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不過總這么被人追問,她也覺著煩不勝煩,索性趁下課便躲了出來,往后苑走去。 林遇正走著,便見到一道薔薇花架,上面的薔薇花兒正開得十分絢爛,恰是一片熱鬧景象。 她見這花開得好,便駐足觀望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忍住了想要攀折的心。 正轉身欲走,視線的余光里就瞥見一個身影,便好奇地轉過頭看去。 倒還真是個熟人。 只見花架下坐著一位身穿院服的女學學生,長相雖令人驚艷,面色卻有些蒼白,一雙平日里顧盼生輝的桃花眼,此時都透著滿滿的憔悴。 此時她正坐著靜靜地出神,連林遇走過來都沒有發現。 林遇認得她,是竇師叔門下弟子周景行一母同胞的jiejie,二人只相差一歲,長得也很是相像,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簡直像極了。 既然遇見了,便不能當做沒看見,林遇歪了歪頭思考了一瞬,便朝周熹微走了過去。 她故意放重了腳步,這才將周熹微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抬眸望向前面。 一見是林遇,便彎了彎唇角,沖她笑了笑,輕聲道:“阿遇meimei,也來這邊看景嗎?” 不得不說,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面色憔悴著同你強顏歡笑,那也是楚楚動人,美不勝收。 林遇不由得走到周熹微身邊坐下,捧了臉瞧她,喟嘆了一聲,才長長地道:“周jiejie,你長得可真好看?!?/br> 哪怕周熹微這會兒滿心的疲憊,看到這個小丫頭用一本正經的模樣說著這樣的話,也不由得露出一個淺笑,拿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才溫和地開口道:“我這樣的算什么,咱們阿遇將來長成大姑娘的時候,肯定比我好看多了,更何況就算你不長大,又有誰不疼你了?” 說話間,望著林遇的臉,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樣樣優秀,處處有禮,如白云出岫,又似天邊皎月的那人。 那個從一開始,就同自己保持著距離的人。 心下更添苦澀。 ☆、薔薇汁 四十二、薔薇汁 雖然周熹微是笑著同她說話的,但林遇怎么瞧, 都覺得她有些強顏歡笑的意味, 不免關切地問了一句:“周jiejie, 你沒事兒吧?” 周熹微聞言面色不變, 依然笑著道:“我沒事兒?!?/br> 林遇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還是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嗎?” 周熹微搖了搖頭,依舊道沒事。 見她不肯說,林遇也無可奈何,只好站起身來,又對她說道:“那周jiejie,你要是不舒服的話, 就請個大夫看看, 還是這樣穩妥一些?!?/br> 周熹微便點了點頭, 謝過她的好意,又道:“等會兒便要上課了,我記得好像是范先生的課,阿遇你還不去嗎?” 一聽下節課是范先生, 林遇的面色就僵了僵。 范先生是教他們學琴的先生, 一向提前去課舍,如此一想,她也顧不上再避那幾個追著她問事情的師姐了,還是趕緊去課舍要緊。 便對周熹微感激的笑了笑,忙道:“多謝周jiejie提醒,那我就先走了?!?/br> 周熹微只道客氣。 待到林遇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后, 周熹微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身子往后傾靠,靠在花架上,絲毫不在意花葉的汁水有可能會染上衣裳。 她抬頭望著明凈的天空,萬里無云,沒有一絲陰霾。 真好啊,不像她的內心。 弟弟景行又病了,連考三日的府試,回來就病倒在床上,請了廣陵最好的大夫過來也只是搖頭,還抱怨他們怎么不讓他好生養著,剛養好了點兒就又胡亂折騰,原本就是胎里帶出來的體弱,還這樣折騰下去,可怎么得了? 最后也只是開了更加溫補的方子,叮囑讓他好好養著。 自從父親病逝,母親若不是還有他們姐弟二人,怕是也要跟著去了,他們大房勢單力薄,現在尚有祖母壓著,二叔與三叔兩家倒是還沒動手,只在旁邊冷眼瞧著,就等著他們氣數盡了,便上來將大房瓜分個干凈。 景行為什么這般不顧身體都要去參加科舉? 還不是為了保住他們這一房? 早在四年前廣陵書院招考學生的時候,景行便病倒過一次,身都起不來,只是書院每三年才收一次學生,錯過了這次,他們怕是等不及。 所以只能她去,他們姐弟自幼便長得極像,四年前更是換上一樣的衣服便分不出來。 她也是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學得極好,半分不輸景行,更比二叔和三叔家的那幾個兒子強過太多,只是身為女子,哪怕學得再好,在這件事之前,都是無用的。 幸而她還是考上了,還幫景行拿到了竇先生入門弟子的資格。 為了家里,景行那般驕傲的人,在知道這件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天,最終還是接受了。 也不知竇先生后來有沒有看出來,亦或是看出來了也沒有說什么。 這一回,她原本只想在家中好好照顧景行,只是他不同意,非要讓自己回女學。 他態度堅持,她便不敢不回,生怕他同自己置氣。 靠在花架上,周熹微閉上眼睛,卻不敢回想景行瘦削的臉,不敢去想若是景行這次撐不下去,他們大房會怎么樣? 半晌后,她才睜開眼睛,伸手摘了一朵薔薇花,攥在手中,不知不覺便攥得越來越緊,直到紅色的花汁從指縫中流出,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不知為何心中驟然一慌,像是有把大錘重重地敲擊在上面,來不及細想,便匆忙提起裙擺往家中跑去。 …… 廣陵這邊的事,身在盛京的謝珝自是不知。 