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顧安安沒有回答,只留下兩行血淚。 “應該已經去世了?!卑着位卮穑骸安蝗痪拖癫苘皩幷f的,得到的一張腐爛的皮,披上之后,只能維持十天半個月?!?/br> 小鹽巴嘆氣:“原來顧安安真正怨恨的,不是自己死亡,而是一手把她帶大,奶奶的死亡,所謂對人世戀戀不忘,其實就是執念太深,想要讓顧安安化成惡鬼?!?/br> “你的皮也是黃佳怡剝的吧?整樁事件中,曹馨寧只是干看著,沒動過一次手,所以才報復不了她?!?/br> 顧安安“嗚嗚”哽咽著。 小鹽巴想不明白,明明是黃佳怡想要顧安安的皮,為什么最后卻被曹馨寧披上了。 白盼本側耳傾聽,月亮從云端里鉆出,草叢中突然閃過一抹亮光。 小鹽巴順著那抹亮光尋去,拿在手里揮舞:“是發夾!” 發夾在草叢中,披著假皮的曹馨寧又去了哪里? 顧安安再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她彎曲著身子,遠遠站著,目送小鹽巴和白盼離開。 “她不跟過來嗎?”小鹽巴一步三回頭。 “不是不跟,而是過不來?!卑着蔚溃骸霸绢櫚舶渤霾涣诵iT,我把黃佳怡騙回學校,才纏上她身報了仇?!?/br> 小鹽巴鼓起嘴,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這都能看出來嗎?” “根據她的話,亂猜的?!卑着温唤浶牡溃骸包S佳怡有意無意避開警察局的時候,我就想,她是不是參與了殺害顧安安的行動,當時我猜她還撒了慌,表面說在工廠的倉庫,實際在學校動的手,惡鬼通常都會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不去,我想試一試,才故意讓她回學校?!?/br> 小鹽巴愁道:“結果纏是被纏上了,黃佳怡也死了,顧安安為什么還不能離開學校?” “等我們找到真正的曹馨寧,再說吧?!?/br> 曹馨寧就這么憑空失蹤了。 學校里一問,得知她請了假。 請假的是本人,她用手機以短信的形式發給輔導員。 顧安安平時勤奮,不怎么缺課,輔導員只當她奶奶又生了病,便沒有多問。 由此,白盼可以確定,她還活著。 或許,正躲在某個角落注視著他們。 第61章 雖然能判斷曹馨寧還活著,奈何沒有進展,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她。 小鹽巴在賓館里,把線索理順了。 曹馨寧剝了顧安安的皮,偽裝成她的樣子在甘陽大學生活,顧安安本就是磕了后腦勺咽氣的,加上黃佳怡又間接害死了她奶奶,留下三魂在體內生生被剝了皮,怨氣深重。 她害怕惡鬼報復,把顧安安的尸體放進木箱,塞到黃佳怡的床底下,手里揣著染血的發夾,尋找替她去死的冤大頭。 正好看到了白盼發布的驅鬼的廣告,假裝試探,卻拿回了幾張沒有作用的符紙,以為他們是不懂行的兩個騙子,沒想到害人不成,卻賠了夫人又折兵。 對普通人來說,曹馨寧已經死了,她父母得知消息后來寢室整理女兒的遺物。 夫妻二人表現得過于冷淡,收拾得動作干脆利索,白盼都快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兒根本沒死。 但實際上,他們的確挺可疑。 曹馨寧的父親叫曹雷,化工廠廠長,母親叫方霖藝,全職太太,曹雷有個弟弟,名字是曹東南,一個賭鬼,欠了五百萬巨債,三四年前就死了,還是懸案,和妻子一起被嵌進了新野小區一間居民樓的墻壁里,巧就巧在,也是被剝了皮。 白盼倒是對夫妻倆很感興趣,畢竟旁門左道的東西外行人想學都是接觸不到的,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女孩懂得也太多了點,就算父母察覺不到一丁點異樣,她掌握這些知識的時候又是跟誰學的?在哪學的? 這些疑問又是無從得知。 白盼對鬼的事比對人上心多了,前前后后一直往學校跑,他仗著長的漂亮,裝作自己是大學生,到處認學姐學妹。 