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而后珍妃烏雅氏誕了一對龍鳳胎,分別是三公主文淑,禮親王承禮,承禮的出生本來是被寄予厚望的,可邁不過“天姿愚鈍”這道坎,開蒙讀書起的種種表現就愈發的明顯,天生溫吞老實的心性,有仁有慈卻無膽無術,說得直白一些,就是并無帝王之能,不適合做為儲君。 接著惠妃郭佳氏膝下的五公主文瑜之后,便是安貴妃索綽羅氏所生的恭親王,因為有了皇四子禮親王,皇帝一番心血付出東流的先例在前,所以皇帝這位做父親的,前期并未對他這個皇六子有過過多的關注,卻應了“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那句老話。 承周秉性肅謹,少年老成,有大智也有大勇。書房里有位師傅曾經用《南史》描述南朝宋孝武帝的原話來描述他,“少機穎,神明爽發,讀書七行俱下,才藻美甚?!?/br> 內諳達夸他書讀得好,文章寫的妙,外諳達那面對他騎射方面的才能也是大夸特夸,久而久之,皇帝聞之,也愈發開始用欣賞的眼光看待他這個兒子,從而進一步的培養器重,常言道:“承周素性似朕,可堪大任?!?/br> 恭親王落草時,皇帝賜得名字是“承恩”,“可堪大任”這樣的話說出口以后為其改了名字叫“承周”,寓意“承邦周天下”,逐漸為其奠定了皇太子的地位。后來恭親王的生母索綽羅氏病逝,皇帝便下了旨讓他把名字記在了皇貴妃博爾濟吉特氏冊下,認皇貴妃做了嫡母。 成年兄弟姊妹中,怡親王承延排行最末,因為他的母妃去世得早,養在太后宮里,她格外偏疼些,承延也沒有他哥哥承周身為諸君那般大的壓力,年紀最小的他活的其實最輕松快活。 所以一想到恭親王,太后就心疼,皇帝病倒后,一國的重擔都壓在了他的肩頭,親自帶兵南征北戰,只為完成皇帝“削藩”的心志。 目下的狀況是一國有君卻似無君,好在恭親王作為皇帝親口認證的后繼唯一之選,這是滿朝文武,闔宮上下默認的無可撼動的事實,三個親王之間也向來兄友弟謙,并不存在奪嫡的隱患。 那么這個未來大邧的君主,萬萬不能在行軍途中發生任何意外,否則就真的要淪落到國將無君的境地里了。等的越久太后就越慌張,甚至有些后悔方才拒絕了禮親王,怡親王的提議。 不知過了多久才等到錢川再次入殿,回稟道:“回太后娘娘,遼東王府受降,順天府衙門方才派了人來回話,恭親王帶著三大營的將士已經歸京了,不過六爺說今晚就不來參加乾清宮除夕宴了,先回王府安置,帶話給各位主子恭賀新禧……” 聽完他一番匯報,太后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一度喜極而泣,拿帕子揩著眼角道,“平安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守歲還有時候要熬,不難為他陪咱們一起熬困了,讓他早些回王府休息吧。錢川,開膳吧!” 開膳的指令下發不多久,御膳房的餃子就出了鍋被太監們擺上了御膳桌,接著又一輪冷膳,熱膳,酒膳,茶膳大大小小等一百零八品飯食。 用過晚膳之后,宮中除夕夜有守歲的習俗,等膳桌撤了下去,太后抽著水煙袋道,“愿意陪哀家守歲的就陪著哀家,乏了困了的就先回各自的宮里吧?!?/br> 活落沒一個人動身,太后說得只是表示寬慰體恤的客氣話,只要有她老人家在此坐陣,誰也不敢挪動破壞禮節。飯桌上規矩大,各自悶頭吃各自的,一下膳桌少了諸多拘束,一家人聚在一起三兩個人說話氣氛就顯得熱鬧了。 