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侯玉葉冷哼一聲道:“我才不稀罕你的錢。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我jiejie說了,字比錢值錢。你說了教我識字的,鎮日間不見人影。不餓著我,呵呵?!?/br> 彭季娘哭笑不得,勸道:“你不拘叫他給你弄到哪里做工得了,何必非要識字?” 王仲元道:“她心大著呢。我當著大娘的面說,你們女人家,怎地那般愛比較。她說她jiejie認得一千個字,就慪上了。日日在家跟千字文過不去,不知道的還當她要去考女秀才?!?/br> 侯玉葉翻個白眼道:“我高興,我樂意,你管的著嗎?” 王仲元忙告饒道:“是是是,我管不著?!?/br> 彭季娘笑個不?。骸扒叭瘴衣犎苏f你去藥堂撿藥,可是識字識的腦仁疼?要開一劑天麻烏雞湯治治?” 侯玉葉登時笑開來,的在彭季娘耳邊悄悄道:“大夫說可能有了,只做不得準。叫我過半個月再去?!?/br> 彭季娘驚訝道:“就有了!好快!”又低聲道,“你不是生過兩胎么?自己沒感覺?” 侯玉葉有些得意的道:“自然是覺出來了,才去瞧的。不然誰好端端的往藥堂里去?!?/br> “好八字?!迸砑灸锼崃锪锏牡?。她想著楊欣結婚好有七個多月了,卻是一點動靜都無。叫侯玉葉的喜信一激,更添許多不滿。且心中又不免擔憂,楊欣不能生怎么辦?潘志文那死心眼,必定不會納妾,難道潘家長房要絕后了不成? 王仲元最煩潘家夾雜不清的家務事,對侯玉葉使了個眼色,侯玉葉就裝懷孕困乏,不住的打哈欠。潘經業明日還要去“發財”,見侯玉葉的模樣,捅了捅家長理短說個不停的老婆,對王仲元道了謝,告辭走了。 把潘經業夫妻送出大門,天已黑盡。侯玉葉點起了燭火,拿著書指著上頭的自家不認得的字問王仲元。王仲元也是脫盲班出來的,識字不多,登時就叫問住。侯玉葉嘟著嘴抱怨:“要你何用?” 王仲元在侯玉葉的腰上捏了兩把,笑問:“你說有何用?” 侯玉葉拍開王仲元的手道:“你是靠不住了,給我尋個先生來。我就不信我認不全它!” 王仲元道:“懷著孩子呢!勞神過了不好?!?/br> 侯玉葉挑眉:“我前日才學了個新詞,叫言傳身教。我懷著他日日讀書,他將來定學我的勤奮,到時候金榜題名打馬游街,我就踹了你,叫我兒子養老!” 王仲元輕輕嘆口氣,知道自己的確無法承諾太多。愛憐的摸著侯玉葉的臉,輕聲道:“放心,我拼盡全力,都會護的你們母子周全?!?/br> 侯玉葉咯咯笑道:“不要緊,孩子隨我姓侯,將來在我侯家門口插旗桿,與你不相干,吳副部長才奈何不得我?!?/br> 王仲元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哪個男人愿自家兒子隨了別個的姓?侯玉葉是苗女,她能當漢子是走婚,生下來就歸自家。王仲元可不是苗人,便是外室子,也要想法子認祖歸宗。 侯玉葉越不在乎,他反倒越心焦,使出百般手段來哄。想著跟他打著差不多壞主意的譚元洲,也學著他那般,沒事就拿錢買些衣裳鞋襪糖果點心,去哄侯玉鳳與史金良先前生的兩個兒子。 橫豎史金良在外跑船,很顧不得家里。史老太又耳背,聽不見旁人的閑話,只當服裝廠果真那般好待遇,連家小都能照看到,逢人便夸服裝廠好,兒媳能干,險些把云寨的吃瓜群眾笑死。 可王仲元哪里知道,史金良是將計就計,裝作萬事不知,任由王仲元安排跑長途。一則不欲礙著侯玉葉的計謀;二則王仲元勾搭了他老婆,少不得讓他多賺些銀錢。而史老太耳朵靈得很,她是裝聾作啞,以免日后尷尬。 史家婆媳夫妻母子一條心的算計著王仲元的錢袋子,王仲元全蒙在鼓里,看著侯玉葉的肚子,就覺得心虛。