曹馨寧不像黃佳怡那樣孤僻沒有人緣,相反在學校里比較出名,很多人都認識她,寫過劇本,詩歌大賽得過獎,家里又有錢,拍過網劇和微電影,大二學妹還悄悄透露了另一個訊息。 “你們知道四年前那個恐怖謠傳嗎?” 白盼沉吟:“302寢室集體死亡事件?聽是聽過,不知道準不準確,起因是一個叫曹妮的女生被嵌進墻里,后面她的舍友也接二連三出了事,像是意外身亡,但最后的死相卻和曹妮一樣?!?/br> 這個謠傳,還是曹馨寧假扮成顧安安時,告訴他們的。 大二學妹神神秘秘道:“其實根本不是什么謠傳,而是真事?!?/br> “哦?”白盼饒有興致:“能具體講講嗎?” “好啊好啊?!贝蠖W妹還想多看帥哥養養眼,表現得十分殷勤,敘述起來完全沒有保留:“我堂姐也讀的這所大學,跟那個曹妮是同一屆,住一層樓,當時曹妮特有名,她所有的化妝品,包包和大衣沒有一件是低于兩千的,而且每年出國旅游一次,去的都是威尼斯,倫敦,這種地方,但她人品不怎么好,見誰都是一臉看不起的模樣,結果就被排擠了?!?/br> 白盼撐著下巴,思索道:“聽上去,像是一起普通的校園霸凌?!?/br> 小學妹撅起嘴,否認道:“才不是,大一下半學期,她就上了新聞,原來全家都是老賴,借高利貸享受的那種,父親還是個賭鬼,反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曹妮還網上求助過,特地提名了她大伯一家,也就是曹馨寧的爸爸?!?/br> “曹馨寧的爸爸?”白盼打起精神,腦中似乎有一條清晰的線把所有信息串聯在了一起:“曹妮是曹馨寧的堂姐?” “對啊……”小學妹趴在桌子上,郁悶道:“我jiejie說,曹妮和曹馨寧關系挺好的,以前經常帶還在讀高中的曹馨寧來宿舍玩,實際上,就是想問她借錢,本來一直借的,后面好像被曹馨寧的父母知道了,再借錢就不愿意,走廊上一直回蕩著她拒絕的聲音,不借……不借……” 白盼問:“那你知道宿舍里其他三個女生是怎么死的嗎?” 小學妹也不太清楚:“我姐都嚇死了,怎么還會去打聽,她直接向學校申請走讀,反正離家也不遠,當時很多人不是搬出去住就是走讀,誰愿意在死過人的樓里住???” “也是……”白盼先是附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問:“曹妮的三個舍友死后,就再也沒有出事的人了嗎?” 小學妹擺了擺手:“的確再也沒出過事了,其實我懷疑這個現象不是它自己停下來的,跟我姐一間寢室的女生,有一個特別相信鬼啊神的,就請了驅鬼的道士偷偷混進來,看下到底是什么情況,反正那道士看過之后就說有惡鬼作祟,怨氣大得很,想要驅除就先給錢?!?/br> 白盼道:“她付了?” “對啊?!毙W妹聳了聳肩:“花錢買個安心嘛,道士在302室呆了半小時,出來就說惡鬼已經被打散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是沒死過人?!?/br> 白盼心下了然,既然謠傳是真的,四年前的302室就是有惡鬼復仇,也不知道仇報沒報完,便有學生害怕,請了懂行的驅鬼師,把惡鬼連著魂魄一起打散了。 惡鬼魂飛魄散,甘陽大學接二連三的慘死,也算告一段落。 問清了情況,白盼起身向小學妹告辭。 小學妹依依不舍:“你有微信嗎?手機號也行,我們以后還能再聯系……” 白盼對沒有惡意的女孩態度還是不錯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笑道:“我有喜歡的人了?!?/br> “啊……”頭一次被拒絕得這么干脆利落,小學妹心都碎了:“她一定是大美女吧?你長這么帥,怎么泡到你的呀?” “是挺可愛的?!卑着位貞浟艘幌滦『q紅著臉手足無措的模樣,便想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掌心里。 