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唐毅豁然清醒過來,發了瘋一樣地在寺廟中找尋顧修禪師,最終得到的只是一個令他頹喪的答案,顧修禪師禪師放在禪房里的包裹消失了,換句話說,顧修禪師走了。 唐毅在禪房中找到一封信,是顧修禪師寫給他的。 “唐毅,回去同你父親說,我的氣已經撒夠了,清醫寺滅門一事一筆勾銷,不會再同你皇室因為前塵之事而糾.纏不休,只是我救你一命,需要你用一生來還。我要你答應我庇護一位小友,只要你一日不死,她就不能損傷半根汗毛……我那小友,名喚白言蹊,徽州懷遠人氏?!?/br> 唐毅將信貼身收好,從水井中打出一桶涼水來,將涼水撲在臉上,他忽而輕笑,自言自語道:“這還用你說?” 癡笑了許久,唐毅的神色又漸漸嚴肅起來,他將臉上的水珠一點一點擦去,理了理衣領,寺廟再次變成了無人踏足的地方。 唯有米粒放下芥蒂,才能與水徹底融為一體,君臣百姓亦是如此。 這是唐毅從多日熬粥中參到的禪。 有些事,他必須去做。 …… 白言蹊到了快活林,找人要來與贛州相關的消息,正坐在屋子里琢磨該如何盡自己的微薄之力以幫助贛州百姓渡過難關呢,誰知快活林就來了一件怪事。 順風快遞運送的東西向來都是貨品,這次居然載了兩個人回來,而且載的那兩位還是大人物。 桃李最先得到了這個消息,她忍俊不禁地將白言蹊喚到了停放馬車的地方,撩開馬車的簾子讓白言蹊看車廂里的情況。 白言蹊滿頭黑線,問車廂內的倆人,“司刑珍,蘇丞相,你倆怎么來徽州了?還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司刑珍一見白言蹊,頓時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管蘇少臣能不能聽到,聽到之后會不會介意,她直接將憋在心里的話全都倒了出來。 “白博士,學生我委屈!我那專門坑閨女的爹非要騙蘇相爺說我想到徽州書院學算學,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直接將我塞進了馬車,我這一路過的苦啊……” 白言蹊面色凝重地點頭,與她上次見司刑珍時相比,司刑珍的臉確實瘦了一圈,顯得越發玲瓏了,只是面色看著有些蠟黃,氣色不大好。 “先將人扶下來,有什么委屈慢慢說?!?/br> 白言蹊讓快活林里的小廝尋了兩間干凈向陽的好屋子,準備將司刑珍和蘇少臣安頓進去,誰料司刑珍急吼吼地反駁她的觀點,“用不了兩間房,一間就足夠了,蘇相爺日夜都離不開人照顧,我得照顧他呢!” 有氣無力任人架著胳膊往樓上抬的蘇少臣滿頭黑線,他真想問問司達通,司尚書,你夫人生閨女的時候是不是忘了給她裝一個腦子?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司刑珍沒有。 白言蹊詫異的目光在司刑珍與蘇少臣身上掃了一遍,似有所悟,一臉了然道:“原來你同蘇相爺居然是這樣的關系,郎才女貌,倒也算是良配,等你們倆成親的時候記得為我發喜帖,我一定送一份厚禮?!?/br> 這下輪到司刑珍懵逼了,她到底說了些啥?怎么就被白言蹊理解歪了? “白博士,你想歪了,我同蘇相爺一同來徽州找你,路上還有隨行之人的。只是蘇相爺路上突然病倒,車夫需要趕車,便只能由我照顧蘇相爺。蘇相爺在魯州的時候病得厲害了,我們不敢耽擱,便只能尋了魯州的快活林,讓順豐快遞將我們送過來,車夫還在魯州到徽州的路上了,估計明早就到了。蘇相爺病成這個樣子什么都不能做,我只是搭把手伺候他幾日罷了……” 一想到自己為蘇少臣做的事情,司刑珍就羞紅了臉。蘇少臣病歪歪的,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吃飯需要她喂,行方便之事時也需要她幫扶著,這一日又一日的接觸下來,肌膚之親早就有了,就連那隱秘事兒,她都紅著臉幫蘇少臣解決過數次。 蘇少臣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也覺得非?;恼Q,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只能認下,“司小.姐,你放心,待本官回京之后就去同你父親提親,本官會對你負責的?!?/br> 司刑珍:“……” “誰要你負責了,我不想嫁!” 蘇少臣認定了司刑珍是在口是心非,于是又硬撐著補充了一句,“你不需要本官負責,但是你已經碰了本官,說來也算是本官毀了你的清白,該負的責任必須要負?!?