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要說這汗血寶馬我見過,也騎過,只是我并非好馬之人,素日里要以馬為騎時,不是臨時買的馬,就是從幫里蹭的馬。 至于固定地養上一匹馬這種事倒是沒有過的。 瞄著癱在我身上的某人,我默默地想,雖然不知道千織是打哪兒得來的汗血馬,但如此珍稀的馬種,她定是寶貝著呢,畢竟是草原兒女,愛馬什么的都是天性使然。 不過,這汗血馬再怎么寶貝,終究是比不得萬華的了。 嘖,居然給折騰成了這副慫樣兒。 左右是不能將這馬給撇下不管,倒是可以帶回去養在府中的馬廄中。換了心思的我,卻又不禁犯起難來。 我孤身在此等候,嫌麻煩愣是一個人都沒有帶出來。 如今這人暈著,我倒是能背著扛著抱著各種帶著走,可這馬暈著,是怎么也牽不走了。要是先把千織帶回府去吧,可這汗血馬指不定就被人順手牽羊了。 這么一思量,我倒是把注意打到了守城門的軍士身上。 只是,當我打著四皇子的旗號去尋求幫助時,卻是被軍士當成了騙子,這就很尷尬了…… 唉,人家不信,我也沒個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在手,若是再掙扎估計就要被當成無理取鬧的瘋女人了。 所以我是繼續掙扎呢,還是繼續掙扎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姑娘叫住了我,她似是看出了我的尷尬境況,說著要來幫我。 我盯著她那幾分熟悉的眉眼,一面扶著千織,一面歪著頭問她:“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她甚是乖巧地點點頭:“jiejie,上次在四方園,多虧你身邊的那位哥哥幫忙了?!?/br> 在四方園? 我身邊的那位哥哥? 啊——我記起來了,這小姑娘不就是被葉溪強搶的那一個么,居然擱這兒遇上了,還真是挺巧。 可是,她應該只見過言悔,沒瞧過我才是啊,怎么會認出我來呢,嗯,也不一定,我和言悔被官兵一道兒帶走的時候,他們可還在四方園里。 大概就是那時候看見的我吧。 “jiejie,這馬我可搬不動?!毙」媚飮沟氐鸟R轉了一圈,然后蹲在了馬頭旁,輕輕地撫著馬兒的鬃毛,“要不我替你叫人去???” 對啊。 我可以托人回王府找言悔過來幫忙啊。 額,也不對。 萬一王府守門的也把人當騙子呢。 我兀自想了想,然后招呼那姑娘過來,道:“還是我去叫人吧,你——替我看著這倆兒,成不?” 不料小姑娘活潑得很,聞言便調侃著說:“jiejie,你就不擔心我把這人和馬都拐走了嗎?” 我眨著眼長長地額了一聲:“你會嗎?” “不會呀?!毙」媚镞肿煲恍?。 ……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這姑娘的,既實誠,又外向。四方園那日,倒是沒瞧出她有這樣的性子。 姑娘從我的手上接過千織,幾分吃力地扶著人,然后特認真地囑咐我:“jiejie,你早去早回啊?!?/br> “放心放心,我很快的?!?/br> 落下這么一句,我便飛也似地躥走了,而身后的人盯著那暈掉的一人一馬,不禁感慨,還真是走的灑脫啊。 回府將事情簡略地同言悔說了一番,他當即派了人手給我,還打算親自陪我去一趟,我麻溜兒地將此人攔下:“阿悔啊,奔波勞累,你看好家就行了?!?/br> “說得好聽,不就是想讓我盯著萬華嗎?!毖源蠓驘o情地戳破我,心里有些不大爽快。 嗯—— 是這樣沒錯。 我看著鬧起脾氣的某人,也不著急哄,而是道:“不和你說了,我還得早去早回呢?!?/br> 也不知言大夫怎么就突然想通了,那淡漠的臉上竟是勾起了一絲笑容,他彎著眼朝我擺手:“嗯,早去早回?!?/br> 嘶,這笑容看著有點詭異啊。 然而我來不及多想,領著人就去了城門口。小姑娘見我回來得快,又呼啦啦地帶了好些人來,兩眼里滿是驚詫。 離開前,我向她簡單地道了謝,又問了她的姓名。 官關。 倒是個簡單易記的名字。 【作者題外話】:千織:我終于爬上了線。 