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他看著楚辭離開,好半天才回轉過來,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臉,心虛又惶然的嘀咕了句:“嗤,早惦記上了就明說唄,誰要跟他搶似的?!?/br> 蘇家二房鬧騰一遭,沒在姜琴娘手下討得便宜,反而還被看管了起來,不出半日,這等消息就整個蘇家都傳遍了,旁人看待姜琴娘的目光又不一樣了。 姜琴娘沒往福壽堂那邊去,她想也知道,過去之后,約莫古氏會規勸她放過二房。 雖說二房和三房都是庶子出身,不是古氏肚皮里爬出來的,可如今蘇府大房子嗣單薄,古氏到底還是不忍這兩房的人有個好歹。 可蘇航敢跟云泱與虎謀皮,布帛坊走水的真相未明之前,她決計是不會放二房走人的。 楚辭那邊應了幫著查看云家得了多少月華錦,一時之間,姜琴娘也就不擔心了。 興許她自個都沒察覺到,但凡是和楚辭有關的,她總能特別的安心。 庫中現銀不夠,抄了二房那邊,三房也出了一些,可仍舊還是差很多,姜琴娘不得不將從前收的一些字畫古玩拿出去變賣換現銀。 下午之時,古氏那邊送了一疊銀票過來,白姑笑著說:“大夫人,這是老夫人這些年的私房,還賣了一些嫁妝湊的,你看夠不夠?” 姜琴娘拿算盤噼里啪啦一算,臉上終于露出點笑容來:“夠了,雖不會余下多少,但三個房的一起湊湊,也算勉強?!?/br> 她將所有的現銀子攏在一塊,按著賬本上的分開,隨后又差人將這些銀子退給主顧,并帶回從前的紙契作廢。 這一忙活,就是大半天不曾喝過一口水。 時至戌時,她還不曾用晚膳,蘇重華就跑進來,拽著她手道:“娘親,先生的手流血了,你快去看看?!?/br> 姜琴娘心頭一驚,連忙放下手頭的事,匆匆去了勤勉樓。 哪知一進門,膳廳燭火通明如 晝,楚辭背著手站在門前阼階處,一身青衫掠起,修身如玉。 見小孩兒當真將人拉過來了,他才含笑道:“你忙了一天,快過來用晚膳?!?/br> 姜琴娘狐疑,上下打量他:“你的手?” 楚辭挑眉:“我的手如何了?” 姜琴娘又看向蘇重華,見小孩兒目光閃爍,蹦跳著躲得遠遠的,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當真是又氣又好笑:“蘇重華,給我過來,小小年紀就學會說謊了是不是?” 蘇重華躲到楚辭身后,死死抱著他大腿,眼巴巴的說:“我沒說謊,下午的時候先生的手確實流血了,不過一會就又沒流了?!?/br> “你還有理了?”姜琴娘繃著臉,佯怒道。 小孩兒噘著小嘴,委屈極了:“是先生說,娘親累的都沒功夫用膳,我才拽娘親過來一起用的?!?/br> 幾句話間,楚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輕笑了聲,摸了摸小孩兒發頂:“重華也是好心,琴娘你也別怪他?!?/br> “就是,就是,我是擔心娘親身子?!毙『喉槜U子往上爬。 姜琴娘氣笑了:“他都學會撒謊了!” 楚辭想了想,低頭看著蘇重華。 小孩兒心虛不已,怯怯的說:“先生說過,善意的謊言不叫謊言,我這是善意的,我不想娘親生病?!?/br> 楚辭清咳一聲,威嚴起來:“不管善意或者惡意,都是說謊,都不行,須知一個謊言就要去千百個謊言去圓?!?/br> 小孩兒包子小臉都皺緊了,他猶猶豫豫地伸出小手,可憐巴巴的說:“那先生能打輕一點嘛?” 楚辭反手一摸,就從背后摸出戒尺:“打的輕了不痛,如何能讓你記住教訓?” 話畢,只聽得“啪”的一聲,戒尺落在小小軟軟的手心,讓小孩兒抽了聲音,眼圈瞬間就泛起了水霧。 姜琴娘心頭揪緊了,她幾步上去,捉著小孩兒的手吹了吹:“好了,娘親給你呼呼,不痛了,往后不許在撒謊,記住了?” 小孩兒抽了抽鼻子,點了點頭,依戀地偎進她香香軟軟的懷里拱了拱。 姜琴娘抱著人起身,看了楚辭一眼,徑直走到膳桌邊,竟是不理會他了! 楚辭收了戒尺,表情訕訕,他張嘴想說什么,姜琴娘只管埋頭給小孩兒布菜,半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一直到整頓膳用完,姜琴娘給蘇重華擦了小嘴,見他手心不紅也不痛了,她遂又抱起人就要送回房間去。 這會,楚辭哪里看不出來,這是心疼小孩兒心疼的遷怒他了。 “琴娘,有關云家那邊的事,我想同你商議一番?!彼嫒堇涿C,認真的不得了。 果不其然,姜琴娘邁過門檻的腳步頓了。 她回頭看他,見不是玩笑,只得哄了蘇重華兩聲,讓赤朱將人帶回去洗漱。 “先生,說吧?!