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與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林歇還能從他們口中捕捉到夏衍的名字,有贊嘆的,也有眼紅的,更有人會拿他與其他書院的風云人物做比較。 聽說還有人因他們誰更厲害而起爭執,言辭之激烈,就差沒動手打起來了。 走著走著,夏夙突然停下腳步,林歇有了前兩次的遭遇,莫名就有些慌:“怎么了?” 夏夙滿是狐疑:“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夏衍在面前和人吵起來了?” 林歇聽后也是不敢置信:“你說夏衍?” 他和人吵起來?怎么可能。 夏夙拉著林歇往人群涌去的方向擠。 等好不容易擠到前頭,她們才發現吵是吵起來了,可不是夏衍與人吵起來了,而是和夏衍一塊的書院學子,與景逸書院的人吵了起來,夏衍充其量就是個站在一旁鎮場子的。 景逸書院的人那邊也有個鎮場子的,也和夏衍一樣沒參與爭執。 等到兩所書院的先生過來調停,夏衍準備離開的時候,對方那邊鎮場子那位突然便開口對夏衍說了句—— “夏常思,這次帶人騎射,我絕對不會輸給你?!?/br> 林歇聽后挑了挑眉,小聲問夏夙:“他是誰?” 夏夙回答:“景逸書院的蕭瑾晚,夏衍入書院之前,他在每年年末大比上的分量,相當于現在夏衍?!?/br> 為了減少書院等級對大比結果的影響,聯合的書院之間等級都是十分相近的。 比如像致遠書院這樣學生都是氏族高官出身的書院,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所平民書院加入他們的大比。 又比如全京城僅有一家的御書院,能與它聯名大比的書院根本沒有,所以御書院的學生從來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能進入觀賞的也只有皇室宗親。 所以這位蕭瑾晚也是出身高門世家,對夏衍下起戰書來是絲毫不慫。 只是林歇困惑:“那為何非得是帶人騎射?” 夏夙默了片刻,說道:“其他的昨日都比過了?!?/br> 林歇:“結果呢?” “當然是夏衍全勝,他要是敢輸一場,回去能被嬸嬸笑死?!毕馁碚f完摸了摸下巴:“不過就我所知,夏衍他好像……” 那邊,夏衍對蕭瑾晚的宣言,給出了回答:“我沒報這項?!?/br> 蕭瑾晚愣?。骸盀槭裁?!” 夏衍的理由十分樸素:“沒人?!?/br> 帶人騎射帶人騎射,當然是要帶人的,去年那一出武演之后,夏衍想要組到人幾乎不可能,干脆就沒報。 蕭瑾晚僵住,猶如石化。 夏衍直接離開,因圍觀的人自動自覺給讓出了一條路來,邊上的人難免就被推擠了一番。 林歇看不見,退讓的時候又沒注意臺階,直接就踩空,整個人都撲倒在了臺階下。 “林歇!” 夏夙也被擠開,且周圍都是人,所以她剛剛沒能及時扶住林歇,看到有人在擁擠中把腳踩到了林歇的手上,夏夙奮力把周圍的人推開,并大喊了一聲:“夏常思!”。 林歇摔倒之后就想站起來,她太清楚在人群擁擠中摔倒意味著什么了。 期間有人踢到她踩到她,但都還好,算不上疼。且她能聽到夏夙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只要她站起來后朝那邊過去就好了。 可就在這時,她聽到夏夙喊了夏衍的名字。 很快,周圍擁擠的人就散開了,她被人抱了起來。 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碰。 先前還覺得“算不上疼”的林歇頓時委屈道:“疼?!?/br> 夏衍看了看林歇縮在胸前的手,手背上還留著不知道誰的腳印。 夏衍心疼得無以復加,腳下不停直接就把林歇抱去了醫室。 蕭瑾晚一臉呆滯地看著夏衍抱著個姑娘離開,半響才回過神來:“那是誰?” 夏常思就這么抱著人走了,也不怕毀了人姑娘的名聲。 聽到他提問的致遠書院的學生很習以為常地回了一句:“西苑梅班的林歇,夏衍未過門的媳婦?!?/br> 未過門的媳婦?誰?夏衍的?就他那個木頭似的脾氣,居然還能有姑娘看上他?! 蕭瑾晚花了片刻來質疑,隨后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蕭瑾晚:這不就是人嗎! 林歇:少年我勸你別找虐。 —————— 對不起我來晚了??!地雷感謝名單明天一塊貼??! 這次真的晚到無可原諒,但看在這章是兩章合一有六千字的份上,你們下手輕點嚶(躺平) 說好的七點后更就紅包致歉,大家記得留言。 第56章 若要說整個致遠書院還有哪是清凈的, 大概就是皇帝陛下即將要走過的地方了。 