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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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幸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道一句家門不幸,她反而覺得楚寰有一點可憐,季瑯似乎看懂了他的神色,眼簾忽然垂下,看著兩人相握的雙手:“楚寰因為這樣的出身,被族中的人看不起,他過活艱難,只能跟在他族兄后面,卻總是被人欺侮?!?/br> “而我呢,”他咧開嘴一笑,笑容卻有些苦澀,“娘親身份不明,在旁人眼里自然是低人一等,看起來我們倒有些同病相憐了?!?/br> 姜幸忽然明白了,她記得卓氏也跟她說過,季瑯小時候飽受非議,看盡了人情冷暖,其實心里很自卑,所以才養成了這么別扭的性子,想要的,說不要,喜歡的,說不喜歡,仿佛這樣心里就會有安慰似得。 “所以,你才會跟他感情好,那后來呢?” “直到父親為我請立世子,”季瑯頓了頓,“我成了侯府世子,將來更是武敬侯,不降等的那種,對于世人來說,即便是庶子出身,能繼承一族榮耀的人就是最風光的,那些對我冷眼相對的人便開始巴結我了?!?/br> “然后楚寰卻開始疏遠你了?”姜幸問道,誰知道季瑯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測:“并沒有,他比之前對我更熱情了,就連殿下的伴讀之位,都是我給他爭取的,否則,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br> 季瑯的語氣漸漸冰冷,充斥著對楚寰的不屑,姜幸沒有插話,聽他繼續說,她總覺得,季瑯能這么厭惡他,肯定是對方的錯,雖然也是她偏心罷了。 “我們給太子殿下當伴讀的時候,六郎做什么都跟著我,除了我,別的人時常對他冷嘲熱諷,他也都不還擊,有一次打馬球,他不小心提到了齊國公府家洛十一郎的腿,其實只是撞了一下,不疼不癢的,結果洛十一郎不依不饒,非要六郎給他跪下認錯,還讓他脫了褲子學狗叫?!?/br> 季瑯恨恨地挑了挑眉:“就是這樣折辱他,他也不反抗,我卻忍不了,當時就跟洛十一郎打起來了,后來那事都驚動了陛下,其實說清楚前因后果,是洛十一郎有錯在先,陛下也沒怪罪我什么?!?/br> “你幫了他,他應該很感激你吧?”姜幸雖然這么說,卻隱隱覺得事實不會是這樣。 果然季瑯搖了搖頭:“他沒有感激我,他怨我?!?/br> “怨你?” “雖然陛下沒有怪罪我,但是齊國公府并未善罷甘休,可是他們不敢跟我們武敬侯府作對,便揪著楚六郎不放,一定要他認錯,最后寧國公府還是以罰他平息了齊國公府的怨,他記恨我,若不是我多管閑事,他也不會被罰?!?/br> 姜幸簡直不敢置信,不管是站在哪個角度,她都沒辦法理解楚寰的想法:“難道他跪下給那個什么十一郎認錯,脫褲子學狗叫就愿意了嗎?” 季瑯順了順姜幸的毛:“一開始我也覺得或許是我錯了,看似幫了他,卻讓他落到更窘迫的境地,所以我便去找他認錯,齊國公府那邊,也是我去擺平的?!?/br> 姜幸像是不認識眼前的人:“小侯爺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怎么那時候服軟了?!?/br> 季瑯卻沒被她三言兩語挑起情緒,只是低頭嘆了口氣:“畢竟,我把他當做我第一個朋友?!?/br> 姜幸一怔。 “但是后來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因為我幫了他卻沒給他解決后顧之憂才怨我,而是因為我是武敬侯,而他還只是一個一輩子背負著污點,永遠也抬不起頭來的人才怨我?!?/br> 季瑯看著姜幸,眼中清明一片:“當時在馬場上,是他向我求救,我才動手的,可見他并不愿意被人侮辱。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一面粘著我尋求我的庇護,一面讓人在京城中散播于我不利的謠言,就是想讓我名聲盡毀,既能保護他,又不至于風光無量而離他太遠?!?/br> 姜幸氣得不行,起身在屋里走了好幾個來回,最后回到季瑯身前,揚起自己的小拳頭:“你何不早點告訴我,今日見到他,我非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季瑯啞然失笑,伸手一把把她拽到懷里,掐了掐她腰間軟rou,逗得姜幸直蹬腿。 “你這樣子能叫誰吃不了兜著走?”季瑯聲音里滿是不屑,把姜幸壓到床上,神色卻突然鄭重起來,“不用你替我撐腰,你只記得,不要招惹他,也不要靠近他就好?!?/br> 姜幸愣了一下,她總覺得在季瑯眼睛里,不止看到了對楚寰的厭惡,還有一絲忌憚。 “為什么?” “他現在,跟你那個表哥謝柏,走得極近?!奔粳樌渎暤?。 —— 楚寰從宮里出來,心情頗好,宮宴結束都已近亥時,他沒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漾春樓對面的那個酒樓。 有人早早在那里等著他。 謝柏端著酒杯輕抿一口,在東北角落里望著外面的夜景,酒樓早就打烊了,客人只有他一個,外面的黑夜寂靜無聲,從這里俯瞰的時候,總有一種將天下都握在掌中的感覺。 他可喜歡這種感覺了。 楚寰提著衣擺登上樓梯,一眼看到那個人:“讓四郎久等了?!?/br> 他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看似熟絡地打招呼,其實對謝柏又多了一絲敬畏。 謝柏扭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將酒杯放下,眼底深不可測:“今日宮宴可發生什么有趣的事?” 楚寰坐到他對面,把姮姬要求獻舞的事說了,時刻在意著對方的臉色,他記得,謝四郎對姜幸是有點私心的…… 謝柏卻只是靜靜地聽著,說道后面時,才略有不耐地打斷了他:“就沒有別的事了?” 楚寰一怔,急忙低下頭,眨眼間又抬起頭,若無其事地看著他:“還有一件事,之前眾人猜測紛紛,說泗泠公主來和親,會嫁給太子殿下,今日壽宴上卻得到印證,太子真正要娶的,是卓家的女兒?!?/br> 謝柏沒出聲,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似是在思考。 “當著泗泠使臣佐伯多木說的?” “嗯,陛下親自賜的婚,看起來太子事先并不知情,聽聞賜婚的圣旨后差點抗旨?!背净氐?。 謝柏敲著桌子的手指更快了,看起來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多木呢?聽到賜婚的圣旨后臉色是什么樣的?!?/br> “沒有多大意外,”楚寰回想著,“神色無常?!?/br> 謝柏手指一頓,忽然不敲了,半晌后他輕笑一聲,聲音高深莫測:“看來公主不是來和親的……” 后面的話,他卻不說了,又或許是因為楚寰在這,而他沒打算告訴楚寰。 楚寰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轉瞬即逝,他像是不在意謝柏后面的話一般,突然揚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看著謝柏:“今日,我發現了一個季瑯的弱點,不知道四郎有沒有興趣?!?/br> “哦?”謝柏對季瑯的事很上心,“什么弱點?!?/br> “姜幸?!?/br> 楚寰笑了笑,笑容篤定而自信。 “季瑯最大的弱點,就是姜幸?!?/br> 那些沒寫進文里的事: 季衡宇小時候對季瑯并不好,在安靈寺季瑯撞破別人好事,嚇出心理陰影,也是因為他原本和季衡宇捉迷藏,而季衡宇捉弄他,故意離開了,才讓季瑯在安靈寺后院轉了好久,又發現了那樣的事。 季瑯小時候挺傻挺可憐的,誰知道后面就……放飛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咕咕王子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7章 “義”子 “姜幸?” 那兩個字從謝柏輕薄的嘴唇中吐出,夾雜著醇酒清冽的氣息,他似乎回味許久,而后忽然輕笑一聲,拿起一旁盛酒的玉壺,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好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楚寰見他來了興趣,眼中飄過一抹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才慢聲道:“上次秋獵,你沒去,姜幸遇險了,季瑯連殿下都不顧,騎馬去救人,把自己弄得卻比姜幸還狼狽,還有今日,我只是和姜幸說了兩句話,他就緊張得不行?!?/br> 楚寰說到這里,嘴角輕揚:“我很了解他,只要有人入了他的眼他的心,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以前就是如此,現在也必不會變?!?/br> 就像當初,季瑯不怕得罪齊國公府也要給他出氣一樣,楚寰心道。 謝柏凝眸看他,眼中的嘲諷沒加掩飾:“季瑯這么好,你疏遠他之后,有沒有一刻后悔過?” 楚寰忽然不笑了,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攥緊,他的聲音也冷了幾分:“印刻在骨子里無法更改的東西,叫天性,我天性與他不和,他是萬眾矚目的光,而我卻是只在暗夜滋生的藤,我每每沐浴在他的光芒下,都會感受到窒息的痛苦?!?