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孟彤停下手搬草的動作,站在原地喘了口氣,才一臉認真的跟孟大道:“爹啊,俺改名字了,你可以叫俺孟彤,也可以叫俺彤彤,就是別再叫俺二丫了,二丫這個名字不好聽?!?/br> 孟大寵溺的笑了起來,“好好好,那爹叫你彤彤,你還沒告訴爹,你割這些草想做什么呢?” 孟彤滿意的俯身抱起一大捧雜草,一邊搬去晾曬,一邊道:“今年咱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足夠的柴禾,這些雜草也是可以燒的,先割著晾曬好,萬一柴禾不夠了,多少也能拿來頂一頂?!?/br> 孟大聞言也想上前幫忙,卻被孟彤一把位住,那些草雖然不重,卻容易扎手,而且這起來蹲下的活計也是極耗體力的,孟彤可不敢讓孟大參與?!暗?,這個是俺的活兒,您可不能跟俺搶,您現在要是真沒事干,就用草莖給女兒編個箭筒,回頭俺把鐵頭哥給俺的竹箭裝在里頭,回頭背在身上就可以拿著小弓去河邊打鳥雀了?!?/br> 一旁劈樹的春二娘也出聲幫腔道:“你就聽女兒的,既然她那么喜歡弓箭,你就給她編個箭筒?!?/br> “好,俺編?!泵洗笮戳搜燮夼?,便慢吞吞的走回樹下,重新坐回石頭上,拿起草莖認真的編織起來。 “咔,啪嗒!咔,啪嗒!” 劈柴聲規律的在四周回蕩,孟彤仍在跟一片雜草較著勁,樹下的孟大編一會兒草繩就抬頭看一眼妻女,這場景看著溫馨又甜蜜,可其實真的沒什么可甜的。 風吹日曬的努力做活,孟彤又累又渴也不敢停下來,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再也沒有勇氣再干下去了。 在將自家山地清理出一片空白區域之后,孟彤累的直喘粗氣,抹著汗抬頭望了眼天空,她在心底默默估算了下時間,便走離孟大所坐大樹不遠的地方,用石頭堆出一個簡便的灶臺。她從背簍里把兩個陶罐拿出來,把裝剩飯的陶罐里倒上適量的水,擱到灶臺上,點上火開始煮粥。又拿出碗,倒了半碗清水送到樹下給孟大。 孟大喝了兩口水,便不肯再喝了,對孟彤道:“給你娘喝?!?/br> 孟彤很想翻白眼,心說,俺娘又不差你這一口水。不過他們夫妻情深,她這個做女兒的也不好吐槽。給碗里蓄滿水,這才端過去給春二娘喝。 山上不差柴禾,孟彤犧牲了自己早上辛苦撿的一捆枯枝,花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終于把粥給煮了出來。粥煮的不算稀,三人一人倒了一碗,陶罐里都還剩了小半罐,這讓孟彤很高興。端粥給孟大和春二娘吃時,還笑瞇瞇的告訴兩人,“陶罐里還有很多,一會兒爹和娘你們兩人分分,吃飽了才好干活?!?/br> 孟大和春二娘看著孟彤快樂的樣子,向來愁苦的臉上也不覺有了絲笑容。 孟彤飛快的把自己碗里的粥吃完,抹抹嘴巴就拿起自己的寶貝小弓,把鐵頭送的十支竹箭用自己的舊襖子一裹,用草繩綁了綁就背到了背上,對孟大和春二娘道:“爹,娘,俺去這四周看看有沒有小鳥,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吃了飯先歇一歇再干活啊?!?/br> 春二娘看著孟彤只笑不說話,孟大笑著囑咐她,“就在這附近走走,記得別往山那邊去?!?/br> “哎,俺知道了,就在咱家山地附近看看?!泵贤厣蠐炝艘桓唛L的粗樹枝,一邊回答著孟大的話,轉身就飛快的鉆進了茂密的草叢。