使出百般手段討好,生怕侯玉葉翻臉不認人。 各路消息零零碎碎的匯聚到了巴州,竇向東翻著潘楊元王四家的故事,招手喚來劉耗子,露出個暢快的笑,道:“石竹可收線了?!?/br> “是?!?/br> 第189章 失控 第141章 失控 天氣漸冷,地下賭場內生起了炭盆, 把地窖烤的穿不住夾衣, 然潘經業卻是如墜冰窟。從半月前, 他便輸多贏少, 這二日更是日日幾十兩的賠。先前的好運不知飄去了何處, 弄的他日常越發忌諱起來。 哱羅聲敲響,潘經業好似沒聽見,竭力的用鴨公嗓催促著莊家開局。莊家什么人沒見過?尤其是輸紅了眼的, 總想著搬回老本,輕易不肯離開臺面。睡在賭場的, 皆是這等人。 潘經業輸的火起, 非說贏家克他,鬧著要換位置。若在外頭遇見潘經業耍橫, 哪個敢硬杠?然賭場無父子, 休說是潘志文的爹,便是潘志文親身在此也無用。 幾個人吵的險些動手, 地窖不比外頭的大賭場, 統共這么點子地盤,果真打起來, 旁人還要不要玩了?莊家一面喊上幾個彪形大漢把人摁住, 一面叫他們搖骰子重新排座,折騰了足足兩刻鐘, 方才把混亂止住。 夜場的客人陸陸續續從外頭進來。云寨為軍管,自是有宵禁。趕夜場的須得趁著天沒黑進來, 不然被巡夜的人抓住,賭場頃刻煙消云散。要虎賁軍治下,可不止軍營內禁賭,蒼梧的半壁江山,除了中秋、元宵兩大節慶外,無一處許賭博。 這類的賭場,更是非法。莊家抓著了直接砍,賭徒們則判刑勞改??珊觅€乃人之天性,又如何禁的了?明面上沒了賭場,頭腦靈活的便使出渾身解數,各顯神通,造出了五花八門的地下賭場。 休看此處不過是小小地窖,卻是云寨最大的場子。還有些在城外村里的,管的松好動作,但不如城中方便,再則鄉下人有錢的少,局子開不大,不夠爽快。久而久之,云寨城來往的商販、前地主并諸如潘經業等新貴慢慢聚集在此。 又有虎賁軍打散青樓窯子后,被迫從良又沒營生的妓。女跟著來來往往。睡女人倒沒有賭博那般動靜,他們就在小院里隔了數間只能堪堪放下個小床的房屋。上頭做暗門子,下頭開賭場。賺了個盆滿缽滿。 宵禁的鼓聲陣陣入耳,門房把燈籠吹滅、大門落鎖。走到地窖喊:“都讓一讓,讓一讓,滿地瓜子皮,且叫我們清掃清掃?!?/br> 有心急的喊:“偏你們多事,瓜子皮就瓜子皮,我們不理論,你們還理論上了?!?/br> 年年月月有人抱怨,清掃的人充耳不聞,快速的打掃場地,又從角落里拖出打鐵的鼓風機,狠踩了兩刻鐘,把地窖內的污濁逼出地道。賭徒們不得已,在院里跟妓。女們調笑說話,等著莊家重新布局。 潘經業獨自坐在石階上,兩天一夜不曾合眼的他,腦子有些發沉。等著開局的功夫,就坐著打盹。十一月已是寒冬,管事的怕他著涼,輕手輕腳的靠近,欲把他抬入房間休息。一個名喚楊小二的賭鬼,摟著個妓。女,叼著根牙簽,走近來對著潘經業的腦袋一拍:“老爹,開夜場了!等你呢!” 潘經業被驚醒,想著不知輸了多少的銀錢,騰的站起,大喊一聲:“走!”甩開楊小二,大步流星的往地窖中走去。又是一夜酣戰,潘經業總算回了點本,哱羅再起,莊家喊:“夜場散!” 潘經業大口的喘著氣,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銀錢,安撫著疲倦的精神。放貸的李刀疤笑著走上前道:“老爹,贏錢了?贏了就還賬吧。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潘經業迷迷瞪瞪的道:“多少?” 李刀疤拿手指沾了些唾沫,一張張數著借條,而后笑道:“二十四、二十五兩日,你共借債十三回,本息共計二百一十四兩八錢九毫。你是熟客,零頭免了,就給二百一十兩吧!” 