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風堂每次去那家酒吧都是個考驗,停車場的欄桿老是提前落下來。 他進前能緊張得把遺言想好,再一鼓作氣踩油門過去。 風堂也警告過賀情很多次不要去那里,他怕那一桿子下來,賀情開個敞篷跑車能被砸個半癱瘓。后來有一天他發現賀情在那個酒吧玩,打電話過去問,賀情在那邊笑嘻嘻,我男人帶我來的。 風堂想了一下應與將那輛喬治巴頓,對著電話說,行吧,當我沒問。 風堂宿醉剛緩過勁,折騰不起,連忙擺手婉拒了去“ko”酒吧的建議。沒想到桌上有個男生,看著挺清秀,卻豪放不羈,直接掏手機帶頭開始聊最近在圈里勾上手的男人。 他講的事無巨細,床事明晰,評判顏值,就差沒公布尺寸。風堂聽得頭疼,這他媽以前他都跟著些什么人玩。 講著講著,那個男生翻了好幾張軟件上存的照片,搖搖頭,像是看不上。 忽然他雙眼一亮,想起什么,點開系統相冊,獻寶似的朝桌上人說:“看看,這個,前段兒在微博小火了一把!我朋友圈都他媽轉瘋了!” 風堂懶懶抬眼,暗道真是大驚小怪。 當交警風吹日曬都有帥得驚天動地的,微博上還愁沒…… 他本沒有多少興趣,但瞇起眼看清照片上的人后,頓時清醒!這不是封路凜么?! 被公之于眾的照片就是他那張微信頭像,不知道被轉了多少次,圖放大點開都是糊的,還有水印。 風堂心里酸得冒水,自己倒沒覺得。他只是暗暗琢磨,我靠,我這兒有高清無水印,顯擺什么??? “哎我cao,這張自拍帥!怎么沒臉???” “臉更好看!我那天開車繞道去崗亭偷拍的,站那兒帥斃了……” 桌上簡直鬧成一團,風堂瞟了一眼,不屑道:“你這照片拿座機拍的?糊成這樣!” 他冷不丁聽到旁邊一聲嗤笑,回頭甩記眼刀。被眼刀劈了個半死的賀情縮縮脖子,用手指在他胳膊邊慢慢磨,小聲說:“我說是誰呢?你怎么這么酸啊?!?/br> 風堂皮笑rou不笑,眼睛一直盯著那幾個人互傳封路凜的照片。他低頭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給封路凜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不過這人都好幾個小時沒理他了,風堂有點失落。 玩:不錯不錯 玩:你們交警都挺帥啊 沒一會兒,封路凜沒回復他,但飯桌上那張照片傳得滿天飛,風堂緊接著直接在朋友群里看到了。有人直接他媽的發到了群內。 賀情也在群里,直接圈他:你覺得怎么樣@玩 風堂回復道:一般 他點開那張圖片看,還正好就是封路凜執勤的時候。背景是傍晚,夕陽的余暉將他襯托出一種雕像神秘感。 封路凜最顯眼的就是那條修長筆直的腿、小腹上綁好的武裝帶,以及緊繃起的后腰,整個人寫著“禁欲”兩個字,氣勢神圣莊嚴,不容侵犯。 只有風堂心里清楚,這人得勁兒起來多不要臉。 果然是心靈感應,風堂還沒感嘆完,手機又震起來。 泡泡堂:哦,可我們支隊就我一個最帥 泡泡堂:你 泡泡堂:看 泡泡堂:我 泡泡堂:就 泡泡堂:夠 那個“了”估計還沒發出來,風堂秒回:拉黑了。 他才回過去,封路凜那邊幾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自拍又發過來,跟流量不要錢似的。 這些自拍,側面正面,仰頭的,什么角度都有,眼神全盯著鏡頭,像挾著春光里的煙灰,撩撥又guntang。 最要命的是,還有張黑白的側顏。 大逆光,能看清淌過喉結的汗珠,特別性感。 我cao。 風堂小腹一緊,幾乎是生理反應,險些把手機玩兒脫手。 賀情在一旁夾菜吃得正歡,一點沒在乎桌上在討論男人,瞧風堂一眼:“你發什么呆啊。讓他們傳去唄,又吃不著?!?/br> “不就是照片?!?/br> 風堂語速很慢,聲兒低。 他對著桌上交頭接耳的男人們,用只有賀情聽得到的聲音說:“炫耀個屁?!?/br> 我他媽有獨家的! 說完他就低頭喝湯,咬了口賀情夾的豆腐,舔舔唇角的蟹黃,壓不住竊喜。 第10章 野獸天真。 封路凜執勤的照片在網上小火一把,導致風堂這幾天在市里老開車走神,時不時就到處張望。 他感覺個兒高些的交警背對著,轉過頭來就應該是封路凜的臉。都要魔怔了。 除了留意網上這位小火慢燉的交警,他接下來打算仔細打聽打聽岑七要組織地下飆車黨的事。聽說是入會費五萬起,分vip制,跑車入門價一百萬往上走,差的不要。還要出示資產證明等等,總之就是一群無腦二代聚在一起的狂歡。 這還不是普通飆車黨,風堂也是跑過賽道的人,能夠理解那種競速的快感。關鍵這是地下飆車,不同于那些合法的,這是在市區里炸街,在人群的尖叫與驚呼中尋找刺激的傻叉。 這些人最好的結局都是一頭撞橋墩子上,傷不著路人,自己倒是趕著去投胎。 