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她的語氣像個小心翼翼的孩子,李儋元好像被人在心口軟軟戳了一下,有些懊惱自己的敏感,也放柔了聲音道:“好,我們一起?!?/br> 豫王未留神一腳踢翻了剛堆好那疊的書,他心浮氣躁地懶得去管,目光沉沉地從兩人身上掃過,道:“一個書架,竟需要這么多人來搬,想必它也覺得受寵若驚吧?!?/br> 李儋元淡淡一笑,并沒有回應這句話,三人一起出力將書架搬回原位,又花了許多力氣,才終于將書全推到了該放的位置。 漏壺的刻度一點點挪動,李儋元隨口說的那句加罰一個時辰,倒像是鐵口直斷一般。安嵐始終擔心他的身體,見書全歸了原位,便想拉著他趕緊離開,可這時豫王卻輕咳一聲道:“為師可沒說你能走了?!?/br> 安嵐被他激怒,轉身冷冷道:“罰也罰了,王爺還想要怎么樣?” 豫王往那堆舊書一指,“罰你做的事,你還沒做完?!?/br> 安嵐氣得牙癢癢,正要與他理論,李儋元卻上前一步攬住她,又朝豫王微微躬身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皇叔能否賣我個面子,放我這表弟早點回家吧?!?/br> 豫王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現在的情形有些可笑,明明都心照不宣,彼此卻還要演戲,于是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點了點頭,又意有所指地道:“既然你叫我一聲皇叔,我便讓你一次。不過以后,我可不會再賣你面子?!?/br> 李儋元垂著的眸子未動,若無其事地點頭道:“多謝皇叔?!比缓蟾粢吕“矋沟氖滞?,腳下片刻不停,帶著她大步走出了藏書閣。背后仿佛有道目光死死黏在他們身上,可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回頭。 今日的陽光藏在云層里,隔靴搔癢般落在行人的衣衫上,但在安嵐看來,外面可比那陰冷的藏書閣里令人舒服的多,她邊走邊看著李儋元的側臉,想起他方才特地來為自己解圍,那陽光便又往心里滲進一分,快走到與他并肩位置道:“阿元哥哥,謝謝你?!?/br> 李儋元沒有說話,他從出了藏書閣就一直沉默,或者說,從今天她在國子監看到他時,除了在豫王面前,他就一直是這副模樣。安嵐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喚醒他的反應,便用夸張地語氣道:“對了,豫王他知道我的身份了?!?/br> “我猜到了?!?/br> 李儋元終于開口,可也就不痛不癢地拋出這么幾個字。安嵐賭起氣來,干脆也不說下去,想看他等不及來問清緣由,可這人仿佛打定主意做個不妄言的活佛,任她等得心浮氣躁,也再不多問一個字。 安嵐一口氣憋著喉嚨,狠狠將他的手一甩,誰知卻將李儋元甩得一個踉蹌,步子虛虛差點栽倒在地上。安嵐被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他臉色非常難看,想必是被剛才那長時間的體力活累得不清。而他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自己,寧愿強忍著不適陪他們收書,也不留給豫王單獨與她相處的機會。 這么一想,她覺得感動又愧疚,一把拉住李儋元的胳膊道:“阿元哥哥,你是不是累了,我陪你坐下歇歇吧?!?/br> 李儋元確實覺得有些暈眩,兩人找了路邊一家小茶攤坐下,安嵐看著他連喝下兩杯熱茶才恢復了臉色,暗自松了口氣,到底是憋不住,一口氣將豫王怎么發現她身份的事全說了出來。 