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管平波笑瞇瞇的道:“我屋里住了觀頤、甘臨、紫鵑并劉奶媽以及粗使的張嫂陳嫂,倒還空著一張小榻,你不嫌棄的話也使得?!?/br> 管平波擺明了不愿竇家人住進她的地盤,張和泰怕竇宏朗脾氣上來,頭一日鬧僵了,日后不好說話。 忙打圓場道:“依我說,暫且安頓,慢慢調整吧。 這百戶所看著就屋子破敗,奶奶也是心疼老爺,老爺萬別辜負了奶奶的心?!?/br> 管平波十分隨和的笑道:“還是張大哥知道我的心,他就知道給我擺夫主的款?!?/br> 張和泰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管老虎,你太假了好嗎? 管平波給足了面子,竇宏朗不好糾纏。 他是來談合作的,不是來砸場子的。 點點頭道:“客隨主便,我現就帶人過去。 只我有話同你說,你甚時得閑?” 管平波道:“晚間總得閑的。 云寨無事不關城門,你帶了廚子吧?我去城中吃晚飯,可好?” 竇宏朗滿意了,笑道:“如何不好?記得帶上甘臨?!?/br> 管平波道:“好?!?/br> 說話間,有人來尋管平波回事,竇宏朗趁勢帶著人走了。 一行人又挑著行李,從百戶所到城內安頓。 竇宏朗坐在修繕一新的外書房,莫名生出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此前從未想過,他會有一日主動來石竹。 更沒想到,與管平波的再會,會如此的平和。 管平波沒有傲慢,他亦沒有屈辱。 他們二人,好似沒有過任何恩怨糾葛,就像兩家鋪子的東家,彼此客客氣氣的寒暄,以期接下來的日子,一起和氣生財。 掌燈為酉,管平波如期而至。 她單手把白胖的甘臨放到竇宏朗懷中,笑道:“叫阿爺!” 竇宏朗上回才匆匆見了甘臨一面,此時接過,聽著甘臨含糊而又清脆的一聲阿爺,心都化了。 人總是缺什么想什么,有了兒子便盼女兒。 何況他三十五的人了,結婚早的人孫子都能滿地跑了,他才得兩個孩子,如何能不愛?抱著坐到椅子上,笑呵呵的跟甘臨玩著抓手指的小游戲。 一時擺了飯來,劉奶媽上前抱走甘臨,閑雜人等有眼色的退下,把一桌美味佳肴與一壺陳年佳釀留與了夫妻二人。 竇宏朗坐下,舉起酒杯,對管平波拱手:“以往我多有不妥,借此好酒敬你一杯賠罪,還望管老虎高抬貴手,放我一馬?!?/br> 管平波噗嗤笑道:“你又打哪看了戲來?學那窮書生不文不白的酸話?!?/br> 竇宏朗但笑不語,仰起脖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管平波倒也不排斥喝酒。 前世在軍中,難得休閑時,戰友們拼起酒來,那才叫“將進酒,杯莫?!?。 到了古代,不幸開啟了地獄模式,她便謹慎的多,再不似以往貪杯。 只端起酒盅,淺嘗輒止。 竇宏朗知道管平波素來如此,并不在意,替她挾了一筷子菜道:“東坡rou,你愛吃的?!?/br> 管平波放下酒杯,笑道:“事到如今,我們不必裝模作樣。 我一貫不愛那閨房之事,你休勉強我。 我不讓你吃虧,把竹溪賠給你,旁的我們與往日一樣,你看如何?” 竇宏朗道:“你不同我行房,子嗣上怎么辦呢?” 管平波笑道:“竹溪再不能生,我可真就要去找個一年一胎的婦人給你生了?!?/br> 竇宏朗笑嘆道:“你果真就那般討厭我?” 管平波笑舉著酒杯道:“你可饒過我吧。 權當我是男人投錯了胎。 明日恰是石竹的四月初八的姑娘節,我們一齊看美人去!” 竇宏朗聽的大笑,玩笑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索性結拜做了兄弟吧!” 管平波聽得此話,立刻倒滿了酒,豪氣干云的道:“好兄弟,干了!” 竇宏朗拿起杯子跟管平波一碰,二人雙雙亮了杯底,一齊大笑。 利益是比夫妻更穩固的聯盟,竇宏朗看著燈光下,管平波緋紅的臉,心道:只消別與她強做夫妻,倒很好相處。 