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日子有了盼頭,春二娘劈柴的速度都快了,孟彤也覺得自己捆柴搬柴都更有力氣了。 這一忙就忙到了巳時許,邵氏和村里的兩個小媳婦挽著籃子,推著獨輪車過來送吃食,孟彤才知道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了。 邵氏把獨輪車停穩后,就沖著一眾忙碌的男人們笑著吆喝道:“吃飯了,吃飯了,大家伙兒都先歇歇,過來喝口水?!?/br> 有村人就大聲詢問邵氏,“趙家嫂子,今天中午吃什么???” 一個小媳婦兒就笑著答道:“中午吃白面大rou饃,白菜豬rou餡兒的,可香著呢?!?/br> rou在農家也不是誰都能吃得起的,靠耕種為生的農家人,一年到頭的吃穿嚼用都在那幾畝地的收成里,一斗的糙米才賣二十文,省著點兒吃夠一個三口之家吃上十來天的,而豬rou一斤就要二十五文錢,靠山村的人一月能吃上一兩頓rou的人都是極奢侈的了。 因而聽到中午竟然有白面rou饃吃,一眾村人頓時就樂開了花,一下就將邵氏的獨輪車給圍住了,拿了rou饃的村人紛紛對坐在不遠處的孟大笑著說些善意的調侃話。 孟大從小到大都沒收到過這么多人的善意,他滿臉堆笑,覺得長這么大就這一刻最長臉了。孟大因久病而憔悴蠟黃的臉,因這笑都有了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他不斷的笑著向眾人點頭,只一連聲的叫眾人多吃些,不要客氣。 春二娘看到孟大這么高興,也不由笑咧了嘴,孟彤看著卻只覺得心酸不已。 正在眾人說笑吃喝的功夫,一陣細微的人聲和腳步聲由遠而近,眾人不由好奇的抬頭看去。待看清了來人,幾乎所有人都收了臉上的笑,神情古怪中又帶了點兒憐憫的看向孟大、春二娘和孟彤三人。 眾人的說笑聲一停,孟彤就感覺到了不對,等她扭頭看到路口方向,扶著陳金枝急急而來的孟大柱和孟七斤時,心里不禁都有些悲哀起來。孟大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刻薄冷血的母親,和這么一對恨不得早點折磨死他,把孟家所有的東西都據為己有的兄弟呢? “喲,都吃著呢?”隔著大老遠,孟大柱就笑著沖這邊眾人招呼起來,“趙家嫂子,今天中午吃的啥啊,咋這么香呢?” 邵氏臉皮抽了抽,僵著臉完全笑不出來,喉嚨更是堵得說不出半個字。 前兒個晚上,從孟彤手上接過銀子時,她還只當是孟彤那小丫頭危言聳聽了。她以前雖然聽人說過孟大的老娘和下面兩個兄弟都不待見他們一家,可既然他老子娘都把他們一家分出去單過了,而且還沒給多少東西,她是不太信孟大的親娘兄弟還會跑出來扯他們后腿,再找他們的麻煩的。 可邵氏現在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孟彤那小丫頭不是想多了,而是看透了自家的親奶和親叔叔,知道他們都不會消停,才會連半兩銀子都不敢留在手里過夜,著急忙慌的全給托到了他們家。 陳金枝喘著粗氣往那里一站,臉陰沉的都快能滴下水來了,自己兒子起房子做好吃的,也不知道給自己送一口,還要自己大老遠的跑來討要?她帶著兩個兒子一路急趕慢趕,就怕遲了好東西都給他們吃光了??粗娙耸掷锬弥陌酌鎟ou饃,陳金枝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她目光怨毒的瞥向自己的兒子,冷笑道:“俺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老娘在家里吃糠咽菜,你這里又是白面又是rou的吃獨食,就沒覺得心里虧得慌?” ☆、20鬧騰 一聽陳金枝這話,四周幾個隨意坐在石頭上吃rou饃的村人,同情的紛紛起身往遠處避了避,想著好歹給孟大留點兒面子。 