小學妹狡黠地眨眨眼睛:“說別人可愛,就是暗喻她不是美女哦,你女朋友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白盼微訝:“你懂這么多?” “當然啦?!毙W妹得意,隨即又感慨道:“好想看看啊,是誰搶了我未來的男朋友?!?/br> 白盼笑道:“他就在你后面?!?/br> 小學妹轉過身,發現竟是一個瘦弱矮小的男生,最多十七八歲,倒不是特別帥,但眼瞳黑黑亮亮,像漆黑無光的夜晚中唯一閃爍的一顆小星星。 她話都不知道怎么說了,結結巴巴:“呃……原來……你是……”gay啊。 小鹽巴心里嫉妒著哩,酸酸地問:“你們在聊什么呀?” “沒什么沒什么!我還有事,你們慢聊?!毙W妹有眼力見,看情況不對,立即拍拍屁股溜得比兔子還快。 白盼跟著他并肩走:“有了新線索?!?/br> 小鹽巴不滿地嘀咕道:“你每天都在大學里勾搭女學生,每天都說有新線索,我耳朵聽出繭子了?!?/br> 哪里有什么新線索?其實都是哄他的,壞人一個。 “這次不一樣?!卑着喂醋⌒←}巴的肩膀,身體傾斜:“曹馨寧有個堂姐叫做曹妮,你猜,她是誰的女兒?” “誰呀?” “新野小區拆遷挖出那兩具干尸的女兒?!?/br> 小鹽巴驚訝道:“那兩具干尸也是被剝了皮再嵌進墻壁里的,他們的死會不會和曹馨寧有某種關系?” 白盼瞇起眼睛:“他們一家的確有古怪,得找機會,試探一下?!?/br> “那現在呢?” 白盼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回去補個好覺?!?/br> 可惜預想總跟現實有所偏差,他們剛回酒店睡下,敲門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咚咚咚——” 小鹽巴最近睡眠質量不好,開門的時候跟惡鬼似的,怨氣十足,門口的人卻讓他意外,是個相貌出眾的二十多歲年輕男人,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小麥色的皮膚,臉型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絕對屬于英俊的,但整體的感覺讓人無比熟悉。 “你好?!笨梢钥闯?,年輕男人的精神狀態極差,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有禮貌地問道:“請問你們可以驅鬼嗎?” “嗯?!毙←}巴點了點頭,乖乖讓開一條道,心里樂滋滋的,其實他們的生意還是挺好的嘛,就是前面兩個實在太不靠譜了。 白盼在酒店除了睡覺吃飯,幾乎不干別的,看見有顧客上門,才慢悠悠穿上衣服。 年輕男人環顧四周,是普通的賓館,沒多大區別,本身又對驅鬼將信將疑,問出的話,也有點硬邦邦:“你們……不是騙子吧?” 白盼覺得有趣,戲謔道:“就算是騙子,又怎么會直白地告訴你?” 年輕男人啞口無言,只好說道:“你們能不能先幫我看看,再給錢?” “這個嘛……”白盼看向站在門口的小鹽巴:“你要問他,我說了不作數的?!?/br> 小鹽巴猶豫了一下,松了口:“你先說下發生了什么事吧?!?/br> “好吧?!蹦贻p男人煩悶無比,頹然地點了點頭,自我安慰,說出來,也算借此發泄一直累積在心里的情緒。 “名字?”白盼問道。 “曹正羽?!?/br> “啊?!?/br> 小鹽巴驚呼一聲,本想順著回答再問,曹馨寧是不是他的meimei,卻見白盼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就乖乖閉嘴不問了。 這時,白盼道:“說說吧,發生了什么事?” 曹正羽坐在沙發上,躬著身,十指緊扣擱在雙腿上,剛開始顯得拘謹,但他努力在迫使自己放松:“其實,我想說的這些話,已經放在心里好幾年了,一直不敢告訴別人,現在我說出來,希望你們能幫我保密?!?/br> 語畢,他用懇求的目光看了白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