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這事鬧得很大,后來還驚動了都察院。雖然查無實據,但那名副都御使十分耿直,直接將葉明修判了不過。后來還是禮部尚書李士濟惜才,拿著葉明修的卷子進宮去見了太子,才讓葉明修危險地挺進了殿試。好在他殿試時發揮得十分出色,以才華征服眾人,深得主持殿試的朱正熙的欣賞,最后一舉奪魁。 傳臚這日,報喜的人陸續到京城各處傳遞喜報,沈雍聽到喜訊卻不怎么高興。 他本無意官場,但是既然晉王有意抬舉,女兒也定要嫁高門,他也就接受了鴻臚寺少卿這個職位??墒茄巯律虬残蚋咧腥?,勢必要入翰林,成為天子近臣了。 沈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沈雍卻獨自返回書房。 他依稀記得許多年前,最小的弟弟高中進士時,家中也是一片喜氣。那時候他作為兄長,還聽他暢談過理想和抱負??蓻]過幾年,弟弟便死于非命。 沒有人比沈雍更明白,失足落水,不過是一場無頭公案的潦草結語。都察院那樣的地方,握著多少大官的身家性命。他們家在朝中沒有根基,弟弟一定是得罪了什么權貴,而被迫害致死,最后只以意外結案。 而如今兒子,眼看也要重蹈覆轍了。他以為科舉人才濟濟,兒子沒那么容易中舉,才答應讓他一試,好讓他死心。沒想到這臭小子素日里藏拙,直接給他拿了個探花回來。 他厭惡官場,覺得那是個食人的地方,可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其中。 第73章 正在金殿傳臚的沈安序本人對探花這個結果并不滿意, 他覺得自己至少是比榜眼優秀的, 只是略輸給葉明修而已。葉明修在殿試時的表現出色, 用自己在民間的經歷重新闡述很多政令的失當之處,深得太子殿下的賞識。 沈安序一甲及第, 等于已經入了翰林。朝堂有條不成文的規矩, 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他的志向雖不在內閣,但入翰林院有機會得到幾位閣老的教習, 于他日后而言, 也是大有裨益的。 沈如錦和若澄都為家中出了個探花感到高興,重賞了來報喜的人。 沈如錦難得回家一趟,看見若澄,便拉著她在次間里的暖炕并排坐下來, 想好好說話。她月份還不大,原本身材纖細, 衣服寬松, 還看不出有孕。若澄見沈如錦的貼身丫鬟換了個人,便問道:“寧兒呢?” 沈如錦讓身后的丫鬟出去,嘆了一聲:“我有身子, 反應大, 沒辦法伺候公子,就給寧兒開了臉。她怎么說也是自小伺候我的, 比外人強些。公子見我大度, 原本也推辭。但男人這個年紀, 幾月不近女人是不行的。他雖然收了寧兒,對我倒格外憐惜,多半睡在我房里。如今寧兒也是個妾室了,自然不能再跟在我身邊伺候?!?/br> 若澄見沈如錦對徐孟舟的稱呼十分恭敬,不如朱翊深跟她之間一樣隨意。這才知道朱翊深對她真是寬容了。他除了在床上時會哄她叫他一些稱謂,似乎那樣更容易興奮,平日倒不在意這些。只是jiejie懷孕正是辛苦的時候,姐夫怎么還有心思去寵幸別的女人呢? 沈如錦看若澄不言語,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我這個做jiejie的打擊你。男人都是一樣的,再喜歡你,永遠有更新鮮更好的,不妨看開點。不過素云和碧云懂事,相貌又好,以后你有了身子,倒不用像我一樣擔心旁人趁虛而入。你大度點,還能為自己博得個好名聲?!?/br> 若澄默默地拿了手邊案上的一碟酸梅遞給沈如錦,沈如錦看她不愿意接這個話,另尋了個話頭:“你如今一個人管著王府,還習慣么?” “我還在學。不過,趙嬤嬤和李懷恩都在幫我熟悉?!比舫卫蠈嵳f道,“看賬本不難,只是賬目太多,處理起來沒有頭緒。最近得心應手一些了?!?/br> 沈如錦點了點頭:“王爺可有信從前線來?”前幾日,她收到徐孟舟的信,說韃靼的兵力應當沒有十萬,打寧夏中衛只是個幌子,想分散朝廷的兵力,他們主要想集中火力攻打開平衛。李青山好像也快趕到寧夏中衛了。但她不敢隨便說出來,怕擾亂若澄的心。 若澄沒有收到朱翊深的信。他人應該已經到了開平衛,但恐怕忙于戰事,還沒空給她寫信。李懷恩雖然也會給她說前線的戰事,但大多時候是報喜不報憂的。 傳臚過后,一甲三人插花披紅,由鼓樂儀仗擁簇著出正陽門,騎馬游街,各自回會館和住所。每年這個時候,就是京中的盛事。年輕的女子簇擁在酒樓街頭,羞澀打量英俊多才的狀元郎,所到之處驚呼陣陣。