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落塔等了一會,便走上階梯,問都天祿道:“宮殿太大……” 都天祿看了他一眼,問絡清道:“嫂嫂,你把嘉瑞藏哪了?”見絡清不言,便復又道:“我耐心不好,不保證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克制?!?/br> 牧奪多微微揚眉。 絡清卻輕笑搖頭道:“你找不到他的?!?/br> 都天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牧奪多,牧奪多便低頭安撫絡清道:“清兒……” 絡清打斷了他的話,重復道:“找不到的?!?/br> 都天祿心中慢慢生出了憤怒:“你們犯的錯,卻非要我再品嘗一遍痛苦?”他眼神中火焰熊熊燃燒:“不可能的!” 他看了眼落塔,落塔會意,上前伸手輕輕搭在了絡清手上。 牧奪多驀然抬眼看了他一眼,落塔微微一頓,停下了動作,身體一轉,攔在了都天祿身前,他仍是垂首而立的模樣,只是身后護著的人換了一個。 柳興安本在遠處皺眉四看士卒們毫無遇到抵抗的搜查,余光瞥見這個場景,幾乎是大步走到了都天祿身前,與落塔對峙了起來,嘴上還不忘震驚道:“什么情況?” 都天祿看了眼落塔,才對牧奪多道:“我還以為你會留到最后,看來……”他看了眼被護在牧奪多身下的絡清,輕輕鼓掌道:“看來大兄與嫂嫂的感情比眾人想的要深厚的多?!?/br> 絡清靠在牧奪多懷里,臉上怔然,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牧奪多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立馬收回了眼神,警告道:“你得尊重你的嫂嫂?!闭f完這句,他又緩和了下語氣道:“大都不過這么大,你這般找,必然不可能找不到,何必……” 都天祿看了眼月亮,估摸了下時間,便不耐煩的打斷了牧奪多:“大兄不是一直盼著我更有野心一點嗎?如今……” 他手在身后慢慢握緊成拳:“如你所愿!” 狼群呼嘯而至,落塔眼神一凝,幾乎不相信他所看到的場景,便是都天祿作勢要逼宮,他也不信都天祿會做出什么對大汗不利的事情來,但是此時此刻,狼群奔跑著包圍了他們,眼中閃著綠光,嘴里吐息熱氣,一副步步緊逼的模樣,正是它們狩獵時的方式。 落塔手輕輕一抖,幾片銀光夾雜在手指間,他十分警惕的對牧奪多道:“主子!”帶著幾分勸說。 都天祿就離他幾米遠,若是他暴起,或能一舉拿下,但他亦絲毫沒有想過,大汗絕對不會這么做。 牧奪多笑了一聲,看著狼群,饒有興趣的問都天祿:“接下來你要怎么做?”他似是提議又似詢問:“撕碎我們?” 他們實在是太過了解彼此,清楚彼此之間的愛與重視,便如同都天祿敢在伸手便可取他性命的落塔前,不挪動位置;牧奪多也敢在牧地烈的狼群前,饒有興趣的看著都天祿會如何選擇。 都天祿很淡定,就好似他心中早有方案一般:“當然不,但我需要問一問嫂嫂,大兄你這般讓我很為難。便只好把你們兩分開了?!?/br> 落塔很緊張,狼群最前面那只已然在他大腿不遠處了,只要輕輕一躍便能咬斷他的喉嚨。 當然,他不是緊張自己的性命,只是這意味著他們已然被狼群包圍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眼冒綠光的狼,它們俯低著身體,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們,只等一個沖鋒的命令,便可在照面間拿下勝利。 牧奪多無視了它們,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對不住你嫂嫂那么多年了,總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她?!?