雖說十月的河北府天氣已經極冷,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應該早就冬眠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孟彤不敢大意,一邊用手里的粗樹枝打草驚蛇,一邊直直往前,直延著山地走出近百米,才轉道往大山的方向跑去。 一個早上的時間,她借著撿枯枝和割草的時間仔細觀查過附近,這山地附近的林子里別說是山雞野兔了,就是鳥兒,一個早上她都只聽到了幾聲。倒是牛背山上,她幾次抱草起身時,都看到有鳥兒往那邊飛。 孟彤知道自己眼下這樣做有些冒險,但她必須去確定一下牛背山上有沒有生機,否則冬日將近,他們一家沒有厚衣裹體,沒有足夠的柴禾取暖,就算在這山地上建了起了新屋,有足夠吃一年的糧食又能如何?以孟大那副殘破的身體,是肯定熬不過去的。 孟彤在前身的記憶里沒有找到曾到過牛背山的記憶,再加上靠山村的人對牛背山的忌諱,孟彤也不敢直接上山,她先在山腳處四處轉了轉,查看樹上是否有鳥巢,地上是否有兔子洞。 ☆、17獵物 事實證明,野兔在野外是無處不在的,靠山村的村民說這里沒有野物,可能是出于對牛背山的懼怕不敢靠近的認真查看造成的。孟彤在山腳附近發現了好幾處兔子洞,也找到了兔子的糞便和活動的痕跡,可卻沒看到野兔的蹤影,實在是奇怪的很,不過在山腳這邊的樹上倒是終于聽到鳥鳴聲了。 兔子是群居動物,一窩少則三四只,多則七八只都有可能,她家的房子眼下還沒建起來,把兔子帶回孟家祖宅顯然是極為不智的,孟彤便歇了抓兔子的心思,專心注意起樹上的鳥兒來。 樹林里的鳥兒,個頭一般要比麻雀大,有全黑的,也有白頭灰毛的,孟彤對鳥兒沒有研究,只知道會叫“布姑”的是布姑鳥,會飛入院子啄食吃的是麻雀,不過它們現在在她的眼里都是香噴噴的rou。 “撲棱棱”一聲翅膀扇風的響動,一只鴿子大小的灰鳥兒就停在了孟彤十步外一顆樹的樹枝上。孟彤動作極輕極慢的把小弓拿在手里,從背后抽出一根竹箭搭上弦上,搭弓拉弦瞄準。 “咻——”正中目標。 灰鳥兒慘叫著從樹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撲騰著垂死掙扎,孟彤高興的差點兒沒跳起來,正想沖過去撿獵物,誰知正在這時,草叢一陣“嗽嗽”晃動,一只灰影似受了驚般從中一躥而出,往孟彤的左前方蹦跳了幾步就停住了。 孟彤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就怕把那只肥大的兔子給嚇跑了??伤粍?,不代表掉在草叢里的那只垂死的鳥兒也不會動,鳥兒撲騰的聲音,驚得野兔鉆進草叢就逃的看不到蹤影了。 孟彤僵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才決定放過那只肥兔子,跑到草叢里,把那只鳥兒給撿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時候未到。 她有那么一個刻薄的奶奶,和兩個巴不得她們一家倒霉的叔叔,現在逮兔子回去,并不是個好主意。 她只要知道這里有野物可抓就行了,今天她只探查了這么一點兒地方,就找到了好幾個兔子洞,其他地方的兔子洞肯定也少不了,等自家的房子建起來了,她再來把這幾窩兔子一起端了,讓自家爹娘冬天也能多幾口rou吃,好歹把這個冬天先熬過去再說。 拎著打到的鳥兒,孟彤只用了不到一刻鐘,就回到了自家山地附近。遠遠的孟彤就聽到了雜亂的人聲,她心下一驚,連忙飛奔了回近,跑近了才發現那些人她都認識,那些都是村子里的青壯年,而趙平九正站在樹下跟孟大和春二娘在說話。 孟彤心下一松,臉上便有了笑容,大叫著就往孟大和春二娘跑去,“爹,娘,俺打到了一只鳥兒!” 山地上的一眾人聞聲便往孟彤望了過來,見她手里拎著的鳥兒,都覺驚奇不已。