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越王府沒人敢住,封條沒人敢撕,但不代表他不敢撕越王府門上那碩大的,帶著一股威嚴氣息的封條。 所以李弘在到達綿州的第一時間,便是派人把這里修繕一番,空置了幾年的王府宅子,除了遍布在石階、地板縫隙間的雜草外,便是那因久無人住,而少了活人氣息浸養后的門窗開始變得松松垮垮、破敗不堪。 從跨入第一進院開始,便給人一種落魄、蕭條的感覺,那些已經清除的雜草,此刻被堆在了墻角處,懶洋洋的已經少了那堅韌的活力。 斑駁的墻壁、門窗,偶爾會在無人觸碰時,嘩的一聲或者嘎吱一聲自動打開,而后隨著微風輕輕搖晃著。 太子親衛隊在尉屠耆的率領下,已經把這幾日李弘要入住的主院率先清理了出來,前后院對于他們這些兵士來說,能夠遮風擋雨就足夠了。 花孟與獵豹在得到李弘的首肯后,便開始檢視太子晚間要住的房間,以及一些生活必備品。 李倩與裴守德原本跟在李弘的身后,但隨著一步一步的深入院心,特別是經過那雜草叢生的小花園,以及那當初雕梁畫棟、豪奢貴氣的樓閣時,李倩與裴守德則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腳步。 李弘也不理會兩人在那里觸景生情,帶著袁恕己跟郭侍奉,還有被他留下來的韋溫,在花園附近的廊亭內坐了下來,經過重新擦拭的廊亭,早就沒有了厚厚的時間灰塵,此刻倒是也顯得有了些生氣。 雖然那時間積淀的落寞,還能夠從這廊亭的四周感受到,但已經不影響他們在這里談天說地了。 李倩與裴守德并未跟著李弘過來,反而是繼續往那樓閣處走去,看來,這里當年應該是李倩住過的閨房之類的地方了,不然的話,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才流露出真正的內心深處的愁情。 李弘看了看依然還站在那里,不敢坐下的韋溫,示意他不必拘束,軍中不是朝堂,沒有必要那么正經。 而這個時候,李倩與裴守德則是推開了樓閣那緊閉的暗紅色的門,隨著門發出難聽的嘎吱聲緩緩打開,一陣厚厚的灰塵便從門楣處,以及門口處被驚起。 李倩與裴守德各自抬起手在眼前揮了揮手,趕走那厚厚的塵土后,這才看了看腳下,然后緩緩走了進去。 轉了一圈的兩人,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無人看管,而后便沿著樓梯,往樓閣的二層走去,踩在厚厚的灰塵上,使得整個樓閣并未發出多大的腳步聲,整個空間都是顯得靜悄悄的,連彼此那有些沉重的呼吸聲,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你為何要幫著他找狄仁杰?”李倩一邊走,一邊低聲問道。 語氣中有些不滿,同樣還帶著一絲憤怒跟不解,裴守德與她成親已有好幾年了,平時偶爾花心一些外,倒是對自己很看重,從來不違逆自己的意志,今日如此對李弘,是不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從不讓他納妾有關? 裴守德成竹在胸似的輕笑了一聲,而后同樣低聲說道:“我這不是幫他,是幫我們自己?!?/br>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剛才正好走到了府門口,打斷了李弘對你的問話,不知道你會說出什么奉承之語吧?”站在樓梯口,李倩豁然轉身看著裴守德質問道。 第779章 因由 四周的窗戶都是緊緊關閉著,但已經有些破敗的窗戶,以及那些殘缺了的窗戶紙,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還是無法阻擋那一縷縷金色的陽光,趁機照進了屋內。 此刻,因為他們兩人的動靜而驚起的輕微塵埃,正在那金色的陽光光線中輕輕起舞,就像是他們二人正在商討的事情,輕微至讓人無從察覺。 純潔的金色光柱因為塵埃飛起而顯得渾濁起來,午后的慵懶也在那一條條西斜進來的光線中,繼續靜靜的包容著塵埃在其中曼舞、飛翔。 “我這是以防萬一而已,王兄此時正在成都府與狄仁杰接觸,如果我們能夠得到李弘的同意,那么我們接觸狄仁杰,豈不是就可以變得光明正大起……” “不行,如果我們光明正大的接觸,必定會引起李弘的懷疑,到時候我們的大計將會全盤受阻,甚至會被他一一察覺?!崩钯辉俅误@起一片塵埃,剛剛想要推開窗戶,但卻被裴守德一手按住她的手背制止住了。 “李弘絕對不是我們今天接觸的這般好對付,我們在敷衍、試探他,他何嘗又不是在敷衍、試探我們?當年裴炎是怎么被察覺的?除了駱賓王這個內鬼外,就是李弘手里掌握著只有我大唐皇帝親自掌握的麗竟門,麗竟門是先帝用來做什么的,父王難道就沒有跟你提及過?”裴守德雙眼變得陰沉無比,堅定的手一直覆蓋在,李倩扶著滿是灰塵的窗棱手背上說道。 “麗竟門早已經解散了……” “不錯,但你忘了一個人,你不知道嗎?那個白衣如雪,勝似仙子的女子白純!她對李弘有多重要,手里掌握著什么,你到現在還不清楚嗎?”裴守德的臉頰已經快要貼在李倩的臉上了。 呼出來的熱氣打在彼此的臉上,讓兩人都感覺到鼻尖有些麻癢。 “那白純沒來,豈不是說明,李弘對于劍南道的事情,并沒有……” “誰知道以后會不會來?萬一李弘離開后,她后至呢?我們不得不先保護好我們自己,把我們隱藏起來,或者得以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接觸狄仁杰,這樣豈不是更為妥當?”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征得李弘的同意后,假借為李弘說服狄仁杰,但實質上是我們繼續拉攏狄仁杰?” “不錯,如此一來,即便是李弘或者是那白純,發現了我們與狄仁杰交涉,我們也有理由以李弘給我們的同意為掩護,為我們開脫不是?” “但……”李倩開始變得有些猶豫了,裴守德說的倒是不失為一個良策:“但……如果狄仁杰并未被我們拉攏過來,最后還是被李弘說服,我們豈不是斷了所有退路?” “所以狄仁杰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與我們一起反李弘,要么就如李弘所言,棄之!”裴守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神色在此時變得更加的陰狠。 李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也不過是讓自己緊緊的靠在了墻壁上,望著那張在自己面前放大了“陌生”臉頰,李倩呼吸有些艱難地說道:“狄仁杰要么跟我們上同一條船,要么就是死!” “不錯,但既然狄仁杰在長安辭官不成后,第一時間并未回其故里,而是來到了成都府,其中到底是有何緣由,我們必須率先搞清楚?!迸崾氐伦プ±钯坏氖治赵诹俗约旱氖掷?,而后用另外一只手,搭在李倩的肩膀上,這才緩緩的推開了那扇窗戶。 夕陽漸墜,已經不像正當空時那么刺眼,李倩任由裴守德扶著自己的肩膀,與自己跟閣樓下廊亭內的李弘,無聲的打了個招呼。 “狄仁杰乃是大唐大理寺卿,而且他在此位上一干就是多年,無論是李治還是李弘,都不曾給他調動過職位。所以,我猜想他的手里應該掌握著一些皇室和宗親的秘密,而他在辭官后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成都府,在我看來,他應該是手里有我們的痕跡,或者是知道一些我們的存在,所以……” “你是說狄仁杰有可能直奔成都府,便是投奔我們而來?”李倩一驚,剛要扭頭看裴守德,卻被裴守德用力重重的按下了肩膀,這才忍住剛剛扭動的脖頸,繼續微笑著望著那廊亭內,正在喝茶的李弘幾人。 如果狄仁杰知道他們的存在,或者是知道他們曾經已經隱蔽的開始試探著反李弘,那么狄仁杰對于他們無疑就會顯得更加的重要跟危險。 甚至是還要比廊亭內的李弘,更能夠給他們制造麻煩,制造危險,或者是瓦解、供出他們來。 “是啊,所以我們務必要更多的接觸狄仁杰,包括試探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如果狄仁杰真的知道我們的行蹤軌跡,那么我們就勢必會更多的要接觸他,如此一來,很有可能就會被人抓住把柄,給我們造成更大的危險,但如果我們有了李弘的同意,那么我們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方法接觸狄仁杰,甚至是殺了他狄仁杰,都有他李弘替我們背鍋,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我們為何不去嘗試?”裴守德臉上的笑容,與他嘴里所說的話語,完完全全、絕絕對對的成反比。 一臉真誠、謙和,溫文儒雅的笑容,如讓人沐浴在春風中一樣,但嘴里的話語,卻是讓李倩如同墜身冰窟一樣,忍不住的靠著裴守德的肩膀在發抖。 緩了好久才平靜下來的李倩,一邊靠在裴守德的身上,一邊喃喃自語道:“狄仁杰雖然自己辭職,但李弘并未同意,所以說起來,無論如何他還是朝廷重臣,如果一旦我們拉攏不成,想要殺死他,即便如此,到時候一個朝廷重臣死在了成都府,朝廷必定會派人來追查原因的。但如果有了李弘的同意接觸,那么就算是死了,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推到李弘的身上,從而不使得我們暴露出來,是也不是?” “不錯,所以我才會請求李弘,能夠給我一個說服狄仁杰的機會?!迸崾氐吕^續微笑著,臉上的肌rou仿佛都快要僵硬了,但他不得不保持這個笑容。 而李倩也不得不在溫柔的笑容背后,努力的擠出一絲觸景生情的哀傷,好讓下面廊亭內,偶爾注視他們的李弘等人,覺得自己是因為父王的死,跟回到了越王府里,而在傷心感懷。 看著裴守德輕撫著懷里略帶哀傷的李倩,李弘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與袁恕己、郭侍奉商討著,要不要讓他們先行前往南詔,而后自己再隨后跟來。 “那么你覺得他會同意你的請求嗎?”李倩開始扶著裴守德的臂膀,往樓下走去。 “應該會吧。希望殿下能夠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證明給他看,我們是忠于大唐、忠于皇室、忠于他太子的宗親,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充分嗎?”裴守德揉了揉臉上有些僵硬的肌rou,而后再次換上剛才那儒雅的笑容,攙扶著過度“哀傷”的李倩,緩緩往外面走去。 “如果那白純敢來成都府,我李倩定然要讓她有去無回!也好讓他李弘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人的痛苦!”李倩回頭關上樓閣的門,再一次震動了灰塵往下落,但“哀傷”的她,此刻沒有心情顧及那灰塵,緩緩落在了她瘦弱無助的肩膀上。 “這是必然的,算是利息?”裴守德說出了最后一句話,但心中卻還有一句沒有說,那就是:“他要好好享用享用那個美若天仙的尤物后,然后再處死!” 自從洛陽宮內見過那白純一次后,裴守德就厭倦了在李倩身上那如同耕牛一樣的動作,甚至每次李倩主動湊上來想要與他親熱,行夫妻之事時,他都會主動熄滅了燈燭,而后在腦海里幻想著身下的李倩,便是那美若天仙、高貴冷艷的白純! 每次當腦海里浮現白純那高挑的倩影,裴守德都會在李倩的嬌軀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哪怕是女子私密的地方,在腦海里白純的影子最甚,他都不會放過咬下去。 而即便是如此,李倩每一次卻是顯得仿佛很受用,甚至會在裴守德潔白的牙齒都印上了絲絲血跡時,依然是媚眼如絲、嬌喘連連,扭動著白蛇一樣的軀體,雙腿緊緊的纏在裴守德的腰間、婀娜承歡。 李弘笑看著兩人緩緩走過來,對于二人的表情自然而然的也是看在了眼里,袁恕己與郭侍奉雖然如今只為武將,但在歷史上,兩人如同裴行儉一樣,同樣都是文武雙全的賢臣。 所以當看著李倩與裴守德一個略帶哀傷,一個愁眉緊鎖的走過來時,第一時間便是以戰場上敵軍將領會故意釋放出來的信息去判斷,兩人如今的神情到底想要傳達什么給太子殿下。 