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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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事上,那男子,她的父母,以及那些每一個說過閑話的人,都是罪魁禍首,一時間,姜灼華竟不知該埋怨誰。 如果外頭那些人嘴別賤,她的父母未必會做到那么過分。 見姜灼華沉默不語,康定翁主笑笑:“有些事,我們也是有心無力,這個世間就是這樣,對女人永遠缺些寬容?,F在你也知道旁人的閑話有多厲害了,還要養男寵嗎?” 姜灼華聞言一笑,自斟了錯認水來飲:“養,怎么不養?就許男人三妻四妾的風流,不許女人過痛快日子嗎?閑言碎語有什么了不起,還能殺了我不成?到時候姜府門一關,我自在里頭逍遙,旁人管得著嗎?” 她前世承包了京城多少年的笑話,閑言碎語的威力自是領教過的,早就皮實了。這一世,怕是還要接著做笑話了,不過無妨,前世是被動,這回她是自己選的。 話及此處,侍女們陸續端上了飯菜,二人便停了閑話,一起用飯。 飯后,倆人屏退了一眾婢女,叫她們遠遠跟著,并肩在花園里信步游走。 姜灼華還惦記著選男寵的事,邊散步邊問:“小姥姥,你還沒告訴我,該怎么選男寵呢?” 康定翁主曖昧的笑笑,攜著姜灼華的手,道出了經驗:“個頭高的,鼻子挺的,喉結明顯的,還有……” 姜灼華忙問:“還有什么?” 康定翁主將她的手拉起來,展開,指著虎口到食指之間的長度,脖頸微側,低聲道:“這長度,就是男子起反應后的長度?!?/br> 說罷,曖昧的一笑,將她的手放下,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姜灼華來回看看自己的手,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對著康定翁主的背影道:“小姥姥,您可真是咱女人的好榜樣啊。哈哈哈……” 康定翁主聞言失笑:“還榜樣呢?我可是旁人眼里的毒瘤?!?/br> 姜灼華走快兩步追上她:“以后,我陪你做毒瘤!你想想,日后那些迂腐的夫子,說起咱們,還不知如何咬牙切齒呢。能給他們添些不痛快,實乃我之榮幸?!?/br> 兩人就這般說笑著,在院里散步到暮色初臨,方回房里去,又聊到深夜,姜灼華沒去客房,直接和康定翁主一張床上歇下了。 第二日,倆人都起晚了,起來后,又是一番盛裝打扮,待收拾好時,客人陸續都到了,一一落座,待她們二人出來后,康定翁主府的端午宴,便開始了。 康定翁主雖在外名聲不佳,但身份在這兒放著,且在當今皇帝那里,她是有功之人,旁人心里再不恥,面上還是跟她好生來往著,且趨之若鶩的。 而康定翁主呢,她愛熱鬧,也不管旁人真心與否,肯來她就請,反正對她這樣的人來講,今日痛飲慶功酒,明日樹倒猢猻散嘛。 宴會上,來客各自獻禮,隨后歌舞上,眾人在一片歡笑中,陸續給康定翁主和挨著她坐的姜灼華敬酒。 幾支舞下來,姜灼華便覺酒勁上了頭,暈得慌,便半倚在椅子上,迷了眼聽曲兒,一手支著頭,一手里捏著一把雀翎羽扇,緩緩搖動著。 一曲舞停,絲樂聲畢,便聽旁邊的康定翁主,對來客說道:“前些日子,聽聞清音坊來了幾位男樂師,其中以兩位善箜篌者,技藝最為出挑,今日,我請來了府上,各位也都來鑒鑒,看這兩位是否名副其實?!?/br> 來客自是‘翁主眼光好,我等沒能耐’云云的奉承了幾句,不消片刻,便聽得有兩個男子齊聲行禮的聲音:“給康定翁主請安?!?