/br> “我永遠不會有后悔的哪一天,四郎大可放心?!?/br> “暗夜滋生的藤……”謝柏輕生念叨一句,覺得這個描述很有趣,轉而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所以你才站到我這邊,是覺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 謝柏問出這句話時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很興奮。 楚寰聳了聳肩膀,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相當于默認了。 “你說的關于天性那句話,我很喜歡,也深感同意,你和他,天生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不過你說季瑯最大的弱點是姜幸,我卻覺得并非如此?!?/br> 謝柏將杯中的酒仰頭飲進,神秘地看著楚寰,對面的人一怔,眉頭輕輕皺起:“那是什么?” “你應該看到的不是季瑯最大的弱點,你該看到的是,季瑯這個人,其實滿身弱點,處處破綻,要想擊潰他,可太簡單了?!敝x柏彎了彎唇,笑容冰冷又狂妄。 —— 第二日,姜幸是被激烈的敲門聲驚醒的,那聲音過不久,她就看到紅綢急急忙忙地挑簾進來,臉上似有焦急之色。 姜幸眨了眨眼睛,覺得睡意褪去了,才起身看著紅綢,輕聲問她:“什么事這么著急?” 紅綢看了一眼幔帳里還睡得正香的人,聲音壓低了,煞有介事地道:“福祿堂來人傳話,要小侯爺趕緊穿好衣裳過去,看模樣,好像是有很大的事!” “很大的事?”姜幸愣了一下,“來人怎么說的?” 紅綢吞吐著道:“說太夫人原話是,讓小侯爺收拾好了趕緊滾過去!” 姜幸猛地睜大了眼,腦中徹底清醒過來了,太夫人這么說,說明犯錯的一定是季瑯,可是兩人如今幾乎形影不離,季瑯做了什么事,她難道還有不知道的?還是說,是因為昨天宮里發生的事? 太夫人不是動輒發火的人,她如是生氣,一定是有原因的,姜幸也不敢怠慢,急忙轉身把季瑯搖醒了。 季瑯還在美夢中,冷不丁地被姜幸晃蕩醒,還有些發懵,他蹭了蹭嘴角,睡眼惺忪地看著她:“怎么了芊芊,發生什么了芊芊?” 姜幸扔給他干凈的衣服,自己也急忙穿衣服,沒功夫跟他解釋,直接道:“娘讓你收拾好了趕緊滾過去!” “哦?!?/br> 季瑯若無其事地接過衣服穿上,穿到一半動作突然頓住,他抬頭看了看姜幸,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姜幸已經讓紅綢給她梳頭了,以為季瑯也不明白狀況,剛要回頭問他的時候,卻在銅鏡里看到季瑯在驚詫過后,臉色又變得冷靜下來,那模樣,似是知道楚氏因何而找他。 姜幸定了定神,乖乖閉上了嘴,沒有去問。 兩人趕到福祿堂的時候,發現外面守著的丫鬟都有些戰戰兢兢地,進去后,里面除了太夫人楚氏外,就只有大郎季清平在。 早上時,大伙都會來給楚氏請安,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然而今日人都不在,說明楚氏一早就打過招呼了,并未讓人過來。 所以楚氏看見姜幸的時候,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錯愕。 她特意囑咐過去醉方居傳話的人告訴姜幸不要過來了。 但是楚氏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她看了看姜幸,神色如常,眼神卻沒有往日溫和了。 “幸娘先暫避一下,娘有話要跟老三說?!?/br> 姜幸怔了怔,太夫人楚氏要避諱她,客套話都未說,如此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她反而不好說什么再留在這了。 她看了一眼季瑯,見季瑯回了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她只好猶猶豫豫地退了出去。 福祿堂終于只剩下三個人,沒有人先說話,場面便一直這樣僵持著,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季瑯并未插科打諢,也沒出聲緩解氣氛,他只是站在中央,眼睛認真地看著楚氏。 季瑯不是不想說話,他只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害怕一開口,有些平衡就會被打破,那些維系了十九年的東西,在倏忽之間就會碎成碎片,再也拼接不上。 楚氏嘆了一口氣,語氣終于溫和一些:“昨日壽宴之上,你為什么那么沖動,明知道泗泠人是在挑釁,還要故意偏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