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又急急沖到后院,扯著嗓子喊丫鬟小廝:“快快!叛軍打來了,收拾細軟,我們盡快出城!” 接到信的同知忙忙跑過來問:“大人,我們該如何抵御?” 知府心中罵娘,潭州城內盡是兵痞,還有三分之二吃空餉的,打個屁!沒好氣的道:“我又沒學過打仗,問我作甚?再說我上頭有布政使指揮使,輪的到我指揮嗎?” 同知哭喪著臉道:“可是布政使與指揮使都找不著了!” “什么???”知府驚的跳起,“他他他們全都跑了?” 同知道:“下官尋了一圈,只尋到了大人你!” 知府氣個倒仰,平日里一個賽一個的有官威,到了要緊時候,竟是屁都不放一個,消沒聲息的溜了!心中又生疑竇,叛軍才出現在水上,他們竟跑的那般利索,莫不是早有消息不成?然而此刻多想無益,心急火燎的催促著家人:“亂七八糟的別帶了!帶上細軟糧食,我們騎著牲口走!” 城墻上的守衛還不知當官的全跑了,低階軍官們死命的大嚷:“關城門!關城門!叛軍打不進城的!亂跑什么!” 城門處百姓四處亂竄,有往外跑的,里頭八成是各種偽裝好的官吏;更多的是往里跑的,受驚的百姓玩命的往城內躲,衛兵好幾次被沖散,砍了好幾個人頭,殺的城門口鮮血淋漓,方才堪堪穩住了局面。 狼狽的把城門關好,竇家船上的箭羽便如雨點般朝城墻射來。 守軍蹲在墻體后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覺竟是一個指揮官都沒有!一群在本朝差點混成乞丐的兵丁,哪里肯為朝廷賣命。 后頭無督戰的官員,在密集箭羽下,登時作鳥獸散。 竇元福放過一輪箭后,城墻上如死一般的寂靜。 當日竇朝峰打雁州,很是迂回了幾日,竇元福不敢大意,只派出一小隊人試探。 哪知那一小隊人扛著云梯,順順當當的上了城墻,而后在城墻上大喊:“一個人都沒有,開城門直接進來吧!” 竇家船隊全體:“……” 滿懷雄心壯志,試圖用一場大捷證明自己的竇元福被噎的吐血,你倒是裝作抵抗一下也好??!就這么徑直入城,他算什么?撿臭魚的嗎? 潭州城就這么烏龍的落入了竇家手中,與此同時,血戰七天的趙猛亦取得了江城大捷,正式自封為鄂王! 一月之內連失兩郡,圣上怒不可遏,接連下數道詔書捉拿蒼梧郡一應官員,又褒獎江城戰死的將兵。 而后赤紅的雙眼掃過朝堂,咬牙切齒的問:“誰,去給朕蕩平叛賊?” 朝中無人敢應答。 圣上抓起一個硯臺,狠狠砸在地板上,喝道:“全都啞巴了嗎???” 良久,太子出列,躬身行禮道:“臣薦邵總兵之子邵暉云出戰!” 圣上略微平復了些許怒意,咬牙切齒的道:“調集火器營,三月之內,奪回鄂州!” 太子嘴里犯苦,路上都得走三個月!三月內怎可能拿下?卻是不敢在圣上氣頭上說話,只得恭敬的道:“臣遵旨?!?/br> ========================== 第7章 開會 百戶所的會議室里,老虎營的軍官們齊聚一堂。 營長管平波坐在首位,往下分別是譚元洲、陸觀頤、韋高義、潘志文、石茂勛、李玉嬌與王洪。 這幾位可謂是老虎營內最核心的領導層了。 自從掌握了石竹后,老虎營本著寧缺毋濫的精神擴軍,至今日,全營已達到戰兵六百余人,后勤二百余人的規模。 人員擴充,相應的編制就要跟著調整。 管平波站起來,揭開黑板上的罩子,新的組織架構圖就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管平波指著黑板道:“參謀司與鎮撫司不變,但往下各級都得有相應的人員。 元洲與觀頤注意培養新人,放到各級軍營中。 日后必定有多處開花的戰場,我們不可能照顧到角角落落,因此培訓出相應的人員,是當務之急?!?/br> 譚元洲與陸觀頤應了聲是。 頓了頓,管平波又道:“自來擴軍,從一百到二百,是艱難的。 但從六百到一千,不過眨眼的事。 故,譚元洲升至千總,王洪為千總副官。 千總下轄三個百總,分別是韋高義、潘志文、石茂勛。 三個百總各轄四個旗隊。 