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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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長宴道:“果然如此!” 懷瑜嗯了一聲,又說:“你什么時候猜到的?” 明長宴拍手:“如果瘟疫不是天災,是人禍。那么這個人到底為何要下毒,又為何要把下毒制造成瘟疫的假象。我想來想去,都只有一個原因,他需要死人,或者說需要人。只有瘟疫,死人才多,就算消失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只不過,他要人做什么?” 懷瑜看著他,明長宴思索半天,恍然大悟:“難道是三缺一?” “明長宴,你有意思嗎!” 明長宴哈哈笑道:“沒意思沒意思,我看氣氛太緊張,開個玩笑嘛?!?/br> 他道:“現在事情就好辦了,既然不是瘟疫,是下毒,那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小懷瑜,接下來還要麻煩你了?!?/br> 臨走時,明長宴心中還是rou疼,還想爬進去把夜明珠撿起來,當然,沒有成功,被懷瑜拽著領子拖回了驛站。 六日之后,其中一名自愿被懷瑜救治的瘟疫患者,身體已無大礙。他下床之后,涕淚縱橫,連著給懷瑜磕了十幾個響頭。明長宴怕他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如今磕下去,只怕又死回去,連忙叫人把他帶了出去。 人走后,明長宴坐下道:“如何,這幾日得出什么結論沒有?” 懷瑜倒了一碗茶,開口道:“沒有。這種毒聞所未聞,中原尚未見過?!?/br> 明長宴:“兩年前,龜峰派就是死于這種毒。什么毒,可以讓人渾身硬化?” 懷瑜道:“從未聽說?!?/br> 明長宴若有所思,站在窗口凝神靜想片刻,突然身形一動,他從窗口翻了出去。 懷瑜一碗茶打翻在地,第二次看他從窗口翻出去,實在生氣,便想開口就罵。結果,腦子里搜索半天,找不出罵人的詞。畢竟他長這么大,從未有人教過他如何罵人,更重要的是,從未有人能讓他生氣到想要罵人。于是嘴唇抿了又抿,實在罵不出來,只兇巴巴地喊了一句:“明長宴!” 明長宴此人,無論是跳窗,跳樓,跳墻,或者是跳江,攏共就那么一個姿勢。不管自己傷的多重,跳下去有無生還機會,都不管,總之,先跳了再說。 一落地,明長宴拔劍而起:劍,是前日從兵器庫買的一把好劍。 他劍所指之人,是一名白衣少年,此人見他來者不善,當即揮劍迎上,二人一句不說,糾纏在了一塊兒。 明長宴所用劍法,正是天清六劍。對方用劍套路,竟和他一模一樣,那人用力,一劍揮開明長宴,喊道:“你是什么人!為何會我天清劍法!” “教你劍法的人,怎么會不用天清劍法?!?/br> 明長宴道:“明月,拿穩你的劍,我接下來的一劍,會要你的命?!?/br> 明月臉色慘白,先是震驚,然后是大喜,卻在聽到明長宴這句話之后,成了悲絕。他的臉上神色輪番幾遍,最后顯出一片空白:“大師兄、大師兄……你沒死,活著、我……” 神情變幻之時,一把劍,穿透了他的肩膀,明月猝然一頓,吐了一口血出來。 明長宴拔出劍,明月沒了支撐點,猛地往地上一跪。 “拿穩你的劍!” 明月捂住肩膀,口吐紅血,茫然道:“大師兄,你為什么打我?” 明長宴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上一提,臉上表情,似悲似恨,“你殺了伊月?!?/br> 明月雙目一瞪,猛地掙扎起來:“什么、什么東西?我沒有……我沒有!大師兄,我聽不懂你說什么!我的肩膀好痛,大師兄,我好痛!” 明長宴呼吸猛地一頓,手下力氣松了幾分,明月狂咳一陣,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大師兄,我沒有,你、你還活著,你怎么不回家,怎么不回天清……” 明長宴:“住嘴?!彼粗杧ue,問道:“不是你把伊月帶給萬千秋的,還有誰?” 明月搖晃著站起身,“大師兄,我沒有?!卑肷?,他又突兀地說了一句:“師兄,我肚子好餓啊?!?/br> 他神情茫然,好似真的不知為何明長宴會突然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壞事。 明長宴拳頭捏緊了又松開,咬牙道:“先吃飯。吃完了,我有話問你。倘若你敢說一句騙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客氣?!?/br> 明月捂著肩膀,那處滴滴答答的流血。明長宴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劍握不住,便抱在胸前,可憐兮兮,叫明長宴奈他不何。 他拿了明月的劍,又抓著明月到街上的藥鋪,胡亂買了一些止血的藥,往他肩膀上一抹。明月不敢說話,只一直低頭。 出藥鋪時,正好撞上了懷瑜。 懷瑜神色不善,明長宴擺手:“找個酒樓,我有話問他?!?/br> 一飯結束,明長宴敲打桌子的食指,終于停了下來。 明月放下筷子,明長宴道:“肩膀還痛嗎?” 明月搖頭:“大師兄,我沒有殺伊月?!?/br> 明長宴:“理由,解釋?!?