/br> 兩人雖是同時開口,但其中一個,聲音調高且昂揚,一種欲引人矚目的感覺。這便襯得他身邊的另一個,聲音渾雅沉穩,顯得不卑不亢。 姜灼華睜開一直瞇著眼的,瞧了瞧,奈何醉眼模糊,瞧不清楚,便接著閉上了眼,靜候這兩位樂師的箜篌技藝。 第9章 姜灼華醉酒之際,忽聽得箜篌樂起,弦聲錚錚作響間,清甜的曲調如涓涓溪流緩緩入耳,又聽得其中一名男子開嗓,徐徐唱起了開篇:“仙途緲緲,自在無情,便恐人間最多情,爭教韓君墮仙靈,冥王殿前陰測測,故人何安心戚戚……” 兩位樂師所演之樂,喚作《東萊不似蓬萊遠》,講得是八仙之一,韓湘子地府救妻的故事。 韓湘子容貌俊朗,是位不折不扣的翩翩君子,善洞簫。民間有傳聞,韓湘子愛妻病逝,他方飛升成仙。后得知愛妻在陰司受苦,不顧墮仙之危,只身入地府,將愛妻救出,送入了輪回。 全曲皆以韓湘子的視角演唱進行,分為五段,他為人時的恩愛生活、愛妻離世時的悲苦、成仙后的思念、知曉愛妻受苦時的悲憤,以及送她入輪回時面對永恒分離的無奈與痛苦,演的酣暢淋漓。 曲調亦是隨著這故事的走向,從開始的輕快甜美,漸漸轉為低吟淺訴,至入地府時,轉為氣勢磅礴,到最后分別時,曲調忽又漸緩,凄婉無雙,宛如四時變幻,教人一曲嘗盡冷暖。 聽著前段這緩而恬靜的箜篌樂,以及男子歌唱時略帶沙啞的聲音,叫姜灼華只覺身心熨帖,不多時,竟陷入了淺睡。 半實半虛的夢里,姜灼華的思緒跟著這曲《東萊不似蓬萊遠》漸行漸遠。 曲子的流轉以及男子唱出的歌詞,她的腦海中,竟漸漸勾勒出完整的畫面來。 夢里,她時而是看客,時而是韓君惦念的妻子,與他一道經歷著這一段求而不得的故事,心也跟著時喜時悲,跌宕起伏。 在淺夢中,姜灼華雖看不清韓君的樣貌,但是意識里,知他是仙,便自覺勾畫出一個身形頎長,白衣渺渺的男子來,他衣袂翻飛間皆有仙云繚繞,舉手投足間亦有蔓華香陣陣襲來,不染塵埃,不落凡俗,有著天上地下的男子,所不及的樣貌與氣度。 許是奏樂者技藝高超,又許是這詞寫得字字入心,待一曲畢時,姜灼華的心,徹底沉淪在韓君將妻送入輪回后的悲痛里,情緒低落的厲害,眼角亦是漸漸濕潤。 她尚沉浸在那股子難過中回不神來,竟連康定翁主何時將那位,彈箜篌兼歌唱的男子召上前來的都未察覺。 康定翁主見他上前,含了贊許的笑意,示意身旁女婢,將備好的賞禮給了男子,男子伸手接過,垂眸行禮:“多謝翁主?!?/br> 嗯?這聲音,不就是夢中韓君歌唱的聲音嗎? 姜灼華醒了過來,睜開了醉眼迷離的雙眼。一雙墨色云紋短靴映入眼簾,再往上看去,是他素白衣衫熨燙平整的下擺,順滑無比的流光緞垂至他的腳面,過堂風輕輕一帶,便如夢中韓君的衣衫一般有仙云繚繞。 這樣的景象,一時間竟讓姜灼華恍惚以為還在夢里,難以置信的接著抬眼去看,男子清俊眷雅的相貌映入眼簾。 他全程目不斜視,雙唇微抿,在兩位絕代佳人面前,甚為克己,這讓他俊秀的眉宇間,平添一份冷硬。 如此神態,恰如那入地府救妻的韓君,深邃、且蘊藏著所向披靡的力量。 姜灼華的目光鎖在他的面容上,竟與夢中一直模糊不堪的韓君的面容完全重合。 她本就醉眼迷離,周圍的一切都看得不甚真切,反將眼前的人襯托的更如韓君臨凡。 見此景象,一時間,姜灼華自己竟也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不由略帶疑問的脫口喚道:“韓君?” 話音落,在座女賓有幾人以袖遮唇笑了起來,她們固然驚嘆于這位樂師的樣貌,但是念在女子的矜持,即便喜歡,不會、也不敢流露在外。 見姜灼華目光鎖在他的面上,且還喚他韓君,這癡女子的模樣,委實惹來她們好一通編排。 男子聽姜灼華這般喚他,這才轉頭去看。