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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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適心里懷著十分的警惕,回到偏室內,靜候宴會結束。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色至黃昏,偏室里才進來一位婢女,笑著對葉適道:“柳公子,我們小姐有請?!?/br> 這婢女?不就是剛才一直站在那位喚他韓君的小姐身旁的嗎?原來,她就是姜小姐。方才在宴會上,還聽人指著她說,這幾日因退婚鬧得滿城皆知。 總算是將人對上號了,葉適對姜小姐婢女笑笑,轉身拿起箜篌,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走到翁主府門前,見門外停著一轎一車,那婢女轉身對他道:“小姐醉酒,已上了轎,還請柳公子上馬車隨行?!?/br> 葉適看一眼前方那八寶琉璃蓋的轎子,點點頭,上了后面的馬車。 車簾落下,黃昏暖黃色的光芒被擋在了簾外。聽得車夫一聲令下,車身便輕微的搖晃起來。 見車內只有自己一人,葉適方俯下身子,撩起衣擺,摸了一下短靴。確定匕首還好生藏在里面,方才重新坐直身子。 第11章 葉適坐在馬車上,時刻保持著警惕,只覺這一段路,走的萬分漫長,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過了許久,馬車終于在停下,葉適的目光,隨之盯緊著車簾,手下拉起衣擺,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提著劍掀開車簾向他刺來。 然而,他只聽見車外有女子的聲音隱隱傳來:“讓他跟我一起去耀華堂?!?/br> 又聽得一名婢女道了一聲“是”,隨即,便有細碎的腳步聲朝他這邊走來,車簾被掀起,依然是先前帶他上車的那名婢女:“柳公子,到姜府了,請隨小姐同去耀華堂?!?/br> 見來者是婢女,葉適松開了衣擺,面上得體的笑意盈然,仿佛剛才那個準備時刻拔匕首的人不是他:“好?!?/br> 葉適拿了箜篌,走下了馬車,前面的姜灼華已在一群婢女的簇擁下,走進了府門,他四下看看,確定無埋伏的可能,方才抬腳跟了上去。 桂榮走回姜灼華身邊:“小姐,是否要給柳公子單獨安排住所?” 姜灼華聞言,細想一番。這事兒不宜cao之過急,畢竟和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同床共枕,她覺得有點兒怪。 而且,對于男子來講,男寵這種事,多少有些傷顏面,也給他個接受的過程,省得到時候給她擺臉色,弄得她跟霸王硬上弓似的,畢竟這事兒,還是兩廂情愿的情況下比較享受。 但是要給他單獨安排住所,這也不大好,不利于交流。得,就讓他住在耀華堂吧,和她一屋,先睡外間,沒事兒聊聊詩詞歌賦,人生理想什么的,等差不多了,再談旁的。 畢竟,以她前世的經驗來看,孤男寡女呆一屋,不出事兒才奇怪呢。 念及此,姜灼華對桂榮說道:“就耀華堂吧,讓他住外間?!?/br> 桂榮聞言愣了:“小、小姐……這、這不妥當吧?” 姜灼華白了桂榮一眼:“有什么不妥當的?你當我買他回來,就是聽他彈琴的?我這輩子沒打算再嫁人,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姜小姐,你慢慢習慣吧?!?/br> 說罷,不再理會桂榮那副見了鬼般的愕然神色。 回到耀華堂,姜灼華在正室的貴妃榻上坐下,婢女們奉上了茶。 葉適隨之走了進來,抱著箜篌站在廳內,趁姜灼華喝茶的空檔,四下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埋伏。 姜灼華今日喝了一天酒,這會兒有點兒口干,細喝了一盞茶后,才抬頭看葉適。 見他抱著箜篌,直挺挺的站在廳內,神色漠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他怕是還未知曉自己即將要做男寵,以為她只是和旁的人家一樣,將他買進私養的樂隊中,不然這會兒,應當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才對。 