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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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嵐素來對天清派十分敬仰,哪怕是外門弟子他也尊敬非常。拱手作揖,趙小嵐笑道:“天清的好朋友這是要去哪兒!” “哦, 我們來這里賑災!” 趙小嵐道:“可吃過飯了嗎,若是沒有,我請客,咱們中午去瓊玉館吃一頓!” 幾人猶豫:“這……” 趙小嵐道:“我一直都很仰慕天清少俠的風姿,請客是我的小小敬意,還望各位好朋友不要推辭?!?/br> 此時,明長宴突然發問:“你們來這里賑災?天清的內門弟子呢,來了多少?李閔君和鐘玉樓他們呢?” 不料,這話說完,四人臉色登時一變。 “什么鐘玉樓?!” “鐘玉樓!鐘玉樓他媽的是個叛徒!” 趙小嵐一愣,明長宴立刻冷聲問道:“你說的什么東西?” 那人道:“你?哈哈,你要裝一念君子,為何不裝得像一些,連天清派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br> 趙小嵐喃喃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趙小嵐關心天清,原本也只是因為崇拜明長宴愛屋及烏。當年明長宴一死,天清也亂成一盤散沙,他光顧著傷心欲絕,以淚洗面,也無心再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因此,鐘玉樓一事,他完全不知。 幾人道:“算了,和你們說也沒什么意思!走吧走吧,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明長宴突然出手,劍不出鞘,卻用劍身將剛才說話的那人攔住。此人立刻反應過來,接連與明長宴過了兩招之后,便發現自己完全不是明長宴的對手。一邊打一邊退,最后他退無可退,被明長宴掀翻在地,隨即,領子被他抓住,猛地往地上一壓。 那人被壓在地上,張牙舞爪的亂叫:“你干什么!要死啦!殺人啦!” 明長宴劍身往前一送,抵住他的喉嚨,威脅道:“你再叫一句,我就把你的腦袋割下來?!?/br> 那人登時閉嘴。 剩下三人見同伴被揍,齊齊拔劍,懷瑜見狀,右腳勾過放粥的長桌,將幾人攔住。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 三人面面相覷,卻不敢真的往前踏出一步。嘴上道:“你又是誰!” 懷瑜懶得理他們。 另一頭,被明長宴威脅的外門弟子結結巴巴開口:“你、你你你和我們無冤無仇,為何突然動手!” 他突然臉色漲紅道:“男女有別?。?!你起開??!你起開??!” 明長宴絲毫不理他,兀自問道:“我問你,玉樓是叛徒的說法,怎么來的?” 外門弟子聽罷,臉上褪去紅暈,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還能怎么來!當然是他聯合龜峰派,串通一氣害死了大師兄!” 明長宴愣了一下。 外門弟子索性全說了:“誰不知道萬千秋是他姐夫,天清只有他跟龜峰派的最熟!真是白瞎了大師兄平時那么器重他,沒想到是養了一條白眼狼出來!” 明長宴正要問個清楚,哪知,外門弟子下一句話,轟得他的理智全然倒塌。 “不過惡人有惡報,害死了這么多人,最后也沒落得一個好下場,哼,真是死得活該!” 明長宴道:“你說什么?” 他手一抖,外門弟子見狀,連忙推翻他,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你好不講道理,痛死我了?!?/br> 明長宴問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外門弟子心里一跳,望見明長宴,見他臉色慘白,十分可怖,他氣勢銳減,開口:“就、就那么死了唄……” 明長宴呼吸一頓:“你胡說!” 外門弟子喊道:“我有什么好胡說的!死了就是死了!” 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明長宴緊緊抿著唇,眼眶染上幾分血色,死死盯著那人。他重新掐上那人的脖子,手下的力氣用的越重,外門弟子臉色就憋得越紅,眼看一口氣就要斷絕。 懷瑜抓住他的手臂,“明長宴!” 外門弟子被他盯得渾身一抖,自己還沒來得及連滾帶爬地跑,便被明長宴推開。 懷瑜的手驀然被他甩開,明長宴自己跑了幾步,氣血攻心,雙腿一軟,渾身的力氣驟然一卸,懷瑜連忙扶住他的肩膀,才使他沒有跪在地上。 外門弟子嚇得瑟瑟發抖,道:“怪、怪模怪樣?!?/br> 其余三人也不想與明長宴糾纏,趁明長宴無法動彈,連忙催促:“快快快,走走走??!” 人消失得沒影之后,明長宴心口極痛,倉促的喘了幾口氣,眉頭死死擰在一起。 懷瑜不知如何說話,只能半抱著他,等他自己清醒。 明長宴啞聲:“你聽見他說的話了沒?!?/br> 懷瑜想了想,點點頭。 明長宴十指握成拳,又松開,得出一個結論:“假的?!?/br> 他突然恨聲道:“回驛站找明月!小嵐,你先回去?!?/br> 明長宴拍桌而起,剛走了不遠,一人擋在他的面前。那人虎頭虎腦,濃眉大眼,儼然是剛才四個天清弟子中的一個。 此人突然詭異的開口:“大師兄?!?/br> 明長宴奇怪地看著他。 這人認得他的樣子?是誰? “我知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br> 兩年前,明長宴跌落煙波江,死訊立刻傳遍整個武林。六大門派放出消息:肅清了明長宴,下一步就是整頓天清派。 這一天,下了一場大雨。 同暴雨一起來的,還有明長宴身死的消息。