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嗯……” “那他來?” “我打算同舟舟年前就一起隱于世,母君該是有了后人,孫神醫來便是為了瞧看母君的肚子?!?/br> 眼下看北淵這一系列事項快要終了,顧罹塵心間這才算是踏實下來:“等到母君同宋清有了孩子,便不會要我留在北淵?!?/br> “可是……侯爺你不會心間難受么?” 好端端的母親若是有了新的孩子,饒是她,在當初華容渝出生的時候都有好一段時間心里頭不舒服,后來還是看著華容渝一天變一個樣,心里才是越發的喜歡的緊。 “舟舟,我不需要這些親眷,我只要你即可?!?/br> “???” “母君她在我兒時便是沒有陪伴過我,這沒辦法,她也不知道我還活著。我都雙親,一個是北淵的桓蔭女君,一個是崇朝的天子,二人皆是沒有伴過我一路成長?!?/br> 華容舟從未聽顧罹塵談過這些,原來他兒時心里也會不舒服么。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現在才這般親情寡淡。 她是得到了再失去,而他卻是一直未擁有。 “所以說,舟舟,他們愿意認回我是他們的事,但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我現在已經二十有五了,換了別家的男子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爹爹了,這等年紀還要同母君以后的孩子爭什么母親的愛護……著實是說不過去……” 言至此,顧罹塵突然露出了個笑來,甚是爽朗:“換而言之,人生在世總是有得不到的,這一世我有舟舟便好。以后舟舟同我生一堆的娃娃后,我定定是好好的教養,才不會讓他們和我們一樣……” 華容舟本來還被他前頭所說的心疼不已,聽到后頭只想是干脆捂了他的嘴好了。 還沒結親,顧罹塵現在就想著一堆胖娃娃的事情…… 不過他似乎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呢,上次在上京竹林里親她那回就說要同她生一堆的娃娃。 想到此,華容舟心間又是一暖,顧罹塵是真的要拋棄了這權勢和利祿同她遠行。 此刻再看著男人眼下的單薄陰影,華容舟心間都是心疼,這番情緒都上了臉:“所以說侯爺這段日子原來就是忙著這些么?” 顧罹塵無奈的點點頭。 其實他忙的不只是這些。 還有她明日的及笄禮…… 只是現在都要瞞著,等到明日再是給她留了驚喜。 明日便是舟舟十五歲的生辰了。 她雖一直沒說,但他心里都還記著。 將華容舟送回了琉璃臺,顧罹塵輕輕為她撩開齊整她被風吹散的發絲,對上她抬頭看他的雙眸,又是沒忍住叮囑一番:“舟舟今夜早些休息?!?/br> “嗯……” 相伴于月下,皎潔的月盤有些過分的圓了。 而月臺高照,道了晚安的二人久久的并立而動。 許久之后,矮個的人突然使踮起腳尖逼近了過去。 花香縈鼻,嬌軀相近,連帶著風兒都不冷了。 顧罹塵微愣,感受著眼前的松軟觸感,下一瞬臉上的笑意皆是兜不住的往外散盡。 目光透著火,直看得剛剛才主動吻上去的華容舟有些耳尖發燙。 “侯爺回去后也早些休息……” 就這么突兀的丟下這一句喉,華容舟便是提著裙擺消失在玄衣男子眼前。 …… 一夜好夢。 但是也說不算是一整夜,華容舟睡得惺忪之間,就被吳玉喚醒。 天還未亮,這個琉璃臺里倒是點了許多的燭火,女使并立候在一邊,每人的手上都是端放著不同的物什。 生生的刺亮了她的雙眸。 還在詫異之中,吳玉早已替她取好了里衣:“小姐,還請先去沐浴……” 大清早的沐??? 華容舟懵懵懂懂之中被吳玉服侍了一番,今朝沐浴的花香都不同以往,花香馥郁,直逼人鼻尖。 但她怎么問,吳玉皆是回以一淺笑。 華容舟心間疑惑,但影影約約,一個念頭翩然而起。 今日是她生辰,晨起的沐浴…… 莫不是…… 等到她沐浴完畢坐回銅鏡前面,一位讓她面熟的妖嬈婦人已經候在一邊。 “原來今日要及笄的姑娘就是你?!我一定要把你描畫的風華絕代!” 胭脂鋪子的老板娘甚是驚喜,看著只著著素白里衣的華容舟滿容滿面,沒看見旁邊吳玉哭吧著臉的模樣。 好了,這下子還是沒藏住。 換好采衣采履,又是絞面描妝。 看著銅鏡中的美貌女子,華容舟恍若夢境之中。 