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嗯?” 石茂勛鄭重的道:“我會努力的?!?/br> 管平波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師父不想一棍子打死你們,你們能竭力的往上,便是不盡如人意,我也是滿意的?!?/br> 石茂勛眼睛一熱,一把抱住管平波,哽咽著道:“師父……” 張金培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吐槽道:“石茂勛你沒斷奶嗎?” 石茂勛咬牙切齒的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張金培挑釁的道:“不服來戰!” 石茂勛一直打不過張金培,當場就慫了。管平波笑個不住,對張金培道:“他去石竹,你要回家看看么?” 張金培道:“看屁,我家沒人了?!?/br> 管平波心下一動,便道:“唔,石竹離高山牧場不遠啊?!?/br> 張金培心中警鈴大作:“那又怎樣?” 管平波揚起一個笑臉道:“說來潘志文楊欣結婚是大事,我去不成,他們的小師妹是該去賀一賀?!?/br> 張金培立刻炸毛:“靠!你當誰都是譚副將,有耐心給你帶孩子!” 管平波不理會張金培,只對石茂勛道:“你等一天,我叫觀頤替甘臨收拾行李。我調一隊人出來,你和張金培帶甘臨去一趟石竹,然后從牧場繞回來。石竹不消呆太久,牧場卻要看個仔細?!?/br> 石茂勛不由問:“為什么?” 管平波理所當然的道:“她沒見過牧場,她該去見一見?!?/br> 石茂勛道:“會不會太辛苦?” 管平波輕笑:“那便許她回來時再繞去潭州,見見她師父的火器營。她會愿意的?!?/br> 張金培真的很煩小孩子,痛苦的道:“你就不問問我的意見么?” 管平波看著張金培,直把張金培看的后背發涼,才淡淡道:“她是將來虎賁軍的主將。你想要個胸無點墨的蠢貨當主將嗎?” 張金培呆了下,好半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的嫁不出去了?!?/br> 管平波低頭批復著文件,頭也不抬的道:“她不嫁?!?/br> 石茂勛忍不住“???”了一聲。 管平波抬頭笑看石茂勛:“她肯定是娶啊。又不像你一樣,一直娶不到?!?/br> 沒有對象的石茂勛萬箭穿心。想想潘志文娶了楊欣,韋高義在追李玉嬌,他們門下就只剩一個元宵了。想到此處,石茂勛不由打了個寒顫,都是同門,情同手足,你們到底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管平波放下筆,揉揉發脹的手腕道:“張金培?!?/br> “干嘛?” “高山牧場的情況探回來給我,我要畫地形圖?!惫芷讲ǖ?,“順便,教甘臨什么是測繪。她沒必要學會,但要了解,做得到么” 張金培得意的笑,就不識字,看你用不用我! 管平波露出謎之微笑,得到了再失去的滋味……跟我扭是吧?我整不死你! 第180章 處理 第132章 處理 從飛水到石竹的貨船,通常要開一個多月, 且水路復雜, 中間不停的換船, 還得走一段陸路。馬蹄溪段水流湍急, 偏偏船又小, 晃的個天昏地暗不說,從水里揚起的水花動不動就濺人滿臉。時值二月,春寒陡峭。 石茂勛怕甘臨著涼, 緊緊的把人抱在懷里。還是叫打濕了鞋子,凍的甘臨直哆嗦。好容易下了船, 劉奶媽一面抱怨管平波帶孩子的方式, 一面從油布包里翻出干凈的鞋襪替甘臨換上。石茂勛更是顧不得自己一身的水,抱著甘臨就往石竹營里跑。 一行人登記畢, 潘志文幾個早接到了甘臨來了的消息, 齊齊從營內飛奔出來迎接。甘臨打了個噴嚏,元宵忙道:“我屋里有火盆?!?/br> 幾個人又呼啦啦的往元宵屋里跑。元宵的親衛跑在前頭, 飛快的在屋里點起了炭盆, 石茂勛等人進了屋,方覺活了過來, 不由抱怨道:“今年的水怎地那么大?往年沒見那么難行船??!” 潘志文道:“才下了幾天大雨, 一點不像春天,跟龍舟水似的, 嘩啦啦的下,可不是水大么?”又問, “好端端的,你怎么跑來了?還帶著小姐?!?/br> 甘臨烤著火,緩過勁來了,笑問:“你是潘師兄!” 潘志文笑道:“喲,你還記得我吶?” 甘臨搖頭道:“猜的,我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楊師姐和元師姐?!?/br> 楊欣笑呵呵的摟住甘臨道:“你竟還記得我,叫師姐親上一口?!?/br> 甘臨大方的把臉頰送出去叫楊欣親了一口,而后略帶嚴肅的道:“mama此回派我來,是有差事的?!?/br> 楊欣忍笑道:“什么差事?” 