姜灼華有意和他培養感情,便笑道:“柳公子,宴會上,我們有吃有喝的,只是難為了你們,你怕是到現在還未進食吧?這樣吧,我剛才在宴會上喝多了,也沒吃什么東西,這就叫廚房傳飯,你陪我一起用些吧?!?/br> 說罷,對桂榮道:“桂榮,將柳公子的琴放去我臥室外間,阿蘭,給柳公子上茶?!?/br> 兩位婢女依言照做。 姜灼華從貴妃榻上起身:“柳公子隨我來?!?/br> 說罷,上了耀華堂二樓,飯桌擺在靠西的窗前,窗扇大開,夕陽的余暉,正好灑在桌上。 姜灼華先坐下,然后指著對面的椅子做了個請的姿勢:“這邊兒坐?!?/br> 葉適心下深感奇怪,買回來的樂師,除了不用做活,其實和下人無異,這姜小姐,為何要請他同桌用飯?這其中,莫不是有詐? 姜灼華見他遲遲不上前,便以為他是覺得和主子用飯不合規矩,于是便開口解釋道:“在我這兒沒那么多規矩,我樂意讓誰上桌,誰就可以上桌,過來吧?!?/br> 此話一出,葉適更加堅定了其中有詐的念頭。 他自小由傅叔教養長大,幼時住在鄉下。記得有一次,傅叔外出,他做完課業后,去門口等傅叔,正好看見鄰居家的小孩兒在玩兒將軍打仗的游戲,平時傅叔本就不讓他外出,見他們玩兒的開心,一時貪看住了。 其中有個小孩見了他,走過來跟他搭訕,說正好缺個副官,問他要不要一起來玩兒,年幼的他,自是抵不住誘惑,和那幾個小孩子一起玩兒了起來。 玩兒的一開心,便忘了傅叔。正‘打仗’打得開心,無意間回頭,卻看到傅叔站在門口。即便傅叔戴著面具,那一刻,他依然感受到了傅叔眼神里的怒氣,便丟下同伴,垂著頭走了回去。 果不其然,傅叔讓他在院子里,對著做將軍那位孩子的家,跪了一夜。 那時正是深秋,夜里一場秋雨,將他凍得瑟瑟發抖。 第二日傅叔晨起時,他雙腿早就沒了知覺,而傅叔出來后,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就是要讓你永遠記住,你身份尊貴,永不可同下等人混跡在一處。你父親親近下等人的后果如何?什么人配讓你做副官?他們本該在你面前低三下四、搖尾乞憐!總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要仰望你,跪拜你。你沒有朋友,亦不需要朋友,你需要的,只有乖乖臣服于你的臣子。你若臣服于他人,就是如昨夜這般下場!” 即便時隔多年,傅叔那被藥傷了的破裂嗓音中的瘋狂與憤怒,叫他至今記憶猶新,而那夜跪在秋雨中的寒冷與困倦,饑餓與雙腿的疼痛,亦是在他心里留下烙印。 傅叔雖手段過激,卻也讓他深刻的明白了一點,尊卑有別就是尊卑有別,若有人不在乎,要么就是如他父親一般引狼入室,要么就是另有企圖。 而眼下,對方目的不明,對于姜灼華所言,謹慎起見,他認為,是第二種可能。 念及此,葉適勾唇一笑,對姜灼華道:“好啊?!?/br> 說著,走上前去在她對面坐下,就讓他看看,一個女人,能使出什么手段來? 第12章 葉適坐定,沖姜灼華微微一笑,神色坦然,并無抗拒之態。 姜灼華見此,心想:上道兒。 她回以一笑,掛著披帛的手臂撐在桌上,以指背拖住側臉,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葉適依言回話:“十九?!?/br> 姜灼華上下打量一番,不由道:“你看著倒比實際年齡成熟些?!?/br> 葉適笑笑,回道:“小姐亦是具有同齡人所不具備的風采?!?/br> 姜灼華聞言一笑,露出一排皓齒,將目光轉向窗外。他說的倒是含蓄,怕是實際想說的是,比旁的十六七的青蔥少女更有風情。 葉適微微蹙眉,女子笑不露齒,要笑也會以袖遮唇,這姜小姐,怎會這般……沒規矩? 她將目光轉回來:“聽你說話沒有外地口音,是京城人士嗎?家住何處?” 葉適聞言,微微垂眸,雖長在外地,可自小身邊都是京城里出來的人,肯定沒有外地口音,念及此,葉適回道:“是京城人士,后來家中出事,在外地呆過幾年,想來鄉音未改,如今棲身清音坊,無家,亦無親人?!?/br> 姜灼華“哦”了一聲:“原來你也沒有父母在身旁,我也沒有,不過我運氣比你好些,我還有哥哥和別的親戚。以后,你就將姜府當做自己家,不必拘束?!?