這輩子,她也有了自己的及笄禮。 華容舟一直被各色的女使服侍著,每做一個動作,她們便是緊張的不行。 等到禮樂奏響,古樸的琴聲交鳴。 北淵的及笄禮和崇朝大不相同,主要便是在這主人立于東面臺階位等候賓客;有司托盤站在西面臺階下;來者賓客已然立于漢白玉高臺之下候著了;這些賓客都是桓蔭女君早些日子就以箋紙書寫請辭,禮前十日,派人送達北淵貴賓手中的。 箋書言明的簡單,無非是邀宴參加及笄禮。 但何人的及笄禮,不明。 桓蔭女君速來我行我素,之前嫁于宋清之時他們就已經吃了一壺了,當時也是一方箋書就是喚了他們一群朝臣參加桓蔭女君自己的婚宴。 這些年來,朝堂已然達到了和睦的場面,若是不過火,大家便是由著桓蔭女君的意思去了。 只是今日這是女兒家的及笄禮,他們可不知桓蔭女君什么時候多了一位到了及笄歲數的小公主。 看到笄者踏步而出,那等風吹仙袂飄飄舉的姿容,哪里像是桓蔭女君的面容,連宋清的容貌也搭不上。 可這及笄盛況,陣仗極大,好似朝天祭祀,及笄者用的一切都是位比公主的配置。 不光是朝臣驚訝,華容舟踏步款款而上高臺的時候,也是被陣仗驚。 女子的及笄禮一共要是分三次加笄,初加,再加和三加。 初加時是色澤純麗的采衣和色淺而素雅的襦裙,分別是代表著及笄前的天真爛漫,和作為豆蔻少女的純真,還有便是金貴無比的發笄;一套套流程下來,華容舟便是有些受不住了,并非是身子批發,而是心間萬分的空虛,失落。 上輩子都未如這輩子這般,若是她的母妃尚在該是多好…… 作為正賓的桓蔭女君在凈手和配上冠釵以后心情很是不錯,昨夜得了好消息,今日看華容舟又是這般姿容艷麗,只覺顧郢他的眼光著實是了不得。 最后看著三加之后的華容舟,心中暗自滿意。 一切都是進展的萬分順利,直到是到了聆訓那一步,華容舟的腳步生生的敦促了。 她本該是跪在她的父王和母妃面前,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再不濟也該是她的兄長,可是她現在寧愿是她的大哥尚未出現。 冬日暖陽,連寒風都靜滯了起來。 她惶然的看著顧罹塵身側的大哥,瘦削的大哥,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現在高臺那邊并無旁人,桓蔭女君也有些凝滯,但是看著小姑娘有些微紅的眼眶,心間瞬間是一軟。 容舟她本是崇朝子民,如今孤女一人在北淵辦這及笄禮,這是她們家阿鄞的過失。 現在這聆訓一步,桓蔭女君少見的溫柔笑道:“舟舟你是要嫁由阿罹的,以后便也要隨他喚我一聲母君……這禮,本君今日便是大言不慚的受了,這也是不和禮數的,但是現下也只能是如此了?!?/br> 華容舟心神一顫,看著桓蔭女君鳳眼中少見的多了幾分溫情,那感覺就像是寒滯的精鐵突就蕩著溫熱。 再是一側頭,余光便是落在下臺的顧罹塵身上,顧罹塵許是一直在看她,視線剛是對碰,顧罹塵唇畔就是一抹繾綣笑意,薄唇上下抬闔。 華容舟睫毛微顫,一下子就踏實了起來。 她能感知到她大哥此刻的目光還死死的釘在她身上,但那眼中包含的情緒她已不想去探究。 聽著桓蔭女君的聆訓,她一一復述。 “兒雖不敏,敢不祗承!”華容舟紅唇輕啟,聲音沉穩,但顧罹塵還是透過她緊抿的唇角瞧出她身子的顫意,但是很快,她便是平緩了下來。 華容舟的目光再看向顧罹塵,淺淺一笑,卻風情萬千。 隨即華容舟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好似顧罹塵身側的華容瑨就是個普通的參宴賓客。 華容舟又是對著桓蔭女君行拜禮。 這番的盛大場景,上輩子都沒有;端莊的深衣,頭頂束起的發絲,去除珠釵,佩戴上釵冠;最后隆重的大袖禮衣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她這輩子已經享有了無上的及笄禮,又有了愿意為她拋棄一切的愛人,也算是全了她母妃上輩子對她的期許。 此刻天光暖烈,冬日之中,她的衣袍被這日光照射的分外絢爛。 這輩子山高水長,她的人生早已與華家劃開了界限,自該是暢游于這廣闊青天之下。 一朝事,一朝休。 是她兄長又何如? 兄長勿近。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