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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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瑯抿了抿唇,放慢了腳步,抱著她在夜里漫步。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怕我像你在漾春樓見過的那些男人一樣,成日廝混不著家嗎?!?/br> 姜幸扭過頭,視線凝聚在他堅毅的側臉上,忽然覺得這一刻,他很沉穩。 忍不住收了收胳膊,抱得更緊了一點。 “以前宿在碎玉軒,是因為那里我住了十九年,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是自從娶了你……”季瑯看著她,“每天我都想回去住,連書都讀不進去了……” 他的聲音有些抵押,一雙清冽瞳眸染上一層暗色。 姜幸見他好不容易要敞開心扉,急忙開口,在他耳邊問:“你以前都在那里面讀書嗎?” “嗯,”季瑯轉過頭,看著前面的青石板路,“父親留下來的東西,我一輩子也看不完,成日泡在書房里,母親和清平都會誤會,畢竟這年頭,讀書總是和功名綁在一起?!?/br> 意思是,季瑯喜歡讀書,但不想考取功名了? 姜幸心思流轉,摟著他脖子的兩只手緊緊交纏著。 “那你何必連我都要瞞著?” “沒瞞你,”季瑯啞然失笑,“不是不禁你的足,也讓你隨意出入碎玉軒了嘛?” 姜幸垂下眼,小聲叨咕一句:“那你只說出去,也不說明白?!?/br> 天上下了露水,連著雨后的潮濕空氣,兩個人在涼風中走著,呼入的氣息濕冷,呼出的卻帶著濃重的熱意。季瑯耳根子紅了一片,兩手捧著,攥成拳頭,帶了一絲克制。 “要是讓你看到我突然用功的樣子,會不會覺得我是裝模作樣,結果不會盡如人意?”季瑯有些小心地,試探地問了這樣一句話。 姜幸愣了愣,疑惑地看向他:“怎么會呢,是誰看了,都會覺得高興吧?” “那我如果說,我想明年下場呢?” “下場?”姜幸抓住季瑯肩膀,他停下腳步,目色帶著一絲希冀地看著她,好像期待她說出什么話,“你要考科舉?” “嗯,覺得我自不量力嗎?” 姜幸忽地一怔,腦中像是略過一道閃電,那眼神震得她毫無抵抗之力。 誰說男人就不會撒嬌了? “誰下場之前就能斷言自己能高中的,科舉的條令在那擺著,你一不逾矩,二靠自己,誰還能說什么?誰說你自不量力,有本事自己考個狀元去!” 姜幸因著十三娘的關系,又被大哥忽視了那么久,養成了護短的性子,只要涉及到自己親近的人,幫親不幫理,任性個沒邊。 季瑯把她向上提了一下,眼里滿是光亮:“你對我下場科考,沒意見?” “有什么意見,又不是賭錢逛青樓鬼混,我為什么要有意見?”姜幸抬高了聲音。 季瑯這性子,想也知道,打小在外面聽到的流言蜚語給他造成了多大心理陰影。 姜幸最明白,這樣的人,外表越堅硬,內里就有多脆弱。 他護著她,護得好好的,她便也要暖著他,驅散他心里所有的陰霾。 那雙泅水的瞳眸里映徹著他的影子,在黑夜里閃著光,季瑯忽然放低了手,在她櫻口上狠狠親了一口,又飛快地奔向醉方居,竟像個得了夸獎,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小孩子一樣。 — 大郎回來之后,侯府又恢復的往日的平靜,除了二郎對她的態度不復從前,一切都未發生什么變化。 轉眼間到了七月末,天色漸短,一日里,姜幸正在福祿堂陪太夫人,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郎季清平伴著季瑯一起過來了,和太夫人請了安,竟然是一副找她有話要說的模樣。 “怎么了?”太夫人也不明白季清平的來意。 “是這樣的,”季清平站起身,沖姜幸彎了彎身,“有件事,需要小嬸嬸出個面?!?/br> 季瑯在一旁閉口不言,難得這么安靜。 太夫人看姜幸也一頭霧水的模樣,便替她問出口:“什么事,用得著你幸娘出面?” “有關姜家的?!?/br> “什么?”姜幸站起身,眼中閃過一抹急切,“姜家的什么事?” “此事于小嬸嬸來說,可能名譽有損?!?/br> “到底是什么?” “還望小嬸嬸,以自己為原告,把姜府老太太方氏告到京兆尹府?!?/br> 季清平抬起頭,深邃的目光晦暗難明:“你母親的死,與她有關?!?/br> 季瑯:我要好好毒樹,不辜負老婆的期待。 今天也有紅包,高三的可以嗨啦快來看文!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釋然 10瓶;美人不見徒奈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1章 心墻 京兆尹張枝進最近很是頭痛。 平熙十九年八月初三,早朝剛下,準備吃幾口飯填填肚腹的張大人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擊鼓鳴冤的聲音,鼓聲一陣陣,震耳欲聾,也不知外頭的人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張枝進灌了口水,把桌子上的飯菜隨便胡嚕幾口,一邊揮手讓人去看看外頭發生了什么事。 身為京兆尹,每天過手的案件多如牛毛,要說震動京城的大案子,其實還真沒經手過幾件。他一個小小四品官,能撼動朝野的,早就遞交刑部和大理寺了,京中勢力角逐,各方勾心斗角,只要事情鬧大了就沒他什么事。 所以這次張枝進也并不擔心。 誰知道出去查探情況的主簿驚慌失措的回來后,竟然告訴他前來投遞狀紙的是武敬侯府的侯夫人。 