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陸恒回身,見釋空手中抓著那身白色衣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衣衫破成那樣,借來一穿?!标懞銓χ厣掀埔率疽庖幌?,見對方依舊不為所動,便挑了挑眉,”怎么,不舍得???“ 釋空沒有回話,只是將那衣服隨意旁邊屏風上一搭。隨即便在腰間儲物袋一模,手上便出現一襲紅色衣衫來。 陸恒見他手中紅衣,覺得萬分眼熟,接過一看。果然是在浮華城中所購的那身紅衣,這身衣服他究竟是買了幾套。 “這衣服我現在可穿不了……”陸恒知曉同現在的釋空或許有些說不通,便抖開衣服往身上比試。 這衣服大小竟是恰好合適,如此的話,陸恒也不再糾結,直接將衣服穿上身。 其實他不算太喜歡紅色,總覺得此顏色太過張揚,像他這種性格實質上有些宅的人。覺得黑色最是保險,之前那身灰撲撲的袍子也是不錯,可惜現在的穿不下。 如今沒有挑選余地,張揚惹眼也沒有辦法,先將眼前這情況對付過去再說。 “你也別傻站著,趕緊把衣服穿好,這般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br> 釋空此刻倒是聽話,完全不似昨夜那般執拗不講理。聽陸恒開口,便拿起那身黑色錦袍穿上身。 陸恒見狀,有些疑惑問道:“你既然能取出衣物,為何不把身上這破衣服給換了。你那黑衣都破得不成樣子了?!?/br> “……” 見釋空沒有反應,陸恒只得無奈捏了個除塵術,將他衣物上的血污清除,至于衣服上的破損之處,反正也不算太過厲害。 那宮女的腳程果然很快,陸恒二人才將自己打理整齊,就聽外面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隨后便停在了,卻沒有再進來。 隨后便聽到院中有人開口,聲音清澈如同山間泉水般,正是那泉公子的聲音。 泉公子依舊穿了一身白衣,站在院中。他向來帶些笑意的唇角,如今扯得平直。 他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說帶著幾分怒意。畢竟一大清早,就聽侍女前來稟報,說自己的未婚夫婿屋中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好像是他的友人。 雖說侍女說得有些磕磕巴巴語焉不詳,但是從她糾結的神色來看,泉公子就知道,情況肯定不僅僅是在屋里發現那人的朋友這么簡單。 深更半夜,引人遐想。 于是他沒通知什么侍衛之類,只帶了既明心腹就趕了過來。畢竟以他美名,未婚夫婿尚未成婚就同他人鬼混,傳出去叫他顏面何在。 況且,那人不是普通人,他的朋友也定然不是常人,帶再多的侍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泉公子覺得自己真是修養極佳,見到眼前房門緊閉,也只是定了定心神,隨后朗聲說到:“屋內可是友人來訪,我這主人,招待不周,請見諒?!?/br> 吱呀一聲,緊閉房門總算是打開了。 兩道人影出現在房門之后。 泉公子卻是一愣,心中那些怒意,突然就煙消云散了。 站在門口的那男子,一身張揚熱烈的紅衣。 紅色,并不是一個好駕馭的顏色。著紅衣之人,容貌不足,會被紅色所壓。容貌精致,卻又容易失之媚俗。 眼前這著紅衣之人,卻是周身上下找不出半絲可以詬病之處。長眉入鬢,目若點星,然而精致容貌并不是此人能壓住這身張揚紅衣的原因。 能把這紅色穿得如此不同尋常,皆因他周身的閑適逍遙之意,像是整個世間,都沒有什么事物值得他記掛心上。 