他本就年輕,儒雅秀氣,一馬當先,幾乎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得知他早已是名草有主,不知碎了多少顆芳心。 姚慶遠在路邊買了個燒餅給余氏,余氏嫌棄地接過,但現在他們日子拮據,也顧不得這些了??吹浇诌吶祟^攢動,余氏隨意忘了一眼,嘴還咬著燒餅,愣在那里。 姚慶遠問她:“怎么了?” “你快看看,那個人是誰?”余氏扯姚慶遠的袖子,拉著他往前走。 等他們走到街邊,被人山人海擠在后面,絲毫前進不得。他們只看到幾匹馬經過,而馬上的年輕進士,拱手向四周以禮。余氏抓著身邊的一個大叔問道:“大叔,今科狀元是誰???” 那大叔沒讀過什么書,含含糊糊地說道:“好像是紹興府的,叫葉……葉什么來著?” 旁邊一個書生補道:“葉明修啊。他曾經在蘇家族學教過書,是蘇家的乘龍快婿呢?!?/br> 余氏聽到那個名字,如遭雷擊,看向姚慶遠。紹興府葉明修,應當就是那個窮酸書生了。上一回他不是慘兮兮地落榜了?今次居然考了個狀元? 姚慶遠當初就不同意余氏退婚。他知道葉明修有才,早晚得成大器的。偏偏余氏只顧著眼前的利益,生怕葉明修賴上他們家,還要再給他出上京的盤纏,所以早早地把婚給退了。 余氏氣得嘴唇發抖,有種自家養大的白菜被人拱了的感覺,也吃不下燒餅,一把塞給姚慶遠,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去哪兒?”姚慶遠追上去問道,“先吃個燒餅填填肚子吧?!?/br> “馮家那筆錢想必是討不回來了,你在琉璃廠問鋪子也有了個價格,現在還不去晉王府找你外甥女,還等到什么時候?真要等我們幾個被客棧老板掃地出門,你才拉的下臉?那錢本來也是我們家的!”余氏沒好氣地說道,“今日你攔著我我也要去,不能再等了!” 余氏覺得自己真是命苦,找了個老實的生意人嫁了,以為能安安穩穩地過完后半生。哪里知道自她嫁入姚家,光景卻一年不如一年,日子過得越發捉襟見肘,跟她想的富貴生活相去甚遠。好不容易給女兒尋了門親事,想著等熬到葉明修中舉,他們也就能揚眉吐氣了。哪知道葉明修不爭氣,竟然落榜。那時消息傳到余姚,她差點氣暈過去!一怒之下就把親事給退了。 可她剛把親事退了,人家轉眼就中了狀元。這老天爺莫非就專跟她作對不成! 若澄從沈家回王府,路上因為碰到游街,無法前行。車夫便把馬車停在街角,等游街的隊伍過去。她也算過了一把眼福,雖然隔著太遠,并沒有看到二哥騎馬的風姿,但街頭盛況空前,一片花海,還有百姓熱烈的歡呼聲。 寒窗苦讀十年,等的不就是這個時刻? 等馬車到達王府,若澄扶著素云下來,正在說清明祭祖的事情,兩個人在旁邊大聲叫她的名字。蕭祐攔在若澄面前,不讓她過去。若澄看清楚那兩人,心想還是來了,對蕭祐說道:“沒關系,是我的舅舅和舅母。放他們過來吧?!?/br> 姚慶遠和余氏被帶到她面前,姚慶遠羞于啟齒,只問了若澄好。余氏一把握住若澄的手,笑著說道:“若澄,我們來京中也不少時日了,一直沒有機會再來看你。聽說王爺領兵出征,已經走了一個月了?新婚夫妻獨留你一人,真是怪可憐的?!?/br> 余氏的手保養得很好,光滑細膩,但若澄不習慣被她碰觸,僵硬地笑了笑,想把手收回來。 余氏卻轉而看著晉王府的門面,自顧說道:“上回來,實在太倉促,也沒和你好好說幾句話。你應該不介意我們兩個人來拜訪吧?等了半日,口都有些渴了?!?/br> 若澄終于找到機會將手收回來,對余氏說道:“請進去喝一杯茶吧?!闭f完,提起裙擺上了臺階。她的口氣既不親熱,也不疏遠,只透著幾分客氣。 “好好好,還是若澄知道心疼我們。走,進去吧?!庇嗍侠c遠,坦然自若地跟在若澄的身后,一起進了王府。 姚家曾經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江南,好的時候還有自家的船只,負責運送貨物往來于運河上。余氏也不是沒享過富貴的人,但她進了王府,才知道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還是在帝王家。連走廊拐角處隨便擺放的花瓶,看著都像是前朝的古董。余氏看得瞠目結舌,想要伸手碰一碰,卻被姚慶遠拍了一下手。 “別亂動!”姚慶遠低聲道。 “你要嚇死我!”余氏拍著胸口,瞪了他一眼。 “那是五代的青瓷,碰壞了,怕是你賠不起?!币c遠連大氣都不敢出。余氏睜大雙眼,又回頭看了那花瓶一眼,心中暗嘆,這王府果然是大手筆。 這兩人的動靜都被素云和碧云看在眼里,碧云皺了皺眉,素云卻沖她搖頭,她才把話咽了回去。 李懷恩聽說若澄回來,拿著一份人情往來的禮單來北院找她,想請她定奪。