潘經業一呆,周圍的人已經罵開來:“李刀疤你也是個欺善怕惡的,我們借貸,半個銅板都不肯少,潘老爹你就四五兩的免,我呸!” 李刀疤道:“人家有做官的兒子,你有嗎?你若也有做官的兒子,我下回少你十兩!” 賭徒最是較真銀錢,被李刀疤拿話堵住,一個個氣的破口大罵。潘經業腦袋里滿是漿糊,反應遲緩的問:“怎么這么多?” 李刀疤道:“哎喲我的老爹!才二百多兩,別人算多,你怎么也學窮模樣了?上回那個販貨的,進出都是上千兩。他不過一介商戶,怎比的你家風光?!?/br> 潘經業稍稍清醒了點,晃著腦袋道:“我,我沒錢……等我回本了再還你?!?/br> 李刀疤道:“那不成,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你沒錢就得出場,待還清了錢再進來。不然你倘或時運不濟,我的本金豈不是打了水漂?你一時手頭不寬裕不打緊,先家去籌措銀錢,橫豎利錢都是行規,我不欺瞞你的。走吧,我送你家去?!?/br> 潘經業一個哆嗦,險些暈死過去。他前日贏的錢,都送回了巴州買田,現家里只有些散碎銀子,如何湊的出二百多?彭季娘又最是不講理,拿錢出來她高興,要問她討錢,定然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鬧出動靜不罷休。李刀疤卻不管,架著人直往外拖。門口喊了一頂小轎,送回了潘家宅院。 潘經業進了家門,飯也不吃,澡也不洗,倒頭便睡。足睡了一天一夜,睜開眼,看到彭季娘殷勤的神色,輸了錢的話,再說不出口。惴惴不安的吃過早飯,謊稱不輸不贏,又借口去倉庫那處瞧瞧,逃出了家門。 虎賁軍的倉庫里,依舊熱鬧,來來回回的人都恭恭敬敬的跟潘經業打招呼。潘經業守在門房處,越想越心慌。賭場放貸的都是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利滾利之下,晚一日就能多出許多錢??伤粫r又往何處去籌錢? 至下午,賭場的孫胖子悄悄摸進倉庫門房,低聲喊潘經業去賭錢。潘經業搖頭道:“我欠了李刀疤的錢,不還清楚,進不去?!?/br> 孫胖子一臉同情的道:“很是,你兒子雖有錢,卻不能告訴他知道。不然我們的場子非叫他砸了不可?!?/br> 潘經業有氣無力的道:“我知道,先前就說好,無論如何不告訴潘志文。我現愁錢,你有什么發財的路子沒有?” 孫胖子道:“你守著銀庫,倒問我路子?” 潘經業奇道:“我哪有什么銀庫?” 孫胖子笑指倉庫:“偷著賣些,二百兩的小事,幾日就有了?!?/br> 潘經業心下一動,孫胖子接著道:“你一個人做不來,喊上王廠長一起才能辦。王廠長也只得月錢,還要交一半去飛水他老婆手里。他現守著個大肚婆,偏又懷相不好,日日請大夫吃藥。侯玉葉前頭那兩個孩子,也傷風著涼,銀錢流水一般。他現手頭緊的很,你同他說說,一準能成?!?/br> 潘經業不大確定的道:“果真?” 孫胖子想了想道:“你不好搭話,我去幫你說。到時你謝我十兩的跑腿錢,如何?” 潘經業是有些拉不下臉,忙不迭的答應了。 孫胖子說的沒錯,王仲元近日當真是捉襟見肘。侯玉葉都是第三胎了,居然比前兩胎難受百倍。王仲元才成親就來的石竹,夫妻兩個經年累月的分居,偶或回去一趟,如何能成胎?侯玉葉肚子里這個,是他實打實的頭一個孩子。見侯玉葉瘦的脫了形,王仲元急的百爪撓心。 再有,王仲元最近還被元宵盯上了。本來養個外室,并不是大事,眾人便是知道了,八卦那么多,未必日日傳他家的。何況侯玉葉老實的緊,成天關在家里識字,不與人打交道,以元宵對石竹的無力來說,她要能知道才是見鬼。偏偏侯玉葉害喜把王仲元驚著了,動靜太大,元宵又不是死人,風聲便傳進了她的耳朵。 