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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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康臉峭?,一個女子被人用椅架扛了出來,雙手無力的垂在了椅架外,白皙到惹人注意的肌膚上滿是抽打過的痕跡。 從安芝那方向看過去,椅架上躺著的是個很美的女子,可她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臉色煞白,雙目無神不知看的是什么方向,看起來特別的可憐。 椅架抬的很快,就要送進馬車時,樓里沖出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婦人,后邊兒跟了好幾個大漢,他們將馬車團團圍住不讓他們將人抬上馬車,那婦人還扯著嗓子喊:“沈家了不起,這可是咱們玉明樓買下來的姑娘,白字黑字簽下的,還有她親自按的手印,可沒人逼她,現在你們說帶走就帶走,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br> 聽到沈家安芝就豎起了耳朵,大哥這回來金陵也有與沈家的生意,這可是金陵數一數二的富商。 想時兩幫人就打了起來,那樓里還有不少貌美女子站在窗內看,這時癱在椅架上的那女子翻了下來,瘋癲的往這邊人群里要沖過來,被人拉住后又是撕咬又是扯的,神情猙獰的不像個正常人,嘴里叨念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場面亂成一團。 很快衙門里的官兵來了,這邊圍看的人群被驅散,安芝也跟隨著后退了許多,最后她看到有人將暈過去的女子送進了馬車,被官兵圍起來的樓里,那個婦人還在吵吵嚷嚷說著什么,待馬車遠去后,安芝看到之前馬車??康牡胤?,地上有一小灘的血跡。 耳畔傳來各種聲音,也無需問,安芝就知道了大概,椅架上的女子不是別人,就是金陵沈家的大小姐,她遭人欺騙,被賣進了玉明樓里,沈家派人來救時已經瘋瘋癲癲。 末了,安芝看到這些圍看的人搖頭嘆息:“大夫都是行醫濟世,那位可真不是東西?!?/br> 人漸漸散了,旁人也不會向安芝這么個小姑娘解釋什么,而當時的她還小,并不能清楚玉明樓里到底是什么勾當,待大哥找到她時問起來,做兄長的說的也模棱兩可,只知道沈家小姐是被個壞男人給騙了。 直到半年前她打聽到父親留下的金樽落到了沈府,來到金陵后才將事情知曉完整。 當年沈家大小姐與人私奔,被騙賣了青/樓的事鬧的滿城風雨,沈家把人救回去沒多久她就病死了。 這時她才知道馬車下那一灘血并非是兩幫人打斗留下的,而是沈家大小姐被賣進玉明樓時已有了身孕,在玉明樓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才變成那日她看到的模樣。 她才知道當初為什么一個樓里的婦人就敢對金陵沈家大呼小叫,六年前沈家波折不斷,先是一樁生意出了差錯,緊接著老爺子病倒,長子平庸,長孫沈幀才十三歲,眼看著沒人幫持,金陵城中有人盼著沈家老爺子早點死,那玉明樓背后就是有人指使才敢這么囂張。 在金陵這半年里,安芝想過很多辦法進入沈家,可沈家招丫鬟都是挑年紀的,她早已經過了,做雜活又不用她這樣的小姑娘,與權叔他們合計之下才想了這個辦法,假裝她要被賣進青/樓,博取沈家大少爺的同情,或許能順利進府。 只是她沒想到,沈家大小姐并沒有死。 