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所以運的不是什么大東西?!眲诶f,“根據我一路觀察到的,我分析了一下,他們運的東西應該放在飛梭機的冷卻艙,他們用的單位是‘支’,還提到了一些生理反應之類的詞,又是冷藏又是支還有那些反應,我總會想到一些針劑藥劑之類的東西?!?/br> 喬皺起眉,“又是醫療?會跟曼森有關么?同一天,同是醫療用品,不會是單純的巧合吧?克里夫光明正大幫他運的那批東西里就有藥劑?!?/br> “對!”勞拉道,“重點來了,在酒城落地的時候,他們卸了一批貨下來,我看到是用專門的保險柜裝的,十箱左右。我們落地的時候,克里夫家的一般貨運機也到了,同時同地,一起出閘。最巧的是,克里夫光明正大運的藥劑所用的保險箱,跟私運的那批一模一樣?!?/br> 克里夫家的貨運最有優勢的一點,就是貨物不用全篩,而是choucha制。 如果,把私運的那些貨混進公運的貨里,只要保證choucha的都是公運部分,那么整批貨物就會被認定為合格。 “所以明白了吧!”勞拉說完,又道:“出閘的時候挺麻煩的,我怕有監聽信號之類的,所以沒敢給你們撥通訊,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一聲不吭不讓你們去接了吧?” 這位女士是個不怕死的,語氣還透著淡淡的驕傲。 燕綏之看著昔日學生,終于還是沒忍?。骸澳隳芑钪谶@里,真是個奇跡?!?/br> 勞拉就坐在他旁邊,聞言當即挑了眉看他,然后擺出一副“大jiejie”的模樣,伸手就掐了一把燕綏之的臉道:“誒,小實習生,被冰渣子拐了沒關系,不要學他那張刻薄嘴?!?/br> 她剛收手,就發現冰渣子顧晏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她。 怎么說呢……有點像上墳。 反應最大的是喬。 這位小少爺剛喝進去一口咖啡,不知為什么噴了一地。 第146章 撒網(六) “我說錯什么了么?”勞拉女士懵著一張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她看向喬,喬被咖啡嗆得捶胸頓足,咳得驚天動地,頭也不抬地朝她直搖手,然后顫抖著豎了個拇指。 勞拉見他臉紅脖子粗,咳得都快背過氣去了,也不再難為他,轉頭看向顧晏。 然后她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噢?!?/br> 一聲還不夠,她又拖長了音調,“噢——”了一聲,促狹地沖顧晏道:“我捏他你不高興???醋性這么大?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一面呢?” 顧晏本來想說什么的,聞言似乎是沒好氣地看了勞拉一會兒,最終癱著臉沖她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br> 喬小少爺快咳成肺癆了。 燕大教授的表情從空白變得非常復雜,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著怎么開口雙方都能留點面子。 偏偏勞拉這倒霉姑娘擠兌顧晏還不夠,又把促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 燕綏之默默承受著這種凝視,有點哭笑不得。 “完了,臉上被我捏出紅印了?!眲诶盟啦凰赖匮a了一句。 燕綏之:“……” 算了,拉出去槍斃。 燕綏之收回目光,索性也不說什么了,反正最后要死要活的那個肯定不是他。 他一臉平靜地摸了摸側臉,這種動作由他做起來居然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意味,更像隨意的一個小動作,透著一股斯文淡定的氣質。 接著他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默默喝了一口,沖勞拉女士道:“我建議你忘記這一幕,為了你好?!?/br> 完了完了完了。 終于咳完的喬小少爺死狗一樣癱在沙發上,胸口半死不活地起伏著,他從半睜的眼睛里瞥了燕綏之一眼,又瞥了勞拉一眼,接著被馬蜂蜇了一般收回視線,心說現在讓公墓給勞拉小姐留個位置還來不來得及。 燕綏之放下咖啡杯,見顧晏瞥眼看著他,忍不住挑起眉道:“我覺得有點虧?!?/br> 說完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就伸手捏了一下顧晏的臉,然后滿意地翹起嘴角:“這樣就平衡了?!?/br> 顧晏:“???” 要說虧,這里有比他更虧的人嗎? 偏偏渾身是膽的勞拉小姐看見這一幕,自認為被喂了一大口狗糧,撐得慌,遂豎起拇指沖燕綏之道:“生平頭一回看見有人敢捏他,小實習生你讓我開眼了,勇士?!?/br> “……” 真的猛士總是忽略自己。 喬默默捂住了雙眼,覺得自己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 智能機突然嗡嗡地震動起來,把高位截癱的喬少爺震活了。 他抹了一把嘴唇,半死不活地坐起來,點開智能機屏幕,來電的是那個幫忙查進入港記錄的朋友。 