無可避免的就聊到了遼東王府,太后問錢川,“飯前聽你說,遼東王府家的那位敬和格格是被六爺帶回京了,現在把人安排在了哪處?是京畿的兵役還是皇莊下的客棧?來者都是客,千萬不能怠慢了?!?/br> 錢川躬下身,“回太后娘娘,順天府衙門里的大人未同奴才講明,奴才并未知曉?!?/br> 太后看著他,把含在唇里的煙嘴慢慢拿了下來,神情若有所思,這一幕足以讓在座的幾個后妃暗中交接了幾巡目光,當然她們的反應,太后也一一看在眼里。 禮親王道,“幾個藩王里,也就這遼東王最識相,南面那三位藩王要都同他一樣聽話,大伙可不都省事了么。非要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好看相么?” 說起南面平西,平南,靖南三王府的倒臺,五公主來了興致,“我聽說這三座王府,一座賽一座的漂亮,九曲回廊,流觴曲水,能把人腦袋給繞大了,有些亭臺水榭建的比宮里的樣式還氣派,四哥,承延,你們二位是親眼瞧見過的,果真如此么?” 當初削三藩時,禮親王,怡親王隨同恭親王一同帶兵南下,也算是南伐的見證人之二,故此五公主才向他們詢問。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怡親王接了話,淡淡笑著,“這樣說倒也不夸張,平南王府還是仿制前朝的建筑風格,樓臺掩映,花木扶疏,山路宛轉,曲徑通幽,景色雖然極美,是何嘗居心就不得而知了?!?/br> 太后也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事情,些許的驚訝之余,嗟嘆道,“看來皇帝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再遲些那起子jian佞之臣可不就收拾不住了么……” 這樣一來又把話頭引到了皇帝身上,皇帝難以醫治的病是所有人心頭的痛,提起來徒增悲傷,太后意識到了這點,便轉了話題,看向皇貴妃道:“明兒承周應該就帶遼東王府家的格格入宮來了,你給這孩子安排個住處吧,今兒下午內奏事處來找哀家,問明兒個開筆儀式該怎么安排,哀家想了想,新年新氣象,萬事也要有個好的開頭,皇帝提不動筆,就由承周代勞吧,這件事你cao著心?!?/br> 當今在位的綏安帝,從未立過皇后,后宮諸事由位份最高的皇貴妃博爾濟吉特氏一人主理,面對太后的吩咐,她忙應聲道是,“額娘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當?!?/br> 面對這位即將到訪的格格,眾人懷著不同的心緒,好奇,疑慮,擔憂交織,在各自的心中發酵。 過了子時之后,守歲的儀式結束,太后在昭仁殿里叫了散,不做過多停留便乘坐暖轎回到了寧壽宮,到了養性門前,錢川上前扶她下轎,“老祖宗當心腳下?!?/br> 太后手心搭在他的手背上,踩著花盆底慢悠悠的踱步,“這會子沒人了,有什么話直說吧?!?/br> 主仆多年相處下來有默契,在昭仁殿里錢川說自己不明遼東王府敬和格格下榻之所在,其實并不然,太后定是聽出了他話里的曲折,“回老祖宗的話,六爺帶遼東王府格格入京后,將人安置在了恭親王府上?!?/br>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不能當著其他各宮各主子的面回明消息的原因,恭親王尚未婚配,若留普通身份女子在王府中過夜,隨后收入房中或打發出去,都無過多妨礙,對方是位藩王府格格,情況就需另當別論,如此做法并不符合規矩。 