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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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一刀又高又壯,身形足有兩個李誡大,卻被他如同舉石鎖一樣舉起,毫無反抗之力。 轟!李誡狠狠將單一刀摔在地上。 一瞬間,校場上的空氣似乎凍住了,死一樣的寂靜,趙瑀竟聽到一陣陣的倒吸氣。 單一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明顯摔懵了,好半天才動彈一下。 李誡伸手將他拉起來。 兩人相視大笑,校場的兵勇們也紛紛拍手歡呼。 他二人攜手出來,一路勾肩搭背,看上去就像極其熟稔的好友。 趙瑀吩咐蓮心放下車簾。 腳步聲漸近,單一刀破鑼似的嗓子也在車外響起來,“大人,軍餉倒不是最著急的,要緊的是住處不夠??粗疫@里規整,可人多房少,幾十個人擠在一個大通鋪,夜里都不敢翻身——翻過去翻不回來!末將催了都司好幾回了,他們連個屁都不帶放的!” 李誡說:“這事好辦,你清點下人頭,十人一帳,我給你撥帳篷,另有軍服軍被,一并給你?!?/br> 單一刀沒有預想那般道謝,嘿嘿笑了幾聲,“大人,按花名冊報可以不……” 李誡一陣大笑,“冒領軍餉,哪個衛所都有的?,F在沒有仗打,你們這幫兵油子沒外財,我不追究你這個,不過你得按實數給我報——大人我的銀子也不是動動嘴皮子就來的,我也要和皇上討要?!?/br> 單一刀這才道謝。 李誡又說:“約束好你的兵,拉練時不要驚擾當地村民,更不能糟蹋人家地里的莊稼,去哪里都要保持將士們嚴明肅然的軍紀。如果你能做到這三點,年下我送你一份大禮!” 單一刀略遲疑了會兒,還是朗聲應下了。 旁的又說了幾句,李誡便與他告辭。 車駕慢悠悠駛離營盤大門,蓮心頗有眼色地去了后面下人乘坐的馬車。 趙瑀依偎在李誡懷中,笑吟吟夸他:“你剛才的樣子威風極了,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前倨后恭,當真有意思?!?/br> 李誡嘆道:“與武人打交道可比文人省心,他們佩服有真功夫的人。尤其這個單一刀,我來時特意去信問過唐虎,這個人打起仗來不要命,卻是個桀驁不馴的,左右都督都拿他沒辦法?!?/br> “可他有一點特別好玩,輸給誰,就聽誰的話?!崩钫]一樂,“說白了就是天生的崇拜強者?!?/br> 趙瑀恍然大悟,“合著你早計劃好了,怎的不提前告訴我,害我擔心半天?!?/br> “功夫撂下一年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贏他。還好還好,打了他個心服口服?!崩钫]眼中精光閃爍,透著一股子計謀得逞的笑意,“更好的是,我能摸清這個衛所到底有多少人?!?/br> 趙瑀納悶道:“你不是不追究吃空餉的事情嗎?” “我是不追究,但我總要知道我手里到底能調用多少兵力?!?/br> 李誡往后一躺,頭枕著雙手,望著車頂出神,“京城局勢不明,皇上忽然提拔我到這么高的位置,雖沒有密令,我也能猜到他的用意,無非是怕朝臣們結黨站隊,他這是提前把所有兵權歸攏到手里。調不了兵,憑誰想翻天也不能夠!” 當皇帝可真難,不僅要提防權臣,提防后宮,還要提防自己的親兒子。天家無父子,當真是這個理兒。 趙瑀心里如是想,看他似有郁郁之色,忙岔開話題,“你功夫這樣好,待咱們兒子出生,拳腳師傅的月銀可以省了?!?/br> 李誡一聽哈哈大笑,“好好,不止兒子,閨女也要教,往后她女婿敢不聽話,敢惹她生氣,上去就一頓胖揍,看他還敢不敢了!” 他本是頑笑話,趙瑀卻當了真,仔細想了想,商量說:“女兒能不能就別教了,如果女婿不好,讓咱們兒子去教訓人就好?!?/br> 李誡噗嗤一笑,連連點頭,“對,多生幾個兒子,女兒嘛,還是像你一樣最好?!?/br> 兩人說著兒子女兒的教養問題,竟越說越上癮,甚至連未來找什么樣的親事都敲定了,一路熱熱鬧鬧,隔天終是到了濟南府。 今非昔比,還沒走到城門口,就遇到了迎接的一眾大小官員。 烏壓壓一片,幾乎占了半個道。 李誡就笑:“瑀兒,看見沒,我還沒到任,驕縱的帽子就要扣下來了!” 第94章 打頭的是濟南知府楊江,四十多歲,圓胖臉彎月眉,嘴唇很厚,據說嘴唇厚的人忠厚老實,但李誡瞧著他那雙精光閃爍的三角眼,怎么也不能把他和“老實”二字聯系在一起。 楊……李誡心中一動,問道:“兗州的楊通判和你是親戚?” 大概是沒料到李誡會如此直接,楊知府臉色微滯,楊通判和李誡不對付,他是知道的,因此停了幾息才答道:“是同族兄弟……大人,他那人脾氣又臭又倔,就是個二五眼,如果沖撞了您,您可別和他一般見識?!?/br> 李誡笑道:“你也忒瞧不起你兄弟了,二五眼能做穩穩當當地做通判?