喬少爺頓時來了精神,他目光一變,狠狠搓了兩下臉,點了接通:“喂?有結果了?” 對方道:“算是有一點吧?!?/br> “什么叫算是有一點?” 對方說,“搞了幾個系統,一部分從后往前搜,一部分從前往后搜,用的是精確篩找,先把柯律師出事那一年的篩完了。我知道你等得心焦,這部分結果先發給你看看,免得耽誤你的進度。不過——” 喬一聽這種轉折就拎起了心,“不過什么?” “我覺得這種篩查方式還是會遺漏很多,把一只鳥兒混進來的方式實在太多了?!蓖ㄓ嵞穷^的朋友試著解釋了兩句,又放棄道:“算了,你看了結果就明白我的意思了?!?/br> “我知道,有結果就行?!眴厅c了點頭,“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有很多魚目混珠的方法,不過有信息總比沒信息好,查到一點是一點?!?/br> “你能這樣想當然最好?!睂Ψ接纸淮f:“往前幾年還有最近幾年的都正在篩查,每查完一年我就給你發一部分,就不一一給你撥通訊了,你記得盯著點,注意查收?!?/br> 喬干脆地說:“行,我一直盯著呢,謝了?!?/br> 他說得淡定,掛了通訊之后卻深吸了幾口氣。 “怎么說?”顧晏他們都看了過來。 一個通訊徹底岔開了之前的話題,焦點又重新落到了清道夫的身上。 話音剛落。 喬的智能機便“?!钡仨懥艘宦?。 “來了?!眴潭⒅某鰜淼慕缑?,道:“他說先搜了柯謹出事那年的進出港記錄,有一些東西,已經給我發過來了。我——” 他盯著那個界面看了幾秒,呼出一口氣,點了拆解。 一長排記錄截圖和動態圖像文件都依次排在了茶幾上方。 喬把屏幕切換成共享模式,文件以滾動的形式開始自動播放。 記錄顯示,當年1月初,德卡馬的進港閘口托運單上顯示運進一批灰斑雀,總共300只,屬性是rou雀,檢查方式是篩查。備注上顯示是rou雀商販艾迪·沃特森托運。 然而緊跟在這條記錄后面的是圖像的精確搜查結果。 影像中,300只食用性灰斑雀擠擠攘攘,關在一個碩大的鳥籠里,看上去雀羽亂飛,非?;靵y。但在其中某個瞬間,搜索框在300只灰斑雀中圈定了一只。 那只剛巧在那瞬間露出了一片尾羽,單從那片尾羽就能看出來,那是混在灰斑雀中的牧丁鳥。 眾人目光一緊。 正如剛才那位朋友所說,看了記錄就知道牧丁鳥查起來其實很不容易,就好比這段影像,如果鳥更多更擠一點,擠到把那只牧丁鳥遮得嚴嚴實實,那精確篩查也很難搜出這一段來。 由此可見,遺漏的部分肯定很多。 這段影像之后,緊接著又是一條記錄。 記錄上顯示,這300只灰斑雀進港之后的第二天,有人來提走了這批貨。提走的人同樣是個rou雀商販,名叫章玟迪。 “沒有李·康納……”勞拉道。 “再往后看?!毖嘟椫嵝蚜艘痪?。 喬聞言立刻朝后翻了翻。 按理來說,牧丁鳥換了環境,不可能長期存活。也就是說,這只牧丁鳥來了,只要不希望它死在德卡馬,就一定會在不久之后有相應的出港記錄。 但是沒有。 第二次記錄就已經到了數月之后,這就意味著它出港的那次隱蔽得很好,沒能查到。 數月之后的那次記錄,是5月中旬,一只動物表演為主的劇團從德卡馬港口入境。劇團中魔術表演部分用到的大多是最為常見的灰斑雀,畢竟便宜,而且量多。 牧丁鳥再一次混在了灰斑雀中進入了港口。 經過篩查合格后,又由整個劇團帶進了德卡馬星球,在好幾個區表演停留過。 同樣,劇團登記的組員中,依然找不到康納·李的任何蹤跡。 “有查過康納·李的進出港記錄么?”燕綏之說,“很有可能他一直在借助其他人把牧丁鳥帶進來?!?/br> 好在喬拜托的那位朋友也想到了同樣的情況,他在這兩次記錄之后,附了一份李·康納的進出港時間。 意料之中,他在那段時間來來往往有過八次進出港記錄,當中有兩次跟牧丁鳥的托運時間十分接近,一次相差1天,一次相差3天。 看到這個結果,喬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猜測是一回事,看到圖文一點點證實猜測又是另一回事。 他拳頭都捏起來了,差點兒砸在茶幾上。但瞥眼看見一旁打瞌睡的柯謹,他又及時剎住了手。用極低的聲音連著咒罵好幾句。 康納·李就是那位清道夫。 這個猜測基本不會有錯。 但最重要的不在于這點,而是在于他之后去了哪里,又變成了什么人,現在身在何處,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篩查這么久,不是為了在這些記錄里多看這個名字幾眼,而是想讓這個人,這個跟很多條人命牽扯了關系的人罪有應得。 但很遺憾…… 這一年的最后一條記錄在年底,大約12月左右,這次既不是出港記錄也不是進港記錄,而是在港口的監控里找到了牧丁鳥的蹤跡,跟著浩蕩人流飛了一小段距離,停歇在港口的金屬閘口柱子頂。 很難通過這段監控查到這只牧丁鳥正跟著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喬拜托的那位朋友效率很高。 大約一個小時候就又傳來了一份新的結果,附有的信息提示說:系統從兩頭同時往中間查,這是最近一年的,就從1月到現在為止。 喬滿懷著希望點開了文件,卻發現里面的東西寥寥無幾,總共就只有一次記錄和一條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