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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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和平時有些許的不同,路小蟬卻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同,只知道自己的心尖尖被對方勾著,勾得路小蟬想伸手把自己的心給摁回去。 “我……我怕你掉下榻去……” 話音剛落,舒無隙的胳膊一攬,路小蟬又被抱了回去,鼻尖差點撞在舒無隙的下巴上。 “你不是覺得夜臨霜的劍很好看嗎?”舒無隙一說話,氣息就掠過了路小蟬的眼睫毛,像是指尖勾著他的睫毛抬起一般,路小蟬動了動。 “嗯?”舒無隙的聲音又壓低了一點。 “……只是……只是新奇而已……” 路小蟬覺得熱,被舒無隙圈著的地方已經汗濕了,額頭上的發絲也汗濕了貼在肌膚上。 “你總是喜歡新奇事物?!笔鏌o隙說。 路小蟬想要說什么,卻又覺得說不出來。 “我……我喜歡的并不是臨霜劍,只是臨霜劍的靈氣清寒,和你有幾分相似,就忍不住多看看而已?!?/br> “如果是因為和我的靈氣相似,那你看著我就好?!笔鏌o隙的鼻尖在路小蟬的額頭上碰了碰,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額頭上的薄汗。 此時,被邪靈附體的少女們在城里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玉容的母親在掙扎,被玉容狠狠扔在地上,摔得爬都爬不起來,痛苦求饒。 “玉容!玉容!是娘親對不起你!你原諒娘親吧!” 玉容仍舊笑著靠近,一腳踩在了母親的肩膀上。 “當初若是弟弟藏在米缸里……他們威脅說要打死我……你會把弟弟交出來嗎?” “玉容,娘錯了……你被帶走了之后……娘日日都在牽掛著你啊……” 掌柜也被阿純掐住了脖子,拼死掙扎。 黑混的雨夜,小城中百姓的恐慌以及不能離開這里的絕望,被這些少女充滿魔性和瘋狂的舉動所催發,眾多邪靈肆無忌憚地瘋狂吸收著他們的恐慌,糾結的云團越來越厚,低壓壓遮天蔽日。 除了雨水,漸漸的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了。 “看來現在算不得閑事了?!笔鏌o隙輕聲道。 “什么?” “那片邪云是沖著我們來的?!?/br> 舒無隙不緊不慢地起身,路小蟬也跟著爬起來,舒無隙原本就要起身了,卻沒想到又坐了回來,讓準備下榻的路小蟬冷不丁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路小蟬趕緊要離開,舒無隙卻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聲:“來了?!?/br> “來了什么?” “邪云?!?/br> 那片厚實的云團帶著鬼哭狼嚎的聲音,旋轉著涌落而下,將天地都填滿了一般,淹沒了街道上所有的人,涌入每個小城人的心中,流入客棧的大門,從窗口蔓延而入。 除了舒無隙周身的靈氣,這些邪云形成無數張掙扎的人臉,此起彼伏地涌動著,嘶吼著,哭嚎著。 路小蟬毫不懷疑如果被它們所覆沒,恐怕尸骨無存。 舒無隙周身的靈氣向外釋放,路小蟬閉上眼睛,感受著那經過千年洗練的醇厚真靈。 那團邪靈頓然被碾壓,方才還浩浩蕩蕩,這會兒迅速地退散到了客棧之外,徘徊著,如同濃墨一般,不敢上前,又不甘退去。 路小蟬吸了一口氣,之前他們不肯管閑事,這會兒閑事直接找上門來了!而且不想管都不成了! “小蟬,你喜歡麒麟嗎?”舒無隙問。 “麒麟?我……我沒見過麒麟,不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br> “那就好,對你來說,沒見過的就是有意思的。雖然你還沒有襯手的佩劍,但以后也是會有的。不妨現在看看我體內真靈走勢,如何催動劍陣,如何借大勢而造麒麟?!?/br> “什么?” 借大勢?造麒麟? 路小蟬低下頭來,就看見舒無隙的丹海沸騰鸞動,體內真氣周轉,四散而去,穿透了密實的邪云,氣勢如虹。 遙遠的無意境天之巔,沒入解劍石的一柄利刃嗡鳴顫抖,一道劍陣四散而開,沒入云中。 路小蟬睜大了眼睛,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景象——舒無隙的靈氣與天空中的奔雷相觸,奔雷直墜而下,化作了巨大的麒麟,以萬鈞之勢,沖入了蓬城,在夜空之中化作巨大的劍陣。 耳邊是真靈威壓而下的空曠回響,這一團的邪云就這樣被這道劍陣浩浩湯湯地吸了進去。 劍陣之中電閃雷鳴,邪靈哭喊掙扎,雷霆再度凝聚成麒麟的形態,咆哮怒吼著將之前籠罩整個蓬城的邪云吞了進去。 劍陣不斷收攏,渾濁的夜雨變得清澈起來,吹進來的風仿佛輕盈了許多,帶著濕潤的草木氣息。 蓬城的屋檐樓角、樹影憑欄逐漸被盈盈的月光所照亮,生靈的輪廓在路小蟬的眼中也越來越清 晰。 