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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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警道:“楚隊,高敬和高遠楠的手機定位顯示在佳和小區,他們應該事先想到了會被追蹤,所以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目前還沒有查到他們申請辦理過的其他手機號?!?/br> “小區門口的監控呢?高敬離開小區,不可能不開車?!?/br> 趙峰答道:“我再查,但是找不到這輛車在今晚八點后的出入記錄?!?/br> “再往前后推移一個小時?!?/br> “沒有,這輛車能查到的最后行跡是三天前從望京路一棟寫字樓到佳和小區,此后再沒有動靜?!?/br> 楚行云把手里被肢解的襄陽殘骸扔在地上,閉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盡量保持冷靜道:“你是說,他沒有開自己的車離開小區?” 趙峰瞥他一眼,小心道:“應該是這樣,不過我可以查今天晚上所有的車輛出入記錄——” 話說一半,趙峰住了嘴,因為他看的出來,楚行云此時已經有些瀕臨崩潰了。 在無法定位的情況下,追蹤嫌疑人只剩下排查監控錄像,但是當排查目標都無法確定時,追蹤這條路,無疑走到了絕境。 就算他把當晚所有的車輛記錄找出來,也難以區分那一輛里面坐著高敬和賀丞。無法框定目標就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逐一篩選排查,那么浪費的時間和精力將會成倍數的往上疊加。更何況,解救被綁架的受害者,爭的就是每分每秒,寸秒寸金。 不知不覺,今夜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楚行云從地上站起來,看到窗外夜幕下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趨勢,似乎將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 大雨可以洗刷一切罪行,也可以暫時的扼制罪行。他忽然有一種預感,如果沒有在雨停之前找到賀丞,或許以后將再也找不到他了。 趙峰見他看著窗外一時走神,便出言提醒道:“楚隊,我已經聯系交通局把佳和小區周圍路口的錄像進行時段交割了,就算有一千一萬個目標,咱們也能——” “白色吉普?!?/br> 其實楚行云并未聽到他在說什么,從十幾分鐘前開始,他就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回憶里只有高遠楠一個主角。 他相信馮競成可以做到未雨綢繆,運籌帷幄,畢竟從袁平義到今天的高敬,都是他布下的棋子,這個人聰明狡詐到了幾乎無法攻克的地步,他留下的每一步都是絕境,都是死棋。 但是他不相信馮競成可以做到天衣無縫,滴水不露,沒有人可以真正的做到不漏出絲毫破綻與馬腳—— 或許是逼迫自己必須檢索到有用的線索,他在極大的壓力之大絞盡腦汁的回想起他和高遠楠接觸的所有畫面,從高遠楠第一天在市局露面,到每一次的會議,再到幾次私下聚餐,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切可以作為線索深入調查的信息。 這項在腦內展開的工程太艱巨,所以他真的想起某一信息時,極度緊繃的神經猛然松懈,身上竟如同虛脫了似的瞬間失力,眼前黑了一瞬,即使扶住墻壁才穩住身形。 于是趙峰聽到他說,白色吉普。 “什么白色吉普?” 趙峰問。 楚行云歇了一口氣,然后轉過身他走過去,眼睛里跳躍著暗藍色的火光:“九月十三號晚上,一輛白色吉普到警局門口接過高遠楠,找那天晚上的錄像?!?/br> 九月十三號,也就是高遠楠留下加班的那天,本來他想送高遠楠回家,但是她說家人來接她了,隨后就上了一輛白色吉普。 如果高敬登記在公安系統中的車沒有被用于實施犯罪,那么這輛他曾用過的白色吉普很有可能就是‘目標’。 不到十分鐘,趙峰把警局門口的錄像調出來,找到楚行云所說的時間段,果然看到一輛白色吉普在深夜接走了高遠楠,雖然駕駛座里的人看不清楚,但是從體型上判斷,的確是一個中年男人。 死寂了許久的心臟,在這一瞬間終于恢復了些許生命力,楚行云即緊張又興奮的盯著屏幕里白色吉普被定格的車尾,說話時的聲音都在顫抖:“根據佳和小區門口的錄像,查過去五個小時內這輛車的出入記錄?!?/br> 趙峰迅速的把白色吉普的車牌號與出入小區的車輛作對比,然而馮競成此人太過聰明,并沒有找到與白色吉普車牌號一致的車輛,或許馮競成還有其他備用的車牌,他們只找到一輛從外形上看起來和目標最接近的白色吉普。 現在,無論這輛駛出佳和小區的白色吉普是不是那天晚上接走高遠楠的目標車輛,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輛白色吉普上。 交通局將經過時段切割后的錄像發到市局,他們終于在一個半小時后,經過排查全城的錄像,找到了白色吉普出現的最后地點。 “東郊一座廢棄的工業園區!” 楚行云感覺到渾身的血都沸騰了,如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將軍般拔腿奔向門口:“來幾個人,跟我去工業園區!” 趙峰立即組織了幾名外勤,按他吩咐帶上了武器,幾人分乘兩輛警車。 在楚行云把警車開出停車場,經過辦公大樓門前時,一名女警打開三樓的一扇窗戶,嘹亮的女聲穿過嘈雜滂沱的雨幕送至他耳邊:“楚隊,查到一個重要線索!” 楚行云把車窗放下來,沖她喊道:“說!” “高遠楠的爸爸高敬,三個月前查出尿毒癥,來到銀江后去了一家私人醫院尋找匹配的腎源,但是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兩天前,他提供的血樣符合腎移植條件,血樣的主人是——是賀丞!” 或許是風雨太大,吹的他有些頭暈腦脹,楚行云忽然感覺到風聲更加狷狂,雨聲更加滂沱,而他就站在雷霆雨幕的中心,在風雨交加之地,飄搖著。 在得知賀丞再次失蹤的那一刻起,無論他多么懊惱,悔恨,他的信心和堅強遭受多么無情的鞭笞,他有多么想的停下來歇一歇,解救自己立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靈魂,他都沒有放棄堅持。但是現在,有這么一瞬間,他想到了放棄。不是放棄賀丞,而是放棄自己,假如沒有感官和知覺,就算再也找不到賀丞,他也不會感受到比第一次遺失賀丞劇烈千百倍的痛苦。 如果找不到賀丞——這個假設太殘忍了,如果賀丞再次的失落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他很確認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賀丞的流亡對他來說無異于生命的盡頭,是他無論如何再也扛不起來的痛苦。 所以他很無恥的很懦弱的,讓‘放棄自己’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只不過存在的時間很短。因為他想到,就算他想放棄自己,也決不能放棄賀丞,倘若他放棄了賀丞,那么無疑是將自己無法承受的痛苦丟給賀丞去承受,這太自私了。賀丞已經遭受過一次苦難,余下的苦難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人去背負,他寧愿是他自己。 所以他無論如何崩潰,都強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不到最后時刻不做最壞的打算。但是此時同事告知他的這一番話,卻是把他逼到最后的時刻,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原來這個人回來,不是為了找兒子,而是為了索命。 警車車頭上亮起的兩道光線刺穿了狂風暴雨肆虐的夜晚,燈光延伸進無盡的夜色當中,在夜的邊緣喚醒了沉睡在地底的朦朧日光。 天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色吉普出現在96章。 第125章 一級謀殺【49】 天亮了,但是雨還沒停,雨聲拼了命的往他耳朵里鉆,讓他本來就無法集中的注意力更加潰散。 身體本能告訴他,閉上眼睛睡一覺就好了,但是求生的欲望讓他奮力打開渾身上下每一個感官,以免讓自己墜入誘人沉淪的黑暗之中。 賀丞的眼睛就像被打碎的冰面,從裂痕出迸射絲絲寒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高遠楠微微垂下眸子,認真的思索,然后說:“不是我,是我爸爸,他生病了?!?/br> “什么???” “尿毒癥,三個月前查出來的,一直沒有找到匹配的腎源,所以我們就來銀江找你了?!?/br> 聞言,賀丞當真笑了,笑聲尖銳又刺耳,帶著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寧愿把五臟六腑挖出來扔了,也絕不給他!” 忽然,窗外傳來滾滾雷聲,幾乎將天空震碎,雨幕更為磅礴。 房間門口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他身上剪裁得體的襯衫和西褲被雨水打濕,手里正在滴水的雨傘,他神色冷漠,面無表情,像是在臉上扣了一張人皮面具,平靜的使人心悸。 再次見到這個人,賀丞對他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僅剩下眼神中如烈火噴薄而出的憤怒和仇恨。 馮競成臉上慢悠悠的拉開一個親善的笑容,他把雨傘豎在墻角,取下臉上沾了雨水的眼鏡,邊走向賀丞,邊擦拭鏡片上的雨水。 “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桑吉?!?/br> 再度聽到這個名字,賀丞心中的怒火再度高漲,火光燒的他面色通紅,額頭上開始滾落guntang的汗珠。 “什么桑吉?不要用這么惡心的名字稱呼我!” 他吼出這句話,胸腔里的氣流仿佛被一把刀攔腰砍斷,眼前天地倒置,幾欲昏厥。 馮競成像是扣了一張面具的臉上浮現一絲裂紋,停在賀丞面前,有些失望似的低聲嘆道:“你不應該這樣跟爸爸說話,?!?