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第一份是資金確收函反饋,簽名的地方有兩個明顯的筆跡,簽的內容是: 人人人 第二份是感謝函反饋: 某某某 第三份: 誰不知道誰 第四份: 老朋友小朋友 第五份: xy 第六…… 顧大律師默默收了一下屏幕,簡直要看不下去了。 單從簽名上來看,匿名的兩家都沒把這個當成什么,也是真的不想留什么信息,每一次簽名都像是開玩笑一樣??吹萌丝扌Σ坏?,萬分無奈。 顧晏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把屏幕攤開。 令他意外的是,后面的文件簽名終于發生了明顯變化—— 從兩個變成了一個,而且簽名內容變正經了,簽的是那兩家聯合搞出的虛擬財團名稱。直接以財團名代表兩家。 文件是按年份排列的,雙份簽名的是早期,橫跨了幾年時間,單簽的則是后期。 顧晏注意到了第一次開始出現單簽的年份,如果是以前,他對這個年份并不敏感。但現在不同,他看見這個年份就會下意識想起來,這是燕綏之父母過世的第二年。 顧晏拿著那份文件,盯著年份看了幾秒,抬起頭,“其中一方是——” 燕綏之:“我父母?!?/br> “你很早就查過?”顧晏問。 燕綏之搖了搖頭,他把前幾分雙簽的文件拉到面前,“其實還是有一點信息的?!?/br> 他指著第一份的“人人”說,“林先生及盧女士,兩個人?!?/br> 又指著“某某”說:“依然是林先生和盧女士。還有這個‘不知道誰’,也是他們。不過我第一次見到這類文件其實很早——” 燕綏之指著第四份的“小朋友”,說:“他們簽這份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具體做什么已經不記得了,好像是找我父親問什么事,所以進了書房。他們說‘來得挺及時,正巧不知道簽什么’?!?/br> “我對這個簽名內容印象深刻,也多虧了有這個印象,所以成年后查起來方便很多?!毖嘟椫读硕斗抡婕堩?,道:“如果用筆跡庫來找,那估計一輩子找不到,因為我父親是用左手寫的?!?/br> 他又掃了一眼那些簽名,道:“是不是寫得挺丑的?” 顧晏卻注意到了另一點,“你給福利院捐款簽的y……” 燕綏之笑了一下,“不是‘燕’的簡寫。其實是想延續我父母的簽名,在別的地方還用過人人和某某,以及鬼知道是誰。只不過y有點巧而已?!?/br> 他頓了頓又說:“老院長給你發來的這些,跟我當初拿到的差不多,略多幾份吧。但你也看到了,信息很有限。我父親會用不常用的手寫,對方也會,筆跡庫我很早就對比過,沒有結果?!?/br> 第145章 撒網(五) 其實筆跡這點不用燕綏之說,顧晏也知道,肯定對比不出來。 否則酒城政府一定第一個查出來對方是誰,畢竟那一屆的政府人員很多都栽在亂用資金上,更別提被牽扯到的利益受損的其他人。 總會有人對此懷恨在心。 這么看來,匿名者把自己的信息保護得這么好,也是有先見之明的。 “過會兒回去把這些給喬看看?!毖嘟椫f,“看看他有沒有別的路徑?!?/br> “嗯?!?/br> 筆跡對比這種事對燕綏之和顧晏而言不是什么難事。但喬那邊人脈更雜一些,廣撒網,也許能撈到些其他信息。 兩人沿河而行,路燈在兩人身后拉下長長的影子。 顧晏突然說道:“你不喜歡酒城就是因為這個?” 燕綏之一愣:“什么?” “你父母?!鳖欔淌掌鹌聊?,“他們給酒城投了那么多錢,卻得到了那樣的結果?!?/br> 明明是善款,卻被花在了陰暗骯臟的地方。 燕綏之搖了一下頭,“其實沒有,那只是一部分人干出來的昏事,不至于讓整個酒城來背?!?/br> 顧晏:“那是為什么?” 燕綏之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因為真的餿?!?/br> 顧晏:“……” “你知道讓一個嗅覺味覺極其靈敏的人站在這座星球上,需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設么?這是還好今晚沒什么風,否則吹過來我都得屏住呼吸,那些街道和墻角,看一眼都需要極大的勇氣?!?/br> 燕綏之上上下下挑剔完,又道:“幸好你挑了這條路,至少干凈。如果是其他什么街道,那我可能會拉著你狂奔回去?!?/br> “……” 顧晏順著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畫面令人沉醉。 “你這么嫌棄酒城,捐起錢來怎么總不忘這里?!?/br> 事實上不止是不忘這里,燕綏之對云草福利院簡直有偏愛了,哪怕關閉了一陣子,遺產分配的時候依然不忘給它留一份。 顧晏想了想,二十歲的燕綏之捏著鼻子繃著臉,卻還要往這邊的福利院跑,那場景倒是……挺有意思的。 “餿又不犯法?!毖嘟椫?,“而且,你如果多跟老院長聊幾句就會知道,云草這個名字是從那我父母和另一位匿名者那里得來的。