/br> 葉適:“……”拿姜府當做家?這小姐豈非異想天開?從未聽說有哪個樂師在一戶人家呆到老的,更何況是他。 見他不說話,姜灼華不由失笑,也是,人家才剛來,哪哪兒都不熟悉,她說這話,cao之過急了。正欲再找些話題來聊,卻見桂榮帶著姜府園丁,以及一名端著茶盞的婢女走上樓來。 桂榮行至姜灼華身邊,那位端茶的婢女,將茶盞放在她和葉適面前便行禮退下了。 桂榮則對姜灼華道:“小姐,張師傅擬好了院中牡丹的品類名目,請您看看,哪里還需要添改?!?/br> 說著,張師傅遞上清單,姜灼華接過,對葉適道:“你先喝口茶?!?/br> 葉適點點頭,但是面前的茶盞,他一眼未看。 姜灼華細細看了清單,這才指著其中一項,對張師傅說道:“這豆綠就去了吧,不要?!?/br> 張師傅聞言愣了愣,但凡種牡丹的,誰不養豆綠? 豆綠一品,是牡丹中極貴重的品類,奇就奇在它開花后是淺綠色,相當獨特。 正因如此,即便不好牡丹的人,偶爾也會種上幾株豆綠,拿來在文人雅士面前裝點主人家的品味,最合適不過。 念及此,張師傅不解的確定道:“小姐,豆綠極為珍貴,你為何不要呢?” 姜灼華默默翻了個白眼,這要是以前,這等品種,她委實也會稱嘆一聲奇,但是換做現在…… 她轉頭對張師傅說道:“咱們實際點兒好不好?豆綠雖名貴,可開花了看著跟切開的包心菜似的,好看嗎?” 話音落,張師傅登時一臉苦相,極品豆綠,居然叫小姐比喻成切開的包心菜,暴殄天物??! 葉適聞言,忍住了自己想笑的沖動,心下卻不由嘲笑,這姜小姐怕是個沒讀過什么書的,能這般比喻豆綠,倒是個妙人兒。 姜灼華自是不知道,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她已經給剛買回的這位男寵公子,分別留下了不講尊卑,沒規矩,沒文化的印象。 她只接著跟張師傅說話:“咱們就挑好看的種,你瞧,魏紫、姚黃、二喬、酒醉楊妃、青龍臥墨池這些品類不是更好嗎?尤其二喬,一花兼紅粉兩色,既好看又少見,不比豆綠差啊。何必非得拿那豆綠裝點門面?” 小姐都這般說了,張師傅還能說個不字嗎?先是把一院的蘭草給掘了,這會兒又將豆綠編排一番,小姐這品味,怎么越活越俗氣了呢? 張師傅只得道一聲是,然后將清單接回來,正欲離去,姜灼華又跟著囑咐道:“記得往土里多施點兒肥,到時候把牡丹種密一點兒,別開花后稀稀拉拉的?!?/br> 張師傅聞言更是糟心,牡丹本就艷麗,種密了,那豈不是艷麗娘給艷麗開門——艷麗到家了嗎? 想著,張師傅暗自嘆了口氣,悄么聲兒的走了。 葉適看了一眼窗外,但見樓下院里所有的土都被翻了起來,腦海中不由想象了下,滿院子濃郁且艷麗牡丹的情形,宛如當年住在鄉下,隔壁大嬸夏天曬在院兒里被單兒,一時只覺窒息。 葉適唇角抽搐兩下,收回目光,落在對面那張媚氣流轉的臉上。這小姐的品味,著實堪憂,不由試探著問道:“敢問小姐,這院里……從前種的是什么?” 姜灼華未覺其他,隨口回道:“蘭草?!闭f著,自己端了茶來喝。 葉適愣了下,這小姐的品味,能看上蘭草?不由又問:“種蘭草,怕是令兄授意的吧?” 這話問的奇怪,姜灼華不解的抬眼看向他:“不是啊,我自己種的?!?/br> 葉適又愣了下,居然是她自己種的?以她方才嫌棄豆綠那態度,委實無法想象居然還會喜歡蘭草!不由笑道:“真看不出來,姜小姐的喜好,竟如此千變萬化?!?/br> 這回姜灼華聽懂了,他怕是覺得奇怪,如此艷俗的她,怎么會喜歡蘭草?唇邊漫過一絲自嘲的笑意:“蘭草乃花中君子,韓愈的《幽蘭cao》里,我記得有一句‘君子之守,君子之傷’,可見,君子都沒什么好下場?!?/br> 話音落,葉適心里又泛起不解,姜小姐居然通詩詞?不大可能吧,以她方才的表現,不像是通詩詞的,興許就是剛好從哪里聽來這么一句。 但是姜灼華這句話,他同意,君子確實沒什么好下場。他的父親要做君子,做明君,寬厚對待弟弟,可是最后,卻被親弟奪走皇位。好在,他不是什么君子。 正在這時,樓梯間,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像是有不少人一起走了上來。 葉適眸色一寒,目光轉向樓梯口,手在桌下悄無聲息的撩起了衣擺,以便隨時拔匕首。 若是出事,只好先將姜小姐挾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