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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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你騙我在先?!饼R瑯抓住她手腕的手指不斷收緊,遠沒有他表面表現的那般平靜。 “大人果然遠見,難怪我家主子信任您,若是貿貿然就信了這個女子,只怕她對我們的計劃不僅沒有幫助,反而還會破壞全局?!蹦敲侔绯衫钚V的男子說道。 “我早已說過,她毫無作用,還請你回去回稟你家主子,早日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畢竟時日不多了?!饼R瑯說道。 “小的明白?!蹦侨讼螨R瑯抱拳,隨即離開。 沒了旁人,齊瑯的目光便落到了姜媞的身上。 姜媞卻看向別處,不敢直視。 “你最好期待我快些找到李孝廣,否則你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饼R瑯說道。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便走,姜媞卻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 “我沒有騙你?!?/br> 齊瑯駐足。 “我與他沒有夫妻之情?!苯獘q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口中不自覺就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的話不足取信?!饼R瑯平靜得宛若一潭死水,驚不起半點漣漪。 姜媞錯愕,卻見他頭也不回離開。 入夜時分,露水下了滿庭花草。 齊瑯睜開眼睛,只覺周身寒涼。 他起身,四下一片靜謐。 一如他以往貧困苦楚的茅草屋一般。 齊瑯顰眉,只覺得屋內悶得喘不上氣,他赤腳走在地上,地面冰涼的觸感讓他微微紓解。 他推開窗戶,讓夜風吹散屋內的燥熱。 “阿瑯,猜猜我在哪里?” 齊瑯聽到這聲音,眉頭驀地松緩,眼中露出一抹柔和之色。 “鳶鳶,你不要躲在下面,底下臟?!彼穆曇魳O為溫柔。 草叢驀地一抖,從里面鉆出一個嫩生生的姑娘來。 這姑娘穿著紫色對襟長裙,一雙澄澈漆黑的大眼睛看著他,叫他愈發喜歡。 “不臟,你看我捉了只田雞?!惫媚镆恍Ρ懵冻鰝€甜甜的梨渦,“你快拿著?!?/br> 他怔怔得看著她,那雙白嫩的手捉著一只青蛙竟十分可愛,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卻捉了個空。 面前全然是幻影。 齊瑯瞬間驚醒,臉色劇變,竟更加難看。 “來人,點燈!” 后半夜,齊瑯院子里已經歇下的仆人全部起來隨旁伺候。 他院中燈火通明,管家連夜請了大夫來,給齊瑯診斷之后方查出他是風邪侵體,周身燙得嚇人。 ☆、挨打 齊瑯鮮少生病,大夫給他灌了一碗藥湯之后,他昏昏沉沉地便做上了夢。 守了他一夜的人只聽他整夜口中都喊著一個名字。 “好像是圓圓?”伺候的丫鬟想了許久說道。 管家沉思了片刻,忽地“啊”了一聲。 “原來是她……” 丫鬟好奇,忙湊上去問:“您說是哪個?” “咱們府上幾年前有個媛姑娘來做客,你忘了不成?”管家說道。 手下一派人頓時了然。 對那個媛姑娘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敬畏。 雖是一夜波折,但好在齊瑯身子骨好,夜里的熱只經了一晚上就消退了下去,倒也沒惹旁人注意。 這日,姜媞如往常洗漱起床,丫鬟忽然從外面拿來許多新定制的首飾進來。 不待姜媞反應,這些東西便一股腦往姜媞身上招呼去了。 待姜媞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坐進了齊瑯的馬車里。 齊瑯辦事情從不問過她的意見,姜媞幾乎都已然習慣。 “今日黃府老爺子大壽?!饼R瑯說道。 “是哪個黃府?”姜媞對對方驀地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感到錯愕。 齊瑯只掃了她一眼,姜媞后知后覺,竟隱約猜到了幾分。 李世權一家上下都沒有好下場,可李家最為嬌寵的小女兒李孝嬋卻是黃府費勁心思保下來的,至今仍舊安穩做著世子夫人。 尋常黃姓官員是請不動今日的齊瑯的。 除非就是靖國公黃府,那便是李孝嬋公公的筵席,李孝嬋必然也在其中。 姜媞想到這一層頓時沉默下來。 “你與黃崇清夫人的感情如何?”齊瑯看向她問道。 黃崇清夫人即是李孝嬋。 姜媞側目看著窗外,口中應道:“不好?!?/br> 接著二人便都未再說話。 若是不好,又該不好到哪種地步。 李家最為寵愛的女兒,娘家倒散,恐怕連半個親人都再見不到。 她見到姜媞會痛哭流涕,抑或是拔刀相助? 這個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 老靖國公今年賀的是七十大壽。 人生在世,年過五十視為知命,六十視為花甲,七十視為古稀。 在這個生存不易的年代里,過了五十的人都可稱得上一句長壽,更遑論老靖國公已然踏入了古稀之年。 眼下他老當益壯,只怕壽福遠不止于,令眾人唏噓。 齊瑯帶著姜媞入府,以她眼下的身份不過是陪伴的姬妾仆人,和齊瑯同往,倒也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齊兄!” 黃崇清脖子后插著一把扇抱臂而來,全然沒有一個世子形象。 老靖國公五十得子,至此之后再無所出,闔府上下對黃崇清是寵上了天,府中人對此見怪不怪。 “我父親在松壽堂等你?!秉S崇清對齊瑯頗為恭敬,他說完這話又轉頭看向姜媞,微咳了一聲道:“好jiejie,阿嬋在北閣等你,何不趁此機會去見見她?” 他眸子透亮,對姜媞舊時身份絕口不提,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她現在的處境。 他抬手一揮,一旁便有仆人站到姜媞身旁要領她去。 姜媞向對方微微頷首,知道再隨齊瑯深入內堂已然不合適。 縱使她也知道李孝嬋絕對不會想要見到她,對于這樣的敷衍支走之詞,她也只隨那仆人而去。 只是她走出去未多遠,卻又聽見黃崇清的聲音遠遠出來。 “齊兄為了辦案,也真是委屈了自己,無端招惹來這麻煩……” 他的話中“麻煩”二字將這個往日舅嫂定位的十分徹底。 姜媞加快了腳步,漸行遠去。 所謂北閣便是女眷云集之地,與國公府來往之人多半都是貴婦名媛。 眼下正是熱鬧,她們說笑不已,一時半會竟也沒有發現多了個姜媞。 仆人將姜媞送到此地便迅速離開,也更加驗證了姜媞的想法。 倘若真是李孝嬋叫她來的,那仆人又豈能這般不知禮數不經回稟就丟下人離開? 此間招待的主人是靖國公的弟妻徐氏,旁的人三人成組無人成群說笑得熱火朝天,她卻要時時留意進出的人。 這么一瞥便正好瞧見了姜媞。 丫鬟仆人可以不知禮數,可她見著了卻不能當作沒有看見。 得知姜媞眼下的處境后,若要處理這件事情說不上棘手,卻很是尷尬。 姜媞是罪臣之妻,可她如今卻一副是齊瑯身邊人的模樣讓人著實捉摸不透。 徐氏轉身喚來一個貼身丫鬟,向對方耳語一二,那丫鬟會意便跑進內室暖閣。 不多時,內閣便出來一名年輕少婦,那女子穿著紅色寬袖的長裙,領口金線織繡出祥云花紋,周身首飾具是金制,貴氣十足。 她生得美艷,富態嬌嬈,不是李孝嬋又是哪個。 姜媞見她挺著肚子,身旁有丫鬟小心扶住,顯然是身懷子嗣的模樣。 旁人側目,李孝嬋卻誰也不理,只揚著下巴高傲模樣,朝姜媞走來。 “嫂子……”李孝嬋笑著捉住姜媞的手,“你怎才來?” 她態度親熱,推著姜媞往后走去,姜媞正要避開,卻不妨被她身后一個力氣極大的仆婦按住。 便在此時,姜媞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妙的感覺。 只是姜媞終究還是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