這樣的人物,大概不知有多少人會想在他的眼中心上,留下那么絲毫的痕跡,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陸恒也在打量這眼前的白衣公子,不過卻不是因為他的容貌,而是這泉公子一出現,陸恒就知道釋空執意留在此處的原因的。 巴蛇的氣息。 只是泉公子身上的氣息極淡,所以巴蛇妖軀應該不是被他化入體內或是帶在了身上,應該是經常接觸的緣故。 只是不知,會出現在這神秘極東國的,又是哪一個部分,又怎么會來到這少與外界來往的國度。 “敢問這位公子,貴姓?” 陸恒有些驚異于這泉公子的友好,不過對方情緒平和,那溝通起來也是方便。 他回答到:“免貴姓陸,家中行九?!?/br> “陸公子,請問你是?” “我是釋空的朋友?!?/br> “啊,原來他的名諱是釋空,我竟是至今天才知道。他話極少,除去必要的話,連名字都不愿告知我呢?!比用鎺σ?,完全沒有絲毫不悅。 “釋空同我意外失散,還是多謝泉公子救他回來?!标懞悴]有說釋空是因為神魂受傷,才會導致現在這種情況。 此間情況不明,還是不要透露太多才好,就讓泉公子以為釋空是個性格古怪不好接觸之人更好。 站在后方的朝露,偷偷抬眼看了看那邊交談的兩人,竟是覺得氛圍極佳,頗有些和樂融融相見恨晚之意。 作為泉公子的心腹侍女,她看出幾分端倪,心中冒出一個猜測來。 泉公子他,不會想一次娶兩位夫婿吧? 第47章 朝露越看越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在此前把那位黑衣公子救回來的時候, 泉公子也是這般模樣。 如春風拂面般,和藹可親, 笑意盈盈的。 她跟在泉公子身邊有好幾年了,公子此人生得俊秀溫雅,看似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實則私底下根本不是這個性子。 就連王上,泉公子向來都是漠然以待, 從未見他向其他王宮中的公子那樣,對他們的父王獻媚討好。相反的,卻是王上對泉公子稱得上是千依百順。 不過, 在她們這些心腹手下面前, 泉公子卻又是另一幅模樣。 不過不管是那般模樣, 都不是眼前這種溫柔可親的樣子。 朝露又悄悄看了眼那端站著的三人,皆是風采卓然,只是站在那處, 便看似同他們這些人截然不同。 她甚至覺得那穿著黑袍紅衣的二人,氣勢之上甚至有有些隱約壓過泉公子之勢。她不由得心中有些為自家公子擔憂起來, 這樣的兩個人物, 應當不會是能共事一夫的吧。 再者, 她又想起方才自己意外之下看到的那一幕, 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并非那位紅衣公子所稱,僅是朋友那般簡單。 如果只是朋友, 睡覺的時候怎么會抱成一團。朝露心中擔憂之意更甚,總覺得自己公子要被這二人欺騙了感情,待到離開時候,自己還是得把早間看到的情況說得再詳細些。 這邊幾句寒暄過后。 陸恒覺得自己突然出現在這涌泉殿中,確實太過失禮。他本只打算悄然潛入,隨后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不驚擾這宮中的任何人。 如今情況有變,涌泉殿的主人就站在自己眼前,雖說對方很是善解人意。 對于陸恒突然出現在此處,用了一句友人來訪,便將尷尬悉數化解,之后也沒有多問上一句。 這反而讓陸恒愈發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番。 他便開口說到:“泉公子,此事說來,我做得確實極為不妥?!?/br> 泉公子卻是微微笑道:“此話先不說,現在我們站在這院中交談,也不是合適之地。我那殿中,已備好早膳,不如我們移步過去?” 陸恒一想,倒也覺得不錯,他同釋空乃是修行之人,行事隨意不講究什么虛禮。這泉公子卻是人間富貴公子,不像自二人這么隨意。 客隨主便,陸恒便點了點頭,三人一同到泉公子殿中用餐。 餐桌之上,也不方便交談太多。 