看來,如此這般的“白頭偕老”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1苗刀,引用自百度百科。 第100章 試探過節 第4章 試探 卯時,尚處黑暗中的張和泰睜開了眼,翻身而起。 打起火折子點燃了油燈,借著昏暗的燈光洗漱完畢,輕聲感嘆:到底是地上睡的安穩吶。 推開門,四月初夏的風,帶著石竹特有的陰冷,從臉上徐徐拂過;蟲鳴鳥叫一聲聲傳入耳中,昭示著云寨城還在熟睡。 張和泰輕輕帶上門,與值夜的人交代了兩句,便往外頭走去。 云寨的城門洞開,長期的無序讓云寨的城墻形同虛設,但同時也讓百姓松了一口氣——至少出城入關不必再繳莫名其妙的稅賦了。 自從管平波控制石竹后,連帶敲詐勒索的流氓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穿過城墻,往北走不到一里路,就能聽見尖銳的竹哨與規律的號子聲。 張和泰頓住腳步,不由想起昨夜管平波戌時末便以軍規為由回營,并不肯留宿城中。 張和泰有些看不透管平波,她難道是想另立門戶么?但自立門戶之后呢張和泰無法想象。 至百戶所門前,照例登記入內。 進入武場,便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譚元洲面容嚴肅的在武場內來回巡視,糾正著戰兵們的刀法。 張和泰掃視一圈,發現人數很少,按下心中疑惑,只站在一旁觀看。 譚元洲看到了張和泰,但他和管平波一樣,沒有放下訓練,而是僅僅點頭示意。 張和泰跟著點點頭,仔細的觀察起戰兵的訓練情況。 天漸漸亮了,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多時就見管平波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排著隊列,跑入武場。 韋高義大喝一聲:“列隊!” 如同長蛇一般的隊伍一個跟著一個,有序的排成了方陣。 韋高義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負重跑結束,卸下沙袋,休息一刻鐘,一刻鐘后開始正步走!” “是!”中氣十足的喊完,等韋高義喊了聲“解散”后,眾人紛紛至旁邊的桌上取水。 譚元洲處也停了下來,他笑著走向張和泰,拱手道:“張大哥來了!” 張和泰笑捶了譚元洲一記:“一年不見,越發有模有樣了。 昨日怎么沒見你?” 譚元洲道:“我現在是鹽井云寨兩頭跑,昨天夜里才回的百戶所。 正說過會子去尋你說話,你倒先來了。 舟車勞頓,怎么不多歇歇?” 張和泰道:“得睡的著才行。 小的時候為了習武,日日早起,恨不能有哪日能一覺睡到天光。 到如今養成了習慣,到卯時還睡不著了?!?/br> 說著又拍了拍譚元洲的肩道,“我方才看你的刀法與往日大不相同,可是長進了?” 譚元洲含混道:“與當地幾位好手學了些把式,不值什么?!?/br> 武學都是獨門秘笈,張和泰不好貿然追問過深,再說武學實乃小事,便壓低聲音道:“有空么?借一步說話?!?/br> 譚元洲爽快道:“有。 接下來是營長親訓的踢正步,我倒有些空。 張大哥吃過早飯不曾?若沒有,我帶你去后頭吃飯,我們邊吃邊說?!?/br> 張和泰調侃道:“不違軍令?” 譚元洲笑道:“那不至于,軍官與戰兵總是不同的?!?/br> 說著,領著張和泰往小食堂處走去。 之前物資匱乏時,老虎營內的飯食就按等級提供。 如今不那般缺糧缺rou,便開始注重口味。 似韋高義這等旗隊長以上的,皆可在小食堂吃飯,小隊長就只能跟大部隊一起去大食堂了。 小鍋菜自有大鍋菜無法相比的美味,亦是對戰兵們的小小刺激。 小食堂內略顯昏暗,但很是干凈整潔。 灶臺上方掛著滿滿的臘rou,層層疊疊,好不壯觀。 張和泰不由贊道:“日子過的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