彼萌箶[落坐,黑眸專注,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楚辭看她幾眼,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又看她幾眼。 姜琴娘本沒任何心思,可在他不斷瞟過來的目光下,生了微末不自在。 “先生,你要商議什么?”她不得不開口主動問道。 楚辭放下茶盞,他起身,幾步到她面前,忽的彎腰雙手撐扶手,將她困在圈椅和他之間。 姜琴娘蹭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然因著兩人的姿勢,她一起身,額頭就撞在了楚辭下巴上。 “唔,疼!”姜琴娘悶哼一聲,捂著額頭,痛的眼圈都紅了。 楚辭顧不上自個疼,他連忙伸手,撫上她額頭:“哪里碰到了?我看看?!?/br> 姜琴娘偏頭躲開:“先生無事,我就先回去了?!?/br> 說完,她就去推他。 楚辭已經見著了,光潔的額頭一點,有點粉紅,倒也不是多嚴重。 他放下心來,重新握著扶手,死活不放人。 “誰說我沒事的?”他低聲道。 姜琴娘看著他,眸光瀲滟,藏著不安,紅唇水色,透著不自知的勾人。 “我抽重華手心,你是生我氣了?”他問她。 姜琴娘別開身子,側面向他。 這模樣,自然是有些生氣了的。 楚辭無可奈何地笑了聲:“都說慈母多敗兒,我還沒怎么重華,你怎的就護的這樣厲害?” 姜琴娘心頭一堵:“重華還小,有甚錯說就成了,何須動上手,皮嬌rou嫩的打傷了怎么辦?” 聽聞這話,楚辭笑的更厲害了,他攤手過去:“那我讓你打回來?!?/br> 面前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勻稱,十分漂亮,縱使手背還有紅腫的燙傷,可半點都不影響那種美感。 姜琴娘耳根有些燙,拂開他手:“你讓開,我要回去了?!?/br> “不讓!”楚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昨個你才同意早晚過來幫我上藥,你晚上就不想過來了?言而無信,給重華曉得了有學有樣怎么辦?” 姜琴娘說 不過他,遂板著小臉:“藥拿來?!?/br> 楚辭搖頭:“用膳前,我已經上過了?!?/br> 姜琴娘還想說什么,楚辭噓了聲。 “你不生氣了我就讓開?!彼?。 姜琴娘氣笑了,這人怎的這樣斤斤計較! 她道:“我不生氣?!?/br> 楚辭哂笑:“我不相信?!?/br> 姜琴娘實在無法,只得耐著性子問:“那你要如何才相信?!?/br> 這話一落,楚辭目光驀地就深了,他湊過去,很小聲的說:“你親我一下,我才信?!?/br> 第35章 他窮講究 “你親我一下,我才信!” 姜琴娘的臉騰的就紅了,沸騰guntang,連帶呼吸都熾熱了起來。 她垂著眼瞼,長卷的睫毛不斷顫動,像是蝴蝶扇動的翅膀,嬌楚動人,又綿軟媚秀。 男人的身軀修長,投下來的暗影罩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都籠在那股子侵略性極強的氣息之下。 那是姜琴娘從未感受過的強勢,就好像她敢搖頭,對方就會欺下來。 “不然,”楚辭頭靠過去,鼻尖磨蹭過她鬢角,看著她白白軟軟的小耳廓低聲笑道:“我親你一下也成的?!?/br> 姜琴娘嬌軀一顫,一下捏緊了寬袖滾邊,手腳無措,更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行么?”偏生楚辭還不放過她,羞臊人的話一句接一句,非得要她開口似的。 姜琴娘極力往后縮,已經靠在圈椅里頭,沒法后退。 她抿了抿嘴角,朱唇一點桃花殷,靡麗生艷的很。 她不看他:“先生,我說過的,我不會嫁人,勞先生錯愛?!?/br> 楚辭才不聽她這話,他眸光幽深,好似里頭藏著蠢蠢欲動的獸:“那又如何?” 漫不經心的話語,用一種無所謂的口吻說出來,卻在姜琴娘心上激蕩起綿連不休的悸動。 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習慣咬唇,軟語帶上哀求:“先生,你讓我走吧,我真不值得?!?/br> 楚辭定定望著她,見她眉目溢出凄苦,還有一些悲涼,那番逗弄的心思少了幾分,涌上來的是止不住的心疼。 “值不值得,這些都是借口,琴娘你為何不肯走出來半步,給你和我一個機會呢?”楚辭低聲道。 他想愛她,想對她好,想憐她,更想好生寵她一輩子,讓她能過的平安喜樂,快活自在。 這樣的心情,滿的幾乎都要逸出胸口,酸漲的讓他有些忍不住了。 楚辭拉著她手,擱心口位置:“感覺到沒有?這里已經給你挪出位置,只等你進來扎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