/br> “我說了,別用那兩個字稱呼我!” 此刻,賀丞心中只有憤怒,他用手撐著桌子咬著牙站起來,像是看著一條爬在他腳下討食吃的野狗般,臉上露出輕賤鄙夷的冷笑:“你不是我的父親,我也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海軍司令員賀重巖上將!你他媽算是什么東西!” 馮競成貌似被他激怒了,添了幾道細紋的眼睛里逐漸漫出一層兇狠的紅光,和他之前臉上那張溫雅又親善的面皮判若兩人,或者說,兩個人都是他,只是此時一臉兇相的馮競成更接近他的靈魂。 “小南,你怎么不喂他吃藥?!?/br> 雖然他的語氣綿柔低緩,聽起來毫無攻擊力,臉上甚至還露出了笑容,但是他的眼神卻瞞著一層冷冽的寒光,像出鞘的冷兵器所反射出的鋒芒。 高遠楠在他露面后,就變成了被觸發某種指令的人偶,機械的繼續收拾藥瓶,機械的回答:“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喂他吃藥了,爸爸?!?/br> 高遠楠端起托盤轉身要離開,卻被忽然沖過去的賀丞拉住胳膊,手里的托盤也被他打翻,瓶瓶罐罐落了一地。 賀丞舉起手中奪取的一把醫用剪刀,對準了三步之外的馮競成,用力搖了搖頭,想驅散在眼前不斷漂浮的虛影,對他說:“放我走?!?/br> 馮競成不為所動的看著他,布滿細紋的嘴唇略有抽動,像是臉上的外殼正在逐漸的撕裂,剝落。 “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嗎?桑吉?!?/br> 賀丞吃力的勾著唇角冷笑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那我就把陳雨南也一起帶走好了?!?/br> 馮競成像是終于被他逗樂了,忽然哈哈一笑,末了覺察有失風度,于是笑著說了句抱歉,連連擺手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天真啊,除非我讓她離開,否則小南怎么會離開我呢?” 說著,他在臉上用力抹了一把,抹去所有的笑容,用那雙笑出眼淚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他,道:“她不敢?!?/br> 身為話題中心的高遠楠蹲在地上,慢悠悠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藥瓶和器具,平靜的像是根本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其實,賀丞早已看出來了,高遠楠現在猶如一個傀儡,一個被惡魔養大的傀儡,失去了自我行動力和思考力的傀儡。 “把剪刀放下吧,桑吉?!?/br> 馮競成搖頭嘆道:“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站都站不穩,還想反抗我嗎?” 他說的沒錯,賀丞舉著剪刀的手臂在不斷的顫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骼都像是在被成千上萬只螞蟻啃咬般酸痛無力。 但是他支撐著兩條不斷顫抖的雙腿,身姿站的筆直,看起來依舊那么高高在上,站在云端般高傲的睥睨著在泥潭里叫囂的馮竟成,眼神像是在看待一條瘋狗,嘴角噬著一絲涼薄譏諷的笑意。 “沒錯,我要反抗,你不是想用我的腎,救你自己的賤命嗎?”說著,他手中的剪刀收回,緩緩下移,對準了腰腹處,左側腎臟所在的位置,冷笑道:“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想讓我救你的命?我把兩顆腎挖出來喂狗都不會給你?!?/br> 馮競成看著他瘋狂又邪妄的模樣,沉默許久,冷冷道:“你不敢?!?/br> 賀丞嗤笑一聲:“你看我敢不敢?!痹捯粑绰?,他手中的剪刀已經穿破白色襯衫,刺入皮rou,鮮血登時冒了出來染紅了白色衣料。 馮競成慌張的往前邁了一步,聽聞他怒吼道:“別動!” 賀丞手中剪刀的尖端完全沒入血rou之中。 馮競成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待在原地,不敢擅動。 賀丞緊咬住漫出一層血腥味的牙關,用雙眼和他對峙,把左手伸向還蹲在地上收拾藥瓶的高遠楠,嗓音嘶啞又低柔道:“小南,過來?!?/br> 高遠楠略微一怔,仰起頭,面露疑惑:“你在叫我嗎?” 賀丞不得不分神看向她,盡力放自己的發音清晰:“他一直都在騙你,你mama還活著,她沒死。你過來,咱們一起出去,她就在外面等你?!?/br> 高遠楠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是下一刻,那絲光就滅了。她下意識般看了一眼高竟成,縮起脖子,不敢動彈。 賀丞咬牙道:“別怕,這老東西快死了?!?/br> 讓他沒想到的是,高遠楠聽到這句話,眼睛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語態間竟露出些許興奮。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