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有竇元??雍Ω]宏朗在前,竇崇成便天然站在了竇宏朗這一邊,也只能站在這一邊。 統共三個兒子,兩個打一個,能沒有勝算么?再說竇向東能調開她的心腹,還能不讓兒媳盡孝不成?張明蕙管家忙碌,她尋了老二老三媳婦日日說話打牌不行么?打牌打的晚了,留下吃個飯,兄弟兩個各自來接老婆,陪著老娘說兩句閑話彩衣娛親,更是理所當然。 便是竇崇成不想摻和兄長之爭,他跑的掉么?把庶子綁上戰車之事,肖金桃可是認認真真的干了十來年。 就似她當日評價管平波一樣,有沒有真心不重要,外人看著有沒有心才是重要的。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必須師出有名。 肖金桃勾起嘴角,則雅在家中橫行霸道、同輩中無人敢惹,便夠了。 良久,竇向東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道:“你要去便去吧,旁的我不多說,不給我帶個孫子回來,我是不依的?!?/br> 竇元福登時臉色煞白。 張明蕙擔憂的看著丈夫,竇正豪兄弟更是心如擂鼓。 可竇向東發了話,再不能駁。 竇向東只覺身心俱疲,他又不似當今圣上一般抬著小兒子打擂臺,竇家怎么就到了今天的地步!如今蒼梧郡還不曾打下,就已不能齊心協力,竇家還有將來么?漫說將來,便是眼下的富貴,又能守住么? 竇宏朗的目的達到,立刻收聲,不再刺激老父。 肖金桃滿意的點頭,沒有絕對優勢前,最好夾著尾巴做人。 咬人的狗不叫,要做便做那不動聲色、一擊斃命的角色。 忍字頭上一把刀,成大事者,沒有一個不善于忍耐。 好兒子,你就這么穩穩當當的走,余下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再一次踏上去往石竹的船,張和泰都要仰天長嘆了。 護送竇宏朗去石竹不算什么,事到如今,誰都知道竇宏朗兄弟你死我活。 為防止竇元福狗急跳墻,肖金桃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以沅水上土匪橫行為借口,逼著張和泰帶人護送竇宏朗入石竹,也是應有之義。 說實話,張和泰面上雖為難,心里是愿意的。 不為別的,竇向東今年已經五十八了,便是看著康健,誰知道能活幾年?一朝天子一朝臣,擱在尋常百姓家也是一樣的。 父親留下的人,慢慢沒了臉面,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張和泰比譚元洲略好些,他是竇家世仆,但爬到今日,亦是艱難。 過去苦苦掙扎的歲月,他甚至不愿回憶。 好容易到了今日的地位,錢財女人不消說,上上下下哪個不高看一眼。 然而一旦竇向東不在,竇元福當家,他還能有今日的地位么?昔日對他點頭哈腰的岳大文能立刻騎到他頭上,形勢逆轉,溜須拍馬的會變成自己。 若沒有選擇也就罷了,形勢比人強,至少他有榮華富貴,也算不錯了。 可眼下就有了選擇。 竇宏朗的長隨只會溜須拍馬,問他們哪處有好酒,哪家有美人,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若問他們經濟學問,登時就似剪了舌頭的鸚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什么行軍打仗,水路規章,還不如竇宏朗本人。 張和泰心中的天平,不問可知。 只不過樣子還是要做上一做的。 不情不愿的跟竇向東拜別,然后就接到了令他牙酸的吩咐。 竇向東道:“看好宏朗,別讓他去睡旁的女人?!?/br> 張和泰登時就肝疼了,不住腹誹:你都管不住親兒子,我能管得住就見鬼了!更讓他郁悶的是,路上走了個把月,終于抵達石竹時,站在碼頭迎接他們的不是別人,恰是把竇家惹出好一陣血雨腥風的竹溪! 張和泰整個人都不好了!管奶奶!你到底想什么吶???放我們一條生路好嗎! 這日子沒法過了! ===================== 第3章 結盟 竹溪遠遠望見了站在船頭的竇宏朗,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 她原是巴州城內包子鋪的女兒,日子艱難,她因比別個生的好些,一眼就被人牙子挑中了,賣去了竇家。 趕巧去歲竇宏朗要來石竹看管平波,她被竇元福的人哄的兩句,就在船上百般勾引竇宏朗。 哪知道才到石竹,就落入了管平波手中。 令她恐懼的是,除了初見時的那一腳,管平波再沒正眼瞧過她一回,仿佛她是個物件般,從石竹帶回巴州,把祠堂鬧的個天翻地覆,又從巴州帶回石竹,扔去了后勤,再懶的多問。 幾番折騰,要說把她怎么樣了也沒有,然她是這般經歷進來的,老虎營的人哪個看的起她?縱然軍營里不許胡亂斗毆,可那些女人牙尖嘴利,暗地里使絆子的手段層出不窮,熬的她好不心焦。 