乍聞王仲元養外室,元宵險些氣出個好歹來。她跟紫鵑再是不熟,當年也是一齊逃過命的交情,其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出幺蛾子,按著她的性子,非上報不可。然而正要寫信時,又給卡住了! 虎賁軍的軍規內,偷情的處罰尚是空白!元宵瞪著軍規,竟不知該如何行事。于公沒理由,于私她又不是真的告狀精。一拖二拖的,事情便耽擱了下來。 王仲元知道后,驚出了身冷汗,鬼趕著似的在城外弄了個小院,將侯玉葉挪去那處。恰好是史金良從外回來,王仲元便裝作一拍兩散,至元宵跟前哀求哭訴,只道自家一時糊涂,已是改了,萬別告訴紫鵑,以免夫妻離心。 元宵還能說什么?軍規里沒寫,又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再則時下男人偷腥乃常事,她吵出來或許還令得紫鵑尷尬,只好閉嘴??珊钣袢~挪出去,又過年,買炭打家具收拾房子,哪樣不是錢?王仲元怕委屈了肚里的孩兒,色。色打點妥當,可不就叫錢難著了么? 孫胖子的到來猶如及時雨,他隱去了潘經業賭錢不談,只管來游說倉庫如何好鉆空子。王仲元還當是潘經業依舊跟楊家慪氣,想著熬過了這個坎便收手,神不知鬼不覺,順便多多給紫鵑些銀錢,省卻了她疑心。立刻就著孫胖子,與潘經業一拍即合。借著年下進出貨品繁多的機會,二人倒騰了四五百兩銀錢。孫胖子也分別拿了兩邊各十兩的跑腿費,端的是皆大歡喜。 大雪飄飄揚揚,潘經業清空了借款,懷揣著二十兩本錢,雄赳赳氣昂昂的踏進賭場。 滿心想的是,這一回!定要把那二百兩贏回來! 第190章 暴露 第142章 暴露 常言道,十賭九輸。潘經業并沒有回本, 反而愈欠愈多。李刀疤知道他能從倉庫弄錢, 又有道上的人打了招呼, 不獨不急催, 只消他肯還上一點子, 便源源不斷的借給他,致使潘經業連本帶利,越滾越多。 后世比較了解黃賭毒的都知道, 毒品偶爾還有戒斷的,賭博卻是幾乎沒有止境。心理上強烈的刺激與迷醉, 讓人欲罷不能, 久而久之與毒品一樣,令人喪失正常人的心智, 淪為心癮的囚徒。故而吸毒的稱癮君子, 賭博的亦可稱癮君子。 潘經業的需求逐漸擴大,而王仲元只是一時手頭緊, 他過了那坎兒, 不消得再花錢,便犯不著偷著東西賣。潘經業被那填不滿的無底洞弄的好不心焦。待孫胖子找著了下線, 兩個人索性撇開了王仲元, 自顧自的賣了起來。 先還是尋著不值錢的家伙倒騰,次后癮頭越來越大, 膽子也漸漸養的肥了,竟把成衣也拿出來賣, 只把錢給竇家驗貨的,兩下里勾結,將事情瞞的鐵桶一般。不獨賭資有了,巴州的田又添了幾畝,好不得意。如此大的手筆,元宵理應知道。然她很久以前便被潘志文架空,日日的在軍營里晃,不曾留意過外頭。何況她主管戰兵,后勤不過帶手。楊欣本就跟她不對付,更不好時不時的盯著后勤,倒向專門找茬的一般。 街上的閑話是有,可打一開始,羨慕嫉妒恨的人就沒少過,翻來覆去的講,傳的人不無聊,元宵早聽到無聊了。只看潘志文為了還王仲元的欠款,兩口子過的緊巴巴的,便當還是舊日豪強的三板斧,懶的過心。每日里只在營里巡查,石竹營的軍紀倒叫她理的井井有條。 元宵能把眼前一畝三分地管到如今的地步,已是巨大的進步,她才不到二十的年紀,如何能把控全局?便是管平波前世,二十歲的時候,還在學校里瞎混呢,何況天賦寒磣的元宵。 再則管平波也沒指望過一個稽查司管兩處。后世的軍紀委與紀委亦不是一個部門。軍隊與后勤的管理本就不同,一個嚴一個松,都歸在稽查司,日后人員多了,稽查司自己都能暈,底下人更是不服??苫①S軍管理太細、太深入基層,暴露出的人才缺口,都到了制約擴張的地步,空白隨處可見。