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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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瑯的肩膀一松,半晌后才揚起嘴角,忽然笑道:“娘說什么呢?故意是什么意思,我的妻子被她拿來說得那么不堪,我沒當場叫她給幸娘磕頭認錯就不錯了,那還算沖動?” 一旁的季清平忽然插進來一句話。 “以小叔的性格,就算是為了給姜幸討公道,前提也是在自己不吃虧的情況下,昨日卻絲毫不顧慮后果,行事如二郎一般,仿佛……” 季清平頓了一下,滿含深意地道:“仿佛是故意惹怒陛下似的?!?/br> 季瑯袖中的手一蜷,有些驚慌地低下了頭,他看著自己的腳尖,努力克制問出心中疑問的想法,慢慢道:“我只是,當時頭腦一熱,想也沒想就把桌子踹翻了,雖然你們覺得我比二郎穩重,比他能權衡利弊,比他能審時度勢,比他更有耐性,可是那也分時候。幸娘被侮辱了,我冷靜不了?!?/br> 楚氏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季瑯,聲音里有一絲落寞和失望。 “你以前撒謊的時候,就不敢看我?!?/br> 季瑯脊背一僵。 楚氏又繼續道:“你心里想如何,怎么做,娘都不會阻攔你,只要你覺得是對的,你能覺得心里舒坦,但是無論怎樣,季府總會站在你身后,保護你,支持你?!?/br> “你總有一日會想清楚的?!背下曇魺o力,她說完,拄著拐杖起身去了后面,季瑯想叫住她,可是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說話。 楚氏走了,季瑯有些頹然地癱下肩膀,季清平走過來,從袖中拿出一沓紙,遞到他面前。 “這是你在外置的宅子?!?/br> 季瑯回過神來,一把將他手中的房契和地契拿過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派人監視我?” 季清平嘆了口氣,才坦坦蕩蕩地看著他回答:“小叔自己手里沒錢,走賬都在公中,近日來你突然支了一大筆錢,雖然你做了掩飾,可要深挖下去,不難查到這筆錢最后是用在了購置這座宅子上?!?/br> 他忽然湊近一步,帶著審視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季瑯攥緊手里的東西,裝作若無其事地舔了舔唇,笑著回道:“雖然用了家里的錢沒告訴你們是有點不對,但是我不過是買個宅子,你也不用這么大驚小怪吧?!?/br> “等我有一日有錢了,再把這錢填補上?!彼N了下季清平的肩膀,轉身要走,楚氏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也不用繼續呆在福祿堂。 誰知道剛要走出去,就聽到背后傳來一句話。 “昨日你走后,陛下給殿下賜了婚,不是泗泠公主?!?/br> 季瑯踏出門檻的那只腳收回來,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轉過身看著季清平:“是誰?” “卓家幺女,卓九娘?!?/br> “果然最后的太子妃還是卓家人嗎……”季瑯自顧自念叨一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季清平,“這不是就等于告訴泗泠人他們的公主是不會入皇族宗室了嗎?” “看起來陛下就是這個意思,”季清平點了點頭,“當今除了太子,宗室中再無適合和親人選,要是把公主嫁給大盛的臣子,這和親,看不出還有什么意義?!?/br> “壽宴過后,開放海禁的相關事宜就要開始商議了吧?” “今日休沐,應該是從明日開始?!?/br> 平熙十九年九月十一日,大盛、泗泠兩國就開放海禁進行商談,泗泠有意將姮姬嫁到大盛來,希望她能成為兩國和好互助的紐帶,可又因為皇族宗室中并無適齡之人,最終,李庭玉只能在大臣的子嗣中挑選一人認作義子,迎娶泗泠公主。 而這個人,正是魏國公府的景彥。 第78章 要挾 楚氏早上免了請安,福祿堂誰也不讓打攪,正巧泗泠使節多木掌司在武敬侯府門外要求面見公主,門房通知了管家之后,管家聽了后卻有點猶豫。 雖然他們不能擋著多木不讓他見公主,但這種事多少還是提醒一下太夫人或者大公子比較好。 然而眼下兩人還有小侯爺都在福祿堂…… 管家正糾結的時候,武敬侯府的二公子季衡宇突然從后面走過來,手里提著兩包油紙包,里面裝的應該是給卓氏安胎的藥。 “不用通傳了,讓他進去吧?!彼魺o其事地說了一聲,又轉身看著門房。 “對人客氣一點,別落人口實?!?/br> 門房下意識點了下頭,轉身走了,管家卻有些驚訝,像是不認識眼前人一般,要是擱以前,二公子不派人將多木趕走都算好的,現在還特意囑咐他們要對人客氣點…… 結果門房走了之后,季衡宇臉色忽然沉下,他拉著管家背過身去,小聲道:“派人跟著多木,別讓他發現?!?