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大哥“死”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上京城,為了大哥和平南王府的安危著想,全部的人都該是瞞的死死的,更不必說他這嘴巴經常漏風的五弟了。 無視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華容渝,華容舟直直的看著前方,現在的他已經清醒了過來,疼痛混雜莫名的情緒死死的壓抑了他,更是讓他為難的就是如何一巴掌應對他這五弟。 微微頷首,他的角度只看見華容渝烏黑的小腦袋。 華容瑯多了幾分的溫情,他的五弟還是這么小,才五歲:“容渝,大哥已經死了,以后你也該好好的,勿要惹是生非……勿要……” “嗚嗚嗚……二哥……我不要大哥死……” 華容渝猛地抬了頭,就著燈火看到他二哥鬼魅一般的面龐,傷疤混著血:“二哥,你的臉!” 一個哭嗝哽在華容渝的喉嚨之間,他圓溜溜的瞳目瞬間放大,盛滿了驚恐。 下一瞬,鐵坨坨一樣的華容趴在地上,身子戰栗不停的干嘔起來…… 華容瑯心間一片徹涼,不再看被他這般面目嚇得瑟瑟發抖的五弟。 閉了眼,華容瑯言辭冷酷:“王生!將五公子帶下去!” 王生立刻把華容渝帶走了,抱著五公子走前還擔心的看著自家公子。 五公子的反應著實是有些傷人心了…… 華容瑯今日累極了,宮里的公公的到來,朝堂似正似假的同僚慰問,最后華容渝的干嘔模樣都一直在他眼前無法散去。 無人惋惜他這般苦痛,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輩罷了。 直到日薄西山,穆道原的到來讓得了囑托的王生難做了些:“穆大人,我家公子現在正在休息,不見客?!?/br> “我有要事同你家公子講!”穆道原皺了皺眉,他今日是揣著事來的。 王生本是打算將穆道原同其他人一般攔在院子外頭,但是里間的華容瑯不知何時睡醒了,聲音從里頭傳來:“王生,讓穆大人進來……” 焚香氣息濃郁,且是夾雜著厚重的藥汁的苦澀氣味。 一身私服的穆道原皺著眉,看著床榻之上的清瘦少年慘敗了的面龐,心里沉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淡淡的落了一句:“你且節哀?!?/br> 顥景帝不光是派人告知了華容瑯他的職務被卸了下去,還給穆道原下發了一道接替華容瑯職務的口諭。 穆道原是想要升著他這官位,但是并非是要踩著無辜的華容瑯上位。 尤其是這人現在到現在可算是廢了,毀了面就不得入朝,腿也折了,這輩子便是只能留在平南王府里蹲守一輩子。 “你來就是和我說這些的么?不過是廢棄了一雙腿,我有什么好節哀的……若不是要和我談容舟的事,大人還請回吧?!?/br> 華容瑯聽著這一句“你且節哀”就心間又是一涼。 人人都拿憐憫的目光看著他,就連他的五弟看到他的傷也會作嘔起來…… 穆道原看著他面上的疤痕,心里居然也是不懼怕,從懷袖中取出一方信函遞交與他:“我不是因為你的腿默哀,我今日來就是為了你讓我一直留察的事,消息傳來,現在的確是出了點問題……” “容舟出事了?” 華容瑯接過信函,心神震撼。 “暴風奮發,飛沙雨石,遇者喪沒,無人生還?!?/br> 短短十六個字,字字珠心。 華容瑯此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但他的手在狠狠的顫著,嘴唇也是不自意的上下觸碰。 呵…… 這幾個字意思多么簡單。 山坡滑動,顧罹塵帶著的隊伍整隊人馬都被皚皚白雪掩蓋,消失在山體之間…… 一抹冷笑從華容瑯的唇瓣溢散開來,裹挾著徹骨的刺寒,他整個人如臨深淵。 穆道原都有些不忍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是怎么勸慰,最后堪堪只落下一句:“遇到這事,你……當真是要節哀……既然信函送到了,本官就先回去了?!?/br> 見他遲遲無得反應,穆道原撣了撣衣袍就此作別。 穆道原加快了步子離開。 云嵐縣主不一定是死在了雪崩的山林之間,而他也不是故意要拿一封信函來誆騙于騙他,只是他之前同鎮遠侯的交易時,鎮遠侯最后一個要求便是讓他在以后遞送一封書信去平南王府。 現在他的信函送到了,信函上所謂的“真相”著實讓人心寒。 但是事到如今,穆道原也不知鎮遠侯是作何想法,借著他們的手翻轉了崇朝的朝堂以后就撒手離開。 現在鎮遠侯還在帶著云嵐縣主一起消失在世人眼前,真是走了還不安生。 …… 再是無人拜訪。 落了大門,整個平南王府都是安靜的,無人喧鬧,無人多語,就連鳥雀在這處也是緊閉了鳥喙維持著這一份的死寂, 明明是元日將至,華容瑯的小屋里卻絲毫沒有新春的喜意。 