李儋元一言不發地聽完,然后輕吹了下杯沿上的熱氣問道:“現在,你準備怎么辦?” 安嵐也十分苦惱,她原本想著先用那個故事在謝侯爺那里拖上一陣子,再用沈晉的身份查清豫王藏著的其他秘密,可現在一切都敗露,豫王已經拋棄偽飾、步步緊逼,謝侯爺那邊也不可能再蒙混過去,她猶如置身薄冰之上,走錯一步,便可能跌進深淵。 而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豫王方才說的那句“父母之命”,如果他與謝侯爺勾結起來,搶先去侯府下了聘,自己所有的退路都會被封死,只能掙得魚死網破才能逃離,可現在,還有許多事沒弄明白,她還不想失去侯府嫡女這個身份。 她想得心煩意亂,扁起嘴求救:“三殿下,你覺得我該怎么辦才好?” 李儋元默默看著她,不知是在猶豫還是在掙扎,過了許久,手里的茶幾乎就要涼透,他才輕吐出口氣道:“你若真不想嫁他,便只能嫁給別人?!?/br> “可我誰也不想嫁啊?!卑矋共铧c說出這句話,又聽他繼續道:“若有人提親在前,皇叔為了維持名聲,總不可能做出搶親的事來?!?/br> 安嵐聽他毫無情緒地說出這句話,內心卻有股微弱的渴望,漸漸膨脹擴大,任性地不斷往外鉆,她等了許久也沒聽他說出下句話,手指已經快把搭在膝上的衣裾揉爛,終于橫下條心,用仿若蚊叮般的聲音顫聲問道:“阿元哥哥,那你會來向我家提親嗎?” 第56章 秀色 “阿元哥哥, 你會去我家提親嗎?” 謝家安嵐小姐兩世為人, 從未說出過如此大膽直接的話。 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后, 她根本不敢看他, 細白的手指死死摳著桌沿, 空氣里越沉默, 嗓子眼就越發癢,連忙端起茶杯咕嘟嘟喝下一大口, 偏偏澆不熄在心里反復作亂的那團火。 茶杯底碰著托盤“咚咚”作響, 安嵐連大氣都不敢出,她聽見老板娘往爐灶里吹火的聲音,兩個孩童在不遠處嬉鬧打轉, 水壺里沸水發出細小的咕嘟聲,卻始終沒聽見旁邊那人說出一句話。 安嵐的心一點點往下墜, 干脆賭氣似的和桌上的木紋較勁, 素白的指甲蓋都被壓出紅痕, 仿佛那桌板是他腕上肌膚,狠狠掐上去, 最好能刻出幾個血印來。直到被那人輕輕把手按住, 聽見李儋元帶著疼惜的聲音響起:“你再這么弄, 指甲可會劈開?!?/br> 安嵐猛一抬頭,聲音有些發顫:“你只想和我說這個嗎?” 李儋元倏地收回目光, 垂眸道:“你是真心想讓我娶你嗎?還是覺得, 只有我去提親才能救你?” 安嵐被他問的怔住, 然后沮喪地發現, 她其實就根本辨不清自己的心。 明明與人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對情愛之事仍是駑鈍的,慈寧寺外的春風一顧,便牢牢綁住了她的余生。那男子英俊深情、權勢滔天,是世間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夫婿,他寵著她,她便一心守著他的寵愛,以為那便是幸福。 可什么才是真正的夫妻,所謂相濡以沫的知心摯情又究竟是怎么樣的?安嵐不知道,她的出身仿佛一個魔咒,讓母親與她都跌進同樣的詛咒里。當她逐漸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嫁人的心早就淡了,剛才慌亂之下讓李儋元來提親,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是真心想嫁他,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依賴。 安嵐沒法理清楚那個問題,索性把心一橫,振振有詞地分析道:“你不是說了,現在只有找人先提親,才能讓豫王知難而退。