幾個年輕些小伙子的都已經圍了過來,打量著孟彤手里的鳥兒。 春二娘一臉驚奇的迎了過來,拉過孟彤手里的鳥兒看了看,又笑著轉身遞給了孟大。 平九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了兩眼那只鳥兒,便扭頭對孟彤笑道:“行啊丫頭,沒想到還真給你射到獵物了?!?/br> 孟彤學著一個八歲孩子興奮時該有的樣子,筆手畫腳的笑著說道:“俺正舉著弓想射樹上的鳥兒呢,它自己突然就飛了下來,就停在俺十步外的地方,俺一箭就射到它了?!?/br> 眾人聞言,都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大概都認定了孟彤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對孟彤能射到鳥兒也不覺得那么驚奇了。 平九則哈哈大笑起來摸著孟彤的頭道:“沒事的時候多多練習,等以后準頭練上去了,以后俺們孟彤興許還能成為打獵的一把好手呢?!?/br> 孟彤笑瞇瞇的大聲“嗯”了一聲,接過孟大手里的鳥兒放到了背簍里。 平九為了盡早給她們家把房子建起來,特地叫了村子里有空閑的青壯年一起來幫忙,下午要先把山地這里收拾出一塊足夠大的地方,好讓大家明天著手地基。 山地這里不但石頭多,最討厭的還是四周長著的稀稀拉拉的樹木,那些石頭還可以搬到一邊,等建好了房子用來打圍墻,樹卻是全都要砍掉的。 十幾個青壯年干起活來,那效率可不是春二娘一個女人能比的,不過一個多時辰,半畝山地的樹就都砍干凈了??诚碌臉浔粰M七豎八的扔在一旁,那些村民熱火朝天的清理著山地里的石頭,一邊抬著巨木樁子,把整理出來的地撼平壘實。 春二娘忙著把那些砍倒的樹劈成適合燃燒的柴禾,孟大笑容滿面的坐在旁搓著草繩,孟彤則在一旁把春二娘劈好的柴禾用草繩整齊的捆好。 未時中,邵氏帶著鐵頭過來送水,孟彤就把獵到的那只鳥給邵氏帶了回去。 孟彤原是不想在眾人面前暴露這只鳥兒的,因為只要暴露了,陳金枝和孟大柱他們一知曉,肯定少不了又是一翻口舌??伤肓擞窒?,還是決定在這個時候,把這只鳥兒拿出來,讓孟大、春二娘和村里的人對她會打獵都先有個底。這樣以后她再要打出門打獵,孟大和春二娘也不會過多阻止,等打到獵物換了銀錢,他們也不至于太過驚訝。 冬天的天黑的早,一直忙碌到申末時分,大家就收拾起東西,收工回村了。孟彤和春二娘忙碌了一天,劈好捆好的柴禾,平九讓幾個村民幫忙,搬了兩棵還沒劈的樹給壓住了,以防有人過來順手牽羊。 晚上仍舊是在趙家吃的,因為今天就開工了,晚上要給過來幫忙的村民吃一頓晚飯,邵氏得了孟彤和孟大的托付,請了村里幾個能干的媳婦兒幫忙,早早的就把晚飯給準備好了,眾人一到,洗了手就上桌開吃了??可酱宓牧曀?,有客在的時候,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飯的。 村里人都知道他們在建的房子其實是孟大的,因此孟大與趙榮、平九一起坐在主桌上陪大家吃喝,大家也不覺得突兀。春二娘則坐在灶房里,與幾個媳婦們一起架了小桌吃飯。 ☆、18無話可說 孟彤你忙活了一天,累得一動都不想動,可想著今天發現的那些個兔子洞,她心里熱燙的很,在飯碗上頭夾了足夠的菜,拖著鐵頭到躲到一旁一邊吃飯,一邊問他去鎮上的路線,和鎮上野物的行情。 “鎮上?”鐵頭嘴里含著一口飯,歪頭打量孟彤一眼,模糊不清的道:“去鎮上不就是延著村口的道兒往東走三里地,上了大道再往南一直走,不就到了嗎?你問這個干啥?想到鎮上去?” 孟彤的借口張口就來,“俺們家不是被俺奶分出來單過了嗎?