他此時正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這厚臉皮的人,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刻刀一下一下地戳在木料上,頗有些心驚膽戰的味道。 對面這個厚臉皮的人就是方才來找他的沈行舟。 只見他好似瞧不見謝珝那已經快黑成鍋底的臉色,接過月朗給他端上的茶,還笑著道了一聲謝。 自從那日從顧延齡的莊子上回來,謝珝對著沈行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思及個中原因,沈行舟也不能對他說出半句不滿來,誰讓他先露了形跡呢。 在謝珝的眼刀下,已然變成了一個厚臉皮的沈行舟施施然從懷里拿出一份帖子,放到桌子上,又朝謝珝那邊推了推,才開口道:“我meimei給你家阿琯下的帖子,三日后邀她去相國寺?!?/br> 謝珝壓根兒就沒看這份帖子,聞言便冷哼了一聲,斜著眼睇他,道:“阿琯的名字是你叫的?” 沈行舟也知道自家好友一向寵meimei,卻沒想到一旦涉及了謝琯的事,謝珝的戰斗力能強成這樣,活脫脫一只護崽兒的母雞。 他被這么一噎,正想說話,只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又被謝珝給堵了。 只見謝珝收了正在戳木料的刻刀,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又道:“我倒是還不知道,你這堂堂的鎮國公世子爺,什么時候也成了跑腿的小廝了?” 沈行舟心道,這不是有目的才來的嗎? 不過這句話到底也沒敢說出口,抬起右手放在唇邊掩飾地清咳了一聲,便對謝珝道:“阿珝你可小心點兒,別讓這刀把你手給割了,你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傷了哪兒都不能傷了手?!?/br> 謝珝沒說話,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很明顯只有四個字,那就是: ——關你屁事。 由于這意思太過明顯,沈行舟看懂了。 不由得:“……” 不過謝珝最終還是替阿琯收下了那張帖子,他還沒有仗著自己是兄長,便隨意干涉meimei交際活動的惡習,只是在收下帖子之后,他便看著沈行舟,語氣頗為認真地道: “阿琯不光是我的meimei,她還是謝氏的嫡長女,站在哥哥的角度上來看,光憑你家中那亂七八糟的后宅,我就不可能松口,站在謝氏的角度上看,我想你也知道八大家女兒幾乎是不會輕易外嫁的這件事?!?/br> 他這番話,就像是一盆含著冰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澆在了沈行舟這段日子里發熱的腦袋上。 只是謝珝的話還沒有說完,看著沈行舟已經微凝的神情,他又緩緩開口:“況且文臣與勛貴向來不是一路,我們能做好友,并不代表……” “我懂了?!?/br> 他話還沒說完,沈行舟便出口打斷了他。 謝珝此時反而笑了,挪揄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當真懂了?” 沈行舟也笑了,是他們時隔四年第一次在碼頭上重聚時的那種笑,爽朗又從容,他道:“自是當真懂了?!?/br> 聞言,謝珝便抬眸看了他一眼,口中道:“說來聽聽?!币贿厡⑹种械目痰斗呕睾兄?。 沈行舟便將身子往后仰了仰,偏過頭對謝珝道:“家里的事我定然是會處理好的,至于其他,我在陽城這幾年,學到的最多的東西,就是實力為主,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很多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便有了能做到的可能?!?/br> 謝珝聞言便但笑不語。 沈行舟以為只要有實力就夠,可這世間有許多事,并不是只有實力就行的。 只不過謝珝也沒再打擊他,就讓這個少年先這么以為著吧。 謝·心越來越黑·珝這樣想著。 說罷這件事,沈行舟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我聽說盛京府試的時候,有個叫楊聞成的,近日來風頭甚是強勁啊?!?/br> “哦?” 謝珝自是知道這個人的,應平縣的案首,府試是跟自己在同一間考場,在九江學院讀書。 只不過他聽過幾件事,不喜此人做派,此時聽沈行舟說起來,便也只是興致缺缺地應了聲。 沈行舟并不知道謝珝對這個楊聞成沒什么興趣,又道:“當初在你們縣試之后,盛京里就興起了辦什么詩會,文會的,這個楊聞成就在里面被捧成了大才子?!?/br> 說到這兒,又嗤笑了一聲,才道:“竟還有人說他定是這一回府試的案首,依我看,若是阿珝你去參加那些文會詩會什么的,定能把這人的風頭給壓下去?!?/br> 聽完沈行舟這番話,謝珝面色沒半分變化,一雙清鴻的幽瞳中也沒泛起半絲漣漪,只平靜地開口道:“我們這些人,連個秀才都不是,要風頭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們來采訪一下本文男主謝珝公子 作者:大家都很好奇你到底希望誰做女主呢? 謝珝:對不起我的心里現在只有學習 作者:…… 感謝大家的霸王票!呆呆~投擲手榴彈x1 去吹吹風吧投擲地雷x4 淺醉風陌投擲地雷x5 木容投擲地雷x3 山狋投擲地雷x1 海棠投擲地雷x1 秦時繁星投擲地雷x1 黑瞳投擲地雷x8 飲一壺濁酒投擲地雷x1 討厭魚的貓投擲地雷x1小花鈴投擲地雷x1 5052465投擲地雷x1 小幽投擲地雷x1樽上投擲地雷x1 紫翼的水晶投擲地雷x1 三秋桂子投擲地雷x1 歲月傾城投擲地雷x1 普通的噗嘰投擲地雷x1 燃燈鼠投擲地雷x1 ? .投擲地雷x1 26030580投擲地雷x1 ☆、閱卷之 四十三、閱卷之 沈行舟送完帖子,從謝府回到鎮國公府。 一進門, 便有下人們恭敬地行禮:“世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