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節
而且就算是他們能夠心無疑慮、毫無防備的聯合起來,能不能把擁有著震天雷這樣的戰爭利器,以及悍不畏死的大唐兵士打得一敗涂地,都是一個大大的疑問。 相比起來前些年大唐征南詔的兵力,如今可是當今太子殿下,大唐帝國的實際權利者,繼承大統都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的李弘率軍親征。 帝國自然是會把最為精銳的兵士,最為精良的武器配備給李弘,如此裝備精良,又悍不畏死的軍隊,想要南詔跟真臘兩個彼此之間,還有著間隙的軍隊合力擊敗李弘,可算是難上加難啊。 而自己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給李倩的話,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的一個美好的愿望,畢竟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瘴藶之氣橫行,如果再加上一些外圍因素去影響戰局,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這外圍因素,比如爭取到狄仁杰后,以狄仁杰的名義切斷李弘的糧草補給,或者是延緩他們的運送隊伍等等,完全可以從小處著手,給李弘帶來極為危險的困難不是。 站在高高的越王樓上方,俯視著腳下那只有一巴掌大地方的綿州城,山風吹的人們衣服獵獵作響,游人士子的長袍在風中舞動,有著說不出的瀟灑自如之意,以及風流倜儻的魅力。 溫婉女子要么有那圓扇,遮擋著山風吹亂漸漸凌亂的秀發,要么便是以之掩飾口鼻,而后借著圓扇打量著哪一個正在吟詩作賦的文人才子。 李弘坐在一處欄桿旁,一個中年人與一個年輕人則正立在李弘的前方,神態恭謹中帶著一些緊張,正低著頭聽著李弘的問話。 “你就是韋玄貞?現在所任何職?”李弘打量著前方的中年人,也就是快要很快成為李哲老丈人的韋玄貞問道。 “回殿……公子的話,末將是安岳折沖府參軍,這是小兒韋溫?!表f玄貞正面迎著山風,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后脊梁已經濕透了。 當年揚州一事兒他也早有耳聞,而自己的父親韋弘表當年曾任曹王府典軍,如今自己被太子殿下從安岳招致這里,不知道太子殿下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韋溫看著李弘望向他時,便又立刻趕緊向李弘行禮,而后像是自我介紹似地說道:“小民韋溫見過……公子?!?/br> 李弘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韋溫,而后繼續看著韋玄貞問道:“你的女兒韋思,如今在長安,不知道朝廷有沒有告訴你……” “回公子,小女能夠被英王欣賞,末將深感榮幸?!?/br> “過些日子李哲就該成親了,你為何沒有回長安?我記得你好像是長安萬年縣人吧?”李弘一手扶著欄桿,只見遠處裴守德與李倩,正走進樓閣內在東張西望著。 韋玄貞聽到李弘的問話,心里一愣,這不是因為您的召見,所以我才推遲了動身回長安的時間,先來見您而后再回長安參加小女的婚事兒。 “回公子,末將已經準備動身了,但在得到您的召見后,末將便立刻趕了過來,至于小女婚事兒,想必末將應該能夠趕上?!表f玄貞心里也不敢埋怨李弘,只好實話實說道。 李弘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示意花孟過去把李倩與裴守德請過來,而后繼續對韋玄貞說道:“安岳折沖府乃中折沖府,所以你一個職務參軍級別的。該是正九品下。但韋思馬上就要成為王妃了,李哲的岳丈如果只是一個中折沖府的參軍,怕是也說不過去,英王怕是也會臉上無光?!?/br> 李弘一手拍著欄桿,一邊望著外面的風景,來時李哲還特意找過自己,既然打算趙靈兒跟韋思一起取過門,那么就該稍微門當戶對一些才行。 趙靈兒的母親是公主,是皇室宗親,其父趙瑰就算是沒有職位,那也是大唐駙馬啊,與皇室倒是不沖突,門當戶對的。 