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這種信念來的很突兀,畢竟這種情況下,他怎么看都是在一個死地前,但他并不驚慌,甚至還在等待,等一個人或者一支軍隊。 安嘉瑞又揉了揉手腕,尚有閑心在心里奇怪自己的感覺,是什么讓他如此自信呢? 安嘉瑞不知道。 他只是在發現自己無法憑借自己的能力逃脫之后,安靜的聽著敲門聲,等一個該來的人。 敲門聲慢慢變大,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安嘉瑞坐在床沿,搖晃著腳,甚至還有空嘲笑自己:如果真的死在這里的話,那他應該被記到教科書上去,因為過度自信而導致的死亡結局。 * 在一室盈盈月光中,清池睜開了眼。 他醒來的太突然,白衣清池還在一旁晃晃悠悠的,嘴里哼著小調,一副悠閑的模樣,而沒注意到他。 清池盯著屋頂看了片刻,熟悉的屋頂,熟悉的地方,他似未從夢中醒來。 他看到了百姓流離失所,看到了大金一路高歌,看到了都天祿登上汗位,看到大金的旗幟一路飄揚到海的那邊,所過之處,無不在贊頌著都天祿。 清池臉色愈發蒼白,除了安先生,他沒在都天祿身邊看到安先生! 白衣清池哼著熟悉的小調。 他緩慢的眨了眨眼,他知道白衣清池是他的前世執念,但他不確定他看到的那些是前世發生過的場景,還是今生未發生的征兆。 不管怎么樣,他得去找安先生。安先生一定出事了。 清池慢慢得從床上爬了起來,白衣清池的小調一停,才好似發現他醒來了一般,臉色露出了幾分趣味來,好似不確定道:“你醒了?”大巫剛走,你就醒了? 是大巫的水平下降了?還是你的實力恢復了? 白衣清池沒問出聲,只是盯著清池看。 清池也不在意他的目光,腳步有些綿軟的踩在地上,走到門前推了推門,發現門被鎖了。 他楞了下,轉頭看白衣清池。 白衣清池跟在他身后,晃悠了一圈,忽而道:“你是不是想出去找安嘉瑞?” 清池點了點頭,看著他不說話。 白衣清池便笑了起來,恍若百花齊放,一時間春意盎然:“幫你也可以……我有個條件?!?/br> 清池盯著他的笑看了一眼,明明是同樣的臉,同樣的動作,但在他身上就宛如換了張臉般,笑的好似仙人低頭,情郎回眸,讓那小姑娘看了都臉紅。 清池沉默了一瞬,白衣清池便繼續道:“出去之后,你得……” 清池看著他,握緊了拳頭,然后給他來了一套久違的亂拳,讓他明白他們兩人到底誰說了算。 白衣清池是很看不慣他這只知道動手的模樣的,但是…… 所謂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主要是真的疼。 他悻悻的領著清池打開了旁邊的窗戶,示意了他一眼。 清池看著窗戶半晌,問他:“所以你也不會開鎖?” 白衣清池疑惑的反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神?” 清池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翻出了窗戶,熟門熟路的走在出神殿的路上。 絲毫沒有懷疑,為什么門鎖了,窗戶卻沒鎖。 清池很輕松的便出了神殿,他自小在神殿長大,不知道多熟悉神殿的路,再加上大巫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不認為清池會中途醒來,便無人妨礙,讓他輕松出了神殿。 他出了門,也絲毫沒猶豫,朝著一個方向蒙頭走去。 他不知道安先生在哪里,也不知道安先生現在在遭受什么,他只是靠著自己的直覺,走在去往安嘉瑞所在的密室的路上。 路上有許多袁三軍巡邏的小隊,警戒并控制著道路。 但神奇的是,清池輕而易舉的便錯開了他們巡邏的路線,在兩個小隊交換的時間點前,閑庭散步般走過。 白衣清池跟在他的身后,不停的sao擾他:“你去干嘛?人家又不喜歡你,你還巴巴的跑去救人?” 清池沒理他。 他便換了句話:“救出來了他也不會喜歡你。你至始至終都得不到他,何必呢。叫我說,咱們不如先去干掉都天祿……” 清池握緊拳頭,氣鼓鼓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衣清池便收了聲,撇開眼在他身后晃來晃去。 落后一步,白衣清池方在心中淡淡的想:看來大巫這藥真不是白喝的,他自己沒察覺,但他的預判與感知都已悄然接近了前世。 究竟是什么讓他哪怕沒有記憶也會再一次愛上安嘉瑞呢? 他明明不是清池,僅僅是不知哪里來的一縷孤魂罷了。 一縷孤魂? 他在心里嗤笑了一聲,頗感無趣的垂下眼。 清池很快就到了他的目的地,避開巡邏的士兵,閃身進入不起眼的房子內。 房子里無人把守,空蕩蕩的,清池走過前廳,推開了門,在堆滿玩具的屋內看了一圈,停了下來。 白衣清池饒有興趣的觀察著他的表情,茫然中夾雜著不知所措。遂開口問道:“怎么了?找不到路了?” 清池復又在周圍的玩具上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安先生不在這里?”他自言自語的答道:“不,他在這里?!?/br> 于是他開始在室內轉圈,企圖找出什么密道來。 白衣清池在一旁嘲笑他:“現在發現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了吧?” 清池沒理他,轉了好幾圈,面上有些困惑,隨時間的流逝,困惑慢慢變成了焦躁,他又轉了一圈,忽而轉頭認真聽了一會,方問白衣清池道:“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白衣清池搖了搖頭。 清池皺眉,停下了腳步,走出了房間,在前廳里走了幾圈,什么都沒發現,又走出了前廳,進到了大門邊上的小門房,這里是給看門的人休息用的,狹隘而又破舊。 