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身為女子,能得皇帝賜予表字,實屬莫大榮耀。 “姜勉,”紀學璉催促,“接旨?!?/br> 姜玉姝心如擂鼓,竭力冷靜,慢慢下跪,“是?!?/br> 紀學璉清清嗓子,嚴肅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圖寧知縣姜勉,恪盡職守,勸課農桑,勤于墾荒屯糧,安頓流民有方,政績出色,堪當重任。經議定,升‘圖寧縣’為‘寧州’,并擢汝為寧州知州。欽此?!?/br> 什么? 朝廷決定把圖寧縣升為“寧州”? 同時,把知縣提拔為知州? 這種變動,姜玉姝連做夢都沒夢到過,瞠目結舌,徹底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末尾添了一段,關鍵信息,請小天使查收~ 我們玉姝升官了! ======= 年底比較忙,昨晚碼字到凌晨兩點,困得眼皮打架,現在補上(》人《;) 第279章 再度分別 “姜知州, 領旨吧?!必撠熜x圣旨的紀學璉和藹道。 然而, 姜玉姝震驚得呆住了, 跪著一動不動。 “咳咳?!崩现迩迳ぷ?, 提醒道:“姜大人, 領旨?!?/br> 安王見狀, 樂道:“瞧, 她驚呆了?!?/br> 太子慣常神態威嚴,目光卻隱約流露欣賞包容之意, “姜勉?” 姜玉姝如夢驚醒,意識到失態了, 窘迫答:“在!咳,下官在!” “你該領旨了?!碧勇龡l斯理道。 “是?!笔ブ紒淼锰蝗?, 旨意令人意想不到, 她心跳得飛快,激動之余, 莫名感覺一切不真實, 夢游似的抬起雙手, 手掌向上接過圣旨, “下官領旨, 叩謝圣上隆恩, 從今往后, 必將竭盡全力為公為民,絕不辜負朝廷的信任?!?/br> “你明白就好?!碧幽坎晦D睛,注視由爽利干練變得茫然無措的女官, “起來吧?!?/br> “是?!?/br> 第一任寧州知州,慢慢站起,雙手捧著尚未卷成筒狀的圣旨,明黃絹布微晃,擋住了她的臉,耀眼明黃色刺醒了她,暗忖:一切是真實的,圖寧縣升為寧州,我從知縣變成知州……哈哈哈,我終于升官了! 安王喝了口茶,笑瞇瞇說:“姜大人,恭喜恭喜?!?/br> 姜玉姝徹底回神,剎那間無比欣喜,眸光水亮,雙手使勁握著圣旨,指節生疼,極力鎮定,“多謝,多謝王爺。這、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下官惶恐,實在是惶恐?!?/br> “惶恐什么?論功升遷,實至名歸而已?!碧佣俗?,不自知地放軟了語氣。 “殿下過獎了?!苯矜杂种?,激動得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垂首,小心把圣旨卷成筒狀,珍惜握著,因為它代表了朝廷對她能力的肯定與褒揚。 紀學璉和顏悅色,“恭喜,圣上待你,委實信任有加,皇恩浩蕩啊。圖寧縣升為寧州,許多方面需要隨之改動,接下來,你可有得忙了?!?/br> “圣上的賞識與提拔之恩,臣下無以為報,唯有鞠躬盡瘁,方能報答隆恩一二!”姜玉姝鄭重其事,語調鏗鏘有力。此前,她官職低,既沒見過先帝,也沒見過當今永慶帝,卻由衷感激,感激愿意破格任用女官的皇帝,給予其施展抱負的機會。 “唔,對?!奔o學璉捻動胡須,“此乃咱們為人臣者的責任?!?