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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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遠楠眼中放光,看著他問。 賀丞卻遲疑了,他不確定高遠楠問的是,她母親是否真的還活著,還是馮競成是否真的快死了。 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忽然聽聞一聲惡狼似的低哮,緊接著一道人影沖到他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是你爸爸,你竟敢咒我死?!” 隨著他的不斷逼近,賀丞本能的往后退,幾步就退到了窗戶前。 馮競成像是瘋了一樣緊緊掐住他的脖子,雙手像是當年箍在他脖子上的鐵鏈一樣,用力的像是要把他的喉骨絞斷。 賀丞不得已丟下手里的剪刀,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解救自己即將被他掐斷的喉嚨,但是此時的他的確沒有能力反抗。在意識逐漸潰散,恍惚之時,他忽然想起曾經那個被他用鐵鏈鎖住手腳,像個牲口般被他拴在床上的少年,當時的他也是這么無助,因為弱小而無法反抗,只能為了活命而依附求饒—— 忽然,他雙眼睜圓,眼珠幾乎爆裂,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讓他牢牢抓住馮競成的胳膊,身體猛然發力向后仰倒。 窗戶上本就破碎的玻璃經不兩個成年男性的重量,隨著玻璃裂開的聲音,兩人的身影也翻出窗外,隨著窗外的大雨一起墜往地面。 就算活不成,也要殺了他。 這是賀丞撞破玻璃之前,唯一僅有的想法。 墜入泥湯似的地面,賀丞仰面躺倒在雨幕下,瞳孔渙散的雙眼目睹了從遙遠的天空里落下的雨滴,它們穿過重重云層,一顆顆的砸在他的全身,似乎是想把他掩埋。 他沒死,馮競成也沒死,他聽到馮競成從地上爬起來的聲音,和他逐漸逼近的的腳步聲—— 但是他累了,他真的累了,他累到連呼吸都幾乎歸于靜止,緩緩起伏的胸膛吊著最后一絲殘存的氣息。 他看到馮競成跪在他身邊,抓住他的肩膀咆哮道:“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啊桑吉!” 再次面對這張臉,賀丞很平靜,像是面對一個瘋狂的陌生人,只是在心里覺得很可笑。 他想說,你不配。然而卻在下一秒,聽到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穿過雨幕,射入馮競成的肩膀,在他胸前爆出一片血花。 馮競成睜著雙眼,向前撲到在他身上。 賀丞怔愣片刻,然后奮力把倒在他身上的馮競成推開,他從地上爬起來,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走向站在馮競成身后的高遠楠。 高遠楠立在雨中,拿著一支手槍,還保持開槍的姿勢。她的臉上依舊淡薄的沒有絲毫情緒,只是眼神略顯恍惚,舉著槍的右手在雨中顫抖。 賀丞走到她面前,沉默的看著她,然后把她手里的槍拿走,說:“我來?!?/br> 他握著槍回到高竟成身邊,低垂著眼睛看著躺在地上,前胸冒血,臉上浮現恐懼,眼神中顯露求生欲望的男人。 “桑吉,救我,桑吉——” 賀丞面色平靜的看著他,頃刻,微微一笑,抬起槍口對準了他的胸膛。 砰! 砰! 砰! 砰! 砰! 五聲槍響接連響起,震碎了湍急的雨幕。 最后一顆子彈打出去,恰好聽到正前方傳來警笛的聲音,那聲音由遠至近,即遙遠又清晰。 賀丞看到一輛警車碾著泥浪急速駛近,然后車停了,楚行云打開車門,淋著風雨,踏在一地泥水中朝他跑了過來。 他雙腿一軟,身上頓時脫力,像是被推到的城墻般向前墜落。 楚行云沖到他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接住他:“賀丞!” 賀丞倒在他懷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抓住他的衣角,埋在他耳邊對他說:“帶我走,行云哥?!?/br> 第126章 一級謀殺【50】 一級謀殺,是指非法施行殺人行為且兼具“殺人之意圖”及“事先預謀計劃”者——《美國刑法名詞解釋 》 。 馮競成中了六槍,一槍打在右肩,其余的子彈都集中在他的胸腔,蘇婉粗粗掃了一眼,就說:“死透了?!?/br> 他可以想象賀丞開槍時的決絕和仇恨,那是殺了他還不夠,鞭尸才能消解二三的恨意。 馮競成的尸體走了一個程序,然后暫存于市局驗尸房。 至于高遠楠,楚行云很頭疼。 從馮競成身上的彈孔來看,一槍有背后射入肩膀,五槍由正面射入胸腔,馮競成身上的槍傷很明顯出于兩人之手。 他問高遠楠,是否向馮競成開槍。 高遠楠只是抱著胳膊低垂著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沒有?!?/br> 這是謊言。 楚行云一眼看破,但是他卻沒有點破。他能想到她的配槍為什么在最后出現在賀丞手中,賀丞是這樁綁架案中擁有最高身份的受害者,就算他開槍打死了馮競成,也可以以正當防衛的理由逃脫法律制裁??v使賀丞有防衛過度的嫌疑,但是以他的身份擺脫這項指控輕而易舉。 至于高遠楠,他是‘高敬’的養女,就算最后證實她是陳雨南,但是馮竟成死了,死無對證,她的受害者身份難以成立。她的受害者身份無法成立,那么她襲擊馮競成,就是蓄意謀殺。 或許賀丞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會夾雜著私心在馮競成的尸體上補了幾槍。 