清池盯著地面看了會,露出個笑來,掀開床板,下面是一條黑乎乎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何處。 清池一刻都沒停,拿著個燭臺,翻身下了通道。 通道黑而長,他只一味的往前走,白衣清池在他身后懶洋洋的被拖著走,還有閑暇看一眼腳下的臺階和石壁,有些歲月的味道,像是修建了許久,甚至在不起眼處還有些小小的花紋雕刻在上方。 清池走過長長的通道,似是走到一半,耳邊模糊的聲音慢慢清晰了起來,“篤篤篤”的聲音,好似重物在敲擊木板,清池臉崩的緊緊的,腳下步伐不由加快了。 一直走到通道的盡頭,一扇上了鎖的大門,旁邊是光滑的石壁,他繞著石壁走了一圈,一直到無路可走,方退回了鎖著的大門前。 “篤篤篤”的聲音慢慢變大了些,讓清池不由抬頭看去,他比安嘉瑞敏銳的多,幾乎是瞬間便意識到了,有什么東西在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清池回憶了下他在上方走過的地方,并沒有在運作的機關。 夾層?他看著上方的石壁幾乎皺緊了眉,沒有那么大的空間在通道和上方之間再建個能放下機關的夾層。 白衣清池見他看來看去,好似陷入了思索中,便獨自上前看了看那把大鎖,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來:“這個鎖挺嚴實的,沒鑰匙可打不開?!?/br> 清池被打斷了思緒,扭頭看那把鎖,忍不住拿起來細細端詳,正如白衣清池所說的一般,那把鎖確實不是凡品,鎖大而牢固,死死的鎖住了門栓,透露出一股沒有鑰匙誰也別想進去的意味來。 清池看了幾眼,有些束手無策,盯著這把鎖,仿佛能看到門后安先生無助的模樣。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忽而提高了些聲音道:“安先生?” 沒有回應,他又提高了些聲音:“安先生?” 安嘉瑞才好似聽見了什么聲音,從大門那邊傳來,不由走近凝神細聽,才恍惚聽見了細細的一聲“安先生”。 安嘉瑞一愣,復才高聲道:“清池?” 清池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著門后:“安先生!” 安嘉瑞有些怔然,倒不是說他沒想過來的人會是清池,但是再聽見清池清脆的少年音,總感覺有點童工的味道…… 莫名心虛了幾分的安嘉瑞抬高了些聲音:“外面怎么樣?” 清池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那把大鎖,聽見安嘉瑞的聲音,臉上不由露出個笑來,高聲道:“外面有把大鎖……”他語氣不由有些低落:“我打不開?!?/br> 說完這句話,他又生怕安嘉瑞失望,忙不迭得道:“我會想辦法的!安先生!你別怕!” 他鼓起臉,盯著那把鎖,眉頭又一點點皺了起來,他對這把鎖沒辦法,但是安先生在里面…… 白衣清池在后面看著他的模樣,有些心驚的往后退了一步,清池的氣勢慢慢積累,旁人看不見的光芒一點點匯聚到他身體里,讓白衣清池無法再直視他。 那個死心眼,果然又要拼命了! 白衣清池在心里嘲諷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清池,還是在嘲諷誰。 簡直就像個魔咒,他們永遠被困在名為安嘉瑞的人身上,為他付出一切,為他竭盡全力,直至為他而死。 多諷刺啊,白衣清池看著清池的光芒一點點變亮,仿佛最后一根蠟燭輕輕點燃…… 他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這些!一個冒牌貨! 白衣清池久違的執念一點點從被大巫壓制的牢籠中溢出,他臉上慢慢低沉了下去,透出一股蔑視世人的高高在上來。 “你能干嘛?去叫人過來撞門??!”安嘉瑞聽見外面突然沒了聲音,不假思索的高聲道。 ??? 清池眨了眨眼,燈泡突然黯淡了下去,白衣清池一愣,目光不由看向了外面。 果然是安先生!智慧過人! 清池露出個笑,在心中瘋狂夸了一波安嘉瑞,方朝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道:“安先生你別怕,我很快就回來了!” 他朝著來時的方向一路狂奔,拽得白衣清池在后面跌跌撞撞的,白衣清池沒什么感覺,就是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勉為其難承認了這個冒牌貨的能力。 能想出這個辦法來,也算馬馬虎虎吧。 他渾然已經忘記當時自己過大的反應了。 安嘉瑞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他聽著那伴奏聲,晃著腳坐在床沿上,心中毫不擔憂,繼續安靜的等著該來的人。 清池飛奔到出口處時,不小心左腳絆右腳絆了一腳,頭撞在石壁上,生疼,他下意識的揉著腦袋,有些遲疑,但又想起了自己要干的時候,從洞口翻了出去…… 然后撞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他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張著血盆大口,舔了他一臉的口水。 清池揉著腦袋的手一頓,抬頭看去,哈慈正咧著嘴沖他笑呢,露出滿口的利齒,紅紅的舌頭略過牙齒,眼看著又要來舔上一遍,清池忙伸手推開它的腦袋,卻看到一雙靴子站到了他面前。 都天祿施施然的站定,見著他狼狽的模樣,也懶得嘲諷,只是探頭看了眼黑乎乎的密道,問道:“嘉瑞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