/br>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嘴角眉梢難掩笑意,“多謝知府大人提點?!?/br> 閑聊間,太子目光深邃復雜,注視女官半晌,直到雨勢突然變大,才被雨聲警醒,低頭喝茶,心情難以言喻。 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其實,趙旻裕還是王世子時,便已聽說了“西北女官”,一度懷疑反感,認為女人當官不合體統,同時斷定其難成氣候。誰知,姜氏的名聲越來越響亮,他被封為太子,她也升了官。 他留意數年,愈發好奇,故當父親吩咐巡察西北時,他一口答應了,期待一睹女官真面目。 見面之前,太子想當然暗忖:她經歷過流犯屯田,風吹日曬雨淋,辛苦奔波十余年,想必衰老憔悴,村婦模樣。 豈料,她卻是高挑窈窕,膚色白皙無暇,端莊秀美,那握著圣旨的雙手,十指纖纖,能執筆批閱公文、能騎馬飛奔、能抄起驚堂木審案……原來,傳聞不虛,姜氏堪稱女中豪杰,實在令人、令人—— 這時,站在窗口賞雨的安王伸了個懶腰,拍打窗臺,嘆道:“唉,今天本該去一趟圖寧衛營所,誰知突然下雨,差事得推后兩天了。閑著悶,悶得無聊,不如出去逛逛?” 太子的思緒被打斷,晃了晃茶杯,聞茶香,神色如常。 姜玉姝一愣,“逛?王爺想去哪兒逛?” “街市吧?!卑餐跣难獊沓?,興致勃勃說:“上回巡察糧坊和布坊的時候,路過幾間鋪子,專門賣石料、石雕和硯臺,本王聽說,料子全采自邊境亂石溝,天然帶著各式各樣的花紋,琳瑯滿目,值得一逛。閑著怪悶的,干脆出去透透氣!” “???這……” 奔波cao勞半個月,一天到晚緊繃著為天潢貴胄效勞,精疲力倦,她早起便高興于雨天無需外出,樂得待在衙門安穩辦公,此刻暗中苦笑,望著窗外風雨,試探勸說:“正下雨呢,街道路滑,風也挺大,出行不太方便啊。您若是喜歡石雕或硯臺,下官馬上派人——” 安王擺手打斷,不容置喙,“必須親自觀賞挑選,才有樂趣。風雨不大,無妨的,乘車出行即可?!?/br> 相處兩月,紀學璉了解安王性格,索性半句不勸,捻須提醒道:“街上人多擁擠,得多安排幾個護衛,確保王爺安全?!?/br> 姜玉姝無可奈何,只能領命,打起精神說:“王爺請稍等片刻,下官這就去安排?!?/br> “趕緊!”安王滿意一揮手,隨即吩咐:“記得叫上郭燁。那小子,天天待在書房用功,你也不怕他悶壞了?!?/br> 又傳燁兒?親王賞識自己兒子,姜玉姝喜憂參半,鎮定表示:“犬子駑鈍無知,多謝王爺不嫌棄他。您坐會兒,容下官安排安排?!?/br> “唔?!?/br> 太子在旁邊喝茶,姜玉姝少不得近前詢問:“殿下,王爺待會兒要去石料街,您可感興趣?” 女中豪杰,才貌雙全,與之相處極有意思,可惜是有夫之婦,兒子都十幾歲了。太子霎時清醒冷靜,遺憾之余,硬生生摁住莫名悸動之情,惋惜碾碎它,撒進邊塞春風細雨中,當機立斷,決定靜心冥思一番,威嚴搖頭。 窗旁的安王高聲邀請:“難得空閑,外出透透氣唄?” “不巧,我有兩件事沒辦完,只能改天再陪王叔外出了?!壁w旻裕待親叔叔很是尊敬,歉意說:“雨天路滑,您多加小心?!?/br> 眾人邀請過了便罷,留知府陪伴太子,姜玉姝帶上兒子,率領若干下屬,眾多護衛簇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前往石料街。 