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第50章 墨水鎮的黑巷子里,發生了一起重大火災,營業七年的旅館在熊熊烈火中付之一炬。 老板娘和兒子齊程程不幸喪命,消防員搶救時,無意中發現這棟別墅竟暗藏著一條地下通道,上面鋪滿了白骨和殘尸。 火勢兇猛,多數尸體已經化為灰燼。 警察匆匆趕到,縱使工作二十多年的老警察,見到眼前壯觀景象不禁大驚失色,七手八腳地把僅存的尸骨帶回去檢驗,有些已經上了年頭,難以分辨,其余幾具的死亡日期較近,是這幾天失蹤的游客,各個死狀慘烈,頭蓋骨被掀開,腦髓不翼而飛……便懷疑,這是多起惡性殺人事件,而兇手就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娘。 他們在閣樓里找到了程程的日記本,明明大火把家具都燒了個精光,這本日記卻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通過蛛絲馬跡,警察意識到當年賣幼猴的不僅只有齊業輝,還有墨水鎮上賣豆腐腦的五六個攤主,他們把惡跡推給齊業輝一人,企圖蒙混過關,一樁七八年前的老案子,再次重新審查。 新聞里大肆科普吃猴腦的壞處。 實際上,生吃猴腦不僅不能使孩子變聰明,猴腦還充斥著大量寄生蟲,長年累月的食用,適得其反,嚴重的還會有生命危險。 墨水鎮通過閱讀食用猴腦的后果和被寄生蟲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紀錄片,終于意識到其中害處,這種可怕的習俗正在慢慢消失。 小鹽巴和白盼走在古道上。 還是沒有救下程程,他的魂魄已經和團圓融合,即使活下來,也是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秋娘才緊緊抱著他,死活不松手吧…… 最終,秋娘也沒給孩子一次選擇的機會,連死也是她為程程決定的。 “倪曉潔的身體還好吧?” 白盼沉默了一會,道:“她受得驚嚇不輕,可能需要恢復一段時間,最重要的是,秋娘奪舍傷了根本,以后經常會有靈魂出竅的情況?!?/br> “經常靈魂出竅的話……會怎么樣?” 白盼語氣淡淡的:“哪天回不來了,就死了?!?/br> 小鹽巴想了想,白盼的意思大概是,倪曉潔雖然獲救,但能活多久,就看天命了。 運氣最好的還是馮沫沫,她被打暈,什么都不知道,又融合得晚,醒來后并無大礙,生龍活虎地,精神百倍。 “鹽巴跟班,你怎么把我從mama的魔抓里帶出來的?”馮沫沫翹起大拇指:“不一般??!” 小鹽巴聽她叫跟班,也不生氣,撓撓腦袋,沒來得及回答,白盼便不輕不重地斜了她一眼:“不是我們,是葉秋葵,你吃了什么東西導致神智不清,險些被你們班長挖了腦髓?!?/br> 小孩子不經嚇,信息量又太大,馮沫沫知道真相整張包子臉驀然慘白:“我我我我真的差差差點死了嗎嗎嗎?” 白盼輕輕一笑:“你若不相信,多注意這兩天的新聞,說不定還能和傷害你的兇手見面?!?/br> 馮沫沫興高采烈的表情像被冰凍住一般,在陣陣秋風中不斷哆嗦。 難怪先前程程渾渾噩噩,精神萎靡,原來被猴精同化了,不是正常人,白天吃蜘蛛,晚上吃人腦,對著她流口水,搞不好是對她腦子感興趣! 這樣胡思亂想,馮沫沫差點尿褲子。 “你怎么欺負人呀……” 小鹽巴抱起女孩,果然身體不停地發抖呢。 白盼不置可否,含糊地輕哼一聲。 把馮沫沫送回家,想要離開卻遭到了阻礙,沫沫媽找不到女兒,以為被社會混子小鹽巴拐賣了,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一口一個拐賣犯不得好死,難聽極了。 “我要打電話報警!” “mama!他們沒有抓我!”馮沫沫站在父母身邊不害怕了,精神抖擻地大聲否認。 