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敢傷陸炳,怕是不想活了。 第132章 虞璁一見虞鶴那笑的溫順又乖巧的樣子, 就知道他開始進入黑化狀態了。 他打了個哈欠,把他隨手撤了起來, 又隨便找了個借口示意毛將軍跟他們多喝幾壺, 直接把他帶離人群往庭院深處走。 虞鶴握緊了佩刀, 只嗅到了他身上許久未聞到的龍涎香的氣息,有種重新和家人團聚的放松感。 “跟我走?!庇蓁痪o不慢地找著路, 隨口道:“要是還沒吃飽,周白珺那肯定還藏著好幾只燒雞醬雞梅花雞?!?/br> “還行?!庇蔸Q只打量了他一眼, 關切道:“皇上沒受傷么?” “這張家和周王那邊暗中勾結,炸了我們的畫舫,還在水下安排了刺客?!庇蓁f起這些生死邊緣的事情時,風淡云輕的仿佛根本沒有被影響:“陸炳代我落了水, 殺了四個刺客, 自己腰側肩側中了五刀,好在有軟甲相護,不算深?!?/br> 虞鶴只愣了下, 雙眸凜然道:“錦衣衛里有叛徒?” 虞璁點了點頭,站定了看著他道:“而且是死士?!?/br> “是微臣之過!”那青年直接跪下寒聲道:“罪該萬死!” “你起來?!庇蓁粏问职阉嗔似饋?,兩人往小樹林深處走了些許, 虞璁才壓低聲音道:“錦衣衛的身份審核不是你這邊管得,對不對?!?/br> 虞鶴內心盡是自責和不安, 此刻還是辯解道:“確實如此,但是……” “不要說但是了,跟你沒有關系就是沒有關系?!庇蓁挥弥腹澢昧饲盟念~頭, 警告道:“這件事情等我們料理完江南的事情以后,再回京徹查,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要亂想?!?/br> 虞鶴抬起頭來,跟打翻醬油瓶的小狗似的,一臉的小心翼翼和抱歉。 “好了,你跟我過來?!?/br> 皇帝方向感極差,又沒法把忙得不可開交的黃公公叫來,只憑著印象在這偌大的園林里兜了三圈。 虞鶴極其耐心的跟在他身后,權當散步了。 于是他聽見了一聲清晰的臟話。 “不是,位置到底在哪里來著?”虞璁看了眼附近一臉木然的侍衛,不耐煩的晃了晃手里的錦燈,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周白珺!” “來了來了,”遠處有個聲音懶洋洋道:“往東走,快到了?!?/br> 虞鶴頗為驚異的看向那男人,心想他怎么知道皇上需要他引路,卻也沒有開口多問。 三人繞過一路的護衛往角落走,到了那三棵松樹旁,周白珺蹲下來不知在落葉雜草里擰了個什么,又傳來了機關響動的聲音。 “還給關上了?”虞璁嘖了一聲道:“難怪找不到?!?/br> 才不是方向感差呢…… 三人舉了等往下走,又慢悠悠的在寂靜中走了許久,周白珺大概感覺到氣氛太僵硬了,開始哼不知名的小曲。 只有虞鶴聽出來他哼的是十八摸,非常尷尬的咳了一聲。 直到終于推開那扇木門,光芒沉鈍的金色映入眼前的時候,三人齊齊的發出了一聲贊嘆。 金條整齊的碼列在那里,沉靜的仿佛是大山深處的礦脈,晦暗的光澤有種接近銅的質感,但是讓人完全移不開眼睛。 虞璁站在那里,再一次感嘆人類對貴金屬接近本能的親近。 這東西哪怕看一整天,他也不覺得膩。 “這——這全是張家的?”虞鶴心里默算著金額,意識到為什么皇上會大晚上的還沒等別的事情交代清楚,就把自己拉了過來。 這么多錢,已經不是能隨便計算的數額了。 不管是百年以來的積攢也好,還是這張家吞得的財產也好,如今既然朝廷光明正大的住了進來,把這園子據為己有,那自然這地窖里的一切,也全都該充公。 別說京城的大學了,這么多錢……怕是在經濟特區各建兩座都夠啊。 虞璁看著這如同磚堆一般的金條,心里欣喜又有點擔憂。 “你說這么多……裝箱開車送過去?”他看向虞鶴,頭大道:“若是半路被劫了道,怕也麻煩吧?!?/br> 虞鶴只琢磨了一刻道:“京城好像一直,守軍都不太夠吧?!?/br> “是不太夠,”虞璁點頭道:“因為很大一部分被派遣去河套跟蒙古試驗區了?!?/br> “那不如……借兵護送?”他挑眉道:“正好一箭雙雕?!?/br> “誒?!庇蓁劬σ涣?,笑瞇瞇道:“我覺得可以?!?/br> 這孩子的強盜精神,真是跟自己學了個十成十。 張家人在次日清晨被帶去了眼衙門正堂里。 張老爺,四個兒子,管家和商會的主事,直接跪了一串。 依舊不見那皇上的影子,到現在連龍袍的一角都不曾瞥見過。 而從前與他們把酒言歡的知府老爺,還有師爺和其他幾位,如今都帶著閻王爺的神色,一個個都面色鐵青。 張老爺一見這架勢,都知道大勢已去,只跪在那里,一句話都不再言語了。 他這幾天老的頗快,仿佛是精心布了許久的棋局直接被人掀翻了棋盤,壓根沒有再來一次的余地。 胡知府雖然從前跟他交情不錯,可皇帝都來了誰還顧及得上什么交情不交情,還不是拼著命想把事情做好。 