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橫豎他們三個人剛升了官,比往日忙些,也是理所當然。 說完人事調動,管平波面容嚴肅的道:“飛水縣的事,該提上議程了?!?/br> 眾人心中一凜。 管平波起身,請眾人行到隔壁屋內。 只見屋子中央,擺著個巨大的沙盤。 古代沒有測繪技術,輿圖也好,沙盤也罷,皆只是個大概。 管平波立在沙盤前,指著一個小旗子道:“那便是飛水?!?/br> 又指了指另一個小旗子道,“這里,是石竹。 兩處陸路相距六百里。 步兵行軍的話須得二十日。 兩地無官路相連,山路兩邊崇山峻嶺,很不好走?!?/br> 石茂勛道:“不好走也得走,我們缺鐵!我愿帶兵前往!” 管平波笑著搖頭:“不好走,不是指人不好走。 你們都是青壯小伙,我們蒼梧郡的山,不至于懸崖峭壁。 可是以我們的實力,后勤補給線有些長了?!?/br> 粗獷的沙盤看不出什么,譚元洲閉眼回憶了下飛水地形,問道:“兩江源頭相距多遠?” 管平波道:“十里?!?/br> 譚元洲略作沉吟,又問:“能行船處呢?” “三十里?!?/br> “確切么?” 管平波點頭:“夜不收親去探過?!?/br> 譚元洲道:“這三十里路好走么?” 管平波道:“好走便不愁了。 若想從水路進攻飛水,非得先修路不可?!?/br> 陸觀頤心中默默算了一回,道:“三十里路,倒也好修。 武攸無地農民多了,我們用兔rou湯澆飯引他們來修路,應該能行?!?/br> 李玉嬌突然插嘴道:“三十里,中間要修驛站么?” 管平波道:“自然要修的。 且要修的堅固,才好把那段路徹底控制在手里?!?/br> 王洪笑道:“打通了這條路,竟是連通了沅水與資水,算是西南不錯的商路了。 將來設關卡收銀錢,定不會虧?!?/br> 譚元洲道:“那是往后的事了。 眼下練好兵才是正經。 我們順水而下,能打順風仗便罷。 倘或戰況膠著,或索性就打不過他們,逆水可是不好跑?!?/br> 管平波道:“你去過飛水,順水往下游跑,能跑出去么?” 譚元洲道:“資水接駁洞庭,原先我們打飛水,便是順著資水去的,當地豪強必不敢狠追。 唯一可慮的,乃礦工極難對付,可比農民難打多了?!?/br> 韋高義忙問:“怎么個難打法?” 管平波淡淡的道:“天下行軍打仗皆是一般道理。 礦工下井勞作,不似農民各管各家,須得通力協作。 他們有組織、有號子,跟我們訓兵差不離,只沒有我們的精細罷了。 難打是難打,卻也是極好的兵源?!?/br> 王洪聽得心里只發虛,譚元洲曾跟人去過飛水,了解礦工不稀奇。 這管老虎怎么什么都知道???在老虎營里呆了這么久,他早不想做那兩面三刀之人。 奈何家小盡在巴州,由不得他選。 然隨著與管平波的接觸越深,他越覺得畏懼。 尤其是竇向東那封許諾信,管老虎會知道么?如此才華橫溢又心高氣傲的人,被當個籌碼送了人,會發怒么?最尷尬的是竇向東前腳把管平波當成大餅畫給了譚元洲,竇宏朗后腳跑來石竹與管平波修復關系。 一片癡心的譚元洲,又該何去何從? 幾人中,唯有譚元洲去過飛水。 趁著眾人都在,譚元洲怕說不分明,攤開一張大紙,用炭條在紙上畫起了示意圖:“飛水地勢南北高、中部低。 江邊有小片土地可種植,但許多山都是石頭,產不了木材。 那處亦有兩江,分別是資水與湘水,可由水路直接連通雁州、潭州與洞庭。 因此水運極為便利。 鐵礦、煤礦不算豐厚,但于我們夠使了。 在我看來,比起那點子煤鐵,更要緊的是它在蒼梧郡正中?!?/br> 譚元洲敲了敲桌上的示意圖道,“我們打通兩江后,就算我們蒼梧郡的兵家必爭之地了!” 管平波點頭:“既如此,按原計劃進行吧?!?/br> 眾人齊齊應道:“是!” ======================= 第8章 攆人 開完會,王洪就與石茂勛回了鹽井。 如今訓練任務重,無人有心情磨蹭。 何況被留在鹽井的石茂勛,比起韋高義與潘志文,很是吃虧。 要知道行軍打仗之事,譚元洲有時都得請教管平波,他們就離的更遠了。 韋高義跟隨在管平波身邊,能學到的東西非石茂勛可比。 不想落于人后,石茂勛只得自己想法子,便更要多花功夫。 不愿耽誤,他甚至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在食堂領了兩個夾了rou的粽子,就走了。 因兩邊教授刀法,譚元洲倒是留在了百戶所,順便補一下自己的文化課。 他在鹽井時,便把兵書上不認得的字抄錄下來,帶到云寨同人請教。 他現認得千把個字,尋常公文能看懂了,卻知道自己還遠遠不足。 在自己的辦公室,認認真真的臨著貼,用心記錄著字形字義。 陸觀頤的辦公室在譚元洲的隔壁,算了一回賬,呆愣愣的望著窗外出神。 歷經諸事,管平波越發威嚴,譚元洲越發老練,韋高義李玉嬌等人,都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成長。 唯獨自己,一開始被護在羽翼下,依舊做著可有可無的內管家。 人難免受環境影響。 如若陸家不曾敗落,她能侍奉好公婆夫君,理清一家子衣食住行,便夠得上賢良淑德了。 可惜身在老虎營,她如何能用內宅婦人來要求自己? 打下飛水,沿著水路可縱橫蒼梧。 管平波的野心她比誰都清楚。 將來地盤只會越來越大,她能靠著裙帶關系吃一輩子么?雖有古人云,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她在營內也不能說全無貢獻。 只是,比起其它人,實在太不顯眼了些。 又核算了一回修路需要的用度,陸觀頤放下筆,敲響了譚元洲辦公室的門。 譚元洲的親衛張力行打開門,見到陸觀頤,行了個軍禮:“陸鎮撫好?!?/br> 陸觀頤笑笑:“譚千總得閑么?” 譚元洲起身迎了出來,笑問:“尋我有事?” 陸觀頤點點頭,譚元洲請陸觀頤坐了,不主動開口,只等陸觀頤自己說話。 陸觀頤也不扭捏,開門見山的道:“我想去一趟武攸?!?/br> 譚元洲怔了怔:“去武攸作甚?” “修路!” 譚元洲笑道:“何須你親自出馬?” 陸觀頤道:“我想離開營長一陣子,試試自己能否獨當一面。 否則一直在營長的庇佑下,容易紙上談兵、不求實際。 只我不知如何跟營長說?!?/br> 譚元洲道:“直說便是。 我從未見她有攔著人上進的。 然你比不得我們,我覺著得帶幾個可靠的親兵,還有你得學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