甘臨道:“mama說你和潘師兄的婚禮,原該她來主持。卻是實在走不開,怕委屈了你們。叫石師兄帶著我來走一趟。我比你小,不能說主持,就是喝杯酒,熱鬧熱鬧。還有我師父并后來拜的孔師父、莫日根師父有賀禮,我一并帶來了。在后頭的箱籠里,待會我翻出來給你?!?/br> 楊欣驚訝了一下,大概猜到是元宵告訴了管平波,覺得有些丟臉,又有些感動。甘臨是竇家小姐,她天生的身份就能壓的潘楊兩家一頭。 元宵則是看著甘臨不住的打噴嚏,心疼不已,摸了摸甘臨的臉蛋道:“這里原先就是你的屋子,你今天別出門了,好生暖和暖和。我晚間去別處睡。你放心,才洗了鋪蓋,一應都是干凈的?!?/br> 甘臨又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道:“沒事,我過會子就好了。你不用挪出去,我跟你睡得了?!庇峙ゎ^問潘志文,“你們什么時候辦酒?我不是沒趕上吧?” 潘志文笑道:“還沒辦呢?!?/br> 石茂勛道:“最近可有好日子?擇個日子就擺起來。再有,你們的父母還沒見過甘臨吧?若是得閑,彼此認認吧?!?/br> 潘楊兩家的父母在石竹杠上了,恰都沒走。甘臨來了,他們是該來拜見。潘志文就問甘臨:“你什么時候想見人?” 甘臨想了想道:“我去哪里見?在這里的話,就可以見。但我坐船坐的腳軟,不想出門。極要緊的少不得換身衣裳去,不然明天見可使得?” 楊欣笑道:“沒有讓你去見他們的理?!闭f畢暗自嘆了一聲,他們這幾個弟子,平素里威風八面。甘臨一來,頓時現了原型。 甘臨點頭道:“那我就見見吧?!?/br> 不一時,接到消息的潘楊兩家忙忙的趕來請安。半路上遇見,就開始罵罵咧咧互丟眼刀,到底新換了衣裳,不敢打起來。 行到廳里,只見上首端坐著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一身大紅滾雪白兔毛邊的襖兒,下著金銀雙色繡蟲草的棉裙,胸前還戴了個如意云紋的金項圈。腰背筆挺,面容嚴肅。仔細看去,眼睛像管平波,臉型輪廓卻十足像了竇向東。潘楊兩家的人便知是二小姐了,忙不迭的跪下請安。 甘臨出來之前,便被告知自己有兩套身份。在虎賁軍中,入目皆為袍澤,只論官職年紀大小,她是小輩,要向各級軍官見禮,便是遇著戰兵,也須得先打招呼。 但在虎賁軍之外,她是竇家小姐,要論主仆尊卑,多半的人得朝她行禮,甚至磕頭。她這個年紀,隱約能分的清,又分不大清。 管平波教了半下午,見她不是十分理解,就簡單粗暴的用衣衫區分。但凡穿短打的時候,就與平常一樣。但凡穿上裙子,就學mama在虎賁軍內的模樣。這個法子一目了然,故甘臨換上裙子后,不自覺的回憶管平波日常見人的態度,尤其是見生人的態度。畢竟是朝夕相對的親母女,她小人兒竟學的有七八分像。不獨把潘楊兩家唬住了,連與她不大熟悉的潘志文都暗贊不愧是將軍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有一番氣度了。 潘楊兩家規規矩矩的磕了頭,甘臨令劉奶媽一人賞了個荷包,當做見面禮。侍立在一旁的石茂勛待潘楊兩家謝過賞后,笑著開口道:“二太太有話叫我問大爺大娘一聲?!?/br> 話音未落,楊欣之父楊光云搶先開口道:“二太太有什么吩咐?” 石茂勛道:“二太太想問問大爺大娘,對她張羅的婚事有什么意見么?” 此言一出,潘志文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石茂勛無奈的看著兄弟。在竇家的地界上,能壓住管平波的唯有竇向東,連竇朝峰都得掂量掂量。 從竇元福往下,就只有她想不想收拾的,沒有能不能收拾的。十個弟子,當年被送給了管平波,論理就是管平波的人。楊欣姐三個的嫁妝都是管平波負責,不消她本家cao一點心,本家就敢越過管平波當家做主。當母老虎死了嗎? 楊光云沒聽出弦外之意,徑自道:“不敢有意見,就是他們潘家偏心眼。老二媳婦給一百兩的聘禮,老大媳婦一毛不拔,哪有這樣的道理。都是二太太的人,正巧,二太太給我們評評理?!?/br> 石茂勛抽抽嘴角,誰是潘家老二媳婦?你們這般作死,怪道原先出不了頭。阿彌陀佛,希望他家別出幺蛾子。不然非得叫管平波動了真怒不可。 楊欣卻覺得心中大石落地,甘臨的到來,代表著管平波插手她的婚事了。既然管平波要做主,怎么處置已非她能左右。唯有靜觀其變。 潘家沒比楊家強到哪里去,聽的楊家的“歪理”,氣不過的彭季娘跳出來道:“我們家說了給欠條,是你們不干!我家還不是為著婚禮好看,才把家底花干凈了?現身無分文,你們非要現錢,你想逼死哪一個?” 牛寶香厲聲反駁道:“什么欠條?誰在巴州吹牛自家兒子如何如何能干?既誠心打欠條,怎么不去外頭打?