孟大的臉色一下子就灰敗了下來,春二娘嚇得扔下柴刀,連忙跑到孟大身邊扶著他,深怕他又像上次一樣氣的喘不上氣來。 孟彤覺得自己還魂到這一世簡直就是來做“圣斗士”的,孟大和春二娘都是心里明白,嘴皮子卻笨的要死的人。面對陳金枝的潑辣野蠻,孟彤不得不再次披甲上陣,擠出笑容上前道:“奶,村里的叔叔伯伯們幫忙俺家起房子,俺們自然要拿最好的吃食招待大家,俺們早上出門時帶了米?!泵贤钢慌赃€燒著火的陶罐道:“您看,俺已經煮了稀粥了,今天的稀粥了還加了平九嬸送的雞骨頭,可香了呢,您要是餓了,俺給您先盛一碗解解餓?!?/br> 孟彤一點兒都不怕孟大柱等人看出陶罐里煮的是什么東西,這稀粥她煮了一整個早上,那只鳥兒長得就跟只小雞一般大,身上也就只有那么一點兒rou,早就在她時不時的攪拌和一早上的熬煮中化到湯里去了,她之前攪拌時就看過,那鳥骨上的rou早一絲不剩了。 孟七斤聞言上前,用自己的袖子墊著就把陶罐的蓋子給掀了。陶罐一掀開,一股rou食特有的香味便飄散出來,看著油灣灣的湯水,孟七斤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臉上便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來,“喲,這雞骨頭熬的稀粥可真夠香的啊,想必里頭的rou肯定也不會少?!?/br> 孟大和春二娘的臉色齊齊一變,他們都知道陶罐里煮的其實是孟彤昨天打到的那只不算小的鳥兒,母親和兩個弟弟平時就夠難纏的了,一旦被他們發現自己吃獨食,還不知道要怎么折騰他們呢。兩人不由都有些害怕起來,可他們神色間的緊張卻讓孟七斤更加確定了他們在吃獨食,他左右看了看,從一旁樹下的背簍里拿了副筷子,在陶罐里面攪了攪,筷子一夾,還當真夾起一副光潔溜溜的“小雞骨架”。 看到這么一副骨頭,陳金枝和孟家兩兄弟的臉色頓時就是一黑,孟七斤一甩手就把“雞骨頭”帶筷子一起給甩回了陶罐里,心里為自己之前對這么一罐“雞骨湯”生出的垂涎感到羞恥,不由沖孟彤怒道:“黑了心肝的臭丫頭,你家有白面rou饃你不給你奶吃,卻想給你奶吃這種東西?把你奶當什么了?” 陳金枝一聽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撒起潑來,“黑了心肝啊,孟大你個王八犢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給伺侯大,砸鍋賣鐵的買金貴藥給你吊著命,給你娶媳婦兒……俺的命苦啊,白養活了個白眼兒狼啊,狼心狗肺的……” 雖說公道自在人心,但鄉村之地,百姓愚昧不明,只一個“孝”就能活活把人給壓死。孟彤怎么可能讓陳金枝把不孝忤逆的大帽子戴到孟大和春二娘的頭上。 “奶!”孟彤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大叫一聲,就撲到陳金枝面前大哭起來,“奶啊,您可不能為了給二叔和三叔,就昧著良心使勁往俺爹娘身上潑臟水啊?!?/br> 剛剛那一下掐得自己太狠了,孟彤痛得整個人都不自禁的抖起來,眼淚更不聽使喚的拼命往下掉,她扯開了喉嚨“大哭”,“奶啊,“俺知道,俺知道俺爹身子不好把家里給拖累了,您分家不給俺爹分好地、分現房也是應該的,您就是把這些年該給俺爹治病一百多兩銀子都私藏起來留給二叔、三叔,俺們也不敢有意見,俺知道是俺爹拖累了家里,您肯把這兩畝山地給俺們,還給俺們一年口糧和十五兩銀子起房子,俺們已經很感激您了??