目光落在姜灼華面容上的剎那,他呼吸不由微滯,忙又垂下眉眼。 姑且不說從未見過如此貌美明艷的女子,且這女子,斜椅而靠,腰肢恍若無骨,醉酒面頰微紅,那雙上挑的鳳眼里,還含著一汪淚意,活脫脫一副剛被……委實不敢多看。 只開口解釋道:“小姐過譽了,在下柳亭之,清樂坊的一名樂師罷了,如何敢于韓君相提并論?!?/br> “哦……”姜灼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似乎很失態,心下暗罵自己幾句,方才怎就糊涂到人仙不分了?竟將他認作韓君? 心里雖這般想,卻不由的坐直身子,好生勻了勻氣息,這才與柳亭之寒暄道:“你的箜篌彈的極好,曲子亦唱得好?!?/br> 柳亭之手里捧著賞禮,不方便行禮,便略彎一彎腰,謙道:“小姐過譽?!?/br> 說到此處,康定翁主輕輕擺手,示意柳亭之回去。 柳亭之再度對康定翁主行禮,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琴后坐下。 他離開時,姜灼華一直看著他。他手里托著賞禮,腰背挺的很直,不似有些男子,含胸駝背,連衣襟都撐不滿。且他走路時,上身不動,很是穩當,即無旁人緊張時的快步,亦無旁人得了賞賜后的得意搖擺,一看便是涵養極好的人。 這時,康定翁主說道:“方才兩位的曲子,委實動人,引人入勝,竟是沒聽夠呢,不如再來一曲?!?/br> 兩位應下,商量兩句,定下曲子,便開始彈奏。 樂起后,康定翁主看向姜灼華,見她竟還在看柳亭之,不由笑著搖搖頭,挑眉問道:“怎么?喜歡這模樣的?” 姜灼華一笑,看了康定翁主一眼,眉眼間媚色愈是濃郁:“是呢?!闭f著,指著一位擊缶的男子說道:“你看他,雖看著強壯,但滿身肌rou,過于魁梧,缺些美感?!?/br> 說著,又指了一位奏笛的樂師:“你再瞧他,容貌清秀,可是過于清秀了,叫人看不出半分男子的氣度來,倒像個女孩子扮了男裝?!?/br> 說罷,又將目光移回奏箜篌的柳亭之身上:“而他就不同了。乍看宛如謫仙,細看卻又不失男子氣概……” 說到這兒,姜灼華湊近康定翁主,神色愈是曖昧不明,接著道:“小姥姥,他個兒高,鼻梁也挺,你再看他撥弦的那雙手……” 第10章 康定翁主聞言看去,柳亭之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在箜篌的弦上緩緩撥動,賞心悅目,實屬一景。 但是一想到姜灼華看著這雙悅目的手,心里頭想得是些什么,康定翁主委實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失笑。 她將目光收回,看向姜灼華:“清音坊的樂師,大多都是出身貧寒之人,素有不少出眾的樂師,被買回達官貴人府上,放在府里私養的樂隊中。你若喜歡他,宴會結束就直接帶走吧,清音坊那邊我去說?!?/br> 姜灼華看看康定翁主,抬起酒杯對她對飲,而后道:“成?!?/br> 說罷,放下酒杯,復又將目光移到柳亭之身上。 這人雖只是一名樂師,但他身上,卻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度,那雙冷靜的雙眸下,似是蘊藏著所向披靡的力量,叫人看一眼便莫明被吸引,許是長久浸泡在樂曲中所釀出的氣質。 真好,論樣貌、論涵養,都遠遠勝過她前世那四個前夫。只可惜出身貧寒,入了清音坊謀生,若是給他出生在官宦之家,怕是遲早有一日會一飛沖天。 兩位樂師又演奏一場,方才退下,換了舞伎上場。 