總計五百七十六人。 你們散會后,自去戰兵營挑選合適的人。 下剩的并入新兵旗,隸屬于作訓部,由我直管。 將來凡有入伍的,皆先入新兵旗,從中擇取優勝者補入正式旗隊。 此外,我預備在各村寨成立民兵,一則助他們抵御外敵,二則也是替我們訓練預備兵源。 如今我們營里能吃飽飯,外頭人窮的揭不開鍋,故多是他們求著入伍。 但將來真個打起仗來,擴軍與傷亡補充,所耗巨大,就得我們求著他們入伍了。 你們皆是帶過兵的人,知道新兵多么難訓,不若做在頭里,到時候征兵更方便些。 此乃要事,諸位切記!萬別疏忽了?!?/br> 陸觀頤道:“訓兵非兒戲,只怕各村寨弄不來,須得我們出人指導才好。 營長可想好派誰總攬了么?” 管平波坐回位置上,笑看王洪道:“你可愿意?” 王洪忙站起來道:“下官聽令?!?/br> 管平波滿意的點點頭道:“這是個苦差事,每個村都得走一遭,你辛苦了?!?/br> 王洪笑問:“我可以跟著宣傳隊走么?” “那是自然?!?/br> 管平波道,“我還欲成立流動供銷社。 專管與百姓交換生活必需品。 到時候一齊跟著宣傳隊行動,人多比較安全?!?/br> 陸觀頤道:“那貨郎們怎么辦?” 管平波笑道:“換個角度,把老實可靠的貨郎招進咱們營里就是了。 你我賣東西,還未必如他們呢。 許他們個旱澇保收的工錢,又沒了獨自走山林的危險,多半人都是愿意的。 至于jian猾的,那便隨他自生自滅去吧?!?/br> 譚元洲道:“此乃小事,營長方才說的民兵,只派王洪不夠。 依我之見,將來營里的人越來越多,所需各級軍官數量自然不少。 不若抽掉各隊看著不錯的戰兵,放到各村寨去練民兵。 既解決了日后的兵源問題,又鍛煉了他們的能力,豈不是一舉雙得?” 管平波給了譚元洲一個贊賞的眼神,后世對官員的提拔,皆從下基層開始。 不直面基層的一地雞毛,便極容易產生何不食rou糜的蠢蛋。 所謂不歷州牧,不入中樞,原是十分了不起的智慧,卻是在明清兩朝被毀的一干二凈,變成翰林為儲相了。 無怪乎那兩朝的朝堂,見天的為了山頭掐架。 腳踩不到實地上,可不就扒拉六百年歷史,才有個張居正算實干家么!遂補充道:“先別明說放下去是為了培養軍官,且試上一輪,看有沒有眼光長遠的。 若有,著重培養;若沒有,鎮撫司再去做思想工作?!?/br> 陸觀頤笑道:“營長挖坑讓人跳呢!” 管平波道:“就看多少人能經得起考驗了?!?/br> 說畢,又笑,“人才不夠使??!” 韋高義笑瞇瞇的道:“張大哥蹭前擦后的,營長考慮過他沒有?” 管平波斬釘截鐵的道:“不考慮。 他蹭前擦后并不為加入老虎營,而是想看我們怎么練兵,日后好回去告訴老太爺的。 既是一家子,沒必要分了彼此。 他有什么疑惑未必好意思問我,倘或問你們,你們直說便是。 他果真能在巴州練出兵來,亦是老虎營的喜事?!?/br> 聽得此話,譚元洲與陸觀頤的表情巍然不動,他們幾人心中自有默契,知道管平波是故意說給王洪聽的。 真不防備,怎么不肯讓竇宏朗一行住進軍營?新近的戰兵一遍遍的口水說干了都未必學的會,就憑張和泰在外頭晃悠,能看明白才怪。 何況軍營多少細節,便是張和泰知道了,也沒甚用處。 不單是不理解的問題,他非一軍主將,許多事根本就做不到。 譬如被子疊成豆腐塊、牙刷朝著一個方向擺這等瑣事,想都別想。 念及此處,譚元洲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張和泰三番五次的拿話試探他,欲想把他拉回竇向東的陣營。 可張和泰不知道,他愿跟在管平波身邊,不僅僅因為迷戀,更重要的是在管平波手下,他有肆意揮灑才華的舞臺。 這恰恰是竇向東給不了的。 若只想得到管平波的人,那也太膚淺了! 韋高義心中不滿王洪與會,不肯再多說什么,卻是暗自打定主意,近來最好避開張和泰,省的被他套了話。 老虎營內軍紀極嚴,借口十分好找,順便告訴潘志文與石茂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