一直下到凌晨的大雨此時終于有了漸歇的趨勢,壓城的陰云散去,才顯露出遲到的天光乍泄。 高遠楠坐在警局一樓大堂,正對著門口的長椅上,怕冷似的抱緊了自己的胳膊,望著門口方向發呆。 楚行云坐在她旁邊,沉默的看著她。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她錄完口供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她看著門外,目光卻不知落在了那里。 她像是迷了路,被警察帶回的小女孩兒,不知身處何處似的,眼睛里只有一層迷茫和恍惚。 她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楚行云看著她冷漠又漂亮的側臉輪廓,在她臉上看到了賀丞被解救后回到家中,那無二的神色。她的本性在被囚禁的十三年中消磨的干干凈凈,她被馮競成捏造成了不知人情冷暖的怪物,馮競成就像她的飼主。當她有能力且有意識的想要獲得自由時,她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的飼主,或許她到現在都不明白制造馮竟成的流血和死亡意味著什么,她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和飼主之間只能存活一個。 就像毫無人性和愛意教化的自然界,并不缺乏成年后就會食母食父的低等生物。而人和其他物種之間的區別,除去基因,就是‘教化’與‘馴養’。什么樣的環境,孕育出什么樣的人格。高遠楠在沒有一絲愛意的壞境下被囚禁著長大,誰有權力要求她心中一定要保留善良和溫暖? 她只是想活下去,不惜毀滅飼主的生命。 如果賀丞沒有被解救,那么此時坐在他身邊的‘怪物’,就是賀丞。 “楚隊?!?/br> 忽然,他聽到高遠楠說話了,這個年輕女孩兒并沒有受到一條生命的逝去所帶來的影響,她把自己封鎖在一個無形的屏障后,即使身處人群,她依舊躲藏在角落里,扎根在暗夜中。 “雨好像快停了?!?/br> 她說。 楚行云看向玻璃門外的天色,雨的確快停了,雨勢小了許多,滂沱大雨變成了迷沱小雨,雨珠練成了一條條棉線,被殘余的微風吹的飄搖而傾斜。 “嗯,快停了?!?/br> 楚行云看著門外長輸了一口氣,捏了捏自己僵硬冰涼的手指,問:“有什么打算?雨停了以后?!?/br> 高遠楠眨了眨眼睛,唇角彎起一絲很不明顯的弧度:“出去走走吧,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br> 一輛suv緩緩停在警局大門口,肖樹打開車門從駕駛座下來,撐起一把傘,打開后座車門,接下來一位神色憂戚,溫柔又傷感的母親。 肖樹舉著傘,竟險些跟不上陳靜的腳步,一路疾步走向辦公大樓。 楚行云起身走到門口,推開玻璃門,陳靜消瘦的身影從他身邊掠過走進大堂。 “賀丞醒了嗎?” 他攔住肖樹問道。 肖樹合上雨傘,站在門口抖了抖傘蓋上的雨滴,道:“現在應該已經醒了?!?/br> 楚行云沒再說什么,拿過他手里的車鑰匙往大門口走去。 在他走出大樓的同時,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女人即悲傷又歡喜,那欲語還休的慟哭聲。 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此時為了抵抗雨后濕冷的涼風,借了一件趙峰的外套。到了醫院停車場,他下車裹緊外套疾步走向住院部大樓。 七樓一間單人病房外,他還沒來得進去,就聽到里面傳出說笑聲。 兩個人的聲音他都很熟悉,是傅亦和賀丞。 他站在門口,握著門把靜站了片刻,似乎被那輕松爽朗的笑聲所感染般,微微勾起唇角,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傅哥?!?/br> 他反手關上房門,向傅亦打聲招呼,然后看向病床上的賀丞。 賀丞靠在床頭,正在打點滴,雖然他面色懶倦,但是眼神清晰又明亮,唇角還泛著一絲半點的零星笑意,見楚行云露面,他唇角一彎,眼中神采更加明亮。 傅亦身為傷患,聽聞賀丞住院,并且就在他樓上時還是趕來探望他,因為右腿縫了針纏滿紗布,不方便行動,所以拄了一個拐。 此時正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削蘋果。 “我們剛才還在討論,你今天有沒有時間過來?!?/br> 傅亦粗粗打量他一眼,然后低下頭繼續轉著手里的水果刀,笑說。 楚行云慢慢走過去,停在床尾,看著賀丞說:“本來沒有,擠一擠就有了?!?/br> 恰好此時,傅亦手中的水果刀也在蘋果身上轉完了最后一圈,他取下一條完整的果皮,隨后把水果刀和削好的蘋果放進果盤,拿起靠在桌邊的拐杖,起身走向門口:“你們聊?!?/br> 有眼色高情商的傅隊長做好事不留名,還幫他們關上了門。 楚行云坐在床邊,看了一眼點滴架,問:“輸的什么液?” “葡萄糖?!?/br> 賀丞懶洋洋的靠在床頭,看著他,唇角嗜著一絲清朗柔和的笑意:“醫生說只是有點脫水?!?/br> 楚行云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撩起他的病服,看到他右腹貼著一塊紗布。 賀丞忽然低低笑了一聲,把衣服拉好,道:“你確定要在這里對我動手動腳嗎?” “……怪我嗎?” 楚行云沒理會他的玩笑,看著他的眼睛嚴肅的問。 賀丞臉上笑容略有收斂,目光極其平靜的和他對視,反問:“怪你什么?” “這一次,我險些又把你弄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