安王悠閑游玩,午飯后繼續觀賞,盡興挑選花紋奇特的石雕和硯臺,傍晚時分,滿載而歸。 待抵達衙門,姜玉姝剛下車,便聽見小廝稟告:“夫人,將軍回來了!” “哦?”她頓時笑上眉梢,忙問:“什么時候到的?他人在哪兒?” 小廝答:“中午到的,拜見太子殿下和紀知府后,歇了兩個時辰,這會子剛起,在后衙臥房?!?/br> “知道了?!?/br> 郭燁興沖沖奔近,“我爹回來了?” “嗯?!?/br> 安王率先邁進門檻,聞言扭頭,愉快說:“他總算到了???,吩咐下去,準備好酒,本王要與郭將軍痛飲幾杯!” 男人小聚,罕有不喝酒的,多半一醉方休。姜玉姝不贊成,卻習以為常了,爽快答:“忙了一整天,您先歇會兒,待宴席準備妥當,再請您出席?!?/br> 安王欣然頷首,大踏步朝后衙走,吩咐道:“小子,告訴令尊,今晚,本王必定會把他灌倒!” “哦,好、好吧?!惫鶡顡蠐项^,暗忖:誰把誰喝趴下,還不一定呢。 夜間,開席了。 太子略飲幾杯,閑聊小半個時辰,便表示不勝酒力,在侍衛簇擁下離席,人前始終一副沉穩文雅模樣。 隨后,知府紀學璉年事已高,怕貪杯勾出舊病,歉意告罪,獲安王允許后離席。 喝到深夜,陪客一個接一個地醉倒。 酒壺空了一個又一個,漸漸的,郭弘磊舉杯動作變得笨拙,安王說話大著舌頭,卻一刻不停歇,談性甚濃。 “唉?!卑餐踅Y結巴巴,“你不在都城,打、打獵少了伴兒,無趣,變得無趣了?!?/br> 郭弘磊醉醺醺,“無妨,來日方長,以后、以后有機會,再一起打獵?!?/br> “何、何必等‘以后’?明天,明天就去!”安王豪氣沖天,拍桌道:“聽說,草原、草原上打獵,格外有趣,咱們去草原,獵幾頭狼回來。順便,路過亂石溝的時候,逛一逛,挑幾塊別致石頭?!?/br> 郭弘磊莞爾,“石頭?那溝里無數,要多少,有多少,奇形怪狀,五顏六色,我早就看膩了?!?/br> “你、你小子膩了,可本王還沒看夠!” “這個簡單,可以順便逛逛?!?/br> “獵狗有嗎?” “沒、沒有?!?/br> 安王臉通紅,一拍桌,“打獵怎、怎么能不帶獵狗?來人,來人!快,弄幾條機靈獵狗來,明天打獵,必須帶上!” …… 小吏和侍衛在旁,勸不聽,攔不住,不敢硬奪酒壺,苦著臉伺候,直到兩人醉倒,才七手八腳把人送回房。 半夜三更,萬籟俱寂。 后衙,房門“咣當~”被推開,幾個下人合力攙扶醉得踉蹌的郭弘磊。 “小心?!?/br> “慢點兒走?!?/br> “先別讓他躺下,靠著靠著!”姜玉姝拿了兩個枕頭,讓他半躺半坐,丫鬟迅速沏了解酒茶,婆子端了熱水來,幾人忙碌一通,她輕聲吩咐:“大半夜的,趕緊回屋睡覺吧?!?/br> “可將軍醉成這樣……” “沒事兒,我會照顧他?!?/br> 丫鬟婆子便福了福身,“奴婢告退?!?/br> 少頃,臥房內僅剩夫妻二人。 “唉,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男人,敘舊就敘舊,為什么喝那么久酒?醉成這樣,不難受嗎?”她忍不住嘆氣,擰了帕子為他擦汗,“醉醺醺,還怎么聊天?” 郭弘磊仰靠床欄,醉意上頭,酒熱冒汗,“夫人?!?/br> “嗯?” “夫人?!?/br> “怎么了?”她垂首,幫他解開衣帶,敞著舒服,然后蓋上薄被,“口渴?頭暈?還是想吐?” 郭弘磊目若朗星,忽然伸手一拽,“恭喜?!?/br>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