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沒見過,他就沒見識過風堂這樣的。 明明言語帶笑,處處都乖,轉背能摟好多人,上好多車。 封路凜已經說不清他現在對風堂什么感覺,好像已經從最開始的“逗”,變得有了莫名的占有欲。 兩年前,他就放過風堂一馬。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得牢牢把這浪子給抓個猛回頭。 死寂過后,手機又在床下艱難地震動起來,封路凜抬眼去瞄。 是明叔發來一條消息:通知了風家司機,已經進去找風堂了。 封路凜兩個字兒利索地回:有勞。 手機又震,封路凜拿過來劃開,白仰月在那邊聲兒弱弱地:“凜隊,你在路上了嗎?” “二十分鐘到?!?/br> 封路凜張張嘴,那句“在”字說不出口,安排完暫時輪崗就掛了電話。他平時最討厭遲到的人,沒想過有一天也會因為私事耽誤到加班。 其實風堂被拍到那張時,旁邊來拉他的男人就是小南河。好久沒怎么聯系,今天讓岑七帶的人順便捎過來,“雇主”和“少爺”一碰上,倒是吸引包間內不少眼球。風堂當眾不好發作,但所有人都知道風堂這幾年清心寡欲,早把這些個“情人”給斷了干凈,舊主新主一碰上,都想看熱鬧。 風堂自然不遂他們的愿。 更何況他和南河之間本也沒什么感情,不過是曾經拿錢搞曖昧,消遣寂寞罷了。偶爾湊近了咬個耳朵,風堂側過脖子,連草莓都不讓人種。 南河的新歡是個富二代,絲毫不介意風堂也在場。抱著手臂看好戲,不敢去挑釁風堂,反倒端了酒去旁邊打斯諾克,說給點兒空間。大家一片拍手叫好。 旁邊有人議論,說這人啊都薄情,一碰到點兒丟臉的就能多遠躲多遠。圈子里最忌諱談感情,講“認真”這詞都像在罵人。誰想挨罵?算了吧。 新歡是新歡,但南河一顆心還拴在風堂這兒。他沒忍住端酒來找風堂,剛一碰上人手臂,風堂就側過身躲開了。 風堂抬眼:“現在不想玩兒了?!?/br> 南河說:“怎么的呢,堂哥,上次在酒店,你明明……” 風堂一皺眉,語氣冷淡:“別跟我提那茬!我那晚沒喝醉,裝的。碰都沒碰你,還跟著一塊兒入戲了?錢我沒少給你,床上是我滿足不了。我也沒阻止你去找別的男人,該斷就斷吧?!?/br> 總之一句話,兩個人又沒處對象,算仁至義盡。風堂偶爾能碰上跟南河扯過關系的男人,個個都覺得頭上帶綠。 南河嘴唇緊抿著,眼淚快出來了,說:“讓我走可以,但是為什么……” “我他媽遇到真命天子了,成嗎?” 風堂徹底煩了,眼瞧著自己家的司機不知怎么,已經在包間門口守著。 他一驚,難道是家里長輩還沒休息等著他回去? 他趕緊抓起搭沙發上的圍巾往脖頸處系,南河伸手過來要扯,風堂猛地拍開,怒道:“我說了,我風堂不玩了!” 風堂說完,在眾目睽睽之下去開門,岑七笑著站起身來給他把門摁住,在所有人在看不見的暗處,用手臂抵上風堂的腰,后者眉心緊擰著,酒清醒些,他這才察覺出了不對勁。姓岑的有想法。 最近還真是……十字當頭,犯桃花剎。 招來的一個二個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沒一人如他的意。 風堂以前再浪,再愛玩,也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跟岑七恩恩怨怨扯了那么多,他就算是哪天被灌藥也不可能牽扯上半點關系。 他深吸一口氣。 風堂曲起手肘,去抵開岑七帶來的壓迫感。 “我玩不起了,”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抹把臉,一字一句地說:“心里有人了?!?/br> 第9章 滴汗。 風堂就沒信過愛情。 按網上的話講,愛情還真是跟鬼一樣,很多人這輩子都只是聽說過,到死了都沒碰見。他也一直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 “心里有人了”這句話明明是他脫口而出當作借口搪塞的,可不知為什么他一講出來,就覺得那么鄭重,好像心里邊真的有一個人。而且說完這句話之后,他腦海里第一個冒出的也是那個人影。 那個人影開天辟地一般,在他的感性認識中放上把火,再燒起五臟六腑。 他人一走,夏一跳傻愣在墻角,手機一個勁兒地震。旁邊男公關小心碰碰他胳膊,他叼著煙才反應過來,招呼周圍的人:“繼續繼續……” 夏一跳表面裝作對風堂并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趁眾人發牌,愁眉苦臉,轉過背去拿手機敲字。 夏三兒:哇靠,凜哥 夏三兒:別惦記了,他說他心里有人了 封路凜眉頭一跳。 有點意思。 風堂那晚被司機接上了車,一關門就睡了。手機在兜里響個不停,他都沒拿起來看。直到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才發現是封路凜打的。整整三十多個。 