/br> 司刑珍見蘇少臣不似在說笑,頓時急了,“你這人怎么這樣?我都說了不需要你負責,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蘇少臣虛弱地抬起眼皮,一副‘我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樣子,正經道:“若是你不需要本官負責,那就由你對本官負責吧。本官打小就認定一生一世一雙人,既然你碰了本官的身子,本官斷然是不會再讓別人碰的?!?/br> 司刑珍急的跳腳,向白言蹊尋求幫助,卻見白言蹊一臉慈母笑容看著她和蘇少臣,估計就算她問白言蹊,白言蹊也不會幫她說話,只能將滿腹的委屈吞回肚子里,轉移話題道:“白博士,我知道你醫術好,你還是不要打趣我了,趕緊幫蘇相爺看看身體吧,蘇相爺是朝廷重臣,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白言蹊依言幫蘇少臣診脈,確認蘇少臣的病因之后,她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沉聲道:“是毒,名叫白喉吟,癥狀與水土不服相似,但是服用治療水土不服的藥材卻根本不管用,幸運的是白喉吟并非致命毒藥,只會漸漸摧毀蘇相爺體內的經絡,最終致人癱瘓。蘇相爺,你可是招惹到什么人了?” 司刑珍一聽到是有人投毒,臉色立馬就被嚇得慘白慘白,趕緊伸出胳膊來讓白言蹊給她也把個脈,“白博士,我這段時間都與蘇相爺同吃同睡,你看看我是不是也中毒了?” 白言蹊讓司刑珍抬起頭看了一眼,并未從司刑珍的喉間看到白線,連脈都沒有把,篤定道:“你沒事?!?/br> “桃李,我去寫一個方子,你派人去找家醫館將藥材湊齊煎好,早晚各一次,服用半月就無大礙了?!?/br> 因為來的人是當朝相爺和刑部尚書之女,桃李不知道該如何安置款待,只能求助白言蹊,“用不用給蘇相爺和司小.姐多安排一些婢子小廝?” 白言蹊提筆寫下藥方,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少臣和司刑珍,道:“有司小.姐悉心照顧著,哪用得著安排下人?吩咐廚房每日將飯菜做好送來就好了,宜多食清淡之物,少葷腥?!?/br> 司刑珍:“……”她怕是跳進淮河都洗不清了。 …… 相比于被親爹甩鍋的司刑珍,蘇少臣是帶著目的來的,他想同白言蹊交流一下朝政中選官用官的事情,不料有人暗害于他,只能作罷,安心待在快活林中服藥拔毒,安心休養。 倒是從京城來的另外一伙人尋到了白言蹊的秋菊苑,為首之人正是當日來徽州書院為白言蹊授予博士腰牌的祖興,祖興身后還領著不少國子監的算學博士。 白言蹊在國子監中待了好長時間,見過不少算科博士,但是她在國子監中從未見過祖興,再見時多少還有些欣喜。 “祖博士,你來之前怎么也不讓順豐快遞給我送一個消息過來,我好提前準備準備呀!” 祖興撇嘴,心中吐槽,“上次你可不是這么說的?!?/br> 不過他是有求于白言蹊,面上功夫還是要做好的,祖興強扯出一抹自認為很慈祥和藹的笑容來,同白言蹊道:“白博士,秋闈的科舉題目就要準備了,原本是由國子監中的算科博士集中命題的,但是我想大乾王朝的算學水平當屬你最高,你看能不能接過今年科考算學命題的任務?” 有那么一瞬間,整個大乾王朝準備靠算學入仕的學子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哆嗦,只覺得背后寒意橫生,眼皮子跳個不停。 第104章 祖興剛來不久,還沒有同白言蹊把科舉命題的詳細規定說完, 宋清就拿著一個信封猶猶豫豫地找來了。 白言蹊不曉得宋清是要來同她辭行, 還問宋清, “祖博士邀請我去參與今年的算科科舉命題,你要不要一塊兒跟去看看?” 白言蹊的想法很簡單, 她只是單純地想要幫上宋清一把,就如同她當日編寫《新式算學》的時候要為宋清署名一樣。 能夠參與到科舉算科命題中去, 這對于算科博士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肯定。白言蹊念及宋清與她是一同考中算科博士的, 宋清一直都在徽州書院內默默無聞,而她卻從徽州書院蹦跶到了國子監, 還去朝堂之上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都是一年能享八百石俸祿的算科博士,宋清幾人卻比白言蹊要低調了許多?;蛟S有性格因素在內, 但更多的原因多半還是宋清等人心里有數, 他們能得到這個功名,多半是倚仗了白言蹊,能夠拿到俸祿已經不錯了, 又怎能像白言蹊一樣去京城中作天作地? 