顯然太后跟他的看法一致,腳下的步子頓了下才繼續往前走,隔壁擷芳亭檐下大紅燈籠的光漫了過來,把眼前照得昏花,太后本想吩咐錢川切勿把這件事往外傳,想了想哪里來的必要,錢川這人辦事有分寸,忠心耿耿伺候她了幾十年,能在眾人面前攔下話,背后他自有琢磨又怎會亂傳。 想說些什么卻又無從說起,在宮里活著就是這般不容易,她坐在寧壽宮最高的主位上,事事都要奔著為子孫輩考慮的目的出發,該說的說該罵的罵,該遮掩的也要遮掩。特別是當下這個關節上,她不能泄氣,得把前朝后宮同時調轉起來。這件事也只有等明天見到人再做計較。 太后上了年紀,身肩重責,不可能不累,錢川慢慢溜著她的步子走,沒等到進一步的指示,只聞深夜里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 郁兮在恭親王府上度過的在京第一晚可以算的上十分安穩,以至于翌日醒來時產生了錯覺,仿佛還身處遼東自己的閨閣中,直到看到頭頂的天花,才徹底清醒過來。 窗外有微弱的天光透進來,天花上的淅粉金邊彩云熒熒泛著光,金蓮水草的影子在她眼底晃啊晃。她殿里的屋頂不及這里的富貴漂亮。 起床洗漱穿戴好,覓安從隨身攜帶的箱籠里取出她的首飾,幫她選今天入宮所要佩戴的釵環,郁兮循著門外的光,推開了門格。 門口佇立的太監聽見門開的聲響側身過來,甩袖打千兒:“奴才小硯子給格格請安了,格格吉祥,想吃什么,奴才給您傳膳去?!?/br> 郁兮望著半昏半明的天,“這會兒用膳來得及么?會不會誤了入宮的時辰?!?/br> 小硯子道,“回格格,王爺吩咐過了,說您面瓜點兒沒關系,什么時候收拾好,什么時候再入宮?!?/br> “面瓜?”郁兮微愣,“面瓜是什么意思?” 小硯子也愣,年輕生澀的臉抬了起來,“回……回格格,就……就是rou蛆?!?/br> 門邊另外一太監聽不下去了,走近行禮道,“奴才小喜子見過格格,王爺原話是說,“格格晚些起來也沒關系”?!?/br> “我想起來了,王爺不是這么說的,”小硯子同他爭執道:“王爺原話是說格格磨蹭些也沒關系?!?/br> 小喜子咬緊牙關,強忍著才沒一巴掌呼他臉上,“你會不會說話?怎么這么直腸子呢?王爺說的“磨蹭”不比你叨叨的“面瓜”,“rou蛆”好聽?那都是罵人的話!你師傅怎么帶出你這么個徒弟,你師兄小墨子他們都進書房里伺候了,這回明白自個兒為什么不成了吧?嘴上不嚴謹!言辭不端莊!” 一語點醒夢中人,小硯子目瞪口呆,似乎才意識到自己不受重用的原因,眉眼耷拉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也顧不上郁兮的饑飽了。 小喜子不搭理他,面向郁兮道,“對不起格格,奴才替小硯子同您道歉,格格別理他,心脆的跟玻璃似的,旁人還說不得了。因為這張嘴丟了不少差事呢,您一點都不面瓜,也不rou蛆,格格還沒說您想吃什么來著?” 郁兮同情的看著小硯子,揚聲道:“我嘴壯,啥都成?!毙〕幾颖凰首髌獾穆曊{勾起了頭,她抿嘴一笑,“文雅的話可以慢慢來學,沒關系的,我是東北人,說起糙話來應該不比你差?!庇挚聪蛐∠沧?,“謝謝你們為我準備早膳,麻煩二位了?!?/br> 說著就往臺階下走,身邊兩人對上了眼,什么是文雅端莊之人,面前這位格格就是,被人罵了也不計較,他們做分內之事,居然能受句謝謝,拿腔作調講起糙話在她口中也如咿呀秀麗的戲詞一般。 