葉適拿了自己的箜篌,剛在偏室坐定,便見翁主府負責此次宴會的管事走了進來。 他起身行禮,管事笑嘻嘻的免了他的禮,笑著說道:“柳公子好際遇,您就不必再回清音坊了。您的琴技,入了姜府小姐的眼,等下宴會結束,就直接隨姜小姐回姜府吧?!?/br> “???這……”這絕對不行。 葉適聞言愣了片刻,隨即便開口搪塞:“在下身份低微,怕是不適合入貴人府上?!?/br> 誰知那管事接著道:“嗨,您何必妄自菲薄呢?留在清音坊那種地方,能有什么好前途?姜小姐的兄長,素與太子走得近,若是哪日太子去姜府做客,可不就是您平布青云的機會?日后入皇庭,為皇家演樂,那可就成了御用樂師,各中利益,還用我明說嗎?” 葉適聽罷,微微蹙眉,旁的樂師,這確實是最好的路子,可他不是真的樂師,無非就是以此身份掩人耳目罷了。 若非今晨文宣王突然來到清音坊,他也不至于頂替本該來翁主府那位暫且躲出來,可誰知,竟被一個莫明奇妙的姜小姐看上。 念及此,葉適行個禮接著道:“您所言極是,只是在下琴技尚不成熟,還在演練,委實不敢有此妄想?!?/br> 管事的見他這般不是抬舉,正欲撂狠話,卻聽得與他同行的另一位樂師,不服氣的酸道:“就屬你金貴,旁人眼巴巴的盼著入貴人府上,你卻推三阻四。還想在清音坊里混到白頭不成?趕緊跟人家走吧,也不瞧瞧自個兒身份,裝腔作勢的樣兒看著我就心煩?!?/br> 說罷,這位樂師抽出棉布,自顧自的擦琴去了。只是那動作,與其說擦琴,更像是泄憤。 他難得能來康定翁主府上一趟,本想著能被翁主看上后留下,怎知風頭全叫柳亭之搶走了,心里頭本就憋著一股子怨氣,這會兒又見他推三阻四,看著愈發不順眼,一時沒忍住,便酸了幾句。 這話說完,管事的順口接道:“聽到人家怎么說了嗎?本就是好事,又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人人盼著的,你卻不識抬舉。怎么?康定翁主的面子還說不動你了是不是?” 話至此處,葉適心知再拒絕下去,怕是會露出馬腳,于是便含了歉意的神色,拱手行個禮,賠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對自己琴技信心不足,承蒙姜小姐不棄,亭之聽從安排便是?!?/br> 管事那人神色稍緩,面上又回了笑意:“嗯……就該這樣,人往高處走嘛,來了機會就抓住。清音坊那邊,翁主會派人去說,銀錢數目也會報去姜府,你在這邊兒等著,一會兒宴會結束,就隨姜小姐回府?!?/br> “是?!比~適應下,送了管事那人出去。 他站在偏室門口,望著管事離去的背影,心思漸漸穩下來,隨之起了疑。 先是今早文宣王忽到清音坊,緊接著又半路殺出個姜小姐。而這姜小姐的兄長姜灼風,是太子麾下黨羽。 這就叫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的身份,已被皇城內的人察覺? 按理來說,以清音坊作為據點,又養著一批不知真相的真樂師,不該被人發覺才是?但是皇城內的人,各有各的手段,做得再隱秘,也難確保沒有一絲紕漏被人發覺,萬事謹慎為上。 葉適擰眉想著對策:暫且按兵不動,先跟她回府,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姜府里等著他的會是什么情形? 若是身份被人察覺,此去怕是兇多吉少,但是按一直探查的動向來看,姜灼風此時不在京城。若是姜小姐只是單純的看上他的琴技,過些時日,叫人想法子把他弄出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