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夏夙頓時便拉下了臉,統統拒絕。 先前夏夙答應的那人就說夏夙不講信用,夏夙才不管他,沒了信用又如何,明明是他們別有用心在先。 只是夏夙嘴巴毒歸毒,與人爭辯,還是與許多精通此道之人爭辯,難免落了下風。 所以最后,夏夙還是帶了幾個人過來,站在一旁黑著臉看他們假惺惺和林歇道歉。 那些人道歉之后果然就沖著夏衍去了,你一句我一句,聽得夏夙手癢想打人。 突然,其中一個跟過來道歉的姑娘說了句:“其實也不全賴我們,若林歇姑娘能站穩一些,或記著自己眼盲,不到那等人群擁擠的地方來,也不至于摔倒在地,出現這等意外?!?/br> 夏夙:??? 雖然林歇剛剛也被夏衍拉著手說過不要再到人多的地方,以免發生意外,林歇也乖乖答應并且反省過了。 可他們這些人本就是拿給林歇道歉當筏子來結交夏衍的,卻又在過了河上了岸之后轉頭就反口,說一切都是林歇自找的。 吃相未免太過難看。 也對,他們若能吃相好看些,也不會拿這件事當借口,眼巴巴地湊上來。 夏夙當下就瞇起眼,準備罵人。 誰知還沒等她開口,那邊的夏衍就先說話了。 “你既然是這么想的,又為什么要來道歉?” 一語中的。 那姑娘被懟的猝不及防,然而她就是憑著口才說過了夏夙的人之一,反應自然也是極快的,不過瞬息就在心里打好腹稿,找了合理的借口,準備把剛剛那句話給圓過去。 誰知一對上夏衍那雙冷下來的眼,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夏衍的模樣說不清是像他的父親多一些,還是像他的母親多一些。 若說像他父親,卻沒有他父親那般粗獷,若說像他母親,卻又絲毫不顯的女氣。 真要說的話,大概是帶著皇室中人獨有的俊朗貴氣,卻又雜糅了軍旅之人才有的剛毅堅韌,矛盾卻又融洽。 這般的外貌氣質搭配上他如今的性格,平時就很叫人不敢靠近了,此刻冷下來,更是叫人心生畏懼。 然而夏衍的語氣比眼神還冷:“便是意外,又覺得自己無過,不來便是了,非要湊上來指著因自己受傷的人說‘是你自找’的,姑娘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難看嗎?” 那姑娘被說的滿臉通紅,狡辯的話語卡在喉間,死活吐不出來,夏衍又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是這么覺得的?” 其中笑得眼睛瞇瞇的人反應很快:“哪里哪里,我們可是真心來道歉的?!?/br> 但話已至此,再待下去也是尷尬,更容易弄巧成拙反被記仇,于是這些人就準備告辭離開。 只是沒等他們開口,林歇就從板凳上慢慢站了起來,她用手撫了撫裙擺,說道:“常思,我想去看看媛媛的比試,你陪我去吧?!?/br> 夏衍應下,沒再理那些人帶著林歇走了。 夏夙跟在他們倆后面,走前還回頭朝那五個人飛了個刀眼。 那被夏衍的眼神嚇到說不出話來的姑娘這才顫抖起來,邊上四個人中有和她認識的,但顯然關系不怎么好,嘖嘖嘆道:“豬腦子啊?!?/br> 用眼睛看都知道夏衍有多在意他那個未過門的媳婦,竟還敢往人逆鱗上戳。 那姑娘臉色由紅轉青,徹底被氣著的。 等到人都散去,她才緩過來,狠狠地跺了跺腳—— “不過是個看不見的廢物罷了!” 另一邊,林歇拉住夏衍的手,揉搓著安慰:“不氣啦?!?/br> 夏衍褪去冰冷,滿是無奈:“這話不該我對你說嗎?” 林歇樂呵呵道:“沒辦法,只要想到你是為我生氣,我便開心得不行,想氣都氣不起來?!?/br> 夏衍好笑地反手捏了回去。 跟在后頭的夏夙,幽幽道:“走快些吧,媛媛不在,我總覺得自己好孤獨?!?/br> 夏衍回頭:“原來你還在?!?/br> 夏夙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自己在林歇面前對著夏衍破口大罵的沖動,免得把私下里那個“外甥”的稱呼給叫出來。 夏媛媛今天有一場畫試。 文試、武試是大比最熱門的兩大項,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比試,涉及琴棋書畫樂舞茶香繡等。 因為比得單一,又耗時間,遠沒有文武試這么熱門。 看完夏媛媛的比試后,夏媛媛還要留下與在比試中認識的朋友說話。 于是深感孤獨的夏夙回了需要自己修檢的場地,夏衍則帶著林歇去了進行樂試的地方。 樂試、舞試和書試算是小類別比試中最多人來看的三項了,只因樂試和舞試觀賞性髙,書試最省時間。 其中又因樂試無場地限制,更為風雅而拔得頭籌。 當然,夏衍帶林歇來樂試這邊,存粹是因為只有樂試,是眼盲的林歇能夠去感受評價的。 大比有足足七日,分量最重的武演分別在第三天、第五天和最后一天,昨日是大比開場,最為熱鬧,除了有各院武演的出場,還把許多的單人武試給比了。 從第二天開始才有這些小類別的比試,參與人數多的,都得抓緊沒武演的第二天、第四天、第六天,把初賽、復賽以及決賽給結束。 今天是第二天,初賽。 初賽人最多,夏衍帶著林歇尋了有梅班學生比試的場地,才剛坐下,就遇到了熟人。 “林歇?!笔墙鸸媚锖土中那白?,金姑娘剛剛結束了書試,就帶著林歇的前桌過來這邊看樂試來了。 