聽說白言蹊還在京城將前丞相王元謙以及丞相的黨羽全都懟下了臺,那被派去苦寒閉塞之地的倒霉丞相更是一出京城的城門就咽了氣? 捫心自問,宋清知道就算借他兩個膽子,他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宋清搖頭, 謝絕了白言蹊的邀請,他把信封放在桌上, 猶豫二三后, 坦誠道:“白姑娘, 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提攜,只是宋清我雜事纏身,理不清亦剪不斷,想要換個環境,故而今日來同白姑娘你辭行?!?/br> 白言蹊臉上的笑容當下就僵住,她盯著宋清的臉頰看了半晌,見宋清不似在說笑,心中陡然想到了一事,多半是陳碩和王肖那日所說的事情煩擾到了宋清,讓宋清生出避意。 “也好?!缎率剿銓W》里的東西我都已經教給你們了,你去了別的書院剛剛好,也算是從徽州書院取了火種,為天下算科學子都送去微光。你現在可曾想好了計劃,想去哪里供職?”白言蹊打算幫宋清一把,天下學政之事都由朱門弟子把控,她修書一封為宋清開道,多半是能起些作用的。 “暫無,走一步看一部吧。我宋清吃的是朝廷給的糧食,又不需要書院付我俸祿,去哪里不成?”宋清對他身上那個‘算科博士’的身份還是有點自信的。 祖興聞言,當下大喜過望,立馬就拋出橄欖枝來招攬宋清,“宋博士,你看我們國子監如何?你若是來國子監,當初我承諾給你的待遇不變,朝廷給你多少俸祿國子監算科堂不管,我們還單獨為你提供一間臨近國子監的院子,你意下如何?” 宋清想了想,應下祖興的提議。反正他只是想要離開徽州書院,好好將心里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在清冽的水中洗干凈,然后拿到太陽下好好晾曬晾曬,將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全都清理干凈,至于去哪里不去哪里,對他而言,又有什么意義呢? “好,那你同陳碩和王肖等人說一聲,我們幾個趁你還在徽州的這段時間里好好聚聚,祝你前程敞亮,來路一片光明?!?/br> 說實話,白言蹊心里對宋清和陳碩、王肖多半都是有些愧疚的,如果當初這三人沒有同她一起留在徽州書院,而是選擇了別的書院,或許在新式算學上的成就比不上現在,但是若從其它方面看,那還真得另當別論。 就比如陳碩和王肖的住房問題,若是這二人去了國子監,去了與徽州極為臨近的蘇州書院、關中書院,這二人又怎需要同宋清擠在夏荷苑中。 宋清的目的已經達到,同祖興商議了一下去往京城京的時間便匆匆離開了,倒不是宋清一刻都不愿意在徽州書院待,而是祖興迫切地想要將宋清帶回國子監,讓宋清給國子監的監生好好講講新式算學的東西,就算比不上徽州書院,那也不能差得太離譜。 在去年秋末冬初,宋清初見白言蹊時,他對白言蹊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因為白言蹊衣著的窮酸而有些許看不起,可隨著一日有一日的相處,白言蹊展現了太多尋常姑娘沒有的品質,深深地吸引了宋清,使得宋清一日又一日地深陷、沉.淪。 宋清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他能夠更早地看清自己的心,趕在認識唐毅之前表明心跡,是不是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不過這都同他沒什么關系了,現如今在這些問題上執拗也無多大意義。 走出秋菊苑,宋清扭頭看了一眼種在墻根下的幾叢蘭花,固然品相一般,卻能看出來是被精心侍弄過的,只是侍弄蘭花的人手藝一般,將蘭花像種大蔥一樣在墻根下種了一排,讓人實在無法昧著良心恭維。 宋清從蘭花叢里摘下一朵,夾在隨身攜帶的《新式算學》里,扭頭看一眼秋菊苑那素白的墻,那通體如墨般黑得锃亮的門與瓦,心中那被強壓下去的酸澀一點一點涌了出來。 我們從未真誠相擁過,但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心里為何還會這般空落? 沒有結果。 …… 白言蹊答應祖興的要求,同意在辦完徽州書院這邊的事情后就去今年科考命題的地方——杭州府。 科舉命題關乎著天下考生的命運,保密工作是提前就要做好的,被國子監選中的地方就是杭州府的一處湖中島,提前派人在湖中島上備好數月的吃食,一旦開始命題,那便切斷了湖中島與外界的聯系,直到科考結束,參與命題的人才能出島。 