侯夫人是誰,張枝進翻著眼睛想了很久,才想起前些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漾春樓舞姬嫁入高門的傳言,武敬侯府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大族,在位的小侯爺“盛名在外”,他向不知道也難。 嗯,這個得罪不起。 “狀告誰???” “狀告她祖母!” 大盛雖然是個禮儀之邦,仁笑至上,可人性多變,鬧得鄰里不和家庭不睦的人也太多了,別說狀告祖父祖母,親兄弟親父子對簿公堂的時候也不鮮。 可是張枝進掐指算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侯夫人姜氏出自尚書府,她祖母方氏便是當朝的吏部尚書姜有盧的親生老母,吏部尚書啊,正好大他一級,又是個動不得的! 張枝進飯也來不及吃了,趕忙換上官服。像姜氏這樣的人來遞狀紙,他不至于第一次就公開升堂的,而是先把姜氏引到了偏廳。張枝進進去前理了理衣冠,推門而入,就看到首位下右手邊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嬌柔玉人,那人正執杯飲茶,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像外面傳言的那樣。 可是左右看去,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罷了。 “夫人?!睆堉M走過去,端起手行了一禮。 姜幸聽見聲音,轉身便看到身穿官服的京兆尹,他舉止恭敬,卻在拱手的時候打量自己,于此同時,她也在觀察著他。 看起來是個年僅四十的中年男子,眼睛有些小,微微瞇著,用賊眉鼠眼形容也不為過。 “張大人?!苯乙参⑽⑶妨饲飞?。 張枝進后面跟著主簿,兩個人走到首位上,一個站一個坐,下人上完一盞熱茶后,索性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不知夫人為何想要狀告你的祖母,這其中難道有什么誤會嗎?”他淺笑一下,溫聲問道,事情沒清楚前,他只能選擇這種折中的問法,畢竟不是所有的原告都清白無辜。 姜幸扭過頭,沖她后面的人抬了抬下巴:“先把狀子給大人看看?!?/br> 這次跟她出來的,四個丫鬟哪個都不是,季瑯把清風塞給她了。 清風麻利地將狀子遞給張枝進,趁那兩人頭挨頭地看著狀紙之時,姜幸這才幽幽開口。 “我的身世,想必大人也聽說一二,當年若不是我母親墜落懸崖,死無全尸,我也不會被人撿到,送到漾春樓那樣的地方。幸好背上有證明身份的胎記,我這才驗明真身得以認祖歸宗,卻沒想到殺害親母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方氏為了榮華富貴,嫌棄母親的商女身份,買兇借刀殺人,攀附權貴,實乃天理不容罪不容誅?!?/br> 姜幸站起身,忽然彎身,向張枝進行了一個大禮。 “夫人萬萬不可!”張枝進趕忙上前虛扶,一邊給自己的主簿使眼色。 “若是方氏果真犯下這種大錯,大人一定會給夫人主持正義,只是……” 主簿看了看張枝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只是什么?” “夫人狀紙上寫的這些,不過是一面之詞,對于這樁陳年舊案,不知夫人可有什么證據能證明狀紙上所說?” 姜幸站直了身子,聞言神秘地笑了笑:“大人的顧慮我清楚,父親乃三品大員,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就上門拿人,事后出了什么錯,怕是大人也會吃不了兜著走?!?/br> “這個……呵呵……”張枝進干笑兩聲,臉色有些尷尬,半晌后輕咳一聲,斂起神色,“夫人說的對!” 姜幸卻但笑不語,把狀子從張枝進手里拿過來,按在桌子上:“這狀紙先放在這,拿人之前,希望大人先保密,不要說出去,想要證據的話,我還得跟大人借一個人?!?/br> “誰?”張枝進一頭霧水。 姜幸指了指他身后:“借主簿大人一用?!?/br> …… 把侯夫人姜氏送走之后,張枝進的眉頭就沒松下來,主簿看大人愁云慘淡的樣子,支支吾吾地,心里有話要說,卻不知該不該開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睆堉M看著誰都嫌煩。 主簿頓了頓身,手掐了掐嘴邊的小胡子:“大人真要聽那丫頭所說,就不怕以后得罪姜尚書,他可是掌管吏部,隨便給大人穿個小鞋,發配到邊陲小城,遠離京師……” “行行行!”張枝進煩躁地扔過去一支筆,“不會說話你就忍著,就你長著嘴??!” 主簿手忙腳亂地接住筆,抱著它走過來:“小的這不也是擔心大人嘛,畢竟,就算武敬侯夫人說的是真的,對姜尚書也沒什么影響,皇上不能因為他母親犯的錯就罷黜他尚書的官位,這梁子,怎么著大人都是結下了?!?/br> 張枝進眼神幽深,手里玩轉著另一根毛筆:“你真以為,武敬侯夫人是沖著方氏來的?” 主簿一愣:“大人什么意思?” “你說對姜有盧沒影響,可你再看看她狀告方氏的罪名,攀附權貴,□□,攀附的是哪個權貴?為誰去攀附權貴?方氏到如今一個誥命都未掙得,為的,不還是她那個兒子,既然身在局中,哪又能摘那么干凈。這丫頭,背后是武敬侯府,要對付的,顯然不是一個方氏?!?/br> 張枝進浸yin官場多年,雖然有些健忘,但對京中錯綜復雜的勢力門清,一雙眼睛看得也透徹。 主簿聽懂了大概,慢慢地點了點頭:“那照大人的意思,押武敬侯府這注,倒還有些勝算……對了,之前季侍郎的案子,姜季兩府是不是就已經決裂了,哦——我懂了,武敬侯夫人這是在給自己的夫家找場子!” 主簿恍然大悟地舉著手指大聲道,卻不想被張枝進狠狠打了下后腦勺:“找什么場子找場子,你當是打擂臺賽呢!” 他收回手,撇著嘴看那張狀紙,小聲叨咕道:“這哪是姜季兩府,這分明是涉及到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