你也忒瞧不起我了,他是講話難聽,我卻不是小心眼兒的人。你可倒好,我一腳還沒踏進濟南城,你就給我扣上心胸狹窄的帽子,叫下頭的人怎么看我?” 他講話不留情面,絲毫沒有官場上說話留三分的做派,楊知府又是一驚,不過到底城府很深,沉得住氣,馬上無奈一笑,“大人,是下官一時失言,莫怪莫怪?!?/br> 知府也是一方大員,他伏低做小地作揖賠罪,這幅景象映在迎接的大小官員眼中,就有點新官到任三把火的味道了。 李誡看著鴉雀無聲的一群人,上前幾步提高嗓門喊道:“諸位同僚,今兒個是我到任第一天,承蒙各位看得起,特意來城門口候著,我李誡十分的感動,也領了大伙兒的情!大家都挺忙,我就說幾句,說完了,你們各自回去當差?!?/br> “第一,咱們都是領皇上的俸祿,頂頂要緊的就是辦好皇上的差事。別存什么拍馬屁的心思,只要你差事辦得好,自有你的前程在,如果推三阻四敷衍了事,那對不起,我李誡只好請您老挪挪地方?!?/br> “第二,我李誡最恨貪官污吏,誰的手不老實,敢壓榨老百姓的血汗錢,敢伸手從國庫偷銀子,嘿嘿,別怪我李誡翻臉不認人?!?/br> “第三,我李誡不敢欺君,和皇上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玩彎彎繞。你們呢——”李誡食指一翹,虛空點了幾下“如果敢哄騙我、欺瞞我,哼,老子不管你是神仙還是小鬼兒,非逼得你跳黃河不行?!?/br> 李誡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立下三條規矩。底下的官兒何曾見過這樣直白的上峰,個個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答話。 李誡揮揮手,大大咧咧說:“得,該說的我已經話說完了,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楊大人,你別走,我有話和你說?!?/br> 本來打算走的楊知府只好又轉身回來,垂著雙手聽他有何吩咐。 李誡嘻嘻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老楊別介意,我不是沖你,你看,我剛上任,連咱們有多少家底都不知道。嗯……你這樣,回去盤下庫,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把濟南府的藩庫賬目給我弄利索了?!?/br> 楊知府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為難,說道:“大人,半個月時間太緊了,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我本想給你十天的,已經給你打出富余量了?!崩钫]整了整袖口,漫不經心道,“如果賬物一致,三天都用不了。這算提前和你打招呼,讓你把帳弄清楚了給我。不止濟南,整個山東我都要查一遍,其他幾個府,我可沒耐心再等他們理清?!?/br> 楊知府眉棱骨微微一跳,一時摸不透這位新貴的意思。轉念又一想,不管他是有意為難自己,還是真想轟轟烈烈大干一場,他是頂頭上司,自己接著就是! 隨即他拱手道:“下官領命,定會如期完成差事?!?/br> “好好,我就知道楊兄辦差不含糊?!崩钫]立時喜笑顏開,就像一個胸無城府的毛頭小子,眨著眼睛道,“楊兄,我沒念過什么書,做事顧頭不顧腚,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當官當了十幾年,資歷閱歷都比我深,往后可要多幫襯幫襯我?!?/br> 他先是措辭嚴厲不假顏色,后又拍著肩膀稱兄道弟,把楊知府弄得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腦袋發懵,心里發緊,完全被李誡搞糊涂了。 官員們逐漸散去,李誡復又登上馬車,笑道:“瑀兒,看你相公一來就把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想給我下套兒,也得看有沒有這個能耐?!?/br> 趙瑀說:“你剛到就給他們下馬威,會不會不太好?如果引起他們反感怎么辦?” 李誡冷笑道:“反感?隨他們便!你也知道,我資歷淺,又不是科舉出身,雖說有皇上的寵信在,到底沒啥底氣,就怕鎮不住這幫人,所以必須要立威。他們都精明著呢,心機又深,一旦讓他們瞧出來我露怯,往后我這官就沒法當了?!?/br> “可我瞧著,你對楊知府還挺和氣的樣子?!?/br> “孔先生說做什么事都要一張一弛,楊江是四品大員,我要用他辦點事,光讓他怕我可不行,還得適當親近親近?!?/br> “你用他干什么?” 李誡神秘一笑,“摸魚!” 趙瑀不明白。 