李弘輕輕拍了拍袁恕己跟郭侍奉的肩膀,而后起身對著李倩與裴守德說道:“見景生情人之釋然,大可不必傷懷,越王叔如果知道李倩你有著如此一片孝心,想必也會泉下有知的?!?/br> “殿下,剛才守德在門口……” “此事你大可去辦,如果能夠幫孤使狄仁杰重回朝堂以及大理寺,孤定然重重有賞!”李弘給了一個裴守德繼續說下去的臺階。 第780章 昭陵伐樹 綿州刺史張光輔、成都府府尹權善才,長吏蘇宏暉,最起碼在如今的劍南道,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就像是如今巴蜀的官場形勢一樣,用水潑不進、針扎不入形容,雖然說有些夸大其詞,但其上上下下互成體系,左右勾結倒是確有其事。 綿州刺史張光輔匆匆感到了越王府,面對李弘立刻欣喜加激動的行大禮,而面對李倩跟裴守德時,卻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兩人是誰,于是又一次急忙行禮。 越王府的晚宴上,最后趕來的則是成都府府尹權善才與蘇宏暉,一個乃是從三品的府尹,一個乃是正四品的長吏,就算是在長安,也是讓人另眼相看的高官。 何況是李弘來到了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上,蘇宏暉在晚宴期間,一直向李弘傳達著一個信息,那就是如果太子殿下您登基后,臣該把蘇宏暉中間的宏字改成什么字呢? 如此用意,看著像是在向李弘示好,甚至認定李弘必定能夠繼統,盡顯其阿諛奉承之意。 但同時,也是希望太子李弘能夠理會他這個話題,甚至與他對關于改名字這個話題,進行討論,從而坐實太子殿下前往劍南道,為臣子改名避諱己名,想要登基為帝的野心昭然若揭。 最后達到挑撥離間陛下與太子之間的平衡,昭告天下人,太子殿下如今已經不滿足于只在東宮處政,很想搬入大明宮的勃勃野心。 總之,如果李弘理會他這個話題,那么第二天,無論是綿州還是成都府,或者是過幾日的長安,必定會流傳開,太子殿下南下為臣改名避諱己名,為其登基提前造勢,大有逼迫陛下退位讓賢之意。 這樣的流言蜚語一旦傳入朝廷,對于不明白皇家事物的臣子來說,絕對是一個打擊太子的好機會與好計謀,甚至在他們看來,這樣的流言蜚語只要傳入陛下耳朵里,太子李弘的東宮位置,能不能保住還是一說了。 畢竟如今英王李哲、殷王李旦也頗得陛下喜歡,廢黜李弘,另立太子,對于朝廷來說也不是不可能。 這也便是劍南道官場之上,越王李貞與曹王李明一系的臣子,想要做到的事情,也是這么多年來,一直在暗中活動,準備給予李弘雷霆一擊的計劃。 李倩與裴守德無論是面對綿州刺史張光輔,還是成都府尹權善才、蘇宏暉,都是尊敬有加,幾人之間的關系,讓旁觀者會以為,他們彼此之間根本便不熟悉。 而李弘無論是問張光輔,還是權善才,或者是那蘇宏暉時,都會提及幾年前,越王叔曾對他說起張光輔如何能干,蘇宏暉如何心系百姓,更是經常會出現在越王府。 這一番話下來,便讓李倩、裴守德跟三人之間原本很顯生疏的關系,變得脆弱無比、不堪一擊。 五人神色均帶著一些尷尬,李倩借機收攏秀發,遮擋視線,而后才對李弘說道:“自父王去世以后,也可能是因為這幾年我傷心過度,心神憔悴,所以這幾年的容貌老的有些快,讓他們都不認識我了?!?/br> 裴守德領會著剛才李倩的眼神,點點頭頗有同感地說道:“父王仙逝,以守德與李倩之名,自然是不可能有機會與各位大人打交道了,從……唉……殿下,如果不是您今日駕臨,怕是張刺史與權府尹、蘇長吏也不會來越王故宅,更別提會坐下與我們一同飲宴了?!?/br> “哦?怎么會如此?”李弘驚訝地問道:“他們……他們三人無論是在朝堂眾臣嘴里,還是在吏部每年的考核簿上,都是有著極好的評語,不像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不然的話,當年越王叔也不會極力舉薦,如今依然深得朝廷信任吧?” 李倩笑的有些難看跟凄楚,哀傷無奈地說道:“父王謀反被處,他們自然是要為了撇清與父王之間往日的過從甚密,深怕被父王謀反一事兒牽累,又怎么會在父王被處死之后,還跟我們來往呢?!?