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隨即尚書府的車駕重新慢慢前行,待到安佳氏的車駕駛過,如英如玉的大車則略停了停,等齊佳氏的駛出來,夾在隊伍之中,姐妹兩人才隨即跟上。 如玉坐在車中白了一眼meimei,說:“你這又是哪一出?” 如英抿了抿嘴唇,小聲說:“就是看不過去?!?/br> 原來這安佳氏昨兒告訴齊佳氏出門的那個時辰是錯的,比旁人一起動身的時辰晚了半個時辰。齊佳氏也是心大,竟未向旁人求證。直到如英遣人來問她今日的安排,齊佳氏都還一直蒙在鼓里。 更有甚者,白柱與齊佳氏住著老尚書當年曾住過的一個院子,有單獨的門戶可以外出,因此齊佳氏的車駕一直泊在自家院里。待到齊佳氏想將自己的馬車也挪到二門內泊著與大家一道出發的時候,發現那邊已經完全不留空位,齊佳氏根本無從下腳。 之后才會有齊佳氏在門外胡同里相候的事。雖說主意是白柱與齊佳氏一起拿的,可是消息是如英透的,點子也是如英出的。齊佳氏也確實是將自己在外頭等候的消息告訴了嫂子身邊的金嬤嬤,只是安佳氏依舊昧下了,只當不知道,賭一把老太太不會注意到藏在路邊胡同里的車駕。 如玉望著meimei:“何苦來,你又要招惹她?”她對meimei頗有些怨氣,心里只想說:這回若是那位再遷怒可怎么好,我可不想再被你連累了。 如英眉頭微蹙,沒接茬兒。如玉頓了頓,無奈了改了口氣相勸:“她們斗法,你又何必摻合?長輩們的事兒,咱們是管不了的!” 如英頓了頓,只說:“姐,我只在想,小姨所圖若是光明磊落,所行的是正道,又何必用這些手段?” 如玉急死了:“可那又干你我何事?明明是神仙打架,你一小鬼……犯得著么?” 如英睜大眼,盯著jiejie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姐,我若是個小鬼,你不也一樣……” 如玉頓時欲哭無淚:蒼天啊,重點明明不是這個好嗎? 如英卻是故意逗jiejie說笑,緩和氣氛的,接著抱住如玉的胳膊哄如玉:“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要不,你換著這樣想想,往后即便我還想多管閑事,手也壓根兒伸不了旁人那樣長,這也就沒法兒管了不是嗎?” 如玉輕輕扳過如英,讓她的額頭靠在自己臉頰上,低聲說:“英姐兒,以前咱們身邊的人,個個都待咱們好,老太太、六姑姑、七姑姑、叔叔嬸嬸、還有姑父們……哪個不是將咱們當正經親人待的?說到底你我從未真正經歷過什么人心險惡,要與旁人斗,咱們倆恐怕真連資格都沒有?!?/br> 如玉說的是真心話,如今她將自己看清了,分明就是兩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硬要與圓滑世故的繼母作對,這不就是以卵擊石么。 如英長長嘆出一口氣,點點頭,說:“我懂——” 如玉心想:真懂? 如英:“以后咱們自己若是啥也不能說不能做,那便給老太太提個醒兒,給姑母嬸嬸那邊送給信兒……” 如玉一聽險些厥過去。 “這樣遲早害了你自己!”如玉被這個不上道的meimei氣得咬牙切齒,在車駕里卻不敢高聲,只能咬著如英的耳朵,說:“我可不想又被你連累了去——” 她到底還是怕,怕繼母因此遷怒,怪上了她們倆,使個手段,將她倆隨意一嫁,那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嫁錯了哭都沒處哭去。 如英臉色立時一變,勉強笑道:“姐你在說什么?” 如玉這才意識到口誤了,定了定神,又伸手去擰如英的面頰,說:“真真這個英姐兒,一張利口能把人氣糊涂。我是說,你又不是什么荊軻聶政,這世上的不平多了,你難道樁樁件件都能管得過來?” 如英登時無賴地拉著jiejie笑道:“管不過來便不管,只管自己能管的唄?” 正說著,前頭一陣喧鬧。兩個姐兒所乘的車駕也漸漸停了下來。如玉登時對坐在前頭的一個婆子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兒?” 那婆子應聲去了,隔了好一陣才回轉,笑著回報:“這就是莊戶人家在那兒混鬧,什么人不攔,竟攔到老太太的車駕頭里讓評理。咱們老太太是什么人,有這閑工夫?” 如玉松了口氣,搖搖頭,心說還好,不干自家的事兒。 如英好奇,問:“什么事兒鬧起來的?” 那婆子想了想,才說:“也就是那莊上一對老夫婦,原本有個老來子的,可就不怎么顧家,總是在外頭混著,也沒個正經營生。老兩口就從族里挑了個孩子過來養著防老……” 婆子說到這兒,如玉和如英已經忍不住對視一眼。 “……后來那老來子聽說,就上門管老兩口要錢還賬,老兩口不樂意,那養子和親子就吵起來了。養子說,誰贍養老兩口誰就是兒子;親子卻說,當然他才是兒子,當初既生下來就不能不管他……也不曉得這起不長眼的泥腿子,怎么就專挑老太太的車駕攔下了!” 姐兒兩個坐在車中,完全無語,