直到昨日河上來了搜快船,乃竇宏朗打發來報信的,管平波二話不說,把她扔出來接人,并當著人開了口,叫她日后專管伺候竇宏朗。 想著再不用同拿起子粗鄙的婦人做一堆,當真是喜笑顏開。 迎頭看見竹溪,竇宏朗卻是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 管平波初嫁的時候,便愛把他往雪雁屋里推,如今只怕是雪雁不得閑,恰好有個竹溪,順手就送給他了。 路上一個月,閑著也是閑著,把那形勢與肖金桃的話,反反復復的咀嚼。 經歷讓人成長,休說同來的還有張和泰,他做了什么,必定會一五一十的報與竇向東知道,便只是尋常人情,管平波客氣的做了初一,他自然要做十五。 因此,下了船的竇宏朗只對竹溪點點頭,便徑自帶著人,往百戶所而去。 竹溪甚是嬌小,竇宏朗邁著大步往前走,她得小跑才能跟上。 張和泰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去歲這般明白,得省多少故事。 行到百戶所門前,衛兵站的筆直,朝竇宏朗行了個軍禮,請他們一行人簽字畫押,方可入內。 竇宏朗已來過一回,此次又是來示好,乖乖的按指令行事。 張和泰比竇宏朗還了解管平波,不敢在石竹的地界上作妖,亦麻溜的辦完手續,才領著隨從們入內。 管平波未曾出來迎接,竇宏朗深吸一口氣,問明她在武場內習武,抬腳主動去尋。 武場內密布著練習的戰兵,竇宏朗卻是一眼就看到了與戰兵土黃服色截然不同的管平波。 她穿著玄色短打,正聚精會神的練習著苗刀。 苗刀又稱長刀,亦稱陌刀。 總長五尺、刀長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兼集中了刀、槍兩種兵器的特點,既能當槍使,又能當刀用,既可單手握把,又可雙手執柄。 因為單、雙手交換使用時便于發揮腰背整體力量,且結構優良。 臨敵運用時,輾轉連擊、疾速凌歷、身摧刀往,刀隨人轉,勢如破竹。 1實乃長。槍之外,步兵最強之武器。 且苗刀帶有弧度,騎兵借著馬匹的沖力,迎面揮出,殺傷力極大。 管平波前世不曾習過刀法,若說近身rou搏,譚元洲新近才打贏的她;若說長刀,她便須得老老實實稱譚元洲一聲先生。 陳朝沒有戚繼光,管平波只好與軍中幾個擅長刀法的不斷研究。 譚元洲師承竇家豢養的打行,張金培等土匪,則是常年的混戰積累的經驗。 世間武術,不管什么流派,到最后都是殊途同歸——殺人,是軍中習武的唯一目的。 為此,擅長短刀刺殺的管平波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幾方湊做一處,彼此反復整合、改良,至今時,終于形成了老虎營內獨特的技法。 張和泰站在不遠處,見管平波右手執刀,左手拖住刀背,側身放開左邊門戶,稍停,迅速轉身進右步,單手猛的用力,自下斜撩而上!啪的一聲,直擊稻草人的胸膛。 才想喝彩,卻見管平波面容整肅,退至方才站立之處,重來。 竇宏朗一行人,就這么看著管平波心無旁騖的一遍又一遍的攻擊著稻草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張和泰分明看到管平波腰背的力量運用越發流暢,從松弛到爆發的一瞬間,木刀似被注入了活力,與管平波的手臂融為一體,一道弧線猛烈的劈出,緊扎的稻草表面登時從中截斷,碎屑四射飛濺,凌厲非常! 管平波收勢,閉眼回憶著方才的感覺。 睜開眼,再次起勢。 她的余光瞥見了竇宏朗,但她沒興趣為了不相干的人耽誤自己的練習。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淚,是老虎營的一貫方針。 她的四肢縛著沉重的沙袋,累的她大汗淋漓,也影響著武場內所有的戰兵。 老虎營內的訓練,沒有一個人敢當面說一句辛苦,便是來自管平波風雨無阻的堅持。 休息的竹哨聲響起,親兵孫繼祥忙小跑至跟前,接過管平波的木刀,同時遞上擦汗的毛巾。 管平波道了聲謝,隨性的一面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面對竇宏朗笑道:“對不住,久等了?!?/br> 竇宏朗直接問:“我住哪?” 管平波道:“軍營不便,我昨日接到信,忙把城內的住宅收拾了出來。 如今石竹再無土匪,你住那里是不怕的。 有甚需要,打發人來同我說便是?!?/br> 竇宏朗有些不樂,卻沒表現出來,只淡淡的道:“我不能住在此處么?” 管平波笑道:“軍營里甚時都是吵吵嚷嚷的,沒一刻安生。 前一陣觀頤身上不好,我都是把她挪去城內住所將養的。 此其一。 其二,老虎營擴充太快,你也見著了,武場內滿滿都是人,我實騰不出那多空屋子。 總不能讓你們住通鋪。 恰好城內住所空著,何必擠在一處?” 竇宏朗似笑非笑的看著管平波:“我住你屋里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