可這韋思的父親,才是一個小小的正九品下的中折沖府的參軍,到了成親那天,這樣怕是如何都不協調不是?到時候失的可是皇家的顏面不是? “可……可現在末將等身上并無戰功,末將心中也是很愧疚、忐忑,很是擔心成親那天,丟了英王的顏面,讓皇家不好看。但……末將又不敢告訴英王,先娶了縣主后,再納韋思為妾,這樣一來,倒是能夠讓英王臉面好看一些?!表f玄貞可不敢奢望太子殿下能夠隨意提拔他,軍中之事兒,向來是以戰功彪炳論刑賞。 “你這倒是好主意,可惜行不通啊,父皇與母后既然已經同意了,那么就斷無更改的可能,而且還要照顧李哲的顏面,這樣吧,你回長安,韋溫留下在軍中,這是你的新告身,拿著吧,到了長安后,直接前往吏部便是?!崩詈虢舆^身后獵豹遞上來的奏章,而后遞給了緊張、忐忑的韋玄貞。 韋玄貞在來時并不是沒有在心里偷偷想過,見到太子時,自己會不會一下子就飛黃騰達,官至五品。 這樣一來,最起碼自己在韋思成親時,好歹能夠為自己的女兒跟英王挽回一些顏面,哪怕是等成親過后,自己這個五品官再被降職呢,只要過了成親那一關就行。 當然,這一切韋玄貞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幻想下,甚至連韋溫,他都不敢告訴。 所以此刻,聽到太子殿下給他弄來了新告身,心中那壓著的幻想立刻便爆發了出來,緊張興奮、又帶著一些期待的,急忙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新告身。 此時此刻,韋玄貞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跳著,腦袋也在這個時候變得有些亢奮,恨不得立刻打開那奏章,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經布滿了三省與吏部的印章。 唐朝任命官員的程序較為復雜,先考查其是否合格,而后經尚書省尚書或者仆射同意,然后報告門下省,由給事中讀其考查情況,黃門侍郎再檢視,侍中然后再審查后,最后上報皇帝,再有具體衙署部門執行,最后才會再發回尚書省吏部,加蓋印信,才算是完成了一個官員的任免晉封。 這其中,尚書省則是發起之人,而中間無論是門下省還是黃門侍郎,在其中的作用都極為巨大,特別是門下省,就算是黃門侍郎這一關被皇帝打過了招呼,只要門下不同意,便可以駁回不發,永遠到不了皇帝那里,而后就變成了門下省的一堆廢紙。 第777章 暗斗 但如今,尚書省早就把李弘把控,門下、中書自是不必說,黃門侍郎負責檢校,相當于是在其中為皇帝陛下跑腿辦事兒,承上啟下,或者是給尚書省與門下省施加壓力而被放在了中間。 實則還是皇權的集中體現,但如果趕上先帝李世民那樣的皇帝,再碰上魏征那樣喜歡懟皇帝,喜歡為自己政治生涯找刺激的臣子,那么在整個流程中,就是皇帝放上十個黃門侍郎,也是一點兒用沒有。 而現在,李治早已經不理政,官員任免全是李弘說了算,黃門侍郎在其中的作用,則就變成了李弘任免了誰之后,他便屁顛屁顛的跑到紫宸殿,告訴李治一聲:“陛下,今日太子又把誰連升三級了,陛下,今日太子又把誰直接貶到地方了”。 甚至當李弘開始主政,人不在長安時,身上也會帶著幾張空白的告身,到時候看誰順眼,直接填好名字就行了。 這種由李弘獨斷專行,根本不給任何衙署說話權利的事情,李弘在李治與武媚游大唐的兩年時間內,沒少如此做,只是后來因為龍爹、龍媽的訓斥,李弘才改了這個毛病。 而現在,則是帶著李哲的要求來到了劍南道,所以這一張告身,還是他在臨行前,讓身為尚書仆射的宗楚客為自己弄來的。 至于給韋玄貞的官階跟職位,看韋玄貞那張一直在抽抽的臉就知道了,這貨被自己給他的官職嚇住了,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會給這樣的官職吧。 韋玄貞打開告身,只見上面除了那些任免等通常用語外,他便在上面飛快的找著自己的名字,先確認是不是真是自己的告身,一連看了好幾遍那名字后,韋玄貞才敢繼續往旁邊看,看看自己的品級跟官職連升了幾級。 韋玄貞:正四品上,任中州房州刺史! 