若是隨便找個夠得上侯府門第的人,誰知道他們品性如何,萬一是個風流成性的,或者是心術不正,甚至養了一堆通房小妾的,那豈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三殿下與我自小相識,彼此都最了解對方,反正你也沒有心上人,不如就娶了我度過這次難關?;楹笠膊槐赜蟹蚱拗畬?,咱們還是以兄妹之禮相處,日后若是誰另有所愛,再和離就是?!?/br> 安嵐越說越覺得自己臉皮厚,連有沒有夫妻之實都能拿出來說服他,可她垂著頭自顧自說了一通,旁邊那人卻始終沉默著,過了不知多久,才聽見李儋元似乎嘆了口氣道:“若你只是想找根救命稻草來擺脫豫王,我并不是個最好的人選?!?/br> 安嵐轉頭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腦中被氣得嗡嗡作響:自己放下自尊,開口讓他娶她,而他竟然敢拒絕! 李儋元偏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胸口起伏漸重,蒼白的額上現出道道青筋,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些什么。 安嵐捏起拳冷笑:“三殿下,你就這么不愿娶我?” 李儋元終于壓下所有情緒,用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回望她道:“你可有想過,成為皇子正妃,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真如你所說,太子未來會繼位大統,而后大開殺戮,我一個人尚難自保,你做了我的妻子,必定會被置身更危險的境地?!?/br> 安嵐眼中涌起霧氣,打斷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 李儋元哽了一哽,傾身過去柔聲道:“是我不愿。我不愿你為我遭受任何危險,也不想你為我擔驚受怕,從此再無安寧。豫王他雖然心思深沉,卻能護你一世周全,至少……” 他硬生生將后半句話咽下去,安嵐卻連追問的心情都沒了,冷眼瞥過去,大聲譏諷道:“這么說,三殿下倒是處處為我著想??磥碇还治沂切∪酥?,還當三殿下是不想和豫王交惡,壞了你們的宏圖大計?!?/br> 李儋元被她激得胸口一疼,咬牙忍下喉間翻涌的甜腥,這時,安嵐扶著桌案騰地站起,沖他挑眉道:“三殿下放心,我便是找個阿貓阿狗成親,也不會再妄想做什么三皇子妃。剛才的話,就當我是豬油蒙了心,請三殿下全當沒聽過罷了?!?/br> 然后她掏出幾枚銅錢扔在桌上,轉身就往外走,怕再晚一步,就會被他看出自己不爭氣的眼淚。 李儋元手撐著桌案,嘲諷地看著她扔下的那幾枚茶水錢,原來只需要片刻,他們就能生疏到如此地步。 他眉間罩著揮之不去的陰冷,伸手將面前的茶杯狠狠拂在地上。想了想,又彎腰去撿,尖銳的瓷片很快刺破了蒼白的肌膚,望著手掌中蜿蜒而下的鮮血,帶著足以與服毒匹敵的痛意,李儋元突然生出股詭異的滿足感。 這樣,便算是為她出氣了吧。 安嵐一口氣跑回了家,然后把自己關在臥房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覺,她實在不想給自己任何空隙去想今天發生的事,也不想讓自己沒出息地痛哭一場,因為不值得。 當瓊芝把她叫醒時,房里已經點了燈,黃昏與新夜交替著爬上窗棱。安嵐覺得全身酸軟,按著額頭被拖到銅鏡前,迷迷糊糊看見自己被盤好個垂桂髻,才突然驚醒問道:“干嘛給我梳這個頭?” 瓊芝幫她梳好了頭發,又自顧著給她挑著衣服道:“侯爺派人來請了你幾次了,說讓你醒了就去中曦堂用晚飯,還說今天來了客人,讓我一定將小姐打扮好了?!?