風堂犯困,一只眼睜一只眼閉,握著手機給他回電話,那邊封路凜難得關了機。風堂懵著發火,奪命連環三次打不通,點開微信發了一條過去,語氣倒是溫順下來:找我有事嗎? 他雖然宿醉……但依稀記得些事。身子朝上挪動一些,他拿枕頭墊在腦后,又發一條。 玩:人呢 [/菜刀] 過了會兒封路凜還是沒回,風堂閉眼,再瞇了十分鐘。心里牽掛著老睡不踏實,拿手機看還是沒反應。風堂想起昨晚岑七在他耳畔說的那些熱乎乎的話,喉嚨悶得慌。 他喝了酒就睡覺,渾身給被褥攪合得像陷在泥里,一身汗水。 粘膩感讓他神經更緊繃一些,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昨晚在包房里的畫面,又想不通為什么司機能找到準確包間…… 他實在是再睡不著。 封路凜昨晚換了頭像,是他的自拍。足以見這個男人有多么臭屁。 風堂罵一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點開來看,是一張沒臉的。 圖片上的男人,穿了件警服,下顎線性感至極,硬茬剃得清爽。 風堂的視線連帶著喉結往下,看見他手指修長,正撩撥開領口的一顆紐扣,手背筋絡藏著力量,佯作拉扯。 這樣的制服裝扮,在白熾燈下是正義與明亮。 但偏偏封路凜這張,估計是在下夜班后,在不知道哪輛車里拍的,路燈昏黃,恰好勾勒出他脖頸喉結的弧度。 視覺上亦正亦邪……莫名帶了股隱秘意味。 這頭像,好似是封路凜用一塊布,蒙住風堂一雙眼,也蒙住了一整片夜。 他從看到這張照片的那一刻起,幾乎是一直在做吞咽動作。直到把手機關掉,壓到枕下,抱緊了被褥,風堂都還沒調整好呼吸?,F在……喉嚨太干。 想喝水,想搞事情。 這混蛋的微信名還是那個什么堂,風堂一想起就來氣。太他媽栽面兒了。 他什么時候被人泡過,被動的感覺風堂不喜歡。他樂意做top的道理也一樣,因為喜歡把一切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抓得夠緊,就不怕會逃。 如果感覺抓不住的,他也懶得伸那個爪子。 風堂生在高墻內,長在高墻里,內心總有些欲望折磨得他急需一些排遣。 平時不說還好,一閉眼想起封路凜這張頭像,風堂就…… 想把他生吞活剝。 對于風堂來說,沒有什么比沖破世俗禁忌更讓他感到刺激。他看封路凜端成正人君子模樣,就急切地想拿一雙手,把他充斥著欲念的內心展露出來。張揚似乎已成了他曾經個性的代名詞。 如今的封路凜,像帶了鉤,拉扯著他的衣領,要把他從井底生拉硬拽,展示到所有人眼前。 說起愛與眾不同,風堂覺得這是他從小就有的臭毛病。 他上小學的時候,有條石墨藍運動褲。 大概是面料問題,一穿那條褲子走起路來,摩擦聲很響。他喜歡被矚目,于是在家里天天逼著要穿這一條。 柳歷珠沒轍,又舍不得收拾他,只得又買了五條一樣的,一天換一條。之后,風堂白天炫耀他的擦擦褲,晚上就捉著筆在手臂上畫龍的圖騰,學成后跑班上宣布要組織幫派。 賀情那會兒小,皺著眉問他,你這咋有個翅膀,是西方龍還是中國龍啊。 那會兒小學生歷史宣傳學到抗戰時期,賀情屬于熱血朋克小男孩,瞪著眼說,國外幫派我才不加呢。 班上孩子王幫派,賀情和風堂是最能皮的,堪稱左右護法。 一個說不干了,其他人也就一哄而散。 于是乎,風堂人生第一個組織覆滅,從此對賀情記恨上,趁午休往他胳膊上畫了條龍,帶翅膀,洋的。 一覺睡醒,賀情委屈,淚流成河。 友誼的小船翻了又翻,風堂奉獻一根糖葫蘆作陪,山楂太甜,甜得賀情眼瞇心軟,于是又和好如初。 風堂輕聲笑起來,心底在猜封路凜這人這么好玩兒,小時候也不是跟自己一樣干盡傻逼事? 他起床洗漱后已經是下午,風堂和賀情約著,要跟以前酒吧認識的幾個哥們兒吃飯。 賀情算是在他男人那里拿了特赦令出門的,挨著風堂坐,眼都不敢抬,怕招些爛帳,回家又得屁股遭殃。 最近市里查得嚴,賀情那個垃圾車技,風堂都不太敢坐他車。 再加上嚴打,路上聲浪少了,賀情一開車出去跟回頭率吸引燈似的,整條街都在望。風堂難得伺候人,干脆直接開了他的奧迪去接。那輛白賓利還是風堂抽空去取的,不過他去的時候,封路凜并不在支隊里。 風堂知道他忙,也沒問封路凜。只當去了趟沒見著人……略有些失望。 他倆今天在局上都不喝酒,沒人往跟前瞎湊。風堂上桌就看個個勾肩搭背,又想起昨天岑七來摟他肩膀的情景。 明明樓上就是酒店,那孫子明顯還差點親到他的側臉。風堂不禁一陣惡寒……關鍵還被封路凜聽到了。 聽到就聽到,算了。也沒他什么事。 風堂自暴自棄地戳戳碗里的米,把侍應生端上的湯喝了小半碗,再吃不下。 今天周末,湊一起都是些饑渴的,吼著要去護城河邊的酒吧消遣。 有人吹口哨:“最近’ko’添了些好玩兒的,先走一波?” 還有個好事兒的,跟風堂關系還行,伸胳膊搭他,笑得惡劣:“哇,堂少!我這幾天跑幾趟’ko’都沒見著你!怎么呢,南河還纏你???” 一提小南河,風堂就頭疼,閉著眼罵:“滾犢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