/br> 管家一怔,緊接著神色也認真起來:“二公子意思是……” 季衡宇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很跟管家點了點頭,笑容有些壞壞的邪氣。 —— 多木跟著武敬侯府的人直接去了西廂,到了公主的住處后,領路的人很自覺地彎了彎身,轉身退下了。 姮姬的侍女見是多木掌司來了,其中一個趕緊進去通秉,另一個則恭恭敬敬地將多木引到正廳。 多木坐下去,侍女上了一杯茶,他卻一臉沉著,眉眼中似是壓抑著怒火,過不久,姮姬從里面走了出來,再也沒有之前的凌厲,她走到多木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彎了彎身。 “大人,昨日的事,是我魯莽了?!?/br> 多木神色未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輕啜一口,空氣中氣壓極低,讓人呼吸都困難。 姮姬等待著暴雨雷霆的到來,可是那杯茶都喝見底了,也不見多木說話。 “公主既然知道錯了,此事就過去吧?!?/br> 姮姬猛得抬起頭看著多木,昨日壽宴上她對季家人發難,事先并沒有告知多木,她其實只是想給季瑯一點顏色看看,效果顯然也已經達到了,她清楚事后可能要承受多木的怒火,卻沒想到他如此輕描淡寫就這樣過去了。 姮姬正奇怪著,突然聽到背后一陣敲門聲,那人不等里面的回應就推門進來了。 是季玨。 姮姬眼睛瞬間恢復了色彩,她剛要走過去,就聽到多木不夾雜一絲感情地對她道:“公主請先回避一下?!?/br> 姮姬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原來今日多木過來根本不是教訓她的,而是來見季玨的。 她沒有堅持,只是看了季玨一眼,便轉身去了里面。 季玨等姮姬離開后便走上前,在多木旁邊的檀木交椅上坐下,率先開口:“你有什么事?” 多木笑了笑,語氣含暗諷:“你們大盛的陛下真是詭計多端,永遠猜不到下一刻她會做什么,雖為女子之身卻有如此手腕,多木也不得不充滿敬佩?!?/br> 季玨知道他意有所指,是因為昨日壽宴給殿下賜婚的事。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季玨沒接那句話,而是反問他。 多木吹了吹guntang的茶水,漫不經心地道:“姮姬說到底,不過是顆棋子而已,她能嫁給太子,最好,不能的話,就扔掉,我們還有后手……不過從明日的談判開始,我大概沒時間再來武敬侯府跟你說這等小事了,所以再來跟你確認一下,當初我們在泗泠商量好的事,你不會改變心思吧?” 季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雙手忽地抓緊了交椅上的扶手,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他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后,馬上恢復了神色,然而還是被多木捕捉到了,多木輕聲一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季家如今讓個外來的孽種當家,你其實也不怨看到吧?” 多木恍然間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前面緊閉的門,規勸他道:“當初你費了那么多努力,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掌控侯府大權?現在你回來了,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有你留在大盛,就算我們回去了,心里也能放心?!?/br> 季玨冷哼一聲,手掌憤然砸到桌子上:“你不要覺得自己說的事都很簡單,就算我趕走了季瑯,成為武敬侯,陛下會不會信任我,委我以重任,這些都還不一定,要是當一個無權無兵的侯爺,你謀算的這些最終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木轉身看著他,眼沉如水,含著一種名為威脅的東西。 “我只負責告訴你目的地,要怎么到達,是你自己該考慮的事,難道我要什么事都給你鋪劃好嗎?” 季玨眉頭皺緊,扭頭看向別處:“我只是告訴你此事很難,希望你心里有失敗的準備而已?!?/br> “我有沒有準備無所謂,是你要有所準備,畢竟玉姬和你的可愛女兒都等著你呢?!?/br> “你威脅我!”季玨猛然站起身,卻見多木達到目的一般朝他笑了笑,神色高傲而輕蔑,一句話澆滅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怒火。 “你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嗎?” 