/br> 安嵐這下可是徹底醒了,隨手在妝奩里挑了對赤金銀杏葉耳墜別在耳上,涼涼在心里想到:府里來了客人。這關頭,還能有什么客人? 她想了想,囑咐瓊芝細細為她描畫妝容,主院那邊派人來催一概不理。就這么又過了約么半個時辰,安嵐看著銅鏡里那張艷若凝霞的女子臉龐,輕輕抬了抬唇角。 全怪自己太傻,娘親早就告訴過她,這一世她不能再依靠任何人拯救,何必去妄想誰來提親,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既然豫王絕不可能放手,她唯有打起精神去斡旋委蛇,他對她有所圖,自己又何嘗不想從他身上知道所有真相。他們這一對“前世佳偶”,再加上個假模假樣的謝侯爺,彼此心照不宣,全看誰能棋高一著,可自己畢竟活過兩世,握著他們誰也想象不到的籌碼。 中曦堂里,擺了滿桌的菜肴已經涼透,謝侯爺憋著火讓丫鬟把菜撤下,讓李管事吩咐廚房再做些熱菜送上來,然后就背著手在廳堂里打轉。 相對于他的焦躁不安,豫王卻始終悠閑地喝著茶,再捏著塊栗子糕送進嘴里道:“侯府這糕點做的還真不錯?!?/br> 謝侯爺白了他一眼,“那是你餓了?!?/br> 豫王拍了拍手里的糕屑,道:“侯爺何必著急,反正活生生的大姑娘就在府里,無非就是故意拿點小性子,拖一拖時間,還能跑了不成?!?/br> 謝侯爺想想就覺得發冷,“虧你還沉得住氣。嵐兒這丫頭也不知道哪兒學的心計,竟騙過了我這么多年。連慈寧寺敗露后,她還能編出一套說辭來拖著我們。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為她還會乖乖嫁給你?!?/br> 豫王眼里閃過絲玩味,“我早告訴過你,她到底也是姜氏后人,又被夫人帶出府幾年,不是在侯爺眼皮子下長大,怎么可能還是任憑擺布的乖乖女。不夠這樣也更有趣,侯爺盡管放心,不管她愿不愿意也好,她遲早要做我豫王的王妃?!?/br> “王爺倒真是自信呢?!敝x侯爺還未來得及回應,一個聲音悠悠從外飄進,安嵐踏著長廊下燈籠的碎影,緩步踏過中曦堂門檻,落落姿態地朝兩人行了個禮。 豫王手里的杯盞輕輕落在了桌上,目光里帶了毫不掩飾的驚艷,久久凝在她身上。他以往只見過她男裝扮相,刻意的偽飾壓住了她五官原本的姿色。今晚她穿了妃色薔薇對襟衣,配著蜜粉色鑲銀絲長裙,發髻斜斜襯著芙蓉面,仿佛三春桃花盛開,一顰一笑間,藏著女兒家特有的媚態。 安嵐往椅子上一坐,故作惋惜地對著還未撤下的冷菜道:“女兒想著要來覲見爹爹和豫王不敢失禮,打扮得久了些,可惜了這一桌子好菜?!?/br> 豫王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笑道:“有什么可惜的,古人云秀色可餐,本王今日才知是何意?!?/br> 他傾身過去,用深情的目光盯著她,安嵐舉起杯茶,遮住那道毫不掩飾的目光道:“王爺日日如此作態,不累嗎?” 見她如此不留情面,謝侯爺輕咳兩聲道:“嵐兒啊,王爺特地來找你,餓著肚子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你可知道這京城里,多少閨中女子盼著豫王爺的垂青,可沒哪個女子敢讓他這么等?!?/br> 安嵐眨了眨眼:“王爺剛才說秀色可餐,見我一面不就飽了,還需吃什么飯菜呢?!?/br> 謝侯爺被她噎得黑了臉,豫王卻是大笑了起來,再靠過去一些,壓著聲道:“若是能這么看著你,看一輩子也行?!?/br> 第57章 賜婚 “若是能這么看著你, 看一輩子也行?!?/br> 豫王天生就是能將情話說得自然動聽之人, 安嵐與他做過十幾年夫妻,又如何會不知??僧斔犚娺@句話時, 還是手心一麻, 短暫地分了神。 