其實,白言蹊留在徽州也沒什么大事,快活林在桃李的cao持下已經步入正軌,徽州書院有蕭逸之cao心著,她唯一需要上點心的就是從京城遠道而來的蘇少臣和司刑珍。 蘇少臣雖身中白喉吟,但是那種毒并不致命,只要用藥將毒性壓制下去就能讓人恢復如常,不過殘存在經絡臟腑內的毒素想要拔除干凈可非一日之功。 服用了四天解毒藥后,蘇少臣總算恢復了精氣神,他主動從快活林尋到徽州書院來,也不同白言蹊繞彎子打馬虎眼,蘇少臣開門見山地問,“白博士,圣上有心整頓朝堂,卻不知該如何下手,命我來徽州找你討個主意,看朝堂內能否與國子監一樣改制。你看該如何做?” 白言蹊愣了愣,她還以為蘇少臣和司刑珍是來徽州游山玩水的呢,畢竟正值春夏交替之時,徽州的風景正好,碧波蕩漾,花草飄香,斷然沒有想到蘇少臣竟然是為此而來。 白言蹊捏了捏眉頭,“這得容我想想,過幾天給你答復吧!”她又問司刑珍,“你呢?你來徽州書院又是為了什么?該不會也是帶著目的來的吧,若是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說,不要讓我猜來猜去?!?/br> 司刑珍:“……”她若同白言蹊直說她是被親爹當成幌子硬塞到徽州來的,白言蹊會不會信? 不等司刑珍糾結出一個結果,蘇少臣就已經開腔幫她回答了白言蹊的問題。 “司小.姐一心想要來徽州書院學習算學,司尚書聽聞我要來徽州書院,就讓我與司小.姐同行一程。還要勞煩白博士費點心力,盡快幫司小.姐安頓好,我回到京城也好同司尚書有個交待。 白言蹊看司刑珍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只覺得真實原因并非如此,不過既然司刑珍不做辯解,她也懶得多管閑事,只是點頭應下。 “我一會兒就去蕭院長那邊走上一趟,既然是國子監的監生要來徽州書院算學院學習,我們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只是希望司小.姐能夠做個心理準備,畢竟算學院內的學生已經系統地學習了《新式算學》三月有余,若是司小.姐覺得跟不上,那就只能先拖上半年,等秋闈之后再跟著新一批學生一起學了?!?/br> 司刑珍很想問白言蹊若是她跟不上,那是不是就能回京城去?可是她又覺得現在問出這個問題就等于是在打她親爹司達通的老臉,只能咬牙將苦水咽下,“白博士放心,我在來徽州書院前就已經自修過《新式算學》,算不上學的多么精通,但是想來跟上徽州書院的進度還是不難的?!?/br> 身為國子監算科堂的監生,這點兒自信司刑珍還是有的。只是她缺乏敏銳的觀察力,沒有察覺到白言蹊嘴角那一閃而過的笑容,飽含深意,意味深長。 兩天后,司刑珍正式入學徽州書院算學院,懷揣著自信聽了整整兩個時辰的課,然后……司刑珍的自信就全部崩塌了。 授課先生剛開始講的東西她還能聽懂一些,可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授課先生就開始滿嘴念天書,她連授課先生說的話都聽不明白了,隱隱約約記得授課先生念出來的那些符號似乎在《新式算學》的開頭處定義過,可是當她查到那個符號的定義后,授課先生已經不知道講到什么地方去了。 司刑珍是抓狂的,聽了一上午算學課的她陷入深深地糾結與自我懷疑中,究竟是國子監的授課博士太菜還是徽州書院的授課先生太牛?亦或者是說,徽州書院作為新式算學的發源地,其算學水平已經將國子監遠遠甩在了身后? 司刑珍自問自己在國子監算科堂中的成績還算不錯,雖然不能拔得頭籌,但是也屬于中上游的水平,怎么到了徽州書院算學院就感覺自己是一個墊底的智障? 如果所有學生都聽不懂,那司刑珍還不會太著急,可問題是她前后左右的人都聽懂了,還時不時問幾個問題,同授課先生交流幾次。若是她能聽懂那些人的交流內容,司刑珍或許也不會太著急,可問題是她聽不懂!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明白,可為何那些字組成一串句子后,她就什么都聽不懂了? 取出授課先生給她發的那本《新式算學習題集》來,看著如同天書一樣的題目,授課先生的話就開始在她耳邊不停地回放。 授課先生笑瞇瞇地同她說,“這位姑娘,既然你是從徽州書院轉來的,那算學水平定然很高,這本《新式算學習題集》我已經沒什么用了,你先拿回去做著,不要忘記去墨染齋將剩下的八本買齊,我們馬上就要把第三本做完了,你可千萬不要落下?!?/br> 司刑珍難受,想哭。 都怪她那個坑閨女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