偷情無法可依是一樁,后勤監督責權不明又是另一裝了。 與此同時,楊欣又被婆婆絆住了腳。侯玉葉爬上王仲元的床一個月,就診出了喜信;冬季農閑乃成婚的高峰期,云寨城內時不時的爆出誰家新婦懷孕的好消息。農閑不獨新婚多,老夫老妻沒夏日忙碌,閑在家里,少不得膩歪膩歪,更是一串串的懷孕。彼此交流著育兒經,把彭季娘聽的火冒三丈。 她不高興了,就要去尋楊欣的不是。人的精力有限,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楊欣在婆婆跟前受了委屈,自是要找潘志文發泄。而虎賁軍的編制眼看著要調整,鶴州現由潘志文代管,轄區擴大一倍多,瑣事自然也跟著多。 鶴州比石竹更偏遠、更少漢人,原始的村寨想梳理好,談何容易?潘志文被公事磨的苦不堪言,楊欣再發脾氣,他年輕氣盛的,難免回一兩句嘴。夫妻吵架吵的險些把元宵嚇的不肯結婚。于是,石竹亂象在潘經業、王仲元以及竇向東的人刻意隱瞞之下,三個人竟是一個都不知道。 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潘家不停的買地,楊家如何服氣?便果真是潘志文一厘一毫從嘴里省出來的錢,他們都要潑潑臟水,何況這個錢真的不干凈。楊家滿世界的宣揚,散落在巴州各處的流動供銷社立刻聞風而動,往潘楊兩家買地之處查訪。 不查不要緊,一查就知大事不妙。事涉石竹的三位官員,元家沒地,拿聘禮蓋的房子。楊家有地,捋著算一回帳,也不算離譜,至少楊欣有節省下來的可能。到了潘家,那帳就怎生都對不上了!光給元楊兩家的聘禮已高達二百二十兩,他自家買地少說花了二百兩,旁的不論,這四百二十兩從何而來? 而一直惦記著謠言的阿顏朵接到了宣傳司的密報,以及侯玉鳳亦知王仲元已落網。侯玉鳳定是不會自己出馬,她與侯玉葉的關系人盡皆知,她出頭便是作死。但石竹人在虎賁軍的太多了,侯家又把控著醫療系統,想傳出點閑話,輕而易舉。三處消息匯聚到了鎮撫部,陸觀頤與李玉嬌齊齊駭然! 這等大事,陸觀頤豈敢隱瞞,當下就報與了管平波。管平波翻看著鎮撫部搜集的資料,皺眉問:“元宵何以不上報???” 陸觀頤答不上,只得把阿顏朵請了來,當面問詢。不問還好,一問阿顏朵就滿肚子氣!虎賁軍是她的新生,若沒有管平波,她的墳頭草只怕有人高了??v然次后兄弟戰死不少,到底還剩下楊文石與楊松兩個血脈。亂世當頭,她算盡到了寨主之責。而這一切,皆歸功于橫空出世的虎賁軍。 現在的日子有多暢快,就襯托的往日有多悲慘。故而阿顏朵對虎賁軍感情極深,聽說有人挖墻角,惱的非同小可。楊文石與楊松再三摁住她,叫她拿了證據再說話,她卻是眼看著風言風語愈演愈烈,憋不住上報了。恰趕上巴州與侯玉鳳的兩處擠在一起,直接就捅到了管平波跟前。 管平波挑出阿顏朵報上來的部分,問道:“潘經業監守自盜之事,你做的準么?” 阿顏朵搖頭道:“不知真假??杀闶亲霾坏脺?,我聽見了,難道還替他捂著不成?” 管平波面容嚴肅的道:“此事很有些古怪,你速聯絡石竹舊識,替我徹查清楚?!?/br> 阿顏朵為難的道:“我不是石竹人,我沒有舊識?!?/br> 管平波方才想起,阿顏朵是羅蒙人,離著石竹好有二百里地,純粹是被流民攆著往石竹跑的,認得的石竹人差不多都在營里了。 不待管平波說話,阿顏朵又道:“食堂的侯科長就是石竹人。先前她聽她妹子說過潘偉清在采購上貪污,潘經業在偷賣倉庫的貨品,還同楊文石叨念過一回。我就是聽她的話頭,才叫人去打探的。將軍你問問她,或知道更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