天清外門弟子說完,鐘玉樓當即掀了桌子:“鬼扯!鬼扯??!都是鬼扯??!” 劍就在手上,他拂袖出門,被李閔君抓?。骸澳阏宜绬?!六大門派已經駐扎在了冼月山門口,你去干什么!” 鐘玉樓道:“我要去煙波江!大師兄哪有那么容易死!我不信,你放開我!” 李閔君吼道:“哭什么!他死了,你也跟著去死嗎!還是你鐘玉樓這么能耐,能一個人單挑六大門派了?!” “我……” 李閔君松開手:“你帶著玉寶他們,領華姑娘從密道離開。明月,你拿著蒼生令到外面躲起來——明月,明月?明月!” 明月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慘白,雙手緊握,掐出了血尚不自知。 李閔君道:“你、你干什么?” 他六神無主,嘴唇囁嚅了幾次,小聲的問道:“大師兄、大師兄怎么了……” 李閔君神情一頓,擺手:“什么都沒有!別人說他死了,難道就真的死了嗎?還是你們認為,外頭的人比你們更了解明長宴?” “他是誰,比狐貍還狡猾的人,九條命死不完的。說不定只是找了個法子躲過這一劫。有什么怕的!起來,現在要擔心的是我們自己,不想你們大師兄回來給整個天清收尸,就都不準哭!特別是你,鐘玉樓,你像什么樣子!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玉寶比你年紀小都沒哭!” 鐘玉樓聽了他的話,心里也有幾分相信,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淚。明長宴在這群少年心里,向來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大家都是跟在他后面當小尾巴長大的,對他有一股盲目自信,認為無論出了什么事情,他都能妥善解決,因此李閔君幾句話安撫下來,眾人稍稍冷靜些許,就連明月的情緒也穩定了幾分。 鐘玉樓狠狠的用袖子擦了幾把臉:“我留在天清等大師兄。二師兄,六大門派就在冼月山底下,如果我們內門弟子全都撤走了,他們攻進來,誰擋?” 李閔君罵道:“誰擋都不是你去擋!” 明月道:“二師兄,我也要留下來?!?/br> 李閔君眼睛一蹬:“你媽的,全都跟我唱反調是不是,一個兩個趕著去送死。明長宴不在,我的話就不作數了是吧!” 鐘玉樓握劍:“我要在這里等大師兄回來。他回來如何一人力戰六大門派,我武功好,我要幫他?!?/br> 李閔君恨道:“兔崽子,你那點兒雞毛蒜皮的功夫……” 話說到一半,確實說不下去。 鐘玉樓天賦極高,武功也極高,此刻年歲不大,卻隱隱有明長宴當年驚動天下之風采。天下門派眾多,大門大派中天資上等也多,鐘玉樓相較這些高手不遑多讓,若叫他再勤加修煉幾年,假以時日,絕對是毋庸置疑的當世高手。讓鐘玉樓留守天清,才是現下最好的選擇。 李閔君猶豫片刻,說道:“好。玉樓留下?!?/br> 明月道:“我也留下?!?/br> 李閔君:“你留下做什么?明月,別叫我為難?!?/br> 他看著明月,心里有一絲糾結。明月此人,在天清內門之中,是脾氣最古怪、最難搞的一位。心思敏感多疑不說,成日里臉色也不太好。除了明長宴敢使喚他,包括李閔君在內的其他人,對他都多有忌憚。李閔君敢肆無忌憚的扯著鐘玉樓耳朵罵,卻不敢跟明月說一句重話,生怕對方想多,或是誤會。 明月低頭:“二師兄覺得我資質差,留下來會拖后腿是嗎?!?/br> 李閔君啞然:“我絕無此意?!?/br> 明月:“我要在這里等他回來?!?/br> “你就讓他等吧?!?/br> 李閔君聞言抬頭,小阿拆提著籃子,從正門走來:“長宴公子對他好,最疼他,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哪樣不是先拿出來給他挑。明月想留下來再正常不過,你要是阻止,就成了惡人。他年紀大了,自己有主張,別像個老媽子似的cao心他們?!?/br> 李閔君道:“小阿拆,你怎么來了?” 小阿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來?!?/br> 李閔君:“華姑娘還好吧?!?/br> 小阿拆:“吃了藥,睡下了。睡前還問起長宴公子的事情,我不敢同她說實話,只怕她病中憂思。她與長宴公子情分最深,若公子出事,我家姑娘還能在世上活多久?!?/br> 李閔君:“明長宴性格素來頑皮活潑,最愛使詐,六大門派傳來的消息,我只肯信三分。他的尸體一日未找到,我就一日不信他死?!?/br> 小阿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知李公子現下如何打算?!?/br> 李閔君把自己的想法攤開來說。原本是他留下來守著天清,以備六大門派突然上來找麻煩,然后由明月帶著蒼生令走,玉樓保護華云裳等人撤離。結果鐘玉樓和明月兩個人都不配合他的計劃,現在只能改成他帶蒼生令走,讓燕玉南保護華云裳。 事情安排妥當之后,當天夜里,李閔君便換上了一身平民打扮,從密道離去。 離去之前,他囑咐道:“玉樓,無論如何,等明長宴回來再做決定。你萬萬不能沖動用事?!?/br> 鐘玉樓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師兄弟的!” 李閔君嘆氣道:“你長大了,師兄相信你。明月,你也保重?!?/br> 他走后,鐘玉樓與明月二人從密道出來,一同穿過小樹林,走到西湖。 鐘玉樓從來沒有跟明月單獨相處過,此刻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要說點兒什么緩解一下氣氛,結果他又發現自己和小陰陽臉完全說不到一塊兒去。糾結了半天,直到二人上了船,卻是明月先開的口。 “你覺得他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