或許是因為六年前的事對沈家而言是個抹不去的污點,所以才對外謊稱她已經病逝,將她養在這麗園內,府中上下即便是知道也沒人敢提起。 昨天她來時,這麗園內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在整個沈府中像是一處被丟棄的地方,說是養,不如說是將她囚著。 安芝重新絞了布巾,輕緩的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李媽離開前還說今夜不會有事,看樣子是讓她喝過什么,不會醒來。 “相公,子書……”沈歆不斷囈語,睡的很不踏實。 安芝起身在內屋找了圈,從柜子內翻出一個小匣子,里面列了半盒子的熏香,低頭聞了聞,安芝剪了些放進香爐內。 伴隨著煙霧騰起,沒顧著地上臟不臟,安芝挨著床坐下來,偶爾抬起頭看床上的人,從脖子那兒抽出繩子來。 繩子下吊著個半圓的玉佩,大哥有另外一半,拼湊在一起是整圓。 大哥這趟出海前,她寫信時還笑說要做個八卦,將這兩塊玉嵌上去,送給芍jiejie去,可如今另半邊跟著大哥一起沉在了大海里,不知所蹤。 屋內漸漸安息,屋外的明月被云層覆蓋,只透出一絲光。 君怡園這兒,聽過李忱稟報,沈幀坐在走廊里,看著被烏云蓋住的月亮:“麗園那邊如何了?” “昨天進府的那丫鬟先安排過去了,明日再帶兩人,婆子都已經找妥,都是憨實的?!崩畛肋@回是學乖了,沒有像下午那樣提夫人吩咐的,而是說起洛椿節的事宜,“夫人給葉家也派了帖子?!?/br> 這回沈幀沒看他,而是徑自讓人推回了屋,留下李忱在外面一臉的糾結,那這禮到底要不要準備。 第6章 未婚妻 一夜太平。 天將亮時沈歆醒了,安芝原本擔心她會鬧,醒來后的沈歆卻是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看都沒看安芝一眼。 “大小姐?!卑仓玖怂宦?,沈歆還是沒有反應,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安芝試探的喊了句:“大小姐,我給您穿衣服?!?/br> 沈歆雖沒有看她,卻是順著安芝將手臂抬了起來,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安芝怎么弄她就怎么擺,漱口洗臉扶她到梳妝臺前,銅鏡中的沈歆精神并不好,安芝將她的長發簡單束在身后,見她低頭看梳妝臺上的首飾,輕聲問:“大小姐您喜歡哪個?” 沈歆木木然拿起其中最為簡單的一個銀釵往自己頭上戴,安芝替她戴上,悄悄記下,這時大廚房那兒送吃食的人來了,安芝扶她坐下,出去取食盒的功夫,回來時沈歆已經沾了滿手的胭脂,嘴上臉上抹了一片紅,桌上的畫眉墨也只剩下半截。 安芝以為她是吞下去了,連忙哄著她張口,可沈歆哪會睬她,徑自起來往食盒擺放的地方走去,在安芝找剩下那半截畫眉墨時,她已經把食盒打開。 最后安芝在凳子底下找到了那半截,才起身,筷子落地聲響起,轉過身時,沈歆已經把食盒內的糕點翻亂了,胭脂混著點心,手上嘴邊沾的全是,在安芝走過來時急忙把盤子抱在自己懷里竄逃回床上,躲在最角落里,警惕的看著她,一只手忙著往嘴里塞點心,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卻還是往里塞,生怕安芝會奪走。 安芝轉身倒了杯水,慢慢走過去,在床邊停下沒有靠近,只將杯子往里遞了遞:“大小姐可是要喝水?!?/br> 沈歆瞪著她,一塊塊糕點往里塞著,實在是噎的慌,拳頭捶了捶胸口,將剩下那碟子藏到身后,朝她探過來,飛快抓了杯子后縮回去,仰頭一口喝盡。 