頭。 熙兒臉上露出笑容,急忙鉆出馬車,也不用人抱,自己一下竟就跳了下去,摔到地上,又從地上飛快地爬了起來,朝著那匹快馬奔去。 謝長庚轉眼到了近前,停了馬。 “謝大人!你不是有事,去了馬河谷嗎?” 熙兒停在他的馬頭之前,喘著氣,仰臉看著他,問道。 謝長庚笑容滿面,說道:“我是想起來,還要送你一樣東西?!?/br> 他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從腰間解了自己的配劍。 “熙兒,這把劍,是謝大人的父親在謝大人十歲那年,用他一年的俸祿,請了最好的工匠打造了送給我的。那時候,謝大人每日五更不到,便會起來,讀完書,就用它練劍。劍不名貴,但這些年,一直伴著謝大人。如今你要走了,我把它轉贈給你。日后你長大了,也好好讀書練劍,好不好?” 謝長庚說著,正要遞來,忽聽一個聲音道:“不行!” 他一怔,抬起眼,看見那婦人已從馬車里下來,疾步奔到了面前,一把拉住熙兒的手,將他帶到了身后。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手中的劍,仿佛它是什么令人厭惡至極的東西。 就在這一剎那,謝長庚恍惚想起了許久之前,在上京的那座府邸里,那一夜,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仿佛就盯著他懸在床頭的這把劍。 那時她的表情,和這一刻,如出一轍。 慕扶蘭慢慢地抬起眼,看著對面的男子,說:“先尊所遺,太過貴重,不敢奪愛。我代熙兒謝過你的好意,請收回?!?/br> 她口中雖如此說,謝長庚卻心知肚明,她分明是厭憎自己想要送給這孩子的離別之禮。 氣氛一下凝固住了,帶著幾分尷尬。 他持劍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慢慢地放了下去。 “娘親!我想要!” 這時,一道童聲忽然響起。 熙兒掙脫開慕扶蘭攥著自己的手,奔到了謝長庚的面前,說:“謝謝大人!我會好好保管的,等我再大些,能用了,我就用它習武練劍!” 他說完,朝著謝長庚端端正正地躬身,行了一個謝禮,隨即舉起雙手迎劍。 謝長庚大笑,將劍放到了他的一雙小手之中。 他將這孩子從地上抱起,送到馬車前,人放了進去,大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對著梁團說了句“好生護送”,隨即轉身而去。 他從還站在原地的慕扶蘭的身邊大步走過,并未看她,自顧翻身上馬,隨即調轉馬頭,在一眾隨從的擁侍之下,猶如來時那般,疾馳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第64章 慕扶蘭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輩子, 她在上京護國寺的山門之外, 第一次見到熙兒時的情景。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已經一年多了。 不僅僅是這一年多來, 即便加上前世,母子于蒲城最后分開前的那幾年里,這孩子也一直都是乖巧而聽話的。 從來沒有違逆她。 兩輩子, 這是頭一回,他悖逆了自己的意思,不再聽她的話。 并且, 是因為那個男人。 馬車與那男人縱馬離去的方向相背著繼續上了路。 慕扶蘭沉默無言, 久久地沒有說一句話。 熙兒就坐在她的身邊。 仿佛知道她不喜那人送給他的這臨別贈禮, 在她上了馬車之后,就沒有看到劍了。 應該已經被這孩子給藏起來了。 熙兒不時地悄悄看一眼她。 她的視線落在車窗之外, 神情恍惚。目光中流露出的神色,對于他這年紀的孩童來說, 或許有些過于復雜了。 但是她的傷感,孩子卻是能輕易感知。 在悄悄不知道看了她多少遍后,終于,他輕輕牽住了慕扶蘭的衣袖, 小聲地問:“娘親,你怪我不聽話, 生氣了嗎?” 慕扶蘭從思緒中回過神,低頭, 凝望著身邊這張仰望著自己的帶著忐忑和不安的小臉。 她的心中,此刻固然有著一縷淡淡的傷感,但更多的,卻還還是迷惘和憂慮。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前世的這個孩子,在她出事死去前的那幾年里,曾經是如此地渴望能得到父親的陪伴。