岑七那一撥人心眼也壞,明知風堂是官家子弟,還非要扯著一起飆。 前段時間有個千金小姐飆車,飆得家里老爹沒當選地方常委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風波極大,還在市里圈內鬧了好一會兒。 市里官商圈兒的二代大多分兩派,一是賀情風堂這樣的到了一定地位的,惹眼但不惹事;二就是那些個半吊子,越缺什么反而越急著去尋求安慰,表達方式便是炫耀與找存在感。 盡管再不想打交道,風堂也得接觸幾個,岑七如今便是徘徊在中間的,且極想帶著第二批人力爭上游。 那群人說,他們就是想跟官家孩子多交朋友,因為大家出身差不多,消費水平也差不多,得一起進步,一起創造,一起成長。 他們的語氣十分誠懇,字字用力,目光帶著對“同類”的渴望,差點點就把“一起坑爹”給講出口。 風堂天天奧迪a6開著,會所的哥們兒們看久了也習慣,家里當官的沒幾個敢天天開跑車出來招搖。 一遇到秘密會議,風堂也自覺不去聽,拿著車鑰匙往外走,只說自己有急事兒。 暗中跟進這事兒比較困難,風堂明白自己急不得。岑七背后絕對還有大的,得慢慢著手。 今天天氣很好,風堂才拿了車行的資料要去交管局報備。剛路過以往封路凜執勤的地方,就瞧見十字路口中間換了人。 封路凜沒站那兒了。 他猜想大概是換勤,于是就開著車繞了這一段路,終于在一處路口見著封路凜。 這人剛下了亭子休息,喝水喝得極慢,拿紙巾擦過額間的汗,看著像快被太陽曬暈了頭。風堂越看越覺得佩服,他這輩子最看得起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才能給人安全感,況且封路凜聰明。 沒有什么比“聰明”讓人覺得更可靠,又性感的了。 因為幾天沒見過面,風堂犯怵,開車繞道,逃之夭夭。往后三天接連路過那里,還真老遇到封路凜在這個路口執勤。 封路凜總能在車流中一眼鎖定他,目光如炬,犀利無比。就站那兒看他,盯梢似的。 風堂這三天都是來中航大廈幫柳歷珠拿東西。柳歷珠的秘書生了病,他又閑,順便給柳歷珠捎帶些賀情送的茶葉,拿去放在車上,撿小袋兒的送辦公室。 第一天他拎兩箱太平猴魁路過,封路凜站遠處崗亭上就往他這邊瞅。 風堂臉一熱,如芒在背,加快腳步迅速消失。 第二天風堂又抱一大袋核桃阿膠膏路過,封路凜老遠看他像個倉鼠似的,覺得好玩,也盯他。 風堂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直視前方,認真看路。 “我靠!” 結果沒看到路坎,險些絆一跤。 第三天風堂學乖了,什么都不幫賀情捎,甩著手,挺直背,強勢路過。 封路凜盯得更來勁兒,風堂再忍不了,趁著封路凜換崗下來,站路邊兒問他:“不好好執勤,你老看我干嘛???” 封路凜見他上鉤,說:“你不搞代購了?” “那是賀情送的!”風堂氣結,還是規規矩矩地答。 封路凜冷笑,空氣中的酸味自己聞不到:“賀情給柳董事長送?他憑什么天天給咱媽送東西?” 風堂聽得跟被針扎了一下,往旁邊挪步,瞪他:“咱媽咱媽,誰跟你咱咱咱了?” 封路凜懶得跟他解釋,仗著身高優勢,伸手彈了風堂一個腦崩兒,說:“我也很無聊啊,車都那么規矩,我就看人了?!?/br> 風堂看他眉宇間那個懶散又欠揍的勁兒,覺得估計那些喊他“交警哥哥”的小男生小女生,怕不是被豬油蒙了心。都是沒近看他這個樣子,才覺得他帥得一塌糊涂,愛崗敬業堪稱模范。 風堂說:“交警同志,你們這兒有舉報電話么?擅自離崗是什么后果,那邊那么多車,你同事一個人忙得過來嗎?我就天天路過,你們單位的小封兒就一個勁兒盯著我看,長得帥怎么了,我……” 那聲“小封兒”喊得封路凜滿臉黑線,壓迫著問:“誰跟你同志同志?” 風堂知道這混蛋跟自己玩一語雙關,不吭聲了。cao,又輸一局。 這是相遇以來的第幾回合了? 他目測了一下自己如果要彈回去,這武力值的差距……風堂吞咽一下。算了,拉倒。 “得,我工作了?!?/br> 封路凜說完,把腰上武裝帶弄了下,但他眼睛就沒離開過風堂。 風堂看他手往下移,下意識耳朵發熱,滿腦子顏色廢料,鎮定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告辭?!?/br> 他說完就溜,跑得比兔子還快,一路逃到中航大廈門口,人都在發懵。 風堂像著魔似的,接下來幾天,沒事兒就往封路凜指揮交通的路口找存在感。 好在這段市里交通沒那么堵了,封路凜要管的也少。估計就是前段時間累壞了,上邊兒才給他換個口子多休息。 偶爾封路凜嘴里叼個哨,風堂坐在路邊車內看,邊看邊罵,覺得封路凜這樣像個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