喝完后沈歆轉身要拿糕點,碟子被打翻點心撒在了床角嵌進了角落里,沈歆的臉色一下變了,她著急的翻起來,撿起一個就往嘴里塞,這時她身旁多了個碗,里面放著數塊新的點心,也沒管是誰遞的,她奪過就抱在懷里,抬起頭,安芝笑瞇瞇的看著她:“還有很多,慢點吃?!?/br> 沈歆背過身去,把碗藏起來不讓安芝看到,安芝便在她身旁放了個盤子,盤子內擺上茶水,由著她自己吃。 等她收拾過梳妝臺,沈歆走過來,手上空空的,就是臉花了,安芝扶她坐下,替她把臉上的胭脂擦掉,洗干凈墨跡,換了干凈的衣裳,這時外頭天大亮,李媽帶著兩個丫鬟進來了。 見大小姐人還算平靜,李媽將這兩個新進的丫鬟留下后,再三叮嚀麗園內應該注意的事,又將昨天囑咐過安芝的事重新告知,她們的職責是時刻守著大小姐,沒有傳喚,麗園之外她們都不必出去,尤其是三天后的洛椿節。 兩個丫鬟比安芝還小一些,是李管事尋了外邊的牙婆,找老實巴交的人家買來的,再年長一些都已出嫁,小的又侍奉不住,只能挑這年紀。 十四五的年紀在金陵這邊差不多要開始議親了,問過后安芝得知,她們家中還有哥哥弟弟,爹娘想在她們出嫁前再賺點銀子貼補家里,簽上三年,出府后正好嫁人。 有了搭手的,安芝讓她們看著大小姐,進屋收拾床鋪,在她要將被子掀起來時,外面傳來一聲驚叫,沈歆沖了回來,跳上床在角落里翻出藏著的碗,將它護在懷里。 原來她是把沒吃完的糕點藏起來了,安芝隱約能猜到緣由,將食盒內剩余的點心裝在小屜上遞給沈歆:“大小姐,我與你換換可好?” 從數量上安芝這兒就取勝了,沈歆一把搶住了安芝這邊,安芝卻沒松手,牢牢抓著,重復那句話:“大小姐,我們交換?!?/br> 沈歆使勁,可拉不回來,沒多久她就做出選擇了,抓了碗里的糕點放到小屜中,把碗遞給安芝,在安芝接住后,迅速的把小屜拉過去,跳下床跑到了外屋。 看著空蕩蕩的碗底,安芝失笑,她只是瘋,可不是傻。 收拾床鋪的期間,外屋很安靜,對沈歆而言,吃似乎是最重要的,安芝不知道過去那些丫鬟是怎么侍奉的,但能把她逼成這樣,肯定是吃不好的。 洛椿節到來前的這三天里,尚在熟悉階段的安芝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待到四月初三這天,洛椿節時,清早領了食盒后,麗園的前后門又多了四個看守的婆子。 …… 新來的小蘭與小桃有些好奇,像她們這樣的人家是不過洛椿節的,頂多上街看看熱鬧,像沈家這樣大擺宴客的能有幾戶,三天前開始做準備,如今幾個待客的園子內,滿是盛開的花,爭相斗艷的,還有許多新摘的花瓣,各個亭子外擺放了不少桌椅,供給客人們自己制作花包。 安芝見她們好奇,從小閣樓外的花壇中剪了些月季:“你們也來試試?!?/br> 小蘭看桌子上的剪刀和碎布:“這是要做花囊?” “我針線活不好?!卑仓⒁恍〗氐难惴旁诒P子內,“不過可以教你們怎么做花囊?!?/br> 教了她們后,安芝見坐著的大小姐起身,便跟了過去。 大約是前邊兒有聲音傳來吸引了沈歆的注意力,她徑自走過去,穿過小竹林后,前邊的麗園門口,走進來兩個女子。 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生的溫婉動人,身后跟著個丫鬟,在看到沈歆后,神情有些激動:“沈jiejie?!?/br> 吸引沈歆的顯然不是這兩個人,她都沒有理睬她們,還想繼續往門口走,被安芝給拉住了,神情有些不耐煩。 葉上珠怔了怔:“jiejie還是不認得人?!?/br> 沈歆見安芝不肯放她,甩開她后扭頭往回跑,安芝向葉上珠匆匆行禮后追了過去,留下這主仆倆在林子這兒。 “小姐?!鄙砗蟮难诀咝÷暤?,“我們還是回去罷,沈家大小姐她都不記得您?!?/br> 葉上珠撫了下頭發,嘆了聲:“來都來了?!?