那年新婚, 洞房之夜,他們喝了合巹酒, 羞答答對坐在床沿。安嵐穿著龍鳳吉服,臉頰被燭火映得泛起酡紅,水汪汪的杏眸轉來轉去,終是含羞問道:“王爺老看我干嘛?” 李徽在喜宴上被灌了不少酒, 這時扯開了冠服的領子,人前的儒雅盡散,更現出幾分狂放來,他笑著將下巴壓在她肩上,柔聲道:“想好好看你, 看一輩子?!比缓?,他輕執起她的手道:“還有,以后要叫我夫君?!?/br> 可那些,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安嵐輕晃著手里的茶杯,讓所有甜蜜的倒影散去。這一世,她絕不會再叫他夫君。 “嵐兒, 今天王爺連夜趕來, 正是想商量你們的婚事?!?/br> 謝侯爺見她半晌不說話, 握拳咳嗽兩聲,反正彼此都心照不宣,干脆直接拉他們進入正題。 “婚事?什么婚事?”安嵐裝傻功力一流,又捂著肚子撅嘴道:“爹爹不是叫我來吃飯嗎?女兒可真是餓壞了?!?/br> 若是以往她這么撒嬌,謝侯爺的心立即就會軟下來,可他剛知道自己這個女兒背地里是什么模樣,被欺騙的憤怒感瞬間涌了上來,瞪起眼大聲道:“你還想和我演戲到幾時?” 安嵐不氣不惱,只沖著他微微一笑道:“說到演戲,女兒可不及爹爹的十分之一呢?!?/br> “你!”謝侯爺被戳到痛處,正要擺出父威好好訓斥她一頓,豫王已經抬手道:“侯爺還是催廚房快些上菜吧,可不能將嵐兒餓著了?!?/br> 安嵐板起臉對著他:“王爺與我既不沾親也不帶故,這么喚我我可受不起,還是直呼名姓比較好?!?/br> 豫王摸了摸鼻子:“誰說的,你我可還有師徒情誼,嵐兒這么拒人千里,實在令為師傷心?!?/br> 安嵐仿佛這才想起這件事,笑的一臉天真道:“師者父也,王爺若非要跟著爹爹叫我嵐兒,不如讓我認做干爹如何?” 豫王臉上的笑終于僵住,沒想到這丫頭沒了顧忌,竟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他與謝侯爺對望一眼,三人間的氣氛一度非常尷尬,唯有安嵐始終鎮定自若。幸好新做的菜很快被端了上來,謝侯爺大手一揮道:“先吃著,吃完慢慢聊?!?/br> 見安嵐對那道酸筍烏骨雞湯明顯最感興趣,豫王便替她將雞rou從骨上拆下再去了皮擺在瓷碟里推過去,謝侯爺拊掌一笑:“王爺對嵐兒果然上心,竟知道她最愛吃去了骨皮的雞rou?!?/br> 豫王卻有點發懵,他確實想要討好她,理所當然就做了這件事,至于為什么,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安嵐埋著頭吃菜,貝齒卻輕咬著銀箸,懷疑地揣測著:莫非他還能想起些前世的記憶。 三人都等得餓了,安嵐又擺明不愿閑聊,這頓飯便吃的特別快,謝侯爺原本的心思就不在這里,只隨意吃了幾口填飽肚子,再耐心等著安嵐漸漸不再去夾菜,便趕緊吩咐下人把菜撤走,又上了壺好茶,道:“好了,現在可以說說提親的事吧?!?/br> 安嵐抬起雙杏眸,態度十分堅決:“我不是說了,除了段郎,我誰也不嫁?” 謝侯爺想到那個什么狗屁“段郎”就想罵娘,瞪著眼一拍桌案吼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撒謊騙我?” 安嵐依舊是那副刀槍不入的模樣道:“段郎也好,劉郎也好,反正女兒已經有了心上人,爹爹何必要棒打鴛鴦?!?/br> 豫王聽到這句眉間一冷,指腹推著熱茶推過去,身體也隨之靠過去沉聲道:“不知謝小姐的心上人,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是哪家的公子都好,總之我敬他愛他,除了他誰也不愿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