墒悄贪?,您不能昧著良心說俺爹俺娘不孝啊……” 陳金枝被孟彤的大叫和大哭給嚇的忘記撒潑,可聽她把家里分家的那點兒事都抖漏出來,再看看四周村人臉上不鄙視和不屑的表情,她不由惱羞成怒的大吼,“閉嘴,你個沒規沒矩喪門星,小小年紀就敢跟俺這老婆子頂嘴,老孟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生出你這么個賠錢貨,您爹把家里拖累的一窮二白也就算了,還生出你這么個東西來氣俺,早知如此,當初你一生下來,俺就該把你扔進糞桶里溺死?!?/br> 孟大聞言只覺眼前一眼,差點兒沒當場暈過去,而春二娘則是淚流滿面,扶著孟大的手臂呆呆的看著哭嚎的孟彤。 孟彤倒沒覺得難過,她是差點兒沒給氣樂了,陳金枝就是個自私愚昧的典型鄉下老太太,只會撒潑打滾,胡攪蠻纏,自認為有理就可勁的鬧騰,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笑話?,F在她們一家三口人單力孤,與陳金枝和孟家兩兄弟斗還需要村里人的同情和支持,所以陳金枝罵她罵得越兇,孟彤就越高興。 “奶啊,您想溺俺死沒關系,可您不能冤枉了俺爹俺娘啊?!泵贤堕_了喉嚨干嚎,“俺爹病的都咳血了,每天都還要篇那么多的竹篩竹框給二叔拿去鎮上賣錢,他為的是啥?二叔舍不得讓二嬸干活,俺娘把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活兒都包圓了,她為的是啥?就連俺,走路還不利索就開始幫著家里干活,每天去割豬草跟劉大叔換了銅板都是一個不剩的孝敬給您的。俺們這樣難道還不叫孝敬您嗎?難道要像二嬸和有福一樣,二叔買了rou和點心回來,他們一家躲起來偷偷的吃才是孝敬您嗎?” 孟大柱一聽這話臉都綠了,跳起來大吼,“臭丫頭,您胡咧咧個啥?俺啥時候買了rou和點心回來偷偷的吃了?”孟大柱看著陳金枝黑下來的臉,頓時緊張的猛擦汗,“娘,您可不能聽這個喪門星胡咧咧,這丫頭生來就是討債的,她就是見不得俺們家好?!?/br> 孟大柱一家在屋子里偷藏了東西,孟彤的前身可是親眼看到過的,她連那些東西藏哪兒都一清二楚,才不怕跟他對質呢。 ☆、21色厲內荏 “二叔,您敢指天發誓從沒偷偷昧下過賣竹篩竹框的錢嗎?你要是沒昧過錢,那您屋里炕床左邊第三塊磚里頭藏的是什么?不都是您私藏的銀錢和rou嗎?” “你怎么……”孟大柱危危的咬住舌頭,把差點兒要出口的話給吞回了肚子里,可那因不敢置信而瞪大的眼,還是讓眾人知道了,孟彤說的都是真的。 陳金枝“嗷”的一聲從地上躥起來,就往孟大柱撲了過去,“你敢昧老娘的銀子?你這個喪良心的白眼兒狼……” 孟大柱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陳金枝打了兩巴掌,臉上也被陳金枝的指甲劃出了七八道血印子。這么多人看著,孟大柱也不敢去推擋陳金枝,只“哎哎”的叫著四處躲,“娘,娘,您聽兒子說啊,俺是冤枉的,俺花用的可都是蔣氏的嫁妝,您就是借俺一千個膽子,俺也不敢昧家里的錢啊?!?/br> 孟七斤想上去拉架,可看著孟彤瞥來的眼神,他頓時就不敢動了,這死丫頭知道他娘藏錢的地方,知道二哥藏錢和吃食的地方,誰知道她會不會也知道他藏銀子的地方?看著陳金枝暴打孟大柱的兇悍樣兒,孟七斤可不敢上去找不自在。 孟家母子上演的這場鬧劇,算是讓在場的村人們過足了癮,經孟彤的哭訴和陳金枝追打孟大柱一事,算是讓大家徹底看明白了陳金枝對孟大一家的苛刻,和孟大柱兩兄弟的自私自利。 “你們這群王八犢子,一個個都喪了良心了,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拉扯大,你們就是這么回報老娘的?