俺明兒還要去山地附近看看,要是能再打到些什么,拿到鎮上換了銅錢,俺想給俺爹和俺娘都做身暖和點厚棉衣,眼看著天就要準起來了,俺爹穿的襖子還是好幾年前做的呢,那棉花都實的穿不暖和了,天要是再冷上一些,他只怕就要撐不住的?!?/br> 鐵頭頓時默然了,心中知道野物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可看孟彤這樣子,他又不忍心說破。 孟彤趁機又問起了野兔和野雞的行情。 鐵頭不想撲滅孟彤的希望,便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鎮上的酒樓收野物價格要高些,山雞一斤能收到三十五文錢,野兔rou差不多要二十文錢一斤,不過兔子皮就收的低些了,一般只有六十到七十文錢。俺爹往年打到的獵物都是直接賣給鎮西的吳屠戶的,他家的山雞收的要便宜些,只給三十文一斤,野兔rou也只給十八文一斤,但是皮毛他是不賺錢的,一張能給八十文錢,而且是俺爹送多少獵物去,他就收多少,俺爹說他人豪氣,做生意也爽利,所以一打到東西就喜歡給他送去?!?/br> 孟彤眉眼一彎,笑道:“那俺要是打到了東西也給吳屠戶送去,俺就說是平九叔推薦俺去的,就說平九叔夸他人好、誠實、不會亂坑人?!?/br> 鐵頭看她笑得開心,半晌無語,心說:你先打到了東西再說。 晚上回家時,孟彤照舊將小弓留在了鐵頭房里,并說好了第二天一早來拿。 晚上燒炕要用的柴禾全都由春三娘一人背著,孟彤背著擱了兩個空陶罐和三個空碗的背簍,由孟大牽著慢步回了孟家老宅。老宅里的堂屋和灶房依舊還亮著燈,陳金枝依舊在堂屋里罵罵咧咧,只不過聽到院門響動,那咒罵的對象就轉了向。 春二娘進院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垂下頭摸出懷里的鑰匙,上前開了自家的房門,把肩上沉重的柴禾背進了屋。 孟彤瞪著堂屋的方向,胸膛劇烈起伏,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孟大見狀就輕嘆了口氣,摸了摸孟彤的頭,道:“走,咱們回屋洗洗就歇了,明兒還有很多活兒等著咱們呢?!?/br> 孟彤這才被孟大牽進了屋,可進了屋之后,堂屋里的咒罵聲不但沒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連灶房里碗盤碰撞的聲音都跟著響亮了幾分。 孟彤端著木盆出門淘米,聽得忍無可忍,便扯開了嗓子沖灶房里喊,“二嬸,您洗個碗可輕著點兒,回頭您把碗給摔了磕了,俺奶可是會罵人的,以前您偷懶,什么活兒都推給俺娘干,連摔了碗都讓俺娘給您頂罪,現在俺奶把俺們一家給分出去單過了,灶房的活兒現在都是您一個人cao持著,可沒人再給你頂罪了,您以后做事兒就上點兒心?!?/br> 說完,孟彤端著木盆就閃身進了屋,然后反手“啪”的一聲就把門給重重的關上了。 孟大在屋里無奈的搖搖頭,可看著孟彤鬼鬼祟祟的貼在背上聽外頭的動靜,又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壓低了聲音輕聲訓道:“你這孩子,還不趕緊過來洗洗準備睡了?你今天還不夠累嗎?” 外頭院子里靜悄悄的,不但陳金枝那頭消停了,連灶房里的蔣氏也消停了。孟彤縮著脖子轉過身,跑到春二娘身邊抱著她的胳臂,轉頭一本正經的小聲跟孟大理論,“爹,俺不能讓俺奶和俺二嬸老覺得咱們好欺負,她們這頭要把咱們分出去單過,又想俺娘繼續給他們做家里的活兒,哪有這樣的?二嬸和俺娘都是俺奶的媳婦兒,憑什么二嬸就可以天天偷懶不做活?她難道就是金子雕的?動彈不得?” 