林歇的前桌是個活潑的,立刻便道:“還以為你今日不來呢,還好你來了?!?/br> 林歇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金姑娘解釋:“樂試那邊有人被傷了手,缺個人,先生正到處找人頂上呢,你來了倒是正好?!?/br> 林歇聽了也沒立刻答應,只說:“我沒練習,只怕未必能奪得名次?!?/br> 這話當然是假的,林歇在學習方面向來有天賦,琴藝又是被名妓問琴一手教導出來的,如今這么說,只是單純的不想太出風頭。 金姑娘聽出了林歇的意思,也不勉強,倒是那位前桌,沮喪:“那可怎么辦,都怪那個心齋書院的,好好的把柳妍的手給踩了?!?/br> 林歇立時便想起了柳妍是誰,她過生辰前一天,機關社聯手趕工給她做了一把琴,為此機關社的人專門請了琴社的人來幫忙,那人就是柳妍。 林歇問:“踩了?” 前桌:“是啊,聽說踩人那個也是來參加樂試的,說是不小心,可又沒人看見,誰知道真假呢,偏偏柳妍又是個膽小的,問她什么都不說……” 說著,前桌突然叫道:“啊,就是那個就是那個?!?/br> 林歇當然是看不到的,但是夏衍看到了,他告訴林歇:“是之前來道歉,卻又說你活該那個?!?/br> 林歇真沒想到夏衍能這么記仇,可人也沒說她活該啊。 林歇默了片刻才去問金姑娘:“先生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規矩_(:3」∠)_ ———— 謝謝橘子洲、清笙笙、不好意思給您惹蘑菇三位小天使的地雷?。咳擞H一口=3=) 謝謝25756517、巫妖兩位小天使的兩個地雷?。ㄓH親抱抱舉高高) 謝謝張柒小天使的五個地雷?。。澏吨ё⌒√焓?,臉蹭著臉,小小聲問:真真真真的不是手滑嗎) 第57章 空蕩的課室里, 已經平靜下來的柳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纏繞著繃帶的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哭過的眼睛又紅又腫,獨剩氣息還有點不順, 導致呼吸聽起來很重。 柳妍的兩只手都被踩了,且被踩得青紫腫脹,繃帶下面敷著醫室大夫給開的藥,短期內不能痊愈,更別說是上臺演奏了。 這般傷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給踩的,可偏偏柳妍閉口不語, 絲毫不為自己說話。 課室外, 一直對柳妍照顧有加的琴藝先生帶著林歇與夏衍站在窗邊, 滿是無奈地解釋道。 “心齋書院那位傷了她手的姑娘的父親是她父親的上峰,正值年末考績,也難怪她什么都不肯說?!?/br> 官大一級,確實是能壓死人的。 林歇問先生:“我替她上的話,可會壞了規矩?” “那倒不會,我們會提前與審評之人講明情況, 之所以非得找人頂上,是因為每個場地的人數都是排好的,若缺了一人便會亂了晉級的排序?!毕壬f完便問林歇:“你今日來,沒有帶自己用慣的琴吧?我帶你去選一把,趁還沒開始, 先熟悉一下?!?/br> 林歇:“勞煩先生了?!?/br> 夏衍跟著林歇一塊去了置琴室,待他們挑好了琴,林歇尋了一間空課室練手調試,夏衍則是離開課室,去看了樂試各場地的名單。 等回來后,他告訴林歇:“名單正好在前面錯開了,除非她能一路贏到最后,否則你們遇不上?!?/br> 林歇頓了頓:“是嗎,那倒是讓我真心希望,她能順利走到最后了?!?/br> 夏衍不太懂琴樂,只覺得林歇彈得好聽,可練了一曲之后,林歇卻遺憾道:“不行,手生了?!?/br> 夏衍突然便想起了最初兩人在夏夙的機關樓里,林歇也是這樣,一邊說著贊嘆的話語,一邊隨手就將機關樓的大門給打開了。 于是他懷疑林歇又是在玩相同的把戲。 林歇為自己喊冤:“才不是,我是真的很久沒認真練過了,過初賽復賽還行,決賽有點險,你可別小看別人,也別總把我想的這么厲害,這世間的能人多著呢?!?/br> “那還有四天,來得及嗎?”夏衍問。 林歇揉了揉自己的指腹,她的體質不容易留疤也不容易起繭子,因此哪怕練琴練破了手指,等恢復后指腹還會是柔軟的,特別容易被琴弦劃疼,她說道:“找人幫忙給我加緊練練的話,應該來得及?!?/br> “找誰?” 林歇笑笑:“教我琴藝那位先生?!?/br> 也就是林歇從煙花之地贖回來的問琴,問琴在贖身后被林歇帶回了京城安置,找起人來倒也不難。 就像林歇所說,初賽與她而言并沒有什么難度,這并非盲目自信,而是書院大考之時她就聽過書院里其他人的演奏,摸得清自己與眾人的水平差距。 只是林歇并不知道,她在臺上演奏時,林安寧恰巧路過,遠遠聽著琴聲便覺得好聽,想著無論是不是自家書院的學生,她都想與之結識交好,可等看清臺上之人是誰后,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垮了。 ——是林歇。 和自己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差別的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