一個連口rou饃都舍不得給老娘吃,就會拿雞骨頭稀水糊弄俺,一個偷偷昧俺的銀錢,黑了心肝爛了下水的東西,老天爺怎么不下道雷,把你們都給劈死算了……”陳金枝倒底是上了年紀了,平時又沒做什么活,追了孟大柱一陣就追不動了,她累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插腰大罵。 陳金枝罵孟大柱,孟彤是求之不得,可陳金枝把她爹也牽扯上,她可不答應。陳金枝說來說去不就是想來順幾個rou饃吃嗎?她越是想吃,她偏不讓她吃。 孟七斤最會見機,一聽陳金枝提起rou饃,連忙就往獨輪車沖去,一邊還不忘大聲叫道:“娘您說的是哪里話,大哥就是不給別人吃rou饃也不能不給您吃啊,這車上還有這么多饃呢,俺都給您端回家去慢慢吃啊?!?/br> 邵氏和幾個小媳婦不由大驚失色,這些rou饃可是今天來幫忙的村人們的午飯,要是真叫孟七斤給端走了,大家今天吃什么???可人家孟家人打架,她們要怎么攔???看著不遠處的陳金枝和就要到跟前的孟七斤,邵氏等人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孟七斤的無恥,真的讓孟彤不得不刮目相看,人家已經連臉皮都不要的想要搶強了,今天要是被他們把rou饃搶了去,有一就有二,那么明天、后天,以后只要她們家里有一點兒好東西,她這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叔叔,就會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奪上門來強取豪奪。 孟彤咬了咬牙,猛然在地上膝行兩步,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孟七斤的腳前,大聲哭道:“三叔,您就給俺們家留一條活路,俺奶總共也就只分了俺家十五兩銀子,除去建房子所需的銀兩,剩下的銀錢光是給村里人準備飯食都不夠,平九嬸每天都是算好了人頭做的吃食,您要是把這些東西都拿走了,您讓今天來俺家幫忙的這些叔叔伯伯們吃什么???俺們家這房子還怎么起???” 平九和來幫忙的村人們全都一言不發的看著孟七斤,那直勾勾的目光和目光中的鄙視和不屑,直盯得孟七斤頭皮一陣發麻,向獨輪車上裝著rou饃的木盆伸出的雙手,也不由的僵住了。 這頭孟彤還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著,“三叔,您也是俺爹的親兄弟,是俺的親叔叔啊,以前你們說家里窮,要把俺娘和俺賣了換錢,俺不怪你們,可你們現在都知道俺奶給你們私藏了一百五十多兩銀子了,為什么還想要氣死俺爹,為什么一定要來害俺們……” 四周的人聽得都不由瞪大了眼,就連那頭還在糾纏的孟大柱和陳金枝,也被孟彤的話給驚住了。 一旁樹下的孟大和春二娘呆呆的看著一邊哭天抹淚,一邊給孟七斤磕頭求饒的孟彤,臉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他們一直只以為爹娘兄弟只是不待見他們一家,他們不敢相信孟彤說的話,可看著孟彤拼命向孟七斤磕頭的驚慌樣子,卻又不得不信。 孟七斤驚恐連連后退了數步,才瞪著眼睛色厲內荏的急聲吼道:“你這死丫頭在那兒胡咧咧個啥?俺們啥時候說要賣掉你和你娘了? “上次您跟二叔去鎮里賣框回來,在后院白菜地里說的話俺全都聽到了,你們說讓俺奶把俺們一家趕出去了,俺爹肯定熬不過這個冬天的,只要俺爹一死,俺娘要是聽話就給留在家里干活,不聽話就一起把俺們賣給花樓,得的二十兩銀子,你們一人分五兩剩的十兩給俺奶?!?/br> 孟彤嚎的聲音都有沙啞了,她轉頭給孟七斤磕頭,又轉頭給陳金枝和孟大柱磕頭,“奶,二叔,三叔,俺給你們磕頭了,你們想要銀子俺去借來給你們成不?