一個時辰以后,王生再是請著御醫進來處理自家公子的傷勢時,只見那一方松枝木塌上已經氤氳了好多的血跡,生生的紅濕了被褥。 床上人白色里衣的男子手上緊緊的攥著一封信函,可憎面容之上滑落而下的淚珠,在昏黃燭火下閃著光。 但此外的萬般事物皆是失了光彩。 清光寒芒,人情終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正式下線…… 完結就在下一章!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感謝在20200314 16:39:45~20200315 22:1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扇子涼涼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5章 晉江首發(75) 北淵都城皇宮…… 燭火透亮, 孫曲安滿面愁容, 陰霧的眼中血絲很是明顯,博古架上亂作一團,瓶瓶罐罐倒的倒, 散的散。 “來人!” 一侍者很快推門進來。 “這瓶拿去試, 一次三顆, 服用后再服狻葉水, 小碗即可?!?/br> 侍者很快離開, 腳步極快似乎是避之不及。 孫曲安心情糟透了, 自打沒了華容舟做藥人,他這一個月下來很是不順, 做出的藥沒人去試, 成效如何全在未知之中,效率也變得極低??梢フ胰A容舟那必定是不可能的, 他當初把“三秋碎”的藥解藥給了華容舟就意味著他不會后悔, 就算是后悔了, 華容舟現在身后還有顧罹塵護著。 想他藥王谷原先多么快活,就是自打被崇朝的皇帝端了老巢以后就一厥不起。 用著藥王谷的數百人性命做逼迫, 顥景帝整整是借了他的手上制成的藥和毒誤了多少人的性命。 侍者很快回來了,惶恐不安:“那人七竅流血, 沒了氣息!” 孫曲安聞言暗忒一聲,又是失敗了,整整錯了三回了:“你先下去吧?!?/br> 侍者忙不迭的離開。 佝僂老人癱倒在椅子靠上,他在華容舟身上投了“三秋碎”的毒, 可同時他也將華容舟的身子調試的萬分耐毒。 華容舟這個藥人他不得不放,放了以后他現在還得給大哥解了氳毒,孫曲安恨不得撂了擔子回了藥王谷。 藥王谷現在也如立于刀尖之上。 誰知顧罹塵手段如此之多,就連藥王谷都被他尋到了。 但是落在顧罹塵的手中遠比顥景帝手里好得多,至少他無需在被威脅著族人的性命難題,難處就是以后若是顧罹塵需要他,他就得出現。 所以他現在來了北淵的都城…… 夜色變得濃郁,終于一位女使過來敲門:“孫神醫,大皇子有請……” 僵了一把老寒腿,孫曲安郁氣極重的攜著藥箱隨著女使出了這樓閣。 …… 燈火璀璨,這個屋子都是明晃晃的燭光。 再見孫曲安,華容舟已經沒了最初害怕的感覺了,現在的她被顧罹塵護著,手也被顧罹塵緊緊的握著取暖,縱使是被孫曲安陰鶩的灰色眸光盯著,她再也不需要害怕。 孫曲安許久不見華容舟,這丫頭倒是出落的愈發的動人,但觸及她身側高大男人的冷面,孫曲安有些尷尬的將視線移開。 轉過頭來仔仔細細的給桓蔭女君做了檢查,期間又是多番詢問,整整用了半個時辰。 孫曲安嘆了一口氣,面色嚴肅的看著周圍的一群人,陰婺的面龐裹挾著寒冰:“這是長久服用了絕宮散的效果,宮房已然沁入了毒,只怕是子嗣一事,難以解決了些……” 桓蔭女君早在孫曲安嘆氣的時候就已經心間發顫,這會兒聽到他說難以解決,又不是不能解決。 她也知曉自己身上 這事又是冒出一絲苗頭,桓蔭女君帶著微微的試探問道:“那可還是有機會的?” 宋清同樣是急切的等著回復。 孫曲安擺擺手,枯瘦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藥箱:“治是能治,只是要吃些苦頭,需得用烈藥相逼,再輔以藥浴,尋常人是受不下來的?!?/br> 孫曲安說的都是實話,這絕宮散不是致命的藥物,可是一直服用難免對女子的孕體有所危害,更何況按著這位桓蔭女君的脈像來看,只怕服用了快是有小半年了。 “本君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痛一些優勢何妨,只是桓蔭女君皺了皺眉:“神醫可否稍后些安排治療事項?!?/br> 大戰在即,她實在是沒工夫來泡那藥浴。 “殿下……”看出宋清有話要說,顧罹塵又是得了他母君的眼神示意。 “舟舟,我們先回去吧……”又是緊緊的牽著華容舟的手,顧罹塵帶著她往外走。 …… 華容舟回首又是看過后頭的樓臺,寒風瑟瑟,但是他們的周身都縈繞著淺淡的月光。 “侯爺……孫神醫來了北淵?” 她語帶驚訝,并著步子和顧罹塵行于皎皎月光之下,又是有著燭火燈籠的映照,她整個人包裹在織錦鑲毛斗篷很是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