朱翊深走時交代過李懷恩,大事盡可能讓若澄自己做主,哪怕有不妥當的地方,他也只需從旁提點,不可代為決定。李懷恩知道王爺有意培養王妃在王府中的威信,一直都是這么做的,所以事無大小都要稟報過若澄再執行。 他見到若澄,先行了禮,看見她身后跟著姚慶遠和余氏,吃了一驚。心想這兩人還是按耐不住,找上門來。 若澄對李懷恩點頭說道:“我這里有客人,你若有事,稍后再說?!?/br> 李懷恩應是,有些不放心若澄獨自面對姚慶遠夫婦,跟著一起進了主屋。 主屋的寬敞和裝飾擺設的華麗,又讓余氏開了眼。她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看到丫鬟端來官窯的瓷器,那茶香一聞就是上品。她也是過了好日子的人,只是如今家中不濟,才淪落到這個地步。但早晚有一日,她會把失去的那些,重新再拿回來的。 若澄喝了口茶,聽余氏問她近況,一一回答,靜等后話。 余氏沒話說了,咽了口口水才說道:“其實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請若澄你幫忙?!?/br> 第74章 余氏先看了姚慶遠, 見姚慶遠垂頭不說話, 咬了咬嘴唇,笑著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在京中有些日子,想著找一份生計。你舅舅前幾日終于在琉璃廠問到了一家鋪子, 但需要不少銀子。你看,能不能把當初姚家給你的那筆銀子……”她故意在這里停住,覺得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 就看若澄怎么做。 若澄不說話,碧云道:“當初王妃父母雙亡, 姚家沒有將王妃抱回去撫養, 自覺心中有愧,這才用給錢的形式彌補。這筆錢是姚家心甘情愿給我們王妃的,你還想著要回去?” 余氏一聽不樂意了:“主子說話,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余地嗎?” “你……”碧云想說你算哪門子的主子, 素云搶先說道:“是碧云不懂事?!比缓缶桶驯淘评揭慌? 等著若澄處置。以前王妃小, 性子又軟弱, 她們倆習慣性保護她。但現在不一樣了。 前幾日趙嬤嬤問若澄怎么處置一個中飽私囊的管事,眾人都覺得以王妃的性子定會從寬處理,沒想到她卻說:“如今王爺不在府中, 他們覺得我年紀小好欺負,就開始有這樣的念頭。若是這次放過, 其它人都會覺得我軟弱可欺, 皆來效仿。到時候規矩豈不就亂了?給一個月的工錢, 逐出王府吧。再把這件事通報上下?!?/br> 她說話的口氣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氣勢卻分明不一樣了,已經開始有幾分王妃的架勢。素云其實開心看到她這樣的轉變。 她們從剛開始在這個王府里小心翼翼,一路走到今天,實在不易。 余氏以為那兩個丫鬟怕了她,有些得意洋洋,看若澄性子軟,便繼續說道:“你如今是晉王府的王妃,不愁吃穿,那些錢對于你來說也無用。但是對我們來說卻等于是救命的錢。你表姐表兄至今還沒嫁娶,人家看到我們家這樣,也不樂意結親。若澄,你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若澄終于說話:“你們需要多少錢?” 姚慶遠抬頭看了若澄一眼,余氏連忙說道:“三千兩就夠了?!?/br> “三千兩?!姚家沒有給王妃這么多錢!”李懷恩終于忍不住說出來。這個余氏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你怎么胡亂說?”姚慶遠皺眉小聲道。余氏不理他,她故意往高了說,主要想探探若澄的底線在哪里。這三千兩說出來,滿屋的人臉色都變了,只有若澄面不改色??磥磉@丫頭家底可是厚得很。她也不覺得自己叫高了。 若澄又轉而問道:“不知舅舅看中了琉璃廠哪間鋪子?” “有一戶像劉的人家,經營十幾年了,位置也不錯。因為急著搬去外地,所以要轉手鋪子。我最近跟那家掌柜也熟稔了,他愿意把鋪子給我,不過要不了三千兩這么多……”姚慶遠老實說道。 余氏瞪圓雙眼,卻搶話道:“怎么要不了?店鋪不用再重新收拾?我們不得在京中買一戶住處?還有頭幾個月不賺錢,生計怎么辦?” 若澄在旁道:“我有個朋友剛好在琉璃廠那邊開鋪子,知道些情況。那一帶最好的鋪面,盤下店面所需的費用不會超過一千兩?!彼惺肿屗卦七^來,附耳交代了兩聲,素云去取了紙筆過來。