/br> 李弘端著酒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像是在回味過往似的,發出感嘆道:“當年越王叔謀反,父皇也很震怒,在我回到長安后,便命我此事不可再追查。而且因為越王叔死于我之手,父皇更是把我訓斥了一番,而父皇更是連著半個月沒上朝,以示對王叔之死的哀傷。但我記得,父皇還曾經說過,對于劍南道很放心啊,不然的話,幾位也不可能一直還在劍南道,對吧?” 李弘一邊說一邊看著李倩,明亮的雙眸則是一直看著李倩的眼睛,直到李倩實在聽不下去李弘嘴里一句一個越王叔謀反之類的話語后,才把頭歪向了一邊。 五人在越王府內的晚宴進行到了很晚才散場,綿州刺史張光輔護送李倩與裴守德回家,而權善才與蘇宏暉,因過幾日要陪同李弘一同前往成都府,只好自己前往綿州的驛站歇息。 幾人向李弘行禮告辭,站在正廳門口的李弘,看著幾人轉身,突然說道:“對了,權善才,我記得你與狄仁杰之間,好像還有過一些交集,當年因為你召陵伐樹一事兒,被御史范懷義彈劾,父皇治你大不敬之罪,但最后是狄仁杰與越王李貞力保你,所以才對你既往不咎?!?/br> “殿下,當年臣確實犯有過錯,但臣當年并未真正的伐召陵之樹,而是……隔著一條路邊的樹,所以陛下當年在弄清楚了之后,便再沒有問罪臣?!睓嗌撇偶泵π卸Y,向李弘解釋道。 “陳年往事了,今日我也不是來追究此事兒的,我只是想知道,狄仁杰到達劍南道后,可曾與你聯系過?畢竟你當年可是因為他的力保,加上越王叔的舉薦,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崩詈氡持?,走到正廳外,看著幾人問道。 “這個……回殿下,臣在前往綿州前,還未接到過任何狄仁杰的邀約或者書信,但如果以后狄仁杰與臣聯系,臣定當第一時間稟奏殿下?!睓嗌撇旁俅螌χ詈胄卸Y說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們也就下去歇息吧,趕了好幾天的路,又陪我用膳到這么晚,辛苦你們了?!崩詈氡砬橛行┞淠?,顯然是因為還沒有狄仁杰的消息,讓他的情緒變得低落起來了。 袁恕己與郭侍奉身為武將,雖然在酒宴上看著那五人一直眉來眼去的,但因為身為武將,并不了解朝堂之上文臣之間的事情,所以對于此事兒他們并沒有多大發言權。 但袁恕己可是從李弘當年西征,在玉門關停留時,便認識了李弘,而且從那之后,便一躍成為了大唐的名將之一。 所以把他視為李弘的心腹也不為過,當袁恕己對權善才、李倩等幾人在酒宴上,那些明里暗里的眉來眼去有所疑問,想要告訴李弘時,李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堂之事兒,你們身為武將的最好不要插手,特別是劍南道這些官員,那心眼兒就跟蓮藕似的,七竅玲瓏的?!?/br> “但……殿下,他們今日的所為絕不正常,末將認為……應該找一些駐扎在城外的浮屠營進來加強守衛,畢竟如今只有您的親衛隊二百人守衛?!痹〖侯D了兩次,最后還是決定聽從李弘的命令,對那幾人不做評價,只是站在下屬的角度,為李弘的安全考量。 “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崩詈胄α诵?,說道。 想要培養一個人成為自己的心腹,全心全意的為自己著想、效忠,那么這個人,你就必須給他一定的自主權,如果凡事都要依靠你的命令行事,那么他在你的手下效力,也會覺得施展不出自己的才華,會讓他感覺到你不信任他。 對于有能力,又想要真正為自己效力的人,李弘向來會給他們一定的自主權,但并不會讓他們越權、過界去做不是他們分內之事的事情。 讓袁恕己放棄對那些人的評價,是因為袁恕己乃是武將,而那些人是文官,如果袁恕己插手,那么到頭來,整個軍中上行下效,早晚有一天武將就會繼續干涉朝堂政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