昨晚進院門的時候,郁兮就注意到了院中挨肩載種的兩棵樹,臘月二十八那日剛立過春,現在的時節仍舊寒冷,樹枝上光禿禿的很冷清,她很少在遼東見到枝椏開得這樣低的樹。 殿門前小喜子用胳膊撞了撞小硯子的肋巴扇,“我上膳房傳膳去,你看好敬和格格,仔細聽差,別亂說話?!?/br> 小硯子訕訕說是,商量好了兩人分頭行動,他跟著敬和格格走到殿下,似乎是長了記性,害怕禍從口出,他緊緊閉著嘴巴,郁兮見他這個樣子忍俊不禁,招招手把他叫近,“同我說話不必這么拘謹,我不介意的,你說的那些詞我倒覺得挺有趣的,若不是你我還不知道面瓜,rou蛆跟磨蹭是一個意思呢,小硯子,我問你,這兩棵樹是什么品種?” 其實嘴上的毛病,他自己也清楚,不過一般下等出身,家里窮困潦倒的人才出來做太監,不識字又未讀過書,說話談吐就被限定在了那個階層里。小硯子已經努力在改了,可畢竟自小世俗俚語說慣了,難免會有嘴敞的時候,敬和格格肯耐心的包容他,他感激同時也感到開心。 敬和格格說她不介意他的用詞,那么他便可放心大膽的說,“回格格,”小硯子歡快的道,“這兩棵樹是西府海棠,據說它們已經活了二百九十多年,將近三百年了,可長壽著呢!” 郁兮望著拔天的樹枝,“我聽說過這種樹,可惜我們家那邊的氣候不適合這類樹木生長,海棠樹是會開花的吧?” “會的會的,”小硯子忙道:“不過北京城春遲,得等到將近三月中旬的時候,海棠樹才會開花?!?/br> 現下已經步入了正月,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長,如果北京城都算的上春遲的話,遼東相當于是沒有春季的,那里有漫山蒼翠的樹木,卻沒有遍地嬌花盛開,她一直都想瞧瞧南方的花朵盛放時長什么樣子。 三個月后如果還沒有離開北京城,或許她可以在宮里看到那樣的場景,只是眼前這兩株西府海棠花開時,她應該再無機會欣賞到它們滿載花香的美貌了。 小喜子那邊的行動飛速,說話間已經傳了膳過來,郁兮選擇坐在樹下的石桌前用膳,她的早膳是燒鴨冬筍,雞脯豌豆,還有一碗咸湯餑餑。 覓安挑了一只金香珠寶松鼠簪為她配戴上時,郁兮吃到了新年里的第一口餃子,是豬rou菠菜餡的,湯料用的是鴨湯,一口下去混合著粉絲,紫菜,蝦皮,冬菜,芫荽等各種佐料,舌腔里頓時盈滿了豐富的口感。 熟悉的味道讓她想起了自家王府里做的餑餑,不知道她的兩位哥哥有沒有回家陪阿瑪額娘一起守歲跨年,臨行之前,她甚至未同哥哥們道個別。 覓安陪她一起用過早膳,扶著琺瑯竹節的渣斗供她漱口,抬眼時郁兮無意中看到錫晉殿廳堂前的楹柱上只貼了對紅紙黑字的對聯,柱體本身并沒有裝飾楹聯,這種現象倒是極為罕見,但凡有些講究的人家修建住宅時,各處房屋正堂前的楹柱上一般都會裝釘賦有寓意的楹聯,按恭親王府的規制,更不該有此疏忽才是。 郁兮覺得奇怪因問起來,這回小硯子倒很自覺,偏過脖子壓低聲偷偷問小喜子,“這話是不是不該說?” 見他們倆嘀嘀咕咕的,郁兮笑道,“如果是我話問得冒昧,犯了忌諱,我不問便是了?!?/br> 小喜子為難似的笑,猶豫著說,“格格言重了,其實……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錫晉殿是王府后院的正殿,本來是等王爺娶親后給福晉住的,王爺說要讓未來的福晉選自己喜歡的楹聯,所以才并未配置,格格您……您是頭一個住錫晉殿的人?!?/br> 郁兮聽了大驚,一下子從石墩上站了起來,攥著揩唇的帕子道,“那我是不是不該在這地方住的,是不是我要住在這里的,我若一早知道這是六爺福晉的住所,是不會在這里過夜的?!?