沫沫媽認定女兒被洗腦了,掏出手機便撥打了110,她夸大其詞,硬把小鹽巴主動送回家形容成膽怯心虛被一把擒獲。 警察吃不準誰在撒謊,好在白盼的臉和嗓音極具欺騙性,加上馮沫沫一口咬定他們倆絕對不是拐賣犯,并把前因后果講述得頭頭是道,他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發現小女孩的mama的名字也在被擒獲小攤販的客戶名單上,也就是她也買過猴腦。 這下警察態度猛地變了。 “這位女士,您有購買猴腦的記錄,請跟我們回警察局做一下思想工作?!?/br> “等等——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證據?” 看著沫沫媽被推進警車的身影,白盼挑眉:“看來最近馮沫沫能耳根清凈了,至少短時期不用再吃提神補腦的營養品?!?/br> 逢客軒被查封后,猴腦的事徹底告一段落,小鹽巴一拍腦袋,想起來他來墨水鎮的目的,實際是來尋找梅子的,結果被秋娘食人腦耽擱了,便沿著街邊小攤,拿出梅子的全家福,一個一個地問過去。 “大嬸,您認識她嗎?” 小鹽巴指著中間穿碎花裙,身材苗條的女孩子問道。 陸大嬸是開鹵味店的,在墨水鎮少說待了二三十年,見不是客人,便不是很熱情,懶洋洋地直起身,看了一眼照片,突然愣住了。 “我知道她?!标懘髬鹑嗳嘌劬?,指著梅子,手指又往左移,點在梅子的母親,紅臘身上:“這人……好像也很眼熟?!?/br> 小鹽巴眼睛一亮,身體往前探了探,問道:“您能告訴我,是在哪里看到她們的嗎?” “胡松路的小弄堂口,我經常去那塊送鹵味,最近住著一個賣猴的,說是賣猴,其實你跟他談價格,卻含含糊糊,不像來誠心做生意的,有一次我經過那,從他家門口走出一個漂亮小姑娘,長得水靈,臉色卻不大好,白得跟涂了曾蠟似的,我原先以為他一個人住,還覺得奇怪,特地往里面瞅了幾眼?!?/br> 陸大嬸拿著照片又仔細辨認:“不錯,的確是他們三人,后來電視里不是報道猴腦害人嗎?我就沒再見到她們了,估計搬走了吧?!?/br> 小鹽巴心頭一跳,明白過來,這張天師,果然就是張廣興。 白盼問:“那您知道胡松路怎么走嗎?” 陸大嬸見他像極了古時候那種白面書生,清俊又帶著一絲魅惑人心的氣質,不禁老臉一紅,也不含糊,指著前面道:“你往那走五百米,有個車站,坐鎮上的環線,不要錢的,四站路下來就到了?!?/br> 道了謝,便一路朝著陸大嬸指的方向走,果然一下站就看見一條悠長的老式弄堂,大約最高也就三樓,人來人往,窗口插著幾根晾衣服的架子,頗有生活氣息。 小鹽巴逮了個人問道:“請問,這里以前有住過一個賣猴的嗎?” 那人納悶道:“什么賣猴的?不知道啊?!?/br> “您平常住這里嗎?”小鹽巴指著弄堂深處。 “當然,我從小就住這?!闭f罷,他皺眉:“你們找錯人了吧?哪來什么賣猴的,我進進出出,從來沒看到啊?!?/br> 怎么可能呢? 小鹽巴不信邪,又問了一人,結果得到相同的答案。 是買鹵味的陸大嬸在說謊,還是整條弄堂的人,都忘記了張廣興的存在? 小鹽巴茫然地站在弄堂口,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點,明明近在眼前,卻離一步之遙的時候,線索斷了。 “怎么辦呀?”他心里不免沮喪,垂下頭,扯了扯白盼的衣角,總覺得,張廣興故意在牽著他們鼻子走…… “別著急?!卑着尾换挪幻?,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是故意的,不妨先跟著走,我們見招拆招就是了?!?/br> 說完,又道:“先進去看看吧,說不定,有他留下來的線索呢?” 小鹽巴望著白盼的身影,隱約覺得他氣定神閑,仿佛盡在掌控中一般,又像是很了解這個對手,敵對多年,才會說出這一番話。 