書院院長一直侯在陛下身邊, 為陛下解說場地與每一場比試, 而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都會做提前清場和秩序管理,當然不會把人都清掉, 而是控制人數,避免沖撞。 負責清場和管理秩序的也不是書院里的人, 而是隨著皇帝一塊來的禁軍。 三葉戴著面具,一身束腰黑衣, 安靜地跟在陛下身后。 敏銳的五感能讓她輕易聽到旁人的議論, 有人誤以為她是未央,也有人出口糾正,但就算糾正了,未央二字還是不曾消失, 就這么和長夜軍的名字一起出現在他人口中,糾來纏去。 “她是誰?”不疾不徐的聲音, 因為聲音的主人而帶著叫人無法忽視的魔力。 書院院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皇帝陛下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 三葉卻是知道的, 只因遠處的靶場上, 那個一身鵝黃的身影與林歇實在是太像了。 她開口, 給出了回答:“回陛下, 那是林淵大人的侄女——林安寧?!?/br> 陛下多少也是聽說過林安寧的,畢竟林淵是找到了詔書,又護他一塊進宮闖御道的人, 與他而言,林淵自然與旁人不同。且林淵對自己侄子侄女的愛護,也讓陛下覺得林淵是個念舊情又記恩的人,因而更加信重。 陛下聽了三葉的回答,陷入沉默,期間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林安寧身上,直到林安寧從靶場上離開,他才慢慢收回,說了句:“真像?!?/br> 三葉垂眸。 陛下又問:“她們的臉,長得像嗎?” 未央從未在人前摘過面具,皇帝也從不曾讓未央在他面前摘面具。 三葉:“不像?!?/br> “是嗎?!被实蹏@道:“突然有些后悔不曾叫她給朕看她面具下的臉了?!?/br> 三葉不語。 在陛下身邊待過的人都知道,陛下是個矛盾的人。 他對任何有關廢帝的人事物都帶著叫人牙顫的執念與仇恨,但另一方面來講,他又并非完全沒有理智,不通情理。 他會摒棄固有的觀念任用雙腿殘疾的戶部尚書,也不會像先帝那般打壓在朝的女官。 同時他也清楚知道,他看上誰,都不能看上自己手下做事的女人。 特別還是那些別人無可取代的人才,若將她們困入后宮,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所以他很熱衷給女官或女將軍們賜婚,也從不曾叫未央取下過面具,只把未央當做傳言中那般的青面獠牙女, 如今卻是后悔了,因為不知未央是何模樣,他竟連找都不知道該怎么找。 長夜軍和聞風齋倒是送過不少未央的畫像來,他可總覺得未央不該是那個樣子的。 若真要說未央該長什么模樣,或許就該是林淵家這個侄女這樣的吧。 皇帝陛下若有所思,并突然問了一句:“林淵接手先前鎮遠軍放下的督查換防一事,現在走到哪了?” “應該已經走到潁川了?!?/br> “傳我口諭,讓他趕在年前回京?!被实壅f了句,并在之后沒多久就離開了書院。 他們才走,轉頭便有長夜軍的人在醫室外找到了林歇與夏衍。 這兩天因大比受傷的人不少,整個醫室都忙得不行,林歇這點小擦傷,自然是被醫室大夫看一眼就給扔出來了。 此刻林歇坐在醫室外一棵大樹下的板凳上,夏衍蹲在她面前,用打濕的手帕給她擦手。 就在這時,一個紙團突然被扔進了林歇懷里。 林歇把紙團塞給夏衍。 夏衍不明所以,打開后才知道竟是長夜軍送來的信。 說是皇帝已經離開了致遠書院,讓她放心。 夏衍把信上的內容告訴林歇,林歇慶幸地不行:“還好我今天來了?!?/br> 不然就要在院子里白白悶一天了。 夏衍被她的笑顏感染,臉上也跟著帶起了笑容:“是啊?!?/br> 夏夙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人發狗糧的現場。 夏夙嘖了一聲,然后才帶著自己領來的人過去。 夏夙帶來了五個林歇并不認識的人,那些人都穿著其他書院的院服,還都是方才踩了或者踢了林歇的人。 當時場面混亂,林歇又是自己摔倒在地上的,便是踩到踢到,那也是無心之失,沒什么好指責追究的。與其在這等意外上糾結,夏夙更在意林歇此刻的情況,擔心她是不是傷到了哪里。 只是等她從人群中擠出來,就又被人攔住了。 原來是某個書院的人對自己不小心踩了林歇的事情心懷愧疚,想要跟過來道歉。 夏夙想想,覺得這也沒什么,就同意了。 可誰知她這一同意,立刻就有別的人湊過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說自己剛剛踢到了人,要跟著去道歉。 夏夙這才反應過來,什么道歉,恐怕是想借此結交夏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