若是上級來了還好說,最高級都過來了……那就不奢望什么升官發財了。 無功無過都是最好的結果。 虞璁坐在不遠處的屏風后,同虞鶴豎著耳朵聽堂審。 “你們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那長子二子明顯還有討饒和巴結的意思,可老頭子面容枯槁的跪在那里,只嘆息道:“都招了吧?!?/br> “招什么?爹!咱們沒犯錯??!”那二子哪里甘心偌大的家業就這么說完就完,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這無限風光的二十年里,只想再爭辯幾句:“知府老爺明鑒,我張家——” “你張家如何?”知府直接一拍驚堂木,嚇得屏風外的皇上都抖了一下。 兩側的小吏直接捧了五六本賬簿出來,毫不客氣的甩在了他們身上。 “偷稅!漏稅!行賄!”胡知府這么多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此刻變臉也是頗為得心應手,一臉包青天般的正義凜然:“交不交代?!” 那張家的兩個中年頂梁柱看到這賬簿,直接灰白了臉色,嘴唇開始哆嗦起來。 “不要再撐了?!睆埨蠣斪余溃骸岸颊f了吧?!?/br> “你們不說,那我來說了?!?/br> 事到如今,許多事不管隱瞞還是抗爭,都只有死路一條了。 整個堂審,進行的意外順利。 ——畢竟皇上上來就把他們大本營給端了。 正常人下棋那都是步步為營,先把前面的小兵清了,再去動那幾個大頭的,最后再去想法子搞死那些將帥。 可虞璁他玩的,那叫降維打擊。 ——哦,這個棋子是帥吧?那我站起來拿走了。 老頭和他的兒子們在那哆哆嗦嗦把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基本上都說了個干凈。 只是跟錢的都敢講,跟權的可不敢碰了。 別說對皇上和周王起的那些心思——他們私下可沒少和這知府打點關系,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可都收過賄賂。 這時候要是把他們全都拉下水,怕是活不過今晚,搞不好回去的路上就得喪命。 這胡知府也不跟他多廢話,直接吩咐道:“把東西都捧出來!” 話音未落,三四個小吏各拿著錦盒,遠遠的把幾樣東西給捧了出來。 竟然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好幾樣首飾和金玉器具。 老爺子一看見這里頭混著明顯自己沒瞧見過得東西,當即面如死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沒有任何掙扎的必要了,這些人就是要讓自己死。 原本犯了八成的死罪,如今已經被刻意強調至十一成,要的就是如同拔蘿卜般根須俱起,什么都不留。 那四個兒子本來還陷在驚愕之中,此刻見父親竟這么栽倒下去,竟然連哭都忘了。 虞璁從縫隙中瞥見了大致的情況,心里有了底,只跟虞鶴交換了眼神,一同起身離開。 “張家偷購御品、漏稅枉法、欺上瞞下、目無尊卑,諸罪并犯,誅其主事者十,余族皆發配西南!” 這件事直接轟動了整個杭州城。 那個對于百姓們而言只手遮天的張家,富可敵國的張家,竟然就這么倒了。 虞璁在前往周王府的路上,不緊不慢地琢磨著之前的每一步。 若是之前,他們入住這張府的時候,張家老小敢攔著呢? ——到底是沒有算到自己會有這一步,也沒攔住那從蘇州府借來的精兵四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闖了進去。 一旦闖了進去,那之后的事情,無論是趕人還是抄家,都相當簡單了。 周王朱和勤早就聽得了消息,在府中坐立不安。 雖然當初明譽令吩咐了藩王可以在省內自由出入,可是他現在只要跑,那就是默認了自己也參與其中,想洗都洗不干凈。 他也知道皇上收拾完這張家,絕對會往自己這邊走。 這等待的煎熬,簡直不亞于凌遲。 他幻想了無數種的可能,和莫須有的種種罪行,只等著今日或者明日,就這么引頸受戮。 真的聽說皇上駕到,已經有人來這藩王府前開路的時候,周王心里簡直有種如釋重負的喜悅感。 作為疑似表兄弟的親屬,虞璁還是要跟這位仁兄見見的。 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那張家地窖里的財寶,有接近六成都是這位便宜親戚把江浙一帶的宗親全都明搶暗取之后,想著法子轉移過去的。 而那些搶掠的東西都被張家人用各種手腕變賣變現,方便以后再次轉移和遞交。 而中間兩度嫁女,恐怕都是在以交換彩禮和嫁妝的方式,進行一個財產的過渡。 正因如此,這藩王才是最后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