韋玄貞看著正四品上以及房州刺史幾個字,心臟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著,只覺得眼前金光閃閃,血往腦門上沖,眼前的那幾個字甚至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像是提示他,如果不抓緊手里的告身,這正四品上的官階,可就很有可能從眼前消失、飛走。 韋玄貞在心里拼命的喊著鎮定、鎮定!但混亂一片的腦子,一下子也算不過來,自己從一個正九品下的小小參軍,到正四品上的地方刺史,自己到底跳了多少級! “大唐官員品階,從正一品到從九品下,總共為三十階,而你從一個正九品下的小小參軍,一下子到了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一職,中間你跳過了二十一級!這在大唐恐怕還沒有發生過!下去吧,就任之時,別忘了李哲與孤對你的期望便好?!崩詈肟粗钯慌c裴守德,在花孟的率領下往這邊走來,揮了揮手便對韋玄貞說道。 如果不出所料,韋玄貞這個正四品的官也就應該到頭了,正四品上的品級,與從三品只有一級之差,但兩者之間的差距可就是天差地別了,進入從三品的官員,基本上就算是進入了治國安邦的高級官員行列。 而正四品上的級別,對大部分朝廷官員來說,就像是一道天塹,跨過去了就是宰相級別了,跨不過去,那么就只有告老還鄉,歸隱故里,想要青史留名、在朝堂之上留聲的機會基本上就沒有了。 何況,李弘為其挑選的房州,其中也是大有深意。 歷史上的李哲,在與武媚鬧翻之后,可是曾經被貶為廬陵王,囚禁于均州、房州二地長達十四年,而在這個過程中,陪伴在李哲身邊,與他相依為命的便是韋玄貞的女兒韋思。 只有到了李哲二度登基稱帝后,他們才被接回了長安,而韋思也便被李哲晉封為了韋皇后。 韋溫留在了身邊沒走,這只不過是李弘為了堵住朝堂之上眾臣之嘴,對于韋玄貞破大唐官場之最,越級二十一級的意見。 雖然就算是李弘不如此做,朝堂眾臣就算是有意見,李弘也可以不在乎,但如果不走個形勢,不給朝堂眾臣看看,誰也不能保證以后,會不會出現效仿他行徑的人,比如龍爹、龍媽這兩個沒人惹得起的存在。 畢竟,《資治通鑒》中可是記載過,大唐曾經有一段時期,可是空白告身橫行遍地在朝野,所以李弘還是須小心、謹慎一些才行。 李倩與裴守德恭謹的向李弘行禮,對于李弘的到來,兩人的神情顯得很高興、熱絡,絲毫看不出對李弘有任何不滿之情。 好像在兩人眼里,越王李貞之死,跟李弘則是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一樣。 “別見禮了,上一次我們相見,還是在洛陽大朝會時吧,那時候越王叔還健在,記得李倩你跟義陽、高安還曾鬧過別扭?!崩詈牒敛槐苤M越王李貞,看著李倩與裴守德,笑容滿面地說道。 李倩臉上的笑意有點兒僵,李弘這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示威,跟一種你能奈我何的趾高氣揚!父王已經被他處死,如今剛一見面就當著自己的面提及,好像是怕自己忘了父王是怎么死的一樣。 “殿下說笑了,與義陽、高安兩位公主,談不上鬧別扭,只不過是女孩子之間的小情緒罷了。對了,不知道殿下您此次前來,可是為……為那逃到成都府的狄仁杰而來?”李倩靜了靜心神,沒有理會李弘提及越王李貞之死的事情。 反而是在一語帶過與義陽、高安之間的不快后,立刻上眼藥似的,把李弘自降身份挽留狄仁杰而不成的事情,輕輕松松的抖了出來,好讓李弘也體會到惡心的感覺。 李弘同樣是不以為意的笑了下,對于李倩語氣里的嘲諷,他根本不在乎,越是這樣他還越是喜歡,最起碼說明,李倩在自己剛一登上越王樓不久,便跟在屁股上面上來,這絕不是簡單的巧合。 看著李弘只是笑了下而不說話,一旁的裴守德立刻見機問道:“殿下,您這次前來,莫不是真為了狄仁杰而來?這……這狄仁杰也太不識抬舉了吧,殿下都如此忍讓了,狄仁杰竟然還敢如此放肆!真是讓人氣憤!” “文人士子嘛,而且還不是靠豪門世族、五姓七望薦舉為官,是靠真才實學及第后為官入仕的,這樣的官員,但凡有一些才華,都是如此德行,要么清高、要么孤傲,總之,在沒有犯大錯前,你拿他是沒辦法的,孤以后要治理我大唐江山,若是不能禮賢下士,又如何……”李弘不以為意的站起身,目光放在了龜山上的風景處,一些文人士子要么準備野餐,要么正在一塊兒較為平坦的地方,在斟酌著心中的靈感詩賦。 “可狄仁杰好像很不給您面子啊,哪怕是您昭告天下,大理寺卿一職為其保留三年,不還是沒有說服他?要我說,像這種敢于對抗您跟朝廷的人,棄之為上策,朝廷的顏面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有為的臣子?”李倩毫不客氣的輕飄飄說著,這個時候,她不覺得給李弘一些難看有什么不妥,如果反而是處處敬重,怕才會引起這李弘的疑心吧。 “你說的倒也算是在理,但……如今并未到那個時候,先帝當年能夠處處接受魏征的監督、諫言,我為何就不能效仿先帝而為之?狄仁杰確實是人才,但……如果孤來到劍南道還不得的話……算了,不說朝堂瑣事兒了,你們怎么會知道我在此?”李弘心煩意亂的揮揮手,把話題轉移到了二人身上。 如同李弘猜想的一樣,雖然他回身往外走時,視線一直注視著前方,但余光還是掃到了,當自己問出他兩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時,兩人還是飛快的,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李倩聽到李弘的問話,瞬間臉色變得安然無比,神情也是開始帶著一些哀傷,一邊撫摸著那朱紅色的欄桿,一邊視線放空投入遠方,低沉地說道:“父王當年雖因罪致死,但身為子嗣,卻沒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前些日子一直做夢,夢見父王在夢里像我懺悔,說他當年并非有意參與揚州一事兒,而是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被李敬業利用,上了那李敬業的當。他說當年殿下盛怒之下,無暇聽他解釋,加上殿下身邊小人的讒言佞語,殿下才處死了他。這些日子一直被父王的托夢折磨的心煩意亂,所以便想著過來看看,寄托下對父王的哀思,同樣也希望能夠見到殿下,把父王的苦衷告訴殿下,希望能夠為父王平反?!?/br> 說到最后,李倩已經是泫然欲泣、梨花帶雨般,看起來嬌弱、凄然無比。 “難得你們有此孝心,想必越王叔如果泉下有知,定然是很欣慰的?!崩詈敫静焕頃钯荒瞧椒吹脑V求,在他這個位置,如果每一個人的請求都需要婉拒或者是回答,那么這個太子就得累死了。 所以,以他今日今時的地位,拒絕任何人的任何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考慮他人的感受,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就行,何況,李倩這不過是在自己跟前演戲罷了。 第778章 裴守德的請求 李倩在一旁扮演著楚楚可憐、嬌弱無助的皇室宗親,企圖以一個柔弱女子的形象,博得李弘對她的同情。 裴守德則是在一旁扮演著一個憂心忡忡、但苦無辦法的宗親駙馬。 與李倩一左一右,一個楚楚可憐以越王李貞的死吸引李弘的注意力,一個則是在旁敲側擊,想要弄清楚李弘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他們顯然對李弘做過一番詳細的了解,特別是揚州之事在他們心里依然是歷歷在目,所以無論李弘如何回答,他們都會認為,李弘當年在鎮壓揚州李敬業謀反時,可是順手征了倭國,最后不單俘虜了倭國公主,而且還迫使倭國天皇向大唐賠款三千萬兩白銀,最后才回到杭州,而后過淮河達揚州,殺死越王李貞與瑯琊王李沖父子,以及曹王李明。 李弘先至揚州而不治理,到達杭州沒有停留多久,便立刻乘船出海東征倭國,回過頭來時,而后在鎮壓了揚州反叛一事兒。 如今李弘駕臨劍南道,再往南三百里就是成都府,而后繼續往南,就能夠直達南詔之地。 無論是綿州,還是成都府或者是南詔跟真臘,這與當年的揚州、杭州、倭國又是何等的相似? 最起碼在距離上,揚州與杭州之間的距離,跟綿州至成都府的距離,卻是驚人的一致,相差不過是在毫厘之間! 當年不曾驚動揚州,在杭州停留幾日之后便出海東征,而從剛才李弘的話語中可以得知,綿州不過是領略下越王叔當年留下的越王樓,感受一下越王樓的宏偉壯觀,而后便會前往成都府招攬狄仁杰,實在不行,聽那語氣……怕狄仁杰是兇多吉少了。 