不是想賴了聘禮,憑什么不給現錢?” 彭季娘道:“那不是你們隨意加價么?” 牛寶香道:“呸,我就是不加你也想賴賬!裝什么大尾巴狼,你去外頭問問,誰家討媳婦不給聘禮。你要點臉!” 兩家子被各自的孩子間隔了,好有兩個月不曾見面,卻是新仇舊恨,你一言我一語,又把那車轱轆話拿來對掐。 甘臨也是在幼兒園久當老大的人,日常少不得決斷小朋友們吵架。聽了半日,發現潘楊兩家跟小朋友爭果子玩具差不多。倏地斷喝一聲:“夠了!都給我閉嘴!” 兩家唬了一跳,齊齊收聲。 甘臨稚嫩的嗓音清脆,卻是直指核心的道:“我家師兄師姐結婚,與你們何干?” 彭季娘陪笑道:“二小姐,雖是你的師兄師姐,卻也是我們家的孩兒?!?/br> 甘臨眼皮都不抬的道:“你家的?那你領回去吧。我虎賁軍不要了?!?/br> 楊欣眼前一黑,險些給甘臨跪了下去。潘楊兩家也是目瞪口呆,潘志文與楊欣在虎賁軍撈的好處不勝枚舉,他們如何舍得下。生怕小祖宗真惱了回家跟二太太鬧。二太太就生了她一個,小主子不喜歡的管事,有留的下的么? 便是留下了,日后也落不著好!兩家子驚的跪下哀求。偏前言不搭后語,丑態畢露。把甘臨煩的火起,她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扭頭問石茂勛:“軍規怎么說來著?” 石茂勛木著臉道:“軍規沒說,我軍沒有這等無賴。這歸竇家家規管。二太太說了,他們不敬主家,當眾一人打一百下,不許求饒?!?/br> 甘臨白了石茂勛一眼,很是不滿的道:“你不早說!” 石茂勛也沒想到兩家子敢蹦跶到甘臨跟前??!管平波沒說在哪里打,石茂勛就想把他們攆回巴州再打。千里迢迢的,既教訓了蠢貨,又保留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面??筛逝R已經惱了,縱然管平波不會把她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將潘志文與楊欣真個攆出虎賁軍。 甘臨的一聲質問,很顯然會削弱他們的威嚴。尤其是他們回飛水之前還要路過潭州。譚元洲死慣甘臨,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決定?石茂勛自家就夠倒霉的,半點不想兄弟姐妹跟著倒霉。按照這兩家的糊涂法,不敲上一頓,一準婚禮還能鬧。耽誤了行程,管平波問起來,他都得跟著吃掛落。索性當場打,打老實了算完! 聽到石茂勛的話,潘楊兩家紛紛哭喊起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是該求情還是該裝死。甘臨自家都常被揍,覺得做錯了事挨軍棍理所當然。遂道:“既有家規,開始吧?!?/br> 甘臨此行從北礦營帶了足足兩個旗隊的人出來。她小孩子不懂人情,旁的人都是懂的。元宵夾在中間不好處置,就報去了一行人的最高指揮張金培處??汕?,張金培也是個日日挨揍的。吊兒郎當的道:“打唄!捆了在校場內,堵了嘴打就是?!?/br> 兩位大佬發了話,北礦營帶來的戰兵一擁而上,把潘經業夫妻、楊光云夫妻并潘偉清綁了個嚴嚴實實,就在校場內噼里啪啦打了個皮開rou綻。 待外頭動靜漸消,甘臨自覺已處理完一件事,來石竹就只剩另一件事了。揚起個笑臉問潘志文:“婚禮什么時候開始?” 潘志文:“……” 石茂勛扶額,大小姐,你真行,真的…… 第181章 牧場 第133章 牧場 管平波掃完手中由孔彰遞上來的文件,不由深深嘆了口氣。同樣是遇到民眾搶劫中小地主, 潘志文無能為力, 孔彰卻是雷厲風行的砍了領頭之人, 以命償命, 同時把審訊結果四處擴散。 一方面震懾企圖渾水摸魚之人, 另一方面迅速有效的安撫了中小地主。故孔彰連克兩州,暴動逐漸減少減弱,而潘志文雖打的順利, 卻一直四處救火、疲于奔命。盡管在鶴州的矛盾爆發的初期,管平波已批復過如何處理, 然則看到孔彰不消她多說, 便已知標準答案,人比人得死??! 論起來, 潘志文幾個在管平波身邊呆的的確不長。展眼間她離開石竹已近五年, 與潘志文分別亦是五年。不似李玉嬌等時時跟隨在側,聽她講課嘮叨。留守石竹的三人里, 元宵公文之外常常寫私信, 或多或少能解些疑惑。 潘志文與楊欣少有溝通,她也無法多說。就譬如二人的婚事, 多簡單容易的事, 硬是叫事態發展到險些無可挽回。便是她強行壓了下去,日后的婆媳關系也是難處。 人是社會性動物, 能跳出框架之外的又有幾人?管平波自是不懼甚家長里短,可楊欣能做到么?將來有了孩子, 還有得吵。管平波揉著太陽xue想,這幾個孩子的叛逆期是不是來的太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