季玨雙眼微睜,有些頹然地坐了下去,對,他不是第一天知道這種事了,多木在泗泠手可遮天,他控制著繼位的小皇子,和國母將整個泗泠攪動地風起云涌,皇室那些人,不過是他玩弄的棋子而已。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的妻子兒女。 “總之,盡快將季瑯踹下侯位,也讓我看到一點成效?!倍嗄玖粝乱痪湓?,伸手將門推開了,踏出一只腳后,又轉頭看著季玨。 “別妄想真的回到侯府,你做了那樣的事,要是讓他們知道了……” “夠了!”季玨出聲制止他,氣得胸前起伏,然而更重的話他卻沒辦法說出,他只能忍氣吞聲,任憑多木擺布。 多木的手中捏著他的脈門,他無可奈何。 多木看著自己排解怒火的季玨,像看著一只茍且偷生的螻蟻一般,那模樣讓人欣賞著,真是有趣,臨走時,多木看了一眼里間,輕松地哼著泗泠小曲離開了。 而身在里間的姮姬,趴伏在門前,悄悄攥緊了雙手,眸中劃過一抹殺意。 三人都不知道的是,這一間小小的房里,還有第四雙耳朵。 平熙十九年九月十六,剛剛和皇族沾上點關系的魏國公府突然要辦一場賞菊宴,邀請了許多安陽城里說的上名號的名門貴族,姜幸身為武敬侯夫人,自然也在其列。 聽季瑯說姮姬硬被陛下塞給景彥的時候,她還很驚訝,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讓魏國公府的世子替太子把公主迎娶了,而且李庭玉認景彥做義子,這在大盛其實是一道相當繁瑣的過程。 魏國公尚在,景彥又是世子,如今地位卻相當于皇子了,就算不繼承魏國公府,他也是除了太子之外超然的存在。 實際上,按照大盛前朝相似例子,景彥其實應該改姓李的,然后自動革除他的世子身份,入皇族,魏國公從自己的兒子中再選一個請立世子。 然而現在賜姓沒有,李庭玉也沒給景彥封個什么王爺當當,大家便心照不宣地認為這只是李庭玉為了自己兒子所做的折中之舉,雖然對景彥來說,他很無辜就是了。 聽說魏國公府在這么敏感的期間還招辦賞菊宴,并邀請了自己,姜幸還有些猶豫,當初她和景彥也算走到了議親那一步,后來議到最后沒音了,安陽城就這么大,許多人都捕風捉影背后談論過。 她這么一去,處境一定很尷尬。 可是不去,被人拿住話柄,以后怕是連魏國公府都去不得了,不澄清,就永遠會有非議。 姜幸覺得還是得去,起碼要跟魏國公府的人做做面子,別讓外人再拿這件事挑撥兩府,要是他們擰成一股繩,外人也不會再自討沒趣,跟季瑯說,季瑯覺得也是。 而且景彥出了這么大事,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季瑯不禁也有些可憐起景彥起來。 魏國公府的賞菊宴比較隨意,雖然前后院依然分明,但因為不是壽宴和婚宴那等需要闔府上下都嚴謹對待的宴席,主人不用在門口迎接招待。 賞菊的地點在魏國公府后面紫竹林的旁邊,景家人做了流水席,分了東西兩面,一面是男人們,一面是婦人和小娘子,國公府以前本就是王爺府邸,里面豪華壯觀,也有人不喜坐著,結伴游園的。 只要不進入祠堂這種貴重的地方,主人也不會說什么。 姜幸見過魏國公府的太夫人后就去流水席上坐著了,她姜家那邊的大嫂現在身孕已有七月,但還是有些不穩,這種場合不適合參加,所以沒來。 卓氏也一樣。 一個兩個的,跟她適齡的又交情尚好的都不在,她落了單,坐了一會就覺得宴席索然無味,正捏了塊糕點送到嘴里,她突然聽到背后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說起來,何氏這次似乎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當初他們世子跟姜府那個元娘議親,她因為姜元娘的身世挑三揀四的,雖然當時姜府上確實傳來一些流言蜚語來,可是現在看看必不是那么回事吧,你看姜元娘嫁給季家那個小霸王,簡直是被捧在手心里寵著?!?/br> “就是說呀,小侯爺娶了姜元娘,那性情收斂多少?現在哪里還聽說他出去闖禍,連青樓也不怎么去了,上次更是為了姜元娘,連陛下都惹怒了,有句話怎么說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嘛?!?/br> “可是再看看他們家世子,被……”那婦人壓低了聲音,“被陛下推出去當擋箭牌,還要娶蠻夷之國的公主,今后是無論如何不會深入朝堂被重用了,多冤??!” “這就是嫌棄人家的后果,最后反而什么也撈不到,還白搭出去一個兒子?!?/br> 姜幸在后面聽著,心中泛起冷笑,當初景家不要她,她其實一點也不怨怪他們,說到底都是李氏和姜嫣的錯。魏國公的夫人何氏出自江南一個小族,即便在當地家世都不是很大,嫁到安陽城來,實際上算是飛到枝頭當鳳凰了。 而且魏國公還很寵她,整個安陽都知道魏國公懼內,兩人生活和和美美,還沒有小妾外室這種糟心人事,落到旁人眼里,她過得如此好,足夠讓人酸到心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