若澄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吹干了墨跡,讓素云拿過去給姚慶遠。 余氏一看到紙上的“借條”兩個字,一下站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當我們是要飯的?” 若澄不急不慢地說道:“姚家給我多少錢,舅舅心里有數。何況這錢給了我,便是我的東西,我有處置的權力。我現在可以拿出一千兩一百兩借給你們,以作開店之用,期限為一年,同意的話押上名字,今日就可以把錢拿走?!?/br> 她隱約知道姚家是怎么成為如今這個光景的。她原本是想把錢無償給姚慶遠的,但那么做會害了他。而且余氏覺得錢來得容易,以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索要,所以不能開這個頭。 余氏這才知道,若澄看起來年紀不大,主意卻不小。她剛才說了半天,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而且早就想好了對策。余氏很想直接甩手離去,原本王府送她五百兩她都不要,如今卻要借一筆一千兩的銀子,豈不成了笑話?可一想到客棧中一雙兒女,又狠不下心。他們在京中無依無靠,唯一認識的也只有若澄了。若撕破了臉,到時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尤其今日在街上遇到葉明修游街,余氏心里更是堵了一口氣。若他得知姚家今日如此境地,還不知怎么笑他們呢。 姚慶遠卻對若澄肯拿出一千一百兩借他們,十分感激。他當然不會白拿她的錢,如此最好。這年頭就算去錢莊借錢,也需要宅子鋪子抵押,還要利子,否則誰肯借這么大筆錢給他們?一年時間,若是好好經營,也足夠還上了。 他連忙說道:“我這就押字?!?/br> “你還真借??!”余氏抓著他的手道,“這筆錢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憑什么要我們還?” 這回姚慶遠沒有聽她的話,徑自把名字寫了上去。 若澄收回字條,只看了一眼,就讓素云去取了銀票來。余氏拿了錢就想走,若澄卻對姚慶遠說道:“舅舅,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br> 余氏狐疑地看了看姚慶遠,若澄道:“素云,你帶舅母去王府里走走吧?!?/br> 素云上前,請余氏出去,余氏本來不肯,但看到對方人多勢眾,也不敢造次,氣呼呼地走了。 等她離開,若澄才對姚慶遠說:“希望舅舅不要怪我?!?/br> 姚慶遠連忙搖頭:“這筆錢本來就是你的。要不是如今真的是急需用錢,也不該拿的。你放心,一年之后肯定會還上的?!?/br> “我知道舅舅如今在京中沒有住處。我的朋友剛好在琉璃廠附近買了一座小院子,院子倒是不大,但足夠你們一家住了。若你不嫌棄,就去琉璃廠的紙筆鋪子找一個叫陳玉林的書生?!比舫握f完,告訴姚慶遠一個地址,“你去找他,就說是我的意思,他就明白了?!?/br> “這,這怎么好意思麻煩你的朋友呢?”姚慶遠覺得過意不去。 “沒關系,他的院子買來養老的,暫時也用不上。你們在京中也可以省一筆開支?!比舫蜗肓讼?,還是說道,“若澄有幾句不該說的話要說,還請舅舅別介意。我知道舅母曾對你有恩,又為你生兒育女,所以你心中十分看重她。但她若無法在生意上助你,還是不應該讓她過多插手。院子的事也別跟她說實情。若東西得來太容易,她也不會珍惜了?!?/br> 姚慶遠其實一直都知道余氏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材料,但心甘情愿地被她驅使,直到家里的祖業幾乎被敗光。近來他也開始反省自己這些年是不是對妻子太過縱容,有意不讓她再插手管生意上的事情。他若不立起來,這個家也會跟著完蛋的。 “謝謝你的提醒,我曉得了。你的銀子,我一定會盡快還上,不打擾了?!币c遠起身拜了拜,主動退出主屋,若澄讓碧云去送他。 李懷恩在旁邊聽了全程,對若澄的處置十分滿意,上前說道:“王妃近來處理事情,越發有模有樣了?!?/br> “真的嗎?剛才我的手心都是汗,就怕舅母跟我鬧。呼,還好她沒發飆?!比舫紊斐鲭p手給李懷恩看,自言自語地說道。 李懷恩忍不住笑,人前那個鎮定自若的王妃,原來只是強撐出來的,私底下還是有些孩子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