自始至終,李弘從來不曾提及過他親自率領的八千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也不曾說起過,前些時日,他麾下的心腹無法無天一輛輛馬車從這里經過,到底前往了哪里。 這些對南詔、真臘而言可以說是秘密行事兒,但經過綿州、成都府時,無論你走夜路,還是白天趕路,想要把長長的車隊憑空搬過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是不想有心得知,也能夠從百姓嘴里得知,前些日子,大唐軍隊的一輛輛馬車,壓載著遮蓋的嚴嚴實實的貨物從此經過。 那一道道深深的車轍,足以說明馬車內裝的不是糧草便是兵器。 “殿下,守德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否說與殿下?”裴守德看著李弘在他跟李倩的極力邀請下,準備前往綿州用膳,但李弘卻請他們前往越王府用膳。 越王府自越王被處死后,便被貼上了封條,到如今一直不曾打開過,這讓裴守德跟李倩有些疑惑,那里恐怕已經是野草遍地了,去哪里難不成吃草? 但李弘并未理會他們猶豫疑惑的表情,看著前方問道:“說說看,如果說你想要越王府那宅子,那可不行,我還想一直保留著那宅子,不打算讓給任何人,好以此紀念逝去越王叔呢?!崩詈敫惺苤M入春節后,這里就已經開始顯得略帶潮濕的空氣,仿佛連身上的衣衫,都像是沒有晾曬干,就穿在了身上似的。 “殿下說笑了,守德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請求。守德只是想說,既然殿下過兩日前往成都府要尋那狄仁杰,不知守德可否為殿下分憂解難?”裴守德在李弘旁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話一出口,李弘還沒有什么反應,倒是另外一邊的李倩嬌軀一震,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裴守德,難不成這個時候裴守德要反叛?要撇下自己跟其他人,投靠于李弘? 裴守德同樣感受到了李倩那望過來的不安目光,露出一口白牙向李倩笑了笑,耳邊只聽見李弘的聲音響起。 “哦,說說,難道你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處?”李弘感興趣的扭頭看向裴守德,神情倒像是正一籌莫展時,恰好遇到了獻納良策之謀士。 “殿下說笑了,守德也不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方。但……守德擔心的是,成都府占地頗廣,更何況水路較多,成都府雖然在一片平坦之地,但周邊治縣卻是恰好在深丘、山地之間,如果狄仁杰藏在了這些地方,殿下想要找到他,可是無異于大海撈針,非動用數以萬計之數目方可找到了?!迸崾氐鲁蠲季o鎖,一臉為李弘擔憂的樣子,憂心忡忡地說道。 李弘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裴守德,不管其目的何在,不過在對成都府的地形描述上,倒是沒有騙自己。 自己這一世還沒有去過成都府,但上一世倒是去過那“天府之國”。 成都在上一世便是因為東、西兩部分高差懸殊,造就了奇特的景觀,但這個時候到成都府,還遠遠沒有一千多年以后那么廣闊的城市地域。 如今只是占據了平坦之地用來建城,但其周邊治縣,在一千多年以后被納入成都市范圍的地方,則就不像平坦之地那般了,所以按照裴守德所言,如果狄仁杰真有意“躲著”自己,確實是無異于大海撈針啊。 “那么依你之計呢?”李弘看著越王府高大的府門,墻內一株參天大樹遮天蔽日,此刻正隨著微風緩緩搖動,像是在向自己招手般,而后對著身后的花孟說道:“進去看看,他們把這里收拾的如何了?!?/br> 裴守德到了嘴邊的話語,正要說給李弘聽,但李弘已經邁步往里面行去,此時李倩的神情多少開始變得有些真的落寞與哀傷,裴守德也只好把到嘴邊的話語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