官關:我來打個醬油。 玫姐:我長得很像騙子么。 言大夫:你本來就是,本大夫的心都讓你騙走了。 玫姐:……不是我先被你騙了么。 千織官關:強烈譴責樓上秀恩愛的無恥行徑。 ☆、第98章 你死了嗎 雖是喚了人來幫忙,但也只是讓他們抬一抬馬,搬一搬行李什么的。 所以當王府眾人瞧見我親自背著一姑娘,大大咧咧地進了府門后,均是一臉訝異,再然后,丫鬟們又不免嚼起舌根來。 將千織安置在與萬華相隔一段距離的客院,我放心不下,仍是將言大夫拉了過來一番探看。還好,正如我之前判斷的那樣,只是太過勞累而已。 “阿悔,織兒什么時候能醒?” 言悔駐足在門口,回:“休息好了就能醒了?!?/br> 廢話。 我還知道休息好就能醒過來呢。 幾步邁到他身邊,我倆居然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院里的花草樹木,彼此無言。紅日高懸,耀眼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地上只剩星星點點的斑斕之色,層層熱風拂過,卻是讓人更覺悶氣。 隔上一會兒,言悔便要出門了。 眼下國主的病早已痊愈,四皇子回歸的事也已解決,這才騰出心思追究旁的事來。聽說是命了太子徹查國主中蠱一案,而言悔又是診治的大夫,對于蠱物的了解自是比其他人多些,于是免不了要隨案調查。 而他今日出門,正是要前往太子府的,估摸著以后的日子,也是那里的???。 趙辰鞅這個人,雖是和柳夏交好,不過畢竟是沒有怎么接觸過的,故而在言悔走之前,我還老媽子般地對他一番叮囑。 總而言之,凡事小心就對了。 不想言大夫這前腳才走,千織隨后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從床上蹦了起來,鞋也沒來得及穿,瞧見我就躥了過來。 “玫姐,萬華呢?他在哪兒?” …… 精神真是恢復得相當快啊,可別又是繃著一根弦才好。 我抱胸站著,瞥著她光著站在地上的腳丫,學著言大夫過往教育我的樣子教訓她:“毛毛躁躁的,鞋穿上?!?/br> 千織忙把鞋穿好,又折返回來。 這次不等她開口問,我就先聲道:“跟我來吧?!?/br> 因著多少有點麻煩,所以暫時也沒有配丫鬟給千織,看在下人眼里,還以為是言悔對我及我這干妹紙不上心呢。 可是管他們怎么想呢。 自己過得舒坦就成。 將千織帶到萬華那屋的時候,今海正趴在桌上打盹兒,說來,我這小徒弟為著萬華,也是心力交瘁好幾日了,還是別叫醒他,容他休憩一會兒吧。 千織站在隔簾外,看著床上沒生氣的那人,卻是一步也挪不出了。 所謂近人情怯,大概便是如此。 之前只是從我的字里行間,兀自揣測萬華的狀況,如今真的瞧見了,心里的疼痛是只增不減。 這才多久啊,白白胖胖的小子就瘦成這樣了。 為情所困么。 怎么能這么沒出息。 怔愣地頓在原地,千織發著神,神色有些暗沉。 我坐在今海旁邊的凳子上,支著頭瞧著這丫頭,明明前一刻還著急得要命,怎么就忽然冷靜下來了。 這般停留并沒有維持太久,她攥著拳頭,慢慢地踱到了床邊,并沒有坐下,而是站著俯視萬華,脫口便是一句:“你死了嗎?!?/br> 那語調平平淡淡,似是無情得很。 我是沒想到她會冒出這么一句,下意識就去看萬華。 淡漠清冷的女聲,雖是不如鶯兒婉轉動聽,卻是貫穿般地透過身軀,引得王萬華渾身一震。 很熟悉。 是——千織。 王萬華閉著眼,仍是感覺到上方灼灼的視線,還有那紊亂的氣息,不知為何,他蹙著眉,就稍稍偏過了頭,似是要躲開什么一般。 …… 我干眨著眼睛,不是吧,千織才說了四個字,就讓這小子有了大幅度的動作,厲害啊,好兆頭啊。 直覺告訴我,千織絕對能治得住萬華。 念此,我不禁高興地拍了一下桌子。 “怎——怎么了?”今海掛著哈喇子,慌亂地抬起頭,一雙尚且迷蒙的眼是四處的掃。 誒,萬華床邊怎么多了個陌生姑娘,他一瞬站起,臉上滿是防范之色:“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