那些原本被邪靈附體的少女,不約而同倒在了地上。 玉容看向一旁爬不起來的母親,顫著聲喚了一聲:“娘……” 大娘看著女兒的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了什么,爬了過去,用手摁住女兒早就流不出血的手腕,含著淚說:“我的女兒回來了……別恨我了……玉容別恨我了……” 玉容呼出最后一口氣,緩慢閉上了眼睛。 另一頭,掌柜抱著自己的女兒阿純,痛哭流涕:“爹只是想我們都過上好日子……爹錯了……爹錯了……你別恨爹……你回來吧,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啊……” 路小蟬低下頭來,說了聲:“父母生養大恩,做子女的又豈會真因為父母的選擇而恨其死呢……只不過是被激發扭曲了出來而已?!?/br> 此時的夜臨霜御劍來到了蓬元山上的孟家,當雷霆萬鈞直入蓬城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驚嘆。 跟在他身后的孟寧生和二師弟都驚訝到無法合上嘴。 他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磅礴的劍陣,瞬息就將這片如同修羅地獄的邪云給煉化了。 “那……那是什么……劍陣?”孟寧生傻傻開口道。 夜臨霜遙望舒無隙的方向,微微頷首以示敬意,“那是沖霄劍陣?!?/br> “沖……沖霄……”孟家的二師弟還是沒醒過神來。 孟寧生隱隱猜測到,這樣強勢的劍陣,估計與客棧里的那二人有關。 “方才所借的勢……莫非是云雨中的雷電?” “是的?!币古R霜回答。 “那……那是何人所催發的劍陣?” 孟寧生知道,能見到此陣,就是此刻喪命,也已經不枉了。 夜臨霜轉過身去,輕聲道:“大氣萬象,天下無隙。不愧是人間至劍?!?/br> “什么?” 方才驚雷陣陣,孟寧生沒有聽清楚。 夜臨霜看著黑氣團凝的孟宅,說了聲:“走吧。讓我會會孟遠道,看看脅迫他的到底是何方邪靈?!?/br> 雨越拉越小,停了下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整個蓬城逐漸明亮了起來,可這樣的明亮之中除了清冷,還有說不清的蕭瑟與苦痛。 舒無隙轉過身來,看著還在回味那道劍陣的路小蟬。 “方才的劍陣是如何催發、如何借天地之氣的,你可有參悟?” 路小蟬眨了眨眼睛,心中想的卻是臨霜劍雖然輕靈雅致,結陣煉邪都悄無聲息,但舒無隙劍氣回蕩,天地間的靈氣仿佛都供他驅遣。 之前他還覺得夜臨霜和舒無隙都是清絕之人,現在看來還是有所不同。 他扯著嘴,瞇著眼睛笑了:“我這人吧,天生愚鈍,方才真的非常認真、非常用力地參悟來,又參悟去……最后發覺來來回回都在參悟你。嘿嘿?!?/br> “我?” “你的眼睛,你的眉,你的肩膀,你的腰!” 舒無隙再問下去,路小蟬可以不要臉地來段十八摸。 “沒個正形?!?/br> 這壓低的聲音,聽在路小蟬的耳朵里,似帶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捉不著,又想要摸著。 這十幾位少女的死,激起了城中百姓的憤怒。 十幾條人命,并不是十幾頭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更不用說她們有家人,有父母,有人在記掛。 這十幾個少女沒了命,其他被帶走的姑娘要么死了,要么也是快死了。 與其這樣拖拖拉拉,不如直接來個痛快。 反正身上都被下了死印,不如殺上蓬元山孟家,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路小蟬聽見數百蓬城百姓,抄起了家伙,朝著蓬元山而去。 他搖了搖頭:“早知如此,當時孟家的弟子來搶走他們的女兒時,為什么不聯合起來抗爭呢?非要等到快不可挽回……” 此時的舒無隙正抬著路小蟬的腿,給他穿鞋子。 “無隙哥哥,我們是要啟程離開了嗎?” “不,我們去孟家?!?/br> “誒?去孟家?” “既然邪靈是沖著我們而來,此時不收拾了它,給其他邪物一些威懾,它們還會繼續sao擾我們?!?/br> “哦,威懾??!那就是殺雞給猴看咯!” 經過了剛才的沖霄劍陣,路小蟬對舒無隙的本事好奇極了。 他對付何家村的邪神之時,使用的是破月陣。那時候路小蟬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這一次的沖霄陣,簡直要把路小蟬的魂靈都震開,他十分期待舒無隙下一次出手會是怎樣。 “殺雞給猴看?”舒無隙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疑惑。 路小蟬差點忘了,舒無隙說話一板一眼的,對著他要這么說:“殺雞儆猴??!” “嗯?!?/br> 路小蟬想了想,又湊到舒無隙的面前問:“那無隙哥哥,你知道‘豬鼻子插大蔥裝蒜’是什么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