求求你們不要害俺爹,不要把俺娘和俺賣了。俺現在雖然沒有二十兩,不過俺可以去借的,俺去向村長爺爺借,俺去向趙爺爺借,俺一定把銀子借來給你們成不?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別殺俺爹,別賣俺和俺娘……” 那邊樹下的孟大和春二娘早已聽得淚流滿面,兩人相互攙扶著,腳步不穩的走向陳金枝,卻是什么都沒有說,只無聲的跪下,學著孟彤的樣子一下一下的重重磕著頭。 陳金枝看著這一家三口這了無生趣的樣子,背上的汗毛都驚的豎了起來。孟大柱和孟七斤看著平九和那些村人們變得憤怒的神情,也只覺得的大事不妙,嚇的連忙往一旁去,想要偷偷溜走。 ☆、22認清 “你們老孟家這還算是人嗎?”有村人終于看不下去了,憤怒的指著孟大枉和孟七斤大吼起來。 “孟大柱,孟七斤,你們兩個也太不是東西了,連自己親兄弟,親侄女兒都害,你們也算是個人?” “害人性命可是要坐牢的,以前俺們不知道也就算了,以后你們要是再要害人,俺們就去縣衙舉報你們謀財害命?!?/br> 孟大柱強撐著叫道:“小娃子開口胡咧咧,她說的話你們也信?再說這喪門星從小就不尊長輩,性情暴戾,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平九寒著聲音道:“你們說不能信就不能信嗎?想要讓人別信,也要看看你們辦的是不是人事兒?這個時節把人趕出來單過了,就孟大這身子骨,讓在山地這邊起房子也就算了,連給俺們這些幫忙起房的人準備的吃食都要來搶,你們這明擺著就是想把人往死里逼,讓俺們怎么能不信?” “孟家嬸子,孟大老歹也是您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兒rou啊,您這也太狠心了?!睅讉€小媳婦兒也忍不住指責起陳金枝來。 陳金枝早就被這急轉直下的形勢給驚呆了,又聽村人說只要孟大死了,他們就去縣衙報官告他們謀財害命,便是嚇的不得了,此時聽到幾個小媳女七嘴八舌的指責她,她慌的連連往回村的那條路上退,邊退還一邊擺手,“可不關俺的事啊,俺可沒想害他們,俺就是被那個喪門星氣得頭疼,不想再管他們了,可沒想害他們賣他們的,賣春二娘和那個喪門星可不是俺的主意,不關俺的事,不關俺的事啊?!?/br> 一見陳金枝跑了,孟大柱和孟七斤哪里還敢呆在這里,趕忙撒開腳丫子,追著陳金枝跑走了。 見他們跑了,孟彤捂著磕出血的腦門兒,就攤在了地上。幾個小媳婦,連忙將她給扶了起來,邵氏和平九幾個也連忙過去把孟大和春二娘給攙了起來。 看著這一家人的慘狀,眾人全都不由同情的搖搖頭??赏闅w同情,眾人卻都沒多說什么,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老孟家的糾紛,他們這些外人能嚇得孟大柱他們一時,卻不可能幫孟大一家一世,有此事情只能他們自己去努力。 孟彤由著一個嬸子給她用水擦洗了額頭,又上了點兒九平隨身帶著的傷藥。見孟大和春二娘的額上只是磕青了,并沒有破皮,她多少松了口氣??粗镱j喪的樣子,孟彤只能輕聲安慰他們,“好歹今天是挺過去了,相信經此一鬧,俺奶和二叔、三叔最近也不敢胡來了?!?/br> 孟大抬手摸了摸孟彤的頭,但那神情看來實在不算輕松。 孟彤只能再給他們打氣,“爹,娘,日子都是一天一天的挨過來的,既然今天俺們已經熬過去了,那俺們的日子就還得過下去,不是嗎?”孟彤對兩人鼓勵的笑笑,說:“俺這就去盛粥,一會兒等俺們吃飽了,娘還是要努力的劈柴,俺還是要繼續把柴禾收拾整齊,爹,您還是要繼續搓更多的草繩才成哪?!?/br> 他們的日子可不正是一天一天挨過來的嗎?孟大和春二娘對視一眼,雙雙看著開朗起來的女兒,臉色也不由的好看了些。