直至用膳完畢,宮女奉上茶來,陸恒才得了機會將方才的話說完。 “泉公子,我同釋空并非這極東國之人?!?/br> “這事我自然知曉,以你們的打扮氣質,一看便知?!?/br> “我同他在一處秘境之中遭遇強敵,慌亂之下誤闖上古傳送陣法。我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同釋空失散……“ 陸恒將自己同釋空來到此地的經歷,真真假假地說了一番。他覺得自己說得著實在理,這番理由一經說出,泉公子應當就不會追究太多。 這極東國民風淳樸,即使是王室之中,規矩也不算嚴苛。 方才陸恒觀察泉公子同侍女的相處就能看出一二來,自己這番說辭,定然能說服對方。說不定還能借機打探一下外間傳言的婚約一事究竟是為何。 一旁隨侍的朝露心中卻是想到,果真如此,這兩人如此情真意切,肯定是生死相許的一對愛侶,我絕對不能讓公子被騙。 她才剛這么想到,突然就聽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來。 “我同釋空情誼深厚,此前也常抵足而眠,此次遭難重逢,昨日一時忘情。早上驚著朝露姑娘了,著實是過意不去?!?/br> 陸恒又對站在后方的朝露,拱手以示歉意。 泉公子擺擺手:“此事不算什么,釋空公子乃是我的未婚夫婿。你憂心他的安危尋來,我自是不會怪罪太多?!?/br> 他笑了笑,繼續說到:”你既已經尋來,那便就在王宮之中安心住下。我同釋空有婚約在身,你作為他的摯友,住在此處也沒什么不妥?!?/br> 陸恒心中一動,果然外面所傳未婚夫婿一事,并非虛言:“不知這婚約一事,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 泉公子眉頭微皺,唇角笑意消失:”此事乃是他親口答應的,可不是我作假?!?/br> 陸恒心中覺得不對,釋空就算是只余一絲本能行事,應當也不會輕易松口這婚約一事。只是這泉公子言之鑿鑿,眼神清明,也不像是在說謊。 “我并非此意。只是大陸那邊,結道侶并非是這般簡單的事情,所以心中存在些許疑惑,釋空怎會如此急迫就決定了婚姻大事。如有冒犯,還請海涵?!?/br> 泉公子唇角又是浮起笑意來:“你怎樣都不會冒犯到我?!?/br> 陸恒只覺對方語氣有些奇怪,也沒有多想,只覺得這泉公子為人和藹,相處起來頗為愉快。 他對著泉公子一笑:“既是他本人意愿,那我這當朋友的自是替他高興,那我就卻之不恭了?!?/br> “半月之后,便是極東國三十年一度的開霧之日。開霧之日持續月余,屆時會有許多客商帶來無數大陸之上的珍寶?!比诱f到,“到時將婚事需要之物采購完畢,等這些閑雜離開,我便同他成婚?!?/br> 這么急,到時候釋空的神魂損傷還不一定能痊愈,陸恒心中一驚。 “大陸之上的人,結道侶一事沒那么簡單,要有天道見證。且釋空乃是宗門弟子,此事還得稟報宗門……”他垂死掙扎,試圖拖延時間。 “這事好說,開霧之日我命人前往大陸上,設法通知他的師門即可?!?/br> “可等到釋空師門派人前來,開霧之日已經結束了吧?“陸恒問到。 “有我在,不必擔心此事,屆時我親自去迎接他師門中人進來便是?!?/br> 泉公子見陸恒面色有異,又補充到:“我知你肯定要返回大陸,到時我將你同他師門眾人一同送出去便是?!?/br> 陸恒看了看泉公子,這神秘的泉公子,言下之意是他能在濃霧之中穿行自如?現在話已說到這個地步,陸恒也只得先應下來,如真的沒有回轉余地,屆時自己就只能用武力解決。 泉公子的恩情,就只能等釋空醒來后再行解決之法了。 想到此處,陸恒便起身同泉公子告辭,決定還是回去設法讓釋空盡快醒來才是上策。 那二人身影一消失在長廊盡頭,跟在身后的朝露就止住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