但是他的父親,卻終年在外奔波,極少回家。 后來,他的父親得償心愿,做了這天下的皇帝,這孩子也終于能夠如他從前盼的那樣,得以和他的父親朝夕相見了。 或許是出于愧疚,抑或補償,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父親,也曾對兒子展現過他前所未有的想要親近的努力。 但是對這孩子來說,已經太遲。他仿佛也不需要了。 面對著那個試圖靠近自己的高高在上的父親,他的回應,永遠只是自閉和沉默。 而那個男人,需要他分心的,太多了。他能給予一個不愿自己靠近,甚至帶著明顯敵意的兒子的耐心,終究極其有限。 所以這一輩子,每每當她看到熙兒仿佛出于天生孺慕接近那人的時候,她的心情,總會陷入無比的矛盾。 她愿她孩子前世的遺憾,能在這一輩子得到圓滿。但是想到那少年死前曾發出的再不愿為父子的悲憤之音,她的心里,便充滿了迷惘和憂慮。 但她終究還是沒阻止這孩子和那男人的靠近。她不知是對,還是錯。 “娘親,謝大人他對我真的很好?!?/br> 這孩子繼續輕聲地說。 “娘親你還不知道吧,他帶我去接你的時候,路上,我們抓了一個jian細。謝大人要燃烽火告訴軍隊過來,烽火臺卻被大雪壓住了,只有我能從上面爬進去。我想爬進去點火??墒侵x大人他怕我出事,不讓我進去,說去點下一個烽火臺的火?!?/br> “路上我們遇到了許多的北人,謝大人被認出來了,他就叫梁侍衛他們帶我走,他去把那些人給引開。后來謝大人回來找我的時候,他滿身都是血,我都快認不出他了,他看見我,就把我抱了起來……” 孩子的一雙眼眸之中,慢慢地涌出淚花。 “娘親,我真的不想讓你傷心,可是我又不忍心讓謝大人難過……回去了,我就把劍收起來,不會拿它出來?!?/br> 慕扶蘭只知道,自己一開始的告誡,并沒能阻止這孩子愿意去親近那個男人。 可是她不知道,不覺之間,原來這孩子對那男人,竟已生出了如此的信任和羈絆。 她更不敢相信,今日在熙兒眼中的這個男人,是真正的謝長庚。 想到倘若有一天,叫這孩子見到了這男人被今日的溫情遮掩住的另一面,她便只剩下了惶恐和不忍。 熙兒抬手,用衣袖飛快地擦了下眼睛。 “娘親你放心,要是他以后欺負你,他變成了壞人,我自己就會把劍還給他的,再也不喜歡他了。我會保護娘親你的。娘親你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要難過,好不好?” 他從馬車的座椅上爬了下去,像個小大人那樣,跪在了自己母親的面前。 慕扶蘭望著跪在自己膝前的這孩子,望著他那雙還含著殘余淚花的澄澈眼眸,眼睛慢慢地熱了。 她伸出手,將熙兒從腳前抱了起來,攬入懷中。 “娘親知道。娘親也沒有生氣。只是……” 她注視著這孩子,極力驅除腦海中那一片她無法直視的充滿了血的回憶,說:“只是熙兒,回去了,記得你方才答應我的話。把它收起來,不要動它!” 它曾噬過你的血。它是兇物。 她在心里說道。 熙兒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胳膊,點頭:“我記住了!” 這趟南歸,因為帶著熙兒,慕扶蘭的行程安排并不緊。沿馳道而行,遇驛館落腳休息,每日走五六十里的路,轉眼走了將近半個月。 照這個速度,一半的路程都還未走完。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好在并無急事,且天氣漸暖,出了河西之后,往南一日,每日道旁所見,雖大抵都是野地荒村,但春風駘蕩,綠意也是一日濃似一日。 這天中午,日頭當頂,已經走了半日,梁團問過慕扶蘭的意思后,叫一行人停在路邊稍作歇息。 熙兒從馬車里下去,走到小龍馬前,親自喂它草料。 小龍馬已經一歲多了,雖還未完全成年,但自從跟了熙兒后,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如今長得和成年馬差不多的個頭了,且頭小脖長,四肢有力,渾身皮毛油光水滑,頗有幾分神駿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