/br> “格格不必自責?!毙〕幾拥?,“這是王爺的主意,是王爺親口吩咐的……”說著不自信了,又去問小喜子,“這話應該能說吧?” 小喜子瞧郁兮慌亂的樣子,咧著牙搖頭,開始覺得自己的話闖了大禍。 郁兮這時覺得方才喝下的那一盞鴨湯都化成了熱氣不斷往她腦門上躥,頂得耳眼里也嗡嗡作響,覓安的神色也有些難看,恭親安排敬和格格住他福晉的住所,這到底是何居心?這將來若傳出去,郁兮的臉面該往哪放?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大家簡單記住誰是誰媽就行了哈哈哈,記不住后面慢慢也能看懂,妃子的出身是我自己寫文時的依據,有個背景放在那里更容易說服自己。 不管什么角色,不管做啥事,都是男女主感情的推動,不會寫太多你死我活的宮斗,就醬哈哈 今天沒有男主,所以更個6000字 —————— 皇子公主排序: 1.大阿哥夭折:皇貴妃博爾濟吉特氏之子 2.二阿哥夭折:懿淳貴妃(女主姨母)之子 3.三公主文淑:珍妃烏雅氏之女(出嫁于烏里雅蘇臺 土謝圖汗部中旗) 4.禮親王:珍妃烏雅氏之子 5.五公主文瑜:惠妃郭佳氏之女 6.男主恭親王:懿安貴妃(安貴妃)之子去世 7.怡親王 : 母親令妃葉赫那拉氏,為太后同族侄女 去世 ———— 后妃出身: 太后:葉赫那拉氏 內蒙正黃旗察哈爾 皇貴妃:博爾濟吉特氏 (男主養母嫡母 ) 內蒙卓索圖盟 喀喇沁左翼旗 懿安貴妃(安貴妃): 索綽羅氏(男主生母 已經去世) 內蒙卓索圖盟 喀喇沁右翼旗 懿淳貴妃(誠貴妃):金氏 女主姨母 已經去世 惠妃: 郭佳氏 內蒙哲里木盟 郭爾羅斯前旗 珍妃:烏雅氏 內蒙錫林郭勒盟 烏珠穆沁左翼旗 令妃: 葉赫那拉氏 內蒙正黃旗察哈爾 (太后同族侄女,怡親王母親,已經去世) 第21章 海棠 她正要同郁兮商量應急的對策,從院門外走進一主一仆兩人,小喜子,小硯子趕忙上前見禮請安,覓安拉了拉郁兮的衣袖,暗暗說:“格格,六爺來了?!?/br> 剛轉過身,他的那雙石青緞補絨花卉紋頭皂靴就走到了她面前,郁兮蹲下身問他的安,恭親王叫了起,一蹲一起之間,她視線往上停留在了他束腰帶下系得那只紅緞口滿納福壽雙線雞心荷包上。 他則是望著她發簪上的那只金松鼠躍進了兩株西府海棠的枝葉間,“方才在院外聽你們聊得挺熱鬧,聊什么呢?”目光一轉,看向石桌上的杯碗,略微有些詫異的問,“怎么在外頭用膳?著涼了怎么辦?!?/br> 郁兮道:“有勞王爺關心,在遼東住慣了,耐凍。也沒聊什么,聊這院里的兩棵西府海棠罷了?!?/br> 見她臉色頗冷,話語間甚至還有些陰陽怪氣,恭親王眉頭微皺,周驛看得是云山霧沼的,昨天晚上主子爺帶人家回來那時候不還高高興興的,過了一晚上,態度怎么就情轉直下了? 他最先懷疑的對象就是邊上伺候那倆人,定睛一看,小喜子小硯子站姿畏畏縮縮的,碰上他的目光,只當他能吃了他們似的,嚇得眼珠子亂轉,好啊,這倆人果然有鬼! 他端正帽頂子,擺出一副笑面行上前替他們家王爺探明其中的原因,“格格昨兒晚上歇整得可好?身邊這些個奴才伺候得可好?”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尤其加重了語氣,郁兮面向他時臉上起了笑意,“多謝諳達悉心安排,我在王府上吃的好睡得也好,格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