孟大被她堵的無話可說,只能搖頭嘆氣。 還是春二娘看不過去,輕推了孟彤一把,催道:“快勺水去把身上擦擦,今天忙活了一天,又在草叢里鉆了半天,一定出汗了?” 孟彤一蹦而起,一邊笑盈盈的去開鍋勺熱水,一邊點頭道:“今天出了可多汗了,娘,你把俺去年過年穿的那件里衣找出來,俺今天要換?!?/br> “哎,好?!贝憾锲鹕斫o孟彤找換洗的里衣。孟彤這邊已經勺了盆熱水,端到炕邊,要侍候孟大洗漱了。 孟大看著她直搖頭,“爹不用你侍候,你自個兒趕緊去打了水洗洗?!?/br> 孟彤就看著孟大嘆氣,“爹啊,咱家統共也就三個盆,一個用來洗米,一個用來洗腳,你要是不趕緊洗漱,俺拿什么打水洗臉擦身???” 孟大微微一囧,抬頭瞪了孟彤一眼,直把她瞪的委委屈屈的蹲到灶前燒火,才連忙搓了帕子給自己擦洗。 擦洗了身體,把換下的衣服搓洗干凈,再把第二天的早飯燜上,這時的炕也已經燒的很暖和了。孟彤鉆進被窩,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過早飯,出門時天邊才剛現一點白光,竟是比頭一天還要早了一刻出門。 邵氏因為要去鎮上買菜,今天起的也特別早。孟彤一家三口到趙家時,天才剛蒙蒙亮,鐵頭才剛起來,正在井邊打水洗臉。 從鐵頭手里接過小弓和竹箭,又把邵氏處理好的,抹了鹽巴的鳥兒給擱到背簍里,孟彤一家三口先出門去了自家山地。 一到山地孟彤就放下背簍,把那只鳥兒扔進還有著剩飯的陶罐里,加滿了水擱到昨天架好的灶臺上。 ☆、19麻煩 用昨天割下暴曬了一天的那些粗草莖點起火,再用柴禾架著慢慢燒著,孟彤把看火的任務交給孟大,自己就跑去給春二娘幫忙去了。 一直忙到卯時末,村里來幫忙建房的村民便差不多都到了,今天早上墩實了地基之后,下午就要開始建房子了。辰時中,平九就帶著二十幾輛拉著石頭的車隊到了,等石頭一卸下來,就有村民回村背了大鍋和糯米過來,山地前加用石頭架起了大灶,平九倒了糯米進鍋煮稀水,又有村民去一邊鏟了黑泥過來。 鄉親們用拌了糯米水的黑泥,混合了大大小小的石頭,從右往左一坨坨的堆砌過去。北方的風大,空氣也干燥,砌好的泥石不一會兒就能干,等村民從右邊這頭砌到左邊,左邊這一塊之前砌好的墻體早就干透,又可以往上堆砌了。 就這樣從左到右的砌著,一趟又趟,房子的地基很快就有了稚型。孟彤看著鄉親們一個砌墻一個拿著木板將凹凸的地方用黑泥一點點碾平,那種感覺實在很難用筆墨來形容。 一個原本生活在現代的人,穿越回歷史中的一個時間點上,如她現在這般站在這里看著古老社會的人們用自己的智慧,用簡陋的材料和工具飛速的建造著屋舍,那快捷無比的建造速度,和不比現代的鋼經混凝土差多少的墻體牢固度,實在讓人忍不住驚嘆。 不過這也提醒了孟彤,不要因為時代的落后,就突略了這個時代人們的智慧。這世上的聰明人比比皆是,雖說窮人家七八歲的孩子就已經能當半個家了,她的前身又是個經常頂撞長輩,性格潑辣,不肯吃虧的主兒,但她跟前身肯定還是有區別的。只不過她一還魂就遇上分家的事,病爹、弱娘又因為她之前高燒沒了呼吸而嚇壞了,才會沒有去細想她身上的變化。 孟彤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謹慎才行,就算要暴露自己的能力和知識,也要事先找好借口。 眼見房子在一眾村人的幫助下一點點的砌起來,不管是孟大、春二娘還是孟彤,心里都是一片歡喜,不管未來的日子將會如何艱難,房子總是他們離開孟家老宅之后的賴以生存的棲身之所。有了房子,他們才有安身立命之地,日子再苦再難,他們也總還有撐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