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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還算好,至少他不會一言不發就跑掉了。 在這種情況下,周斟忽然提起太醫院男科,和某些助興的藥物之類的話,皇帝不由得想到,是不是謝靖把三年前的事兒告訴了周斟。 也不知道他是以一種“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無所謂的平和心態說的呢,還是“皇帝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自我放逐三年,再次遭遇職場潛規則的憤怒心態。 他心思焦慮,便飲食短少,盧省勸也沒用,愁白了幾根頭發。 一日皇帝獨自在文華殿,報霍硯求見。 謝臻自散館考試之后,成績優異,卻自請去了云南,當一個七品的縣令,大家都很納悶他的選擇,謝靖聽了理由,便隨他去了。 霍硯依舊在翰林院做編修,連日因發兵之事,皇帝要務繁多,不得空見他,他今日便從家中,帶了些“禮物”過來。 霍硯把兩三支荷花荷葉,插在青花瓷廣口花瓶里,雖然搭配起來不是特別合適,卻別有一股夏日風情。 他一見皇帝,見他模樣神情,吃了一驚,“皇上可是為用兵一事憂勞過甚,”便伸出手去,“臣學過些診脈之法,”皇帝見他這樣自告奮勇,便伸出左胳膊。 霍硯凝神細聽,按了一會兒,有些不解地問,“何故如此傷神,”皇帝一聽,把手抽回來,口中卻說,“無妨,昨夜睡得晚些?!?/br> 霍硯自知不能再問,便引皇帝去看那荷花,說久聞皇帝喜歡畫蘭草,今日不妨也來畫畫這幾支伎荷。 朱凌鍶一聽,覺得有些意思,霍硯幫他研墨鋪紙,皇帝提了筆,對著花兒,看了幾眼,才肯下筆。 霍硯便又叫盧省拿了碟子,把幾個蓮蓬里的蓮子,都剔出來,留給皇帝歇了吃。 謝靖便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自大半月前,從文華殿匆匆逃竄,便不敢和皇帝獨處,也不敢在人前看他。 他家境貧寒,說不上幼承庭訓,卻是天分極高,對那圣賢書,都是牢記在心。 入朝后拜在徐程門下,常以老師自勵,雖人在官場,仍要秉性高潔而不墮塵埃。 可他卻對皇帝做出那般輕佻的舉止。 三年前,還能說是閹賊所害,如今連酒也怪不得,只是看著他,便亂了心神。 這些天只要一想起那日的情形,謝靖便心有余悸。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還會想,若盧省不來打斷,皇帝又會準許他做到何種地步。 這是他一直輔佐的皇帝,不是什么可以隨便褻*玩的對象。 人一旦沒有了敬畏,就要犯糊涂。自己既然對皇帝也能下手,看來離發瘋也不遠了。 于是這些日子,他一直避著皇帝,想讓自己的瘋病,能好一些??山袢栈实巯鲁瘯r,在他面前停了一下,微微嘆一口氣,叫他心都揪起來。 他垂著眼睛,只看到明黃的衣角鞋靴,想了半日,仍是捱不過,于是便匆匆地,趕了過來。 卻見到這幅皇帝和新科探花,言笑晏晏,作畫磨墨的閑適景致。 皇帝見了他,似是吃了一驚,一滴墨落在宣紙上。 探花見他來了,拘謹許多,皇帝便急著把霍硯遣走,似乎是怕他為難人家。 等人走了,皇上便笑著叫了一聲,“謝卿……” “清顧當日,教皇上作畫,可不是為了這般,”謝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怒氣,便不管不顧,脫口而出。 第44章 諭令 朱凌鍶的笑容僵住了。 這仿佛是他腦子處理不來的信息, 從聽見到想明白, 要花好久好久。 他怔在那里,連謝靖何時告退都沒聽清,文華殿中, 轉眼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謝靖會這么說, 實在是他意料之外。 往常他總是說, “皇上要保重自己,”“勿要思慮過度, ”“重己身而全社稷?!?/br> 也常常主動帶著皇帝, 進行一些文體活動,皇帝的騎術射術,都是謝靖教的。 畫蘭草的時候,知道他是在思念何弦, 便總是輕言軟語,好生勸慰, 生怕他不開心。 怎么如今, 只是見他畫了荷花, 就這樣生氣呢。 李顯達要了三十萬大軍, 引而不發,他知道謝靖心里繃著一根弦, 可要是這樣就遷怒的話, 那也太不講道理了。 還是說十多天以前,殿中發生的事,讓謝靖忽然有了興師問罪的念頭? 朱凌鍶越想越氣, 把生宣團成一團扔了,又想把面前桌上的東西一氣推下去,因舍不得才磨好的一汪好墨,便又作罷。 “清顧當日,教皇上作畫,可不是為了這般?!?/br> 不過是工作當中,稍微摸了一下魚,就被這么批評,一副“何弦要知道了也會很失望”的口氣,朱凌鍶很不服氣。 朕還算不得是個勤政的皇帝么? 他知道自己不聰明也缺少謀略,但怎么說也是勤勤懇懇,如今唯一的優點被謝靖抹殺了,氣急之下,難免傷心。 “別怕?!?848忽然跳出來說。 “啊,”朱凌鍶許久不見4848,以為ta是來通知自己,在謝靖那邊的點數掉了,可這沒頭沒尾的兩個字,也不是那個意思。 4848又不說話了,但是朱凌鍶知道,ta還醒著,那股焦躁的感覺,好像有個人在他腦子里,來回踱步。 “你說什么?”朱凌鍶只得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