李誡解釋道:“鄉下人摸魚,先要把水攪混了,魚在渾水里看不清去向,昏頭漲腦的,這時候抓魚就容易得很?!?/br> 趙瑀很想問問他要抓哪條魚,卻知道有些事她不能問,問了反而讓李誡為難,便笑道:“你總說魚啊魚的,我都想吃魚了,聽說濟南的糖醋鯉魚是一絕,我可要嘗嘗?!?/br> 李誡調侃道:“好說,巡撫太太要吃,滿濟南的廚子們還不上趕著巴結?你就坐在府里等著,晚上這道菜準擺到你面前?!?/br> 進了城門,馬車走了快一個時辰才到巡撫衙門。 巡撫署衙坐北朝南,占地將近百畝,足有七進院落,西角一處竹苑,南面引了泉水,繞后宅而過,在南花園聚成一大片海子,其內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怪石布局巧妙,更有一片十幾畝的梅林,景色極為別致。 前衙后宅,器物用品一應俱全,還有若干粗使仆婦,都在二門垂手肅立,恭恭敬敬候著主人的到來。 趙瑀下車換乘轎子,直接到了正院上房。 后宅諸般瑣碎的事自有周氏cao持,她只管往炕上一躺,舒舒服服歇著即可。 李誡安頓好娘和媳婦,他沒有休息,甚至連口茶也沒喝,換了一身褐色棉袍,黑色棉鞋,戴著六合一統瓜皮帽,腰間還掖著一桿旱煙桿子,還貼了胡子,塌肩駝背,乍一看就是進城的鄉下人。 趙瑀看了,抿著嘴笑了半天。 李誡捋著唇邊的兩撇小胡子,嘻嘻笑著:“光聽底下人說不行,百姓過得好不好要自己看,自己聽,我去街上轉轉,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和娘別等我?!?/br> 掌燈時分,婆媳倆用過飯,周氏咂著嘴,頗有些回味無窮,“濟南的糖醋鯉魚是好吃,一點兒土腥味沒有,明兒再叫匯泉樓送!誒,那伙計說他家的烹蝦段也特別好,明兒咱們也嘗嘗,我掏銀子請客!” 趙瑀笑道:“怎么能讓您花錢,該我們孝敬您?!?/br> 周氏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嗨,你們的銀子給我孫子留著吧,我有錢?!?/br> 趙瑀眼神微閃,揮退伺候的下人,湊到周氏跟前問道:“娘,您總說金礦金礦的,您還記得礦山在哪里嗎?” 提起這事,周氏頓時來了精神,一拍大腿道:“我正想找機會和你們念叨念叨這事,大概齊的位置我還記得,好像就在這附近?,F在我兒在山東可是最大的官,找個礦山,應不是什么難事吧……” 趙瑀笑道:“等他回來,咱和他說說,看他是個什么意思?!?/br> “必須得行,哪個當官的只靠俸祿過活?誰都得有個產業不是,你看他,也不買房子置地,也不開店鋪做買賣,只一門心思辦差,有權不用,真夠傻的!我都打聽了,開礦二八抽課,民間也不是不能開采。把這處礦山找到,讓他把開礦權拿過來,也算一處進項?!?/br> 周氏滿懷憧憬,趙瑀卻知沒那么簡單,就算找到了礦山,依李誡的脾氣,他也不會以權謀私。 果不其然,月上樹梢時,李誡回來了,他一聽周氏的打算,馬上搖頭,“娘,礦山是要找,我拿著魚鱗冊先核對一遍就去找,但是你不能存這主意。你兒子立身不正,還如何管教下頭的官?” 周氏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當官為的什么?不為錢不為權那是傻子,以前你官小,我就不說什么,現在封疆大吏,皇上又這么寵信你,怕什么啊。哼,過得還不如鄉下的土財主!” 李誡皺起眉頭,語氣也變得有點生硬,“娘,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兒子呢,您老人家省點事。不缺吃不缺穿,又有你錢花,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著,您還有什么不滿足?” 周氏說不過兒子,頓時氣惱不已,一拂袖走了。 趙瑀安撫他說:“別看娘表面不服氣的樣子,大事還是拎得清的,就是有點掛不住臉?!?/br> “你把她給我看好了,千萬別讓她生出是非?!?/br> “放心,”趙瑀撫著肚子,“過了臘八就是年,娘且得忙活過年的事,等過了正月十五,我差不多就到日子了,到時候又有得她忙。等孩子出來,我敢和你打賭,娘肯定抱著孩子不撒手,外頭什么事她都不管了!” 李誡嘆了一聲,“希望如此吧。我今天上街轉了一圈兒,濟南府的確礦產不少,但大多是煤礦鐵礦,還有石類石材,唯獨沒聽說有金礦……我明天去查魚鱗冊,如果也沒有,唉,又是一樁案子!” 翌日,李誡拿來全省的魚鱗冊,和一干書吏賬房反反復復核對了三天,沒有發現金礦的記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丁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星騅 85瓶;芒果棒棒糖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