我第一次去福利院的時候,他跟我聊天說起來過,福利院最初有雛形的時候他收到了兩方的祝賀郵件,順勢討論了一下,最終采用了這個名字?!?/br> 云草雖然叫草,實際是一種花。幼苗的時候很不起眼,但成活率高,怎么移植挪動都不會有事。等到長成盛開的時候,每一朵花邊都泛著煙絲金,像被陽光鑲了邊的流云朝霞,燦爛極了。 它的花語是永懷希望。 · 這條沿河行人道蜿蜒的盡頭,就是酒店前的河灘。 燕綏之和顧晏散著步走到那里時,剛巧碰上了趕來的勞拉。 她看起來剛從車上下來,手邊放著行李箱,“誒?你們在外面???喬和柯謹呢?” “他們在酒店里?!鳖欔痰?,“你這么早就到了?我以為要臨近半夜?!?/br> 勞拉剛要張口說點什么,目光卻落在了兩人的手上。 她的表情看上去活像一腳踩了鬼,她眨了半天眼睛,終于忍不住暴露學生時代的本性,一點兒也不穩重地說:“哎呦我的媽!” 燕綏之順嘴安撫道:“不敢當?!?/br> 勞拉:“……” 顧晏:“……” 他頭疼。 “上去再說?!鳖欔虥]好氣地說了一句,跟燕綏之一起過去,把勞拉的行李箱和包拿上了。 喬少爺一直有個癖好,跟朋友一起出行就愛訂大間的別墅或者整層的套間,他喜歡所有人住在一幢房子分享餐廳廚房的感覺。再不濟房子之間也要有連廊相通。 用他的話來說,是小時候住的房子太大太空,家里人太少導致的。 所以這一次的酒店依然是別墅式的,顧晏和燕綏之安排在二層,勞拉在三層。 進門之后,勞拉就被喬和柯謹轉移了注意力,走過去給了兩位朋友一個安慰的擁抱。 “我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眲诶f,“你們查了么?” 柯謹被抱得很茫然,雖然吉蒂·貝爾家的氛圍讓他心情不錯,但他依然被困在某層繭中,弄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抱著拍了兩下。 勞拉撤開之后,他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就轉頭徑直走到了客廳角落,找了個單人沙發窩了起來,安安靜靜地看著一盞落地燈。 他坐下之后,其他人也順勢跟了過去,陸續在沙發坐下來。 酒城相對簡易的電子服務生嗶嗶了兩下,自動去接了幾杯熱咖啡送了過來。 勞拉他們這些常年跟各種案子證據打交道的人總是比較敏感,不是很喜歡這種電子服務生,因為很難說它們會不會被植入什么監控監聽程序。 喬習慣性地關了電子服務生,才沖勞拉說:“找了不少朋友,正在查,這幾天應該陸陸續續會有一些結果,先等著吧。對了,你怎么到得這么早?” 勞拉被這句話提醒了,豎起手指神秘兮兮地道:“因為我蹭了一趟很特別的運輸機?!?/br> “什么意思?” “說來話長?!眲诶?,“我接到你的通訊之后想盡早過來,就聯系了一個搞星際運輸的朋友,他總能聯系到時間合適的私人飛梭順風載我一程。但是今天……你猜怎么著?德卡馬的私人星際航道都被悄悄占用了?!?/br> “占用?”喬疑惑道:“我下午聯系港口的人時,還沒這消息呢?!?/br> “就是晚上的事。我最初聯系的時候也沒這問題,我都到港口了,才臨時告訴我要調整?!眲诶?,“一般來說,德卡馬那么大的港口,每天都會有私人飛梭機往來的。今晚卻一班都沒有,是不是很奇怪?” “確實?!?/br> “所以啊,我覺得很奇怪?!眲诶f,“剛巧下午聽到一些風聲,克里夫家大批量運輸機進港,再加上你跟我說的柯謹那事,我就陰謀論地多長了個心眼,進閘之后,使了點小聰明,進了私航接駁口那邊?!?/br> “然后呢?” “然后我就發現,其實是有飛梭機離港靠港的?!眲诶f,“我琢磨了一下,明明有卻對外說沒有,這意味著有什么不想為人所知的事情。我就干脆混進了一班途徑酒城的?!?/br> “你什么?”聽著的三人幾乎同時發問。 “混進了其中一班啊?!眲诶?,“不相信我的技術嗎?” 顧晏捏了捏眉心:“勞拉小姐,你知道什么叫危險么?” 喬抹了把臉:“她什么時候知道過?!?/br> 勞拉:“嘖——你們怎么這樣?” “那你認為我們會怎么樣?夸你膽真大嗎?”喬一臉蛋疼的模樣,瞪著勞拉看了半天,頹然道:“算了瞪不過你,你繼續說?!?/br> 勞拉這才滿意地開口說:“我上的那班飛梭機從外殼就是最常見的私人飛梭,但里面……你們知道的,運輸機航行的感覺跟正常飛梭機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一啟動我就知道了,那就是運輸機套了個假殼。飛梭機上的人很多,而且他們相互之間并不是都認識,要不然我也混不進去。中間有幾個人一直在連著通訊,確認航向和到達時間之類的,還提到了他們所運的東西?!?/br> “什么東西?”喬說,“私人飛梭體量不大,運輸機套個殼起碼外觀是要像的,那能運什么大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