/br> 都天祿點頭贊同道:“大兄有情有義!”沉默一刻,他便接著道:“我的情義都系于嘉瑞身上,便對不起大兄和嫂嫂了?!?/br> 他慢悠悠的揮手。 狼群躍起,落塔手指微動,柳興安慢悠悠的晃了幾下,銀針與刀片輕輕碰撞,發出一聲脆響,掉落一地。 牧奪多下意識的護住絡清,絡清猛的抬頭,目光卻看到森森狼牙已然將至牧奪多的脖頸處,幾乎是瞬間出聲道:“宮殿外寶兒常去那間房子的底下?!?/br> 都天祿手轉了個圈,哈慈外露的牙往內一收,吭哧吭哧的舔起了牧地烈的脖子,諂媚的驚人。 絡清尤有幾分余悸,按著牧奪多的脖子后的脊椎,一把推下了哈慈,摔的它無辜的跑到都天祿身后,抱住了他的大腿,繼續吭哧吭哧的舔。 周圍剛還做出撲擊之樣的狼群,其勢未收,但收斂起了鋒利的牙齒,小心翼翼的撞到了他們身上,撞成一團,又站起身推著前面的狼,繼續圍著他們,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絡清仔細的查看了牧奪多毫發無損的脖子,劇烈跳動的心臟才慢慢平穩了下來,方一放松,眼淚便刷的一下奪眶而出。 牧奪多心里既甜又酸,低頭輕輕抹去她的淚水,低聲道:“小傻瓜,天祿要是真能下手,我倒要高看他一眼?!?/br> 絡清眼淚掉的又快又急,面上卻是憤憤的,狠狠捶了下他的胸口道:“那你擋在我身前干什么?” 牧奪多先是一愣,又深深的嘆了口氣,接著露出欣喜的表情來,吻著她的秀發道:“是我不對,清兒你莫哭?!?/br> 莫名其妙吃了一大堆狗糧的柳興安扭頭看都天祿。 都天祿神色莫名,招了招手,還沒等柳興安生起不解來,卻見身后上來一人,眼生的緊,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殿下?” “看好這里,我沒下令之前,我要這里沒人能進,沒人能出?!?/br> 對方看了眼在場眾人,堆起個笑,從嘴里發出一聲輕嘯聲,狼群便慢慢隱入了黑暗中,安靜的等著命令。 宮殿街道拐彎處慢慢走出了一群人,一群腳下跟著狼的人,人數不多,他們面無嬉笑之色,靜靜的帶著狼列隊在宮殿前。 赫然是牧地烈部落鼎鼎大名的狼戰士,他們與狼共眠,狼就是他們最親密的伙伴,最熟悉的家人,不似這些狼群,只有狼沒有人,他們出動必然是人狼共戰,心意相通,往往是戰場上最兇猛的野獸。 都天祿沒看他們,只是朝寒星走去,上馬前,絡清忽而開口道:“太晚了……” 都天祿握著韁繩的手一緊。 “那你最好祈禱我沒去晚?!?/br> 他輕聲道:“嘉瑞沒事,你與大兄仍是我的長輩,若是嘉瑞出了什么意外……” 剩下的話湮滅在馬蹄聲中。 “失去寶兒的痛苦,我便讓你再體會一次?!?/br>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倒計時中~ 87.晉江首發~ 不知名密室中。 安嘉瑞仍未從奇妙中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他在室內晃悠了一圈,又隨意的翻了翻書籍, 琢磨著這自己起碼得待一段時間了吧? 看這室內裝飾和準備, 對方也有打持久戰的意圖。 這樣安心的想著, 安嘉瑞實在沒什么事干, 便上床休息了下。 床很軟,軟的跟他常睡的那張床感覺差不多,倒讓他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倒是安心的睡著了,渾然不知外面有人找他找得幾欲瘋狂。 再次醒來時, 他是被一陣穩定的敲門聲吵醒的。 “篤篤篤”“篤篤篤”聲音單調且重復,不急不忙, 像是有人在木板上敲完三下, 停頓, 再敲三下,再停頓,耐心十足。 安嘉瑞在空曠且無人氣的室內慢慢轉了一圈, 聲音還在穩定的傳來,在室內慢慢擴散, 無端有幾分詭異。 安嘉瑞面上淡淡的, 繞著墻走了一圈,最終停在緊閉的大門前,側耳傾聽了一會,否決了聲音是從大門后傳來的猜測。 