/br> 明月道:“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你為什么會懷疑我。大師兄,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如果你覺得是我做的,你現在拿走它,我沒有半分疑問?!?/br> 明長宴問道:“玉佩。你給我的那塊玉佩,去哪里了?” 明月:“我不知道,你跳下煙波江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塊玉佩?!?/br> 明長宴問不出所以然,頭痛欲裂。小鈴鐺固然不會騙他,但明月句句所言也不似有假。索性,他換了一個問題:“就只有你一個人嗎?其他人呢?玉樓呢?” 明月表情一愣。 明長宴放下茶杯,說道:“他沒來?” 明月頓了下,緩緩道:“沒來。這次,只有我一個人來了?!?/br> 明長宴沒有多疑,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道:“你怎么會來廣陵?” 明月道:“江湖上許多門派都安排了門生來廣陵,天清自然也不能無動于衷?!?/br> 明長宴聽了,心里便有數。別的門派送過來調查的門生,多半是外門弟子。而天清兩年前元氣大傷,加之明長宴身死煙波江,外門弟子應當都收拾了包袱奔向更好的前程。因此,這次的瘟疫,才會叫明月這樣的內門弟子來賑災。 明長宴又問了幾句,扣下明月,將他安排到驛站中。 懷瑜問道:“你想怎么辦?” 明長宴:“找兩個武功好的看住他。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能走?!?/br> 懷瑜扶了他一把:“你該吃藥了?!?/br> 明長宴嘆了一口氣:“你看我這樣,還有心思吃藥嗎?!?/br> 懷瑜不緊不慢的說:“你要是不吃,我就灌你吃藥。你如果認為打得過我,大可一試?!?/br> 明長宴憤然道:“沒大沒小?!?/br> 懷瑜冷冷的哼了一聲,明長宴知道他要說什么,連忙道:“好,是我的錯,我又忘了,你是我哥,親哥,哥哥,可以吧?!?/br> 走出驛站,明長宴道:“我再去問問那些新娘?!?/br> 懷瑜道:“我同你一起?!?/br> 路過中央大街的時候,遇見了賑災的趙小嵐和?,?。二人都在臨時搭建的棚子面前施粥。不過,人家都是一碗一碗的盛,偏偏趙小嵐貪心不足,一個盤子上疊了老高幾碗粥,走的晃晃悠悠??催^去,不知道的恐怕要以為他在街頭賣藝。 果不其然,沒走兩步,趙小嵐身子一歪,連人帶粥,就要摔在地上。 一只手就在這時拎住了趙小嵐的后領。人是穩住了,粥和碗卻一同滑出去,噼里啪啦摔了個徹底,看得災民們倒吸一口涼氣,甚是心疼,直叫人捶胸頓足。 “祝兄,多謝多謝!” “你一定要一次全部端完嗎?” 趙小嵐站直身體:“這樣端快一些嘛!” ?,屘嫠至藥淄氲阶郎希骸昂芪kU。下次不要了?!?/br> 趙小嵐哈哈笑道:“怕什么,男人嘛!多跌倒幾次就會成長!而且祝兄你會幫我的?!?/br> ?,屳笭栆恍?,雙眼彎彎,他轉過身,身上的鈴鐺輕輕作響:“我總有不在的時候,或許,剛才你就會栽倒在地上?!?/br> 趙小嵐擺手,評價道:“無稽之談!” 此時,明長宴喊道:“小嵐兄!” 趙小嵐盛粥的手一頓,回道:“煙jiejie!”他轉頭:“祝兄,你替我照顧一下這邊,我很快就回來?!币贿呎f著,趙小嵐便向明長宴跑來。 趙小嵐道:“如何,煙jiejie,怎么有空出來了!” 明長宴道:“順路看看你。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br> 趙小嵐從懷里摸出幾盒胭脂:“我剛才買的。你要么,我給你一盒。廣陵的胭脂產的很好,我買些回去!” 明長宴道:“買回去給誰?紅顏知己?” 趙小嵐臉皮一紅:“普、普通朋友!” 兩人正說話,拐彎處,傳來了幾人交談的聲音:“往日出了這些事情,小寒寺總要興師動眾一番,怎么這次人來的這么少?” “還不是他們在華亭大修寺廟,人都往那兒去了,誰來來管百姓死活?” “哼,小寒寺就會裝模作樣,假好心!” 趙小嵐突然開口:“煙jiejie,天清派的校服!” 轉身一看,在遠處的巷口,說話的四人,身穿天清校服,外罩一件小馬甲,衣擺繡著陰陽八卦,袖口個墜掛兩條絲穗,走起路來,十分飄然。此校服的工藝,全然出自明長宴之審美。 明長宴一愣。 天清派的人來的竟不止明月? 懷瑜立刻反應過來,道:“明月在撒謊?!?/br> 第37章 夜雨寄北(一) 明長宴長劍一橫, 攔在天清四人面前。 那幾人腳步齊齊頓住, 又驚又詫:“誰!” 明長宴神色不帶笑意,道:“你們是天清派的人?!?/br> 這四人, 都是外門弟子。 天清派中, 除內門弟子之外, 無人見過明長宴真實容貌。因此,幾人看到他, 只覺得明長宴在穿衣打扮上有些眼熟,并未認出他是誰。 不過,江湖上冒充一念君子的人實在太多。自從他死后,只要穿身黑衣, 戴個黑紗,通通都能說自己是明長宴。特別是在臨安府一帶,尤為猖狂。加之天清近幾年幾乎不問江湖事,沒人管, 這些‘一念君子’便肆無忌憚起來。 四位天清外門,立刻反應過來, 此人也在冒充明長宴。 一人道:“你穿成這樣,難道要說自己就是一念君子嗎!” 明長宴道沒接話,趙小嵐連忙開口解釋:“不是不是!她是個女人!” 四人齊齊看去, 左看右看, 找不到明長宴哪一點像女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