/br> 兩個人往里走,在閣樓旁的亭子內看到了沈歆,走上前去正要開口,發現了她們的沈歆即刻抱了桌上的盤子到自己懷里,盤子內放著的是剛剛安芝用來哄她的果脯。 見此狀,葉上珠心中越發不好受,她溫和詢問安芝:“我能在這兒與她說會兒話嗎?” 能受邀來沈家,又進的來麗園的,想來身份不一般,安芝讓小蘭到亭子外守著時刻注意著大小姐:“這桌上的吃食都是大小姐的,別人碰不得,我去給您沏茶?!?/br> 走出亭子時,安芝聽到身后傳來聲音:“沈jiejie,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上珠啊?!?/br> 安芝一怔,上珠?葉家大小姐是不是就叫葉上珠? 一刻鐘后安芝沏茶回來,亭子內多了兩個人,安芝見是沈家大少爺便想避開些,卻被李忱先看到了,安芝只得過來,進了亭子后將沏好的茶放下,見氣氛不同尋常便要轉身離開,被沈歆拉住了,沈歆指了指盤子內的核桃,要她剝。 “……”不瘋鬧時候的沈歆聰明的很,半點都不好糊弄,安芝無奈,自己挑著讓大小姐打發時間的核桃,哭著也要剝完。 所幸葉上珠并不在意亭子內多個丫鬟,她的視線始終是看著沈幀,眉眼間垂了些憂傷,看起來越發的我見猶憐,聲音也是動聽:“再有四個月就出孝了?!?/br> 沈幀看了眼低頭掰核桃的安芝,淡淡嗯了聲:“這三年辛苦你了?!?/br> “前幾日薛家派人送來了拜貼,說是下月初二來訪,父親命人做了不少準備,還說要將珍藏多時的南國明珠送給薛家二少爺做見面禮?!?/br> 沈幀還未說話,這邊沈歆是嫌安芝剝的太慢,拿起小錘自己砸核桃,砸的桌子咚咚響。 葉上珠不受其影響,望著他語氣急促:“沈大哥,五月節禮,你可否早一步過來?!?/br> 伴隨著咚咚聲,沈幀放下杯子,臉上噙著些笑意:“我聽聞薛家準備以四艘船做聘,這對葉家來說無疑是一大助力,恭喜你了?!?/br> 葉上珠的臉色微變,緊抿著嘴唇,握住自己微顫的手:“你這是何意,難道我們的婚事不作數了?!?/br> 砸核桃的聲音更大聲了,毫無章法的砸,核桃里面的rou都與核摻和在一起分不出,沈歆很不耐煩,就差要把桌子給掀翻。 安芝看不下去了,從沈歆手中拿過了錘子,一手一個,把那幾個核桃給砸開,這才哄住了她。 亭子內的氣氛更奇怪了,葉上珠泫然欲泣,沈幀卻像是沒有意會她話里的意思,恭喜二字說的極為順暢,半分不情愿都沒有,許久之后,葉上珠輕泣了聲:“只要沈大哥與薛家一樣,父親定然會同意?!?/br> 安芝心中一震,計家最興盛時也就只有六條船,有幾家下的起這樣的聘,即便是沈家也不是隨手能拿出去的,那薛家也是闊綽。 亭內刮起一陣風,沈幀的聲音還是那么溫和:“是我配不上你?!?/br> 第7章 都得娶 快臨近中午,陽光落進亭子內,卻驅不散葉上珠含淚怔怔時心頭落下的那郁結,在沈幀說了那句配不上她后,葉上珠腦海嗡嗡的,整個人都有些懵。 葉上珠憋了許久的眼淚落了下來:“沈大哥?!?/br> 一旁安芝悄悄看她,哭的可真好看啊,連她看著都心疼了,視線一轉看向沈幀那兒,后者的神情里也有心疼,可更多的是冷靜,安芝心中犯了嘀咕,不都說沈家大少爺與葉家小姐青梅竹馬,他這反應是不是淡了些。 很快葉上珠就將她心里的疑惑給說出來了:“沈大哥,你是不是怕拖累我,阜陽城有很多好的大夫,再不行還能托人請皇宮里的太醫,總是會有辦法的,這兩年不是已經好了很多?!?/br> 沈幀看著她,溫和著:“我的腿不會好了?!?/br> 亭子內的氣氛有一瞬的凝滯,葉上珠輕輕搖頭:“不可能的?!?/br> “半年前我爹請了一位從宮內致仕的太醫,他說沒有治愈的可能,上珠,這樣你可還愿意嫁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