這樣說來的話,安嘉瑞抬頭看了眼屋頂, 灰撲撲的,極不起眼,好似是石頭。 安嘉瑞又環視了一圈周圍,看了眼緊閉的大門。 這把他關到一個房間里就算了,還不派人守著? 除非這綁匪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不然對方就是篤定他一個人在這里,絕對逃不出去。 敲門聲一直響起,安嘉瑞忍不住把目光落到那間上了鎖的屋子前? 里面有人? 這下真的有點詭異了……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了上鎖的門前,“篤篤篤”的聲音回蕩在室內,但不像是從門后發出來的。 這是什么聲音? 聽著好似是敲擊木頭的聲音…… 他原先以為是人在敲擊木頭,但是這穩定而不變的聲音響了有大半個小時了,若是人在敲擊木頭,不管他控制力有多好,此時力道也該變了,聲音也該發生變化了。 但是沒有,這個聲音一直很穩定,穩定的讓安嘉瑞泛起了幾絲不安。 對方沒有一照面就想殺死他,只是將他關到了這個屋子里,屋子里又備好了各種物件,怎么看都像是想拿他威脅都天祿的意圖。 但是…… 屋內沒有看守他的人,屋外他不清楚,但他沒聽到任何人聲或者腳步聲。 此時屋內又響起了詭異的敲擊聲。 安嘉瑞垂下眼,思考了下,去將那些古玩和花瓶全搬到了鎖著的門前,甚至試圖將那張書桌搬過來……沒搬動,只好轉而拿起了椅子,在空中揮動了幾下,方借力沖向被鎖的門前,狠狠一揮,古玩和花瓶一起沖擊到了門上,清脆的碎裂聲響成一片,門板微微晃動了下。 安嘉瑞也沒奢望一次就成功,他拿著椅子砸了幾次,累的自己氣喘吁吁,面色蒼白,門也只是晃動了幾下,意思意思的給了些反應。 這個時候他就很嫌棄自己的弱雞體質了,要是前世,他好歹也是健過身的人,有腹肌線的,現在嘛…… 安嘉瑞揉了揉手,邊在心中吐槽,邊毫不留情的繼續砸。 敲門聲沒有停歇,還有了伴奏,“哐哐哐”的砸門聲。 聽起來倒是沒那么詭異了,而且聽著這個伴奏再看著安嘉瑞揮汗如雨的模樣,無端有幾分勞動人民的辛勤勞作的畫風。 安嘉瑞不知道砸了多久,反正手有點酸,腰有點軟,腿上有點乏力,而面前的緊閉的門則微微一晃以表敬意。 看著不像是能砸開的…… 安嘉瑞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手上一輕,椅子終于不負重任,被砸爛了。 安嘉瑞停下動作,揉了揉手,目光在室內又飄了一圈,好像沒有順手的東西了。 他這邊一安靜,那“篤篤篤”的敲門聲便顯得更刺耳了些,安嘉瑞側耳聽了一會,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敲門聲好像越來越響了,或者說,離他越來越近了? 安嘉瑞眉宇間皺成一團,看了眼輕輕晃動但仍然固守職責的門,放棄了進去看看的念頭。 當務之急還是活著從這里出去啊,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有幾分懷疑,那現在他已然確信了,這個不斷響起的敲門聲,是某個機關運作的動靜。 對方將他放在這里,不是想與他打持久戰,只是想看著他在痛苦與掙扎中慢慢死去。 看來…… 安嘉瑞在桌子旁輕輕晃了晃,很穩當,才接著想道:看來對方跟都天祿是有深仇大恨啊。 他慢悠悠的爬上桌子,然后踮起腳,指甲才堪堪碰到屋頂,觸手冷硬,他收回手,看了眼指尖,又慢悠悠的從桌子上爬下去了。 看來屋頂確實是石頭建造的。 他在室內逛了一圈,又推開放滿衣服的房間,翻了一通,最后承認了,對方沒有留下一絲逃脫的縫隙。 聽著敲門聲越來越響,對目前整個狀況都束手無策的安嘉瑞又轉悠回了鎖著的房間前,盯著它看了半晌,又把目光移到了桌上,嘆了口氣,巧婦無為無米之炊啊。 但是奇怪的是,便是在這種絕境下,他仍有一種無端的自信,他不會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