第四卷 脫胎換骨 第51章 這條弄堂前幾天確實有人借住過,但具體是誰,大家都想不起來了。 白盼想進屋里看看,房東見他不是租客,囁嚅著有些不愿意,后來收了錢,便眉開眼笑,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屋里雜亂不堪,臟衣服碗筷堆得到處都是,蒼蠅蚊子亂飛,摻雜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電視機也沒關,女主持用刻板的聲音機械地播放著一條又一條新聞。 “瞧瞧,弄得亂七八糟的,你們別介意,隨便看,隨便看啊,我就不打擾了?!?/br> 房東受不了這股味,捂著鼻子,扔下一句火急火燎倉皇而逃,一轉眼就沒影了。 小鹽巴巴不得他趕緊離開,這房東見錢眼開,說不準又絞盡腦汁想打錢的主意哩,他捏著自己的布包,心疼得整張臉皺了下來,果然出門在外,做什么都需要錢呀…… 白盼哭笑不得,小孩以前窮怕了,真是一點不舍得浪費,就像剛才拿出去賄賂的一百,兩只黑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都快看直了。 小鹽巴扣扣搜搜,但不愿意被白盼發現,不然又得嘲笑他了……便使勁憋著,實際上心里想的那些事,早擺臉上了,看見白盼目光望這里掃來,趕忙揉了揉臉,假裝自己在認真環視四周。 白盼也不拆穿,只是道:“發現什么了嗎?” “還沒有……” 小鹽巴大致看了一下,毛巾和牙刷還能混用,但換洗衣物和吃飯的碗筷還是能體現出人數的多少,大約住著四人,兩男兩女,如此一來,更能肯定張廣興曾經帶著梅子一家住過弄堂了。 小鹽巴往里面走去,是一間臥室,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個柜子,看上去十分簡陋,床單凌亂,正常,和外面的場景相呼應,視線一寸一寸地輕掃而過,停留在柜子上。 柜子上了鎖,和其他大刺刺敞開,遭賊了似的景象格格不入,小鹽巴覺得奇怪,便伸手去拿掛著的鎖,已經生銹了,握在手心里,縈繞著一股隱隱的不安。 猶豫半晌,最終屏足了氣,朝下一扯,鎖斷了,柜子的門緩緩打開。 一張完整人皮出現在眼簾。 倒掛著,布滿血絲的臉剛好對上小鹽巴的眼睛。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蔓延至全身。 這是誰的皮?又為什么掛在這?這里曾經死過人嗎? 小鹽巴緊張地后退數步,撞到一塊堅硬的木樁,頓時寒毛直豎,猛地回頭—— 原來是白盼。 “人皮……”小鹽巴小聲道。 白盼將三張符紙各貼在上、中、下三個方向,人皮迅速老化,像紙屑一般落至地面,他帶上手套,食指和大拇指捏搓著殘物:“這是……換皮之術?!?/br> 換皮術的相關資料極少,大約是因為極其血腥陰毒,又禁忌,不被常人熟知,一般是把自己和換皮的人一起清洗干凈,渾身的污垢全部清除,放置在陣法中心三天三夜,這樣一來,雙方餓極了,肚子上的皮緊緊貼著,更容易將它生生剝下來。 當然,畢竟不是自己的皮,用起來排他反應嚴重,需要每隔一段時間來換一張,白盼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就是張廣興脫胎換骨,變成齊業輝的原因。 白盼想起倪曉潔的話。 “齊業輝不僅死了,還是一起他殺案,尸體被法醫解剖過,顱內出血,手腳肩膀多處骨折,是被人用鐵器毆打致死的?!?/br> 既然已經被法醫解刨,那么張廣興又是怎么脫胎換骨,變成齊業輝的呢? 白盼蹙眉,難道倪曉潔得到了錯誤的情報? “怎么了?”小鹽巴見他愁眉不展,便在心里猜測事情可能嚴重了。 白盼想說什么,臥室外的電視,播放起一條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