孟彤高興的沖兩人一笑,連忙去把還熱著的粥給熄了火,從背簍里拿了碗,先用筷子把那副鳥骨頭給挑了出來,再用自己的舊襖子墊著把陶罐,把罐里的粥給倒了三碗出來。 鳥rou粥的香味一下就在空氣中飄散了開來,邵氏拿著三個rou饃走過來,看到孟彤倒出的粥,不由笑問:“這就是用那只鳥熬的rou粥?” 孟彤點點頭,看了她手里的rou饃一眼,對邵氏輕聲道:“嬸子,俺剛剛跟俺奶他們說的也并不是虛話,這些rou饃您留著給叔叔、伯伯們吃,俺跟俺爹和俺娘有rou粥吃,這粥俺熬了一早上呢,不會比rou饃差多少的?!?/br> 邵氏看了看孟彤面前三個碗里的rou粥,只見那粥上面油汪汪的一層,味道聞著也確實是香,就不再說什么,拿著那三個rou饃又回去招乎村人們吃喝了。 純天然的東西,光是抹了點兒鹽巴,煮出來也是鮮香可口的很。昨晚淘米時,孟彤特意多備了些,今天的rou粥煮出來就略微有些綢,再加上粥里加了一整只鳥的rou,一家三口吃的極為滿足。 把一整碗粥吃完,孟彤照舊拿起小弓,把孟大新給她編的箭袋給綁著掛在腰上,順手整理了下里頭的竹箭,跟孟大打了聲掃呼,就往山地深處走去。 昨天她只探索了一小片腳步的位置,今天孟彤要擴大范圍,繼續往昨天沒走過的地方去探探。一手舉著小弓,一手用長樹枝撥開長長的野草,孟彤掐著時間也不貪多冒進,照舊只探索約五六百米的范圍,發現的兔子洞一率不動,看到野兔的蹤跡也不理會,只關注著林間或上是否有鳥兒飛過。 有了昨天的經驗,孟彤今天沒有在其他地方多浪費時間,因而今天看到的鳥兒也多了起來,只不過她并沒有貪多,只選擇性的射了三只麻雀和一只渾身長著灰白羽毛,比昨天打到的那只還要大一號的鳥兒,便從山腳繞到另一邊,返回了自家山地。 孟彤回來的時候,邵氏她們已經回去了,平九和村人們忙著蓋房子,倒并未發現她又獵了東西回來。孟彤把打到的鳥雀給父母看了一眼,讓他們的臉上也有了喜色,這才小心的放進了背簍里,并用自己那件破舊的小棉襖子蓋住了。 吃飽之后,春二娘干起活兒來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劈了一下午的柴,臉上都一直掛著笑。倒是孟大臉色暗淡,比平時也顯得沉默了許多,看來午間的事情還是讓他的心里有了陰霾。 孟彤對此只能在心里嘆氣,卻無法安慰他,陳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就是那樣的人,他們恨得不吃他們的rou喝他們的血,讓孟大早日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日后她再應對起那堆極品來也能容易些。 ☆、23大鬧一場 晚上回去后,孟彤悄悄把邵氏拉到一邊,把背簍里的鳥雀交給了她,拜托她處理好了,她們明天再來取。 在趙家吃過了晚飯,一家三口腳步有些沉重的往孟家祖宅走去。那個家和家里的人給他們的傷害太多了,以至于他們都有些害怕回這個家了。晚上的天氣轉冷,村里的人晚上歇的都早,孟彤三人一路行來,路上連個人影都沒遇著。 走在最前頭的春二娘站在孟家院子前輕推院門,木門發出“咔”的一聲輕響卻沒有開。春二娘一下楞住,呆了兩秒才轉身對跟在后頭慢慢走來的孟大和孟彤說道:“院門鎖上了?!?/br> 院門鎖上了?! 孟彤簡直不敢相信,經過中午那一鬧之后,陳金枝和孟大柱他們竟然還敢把她們關在門外,他們這是想坐實了謀財害命的罪名嗎?她已經無力去評價那些人的智商了,孟彤把春二娘拉開兩步,解下背后的背簍,一邊開始大力的拍門,一邊扯開了喉嚨喊,“爺,奶,我們回來了,開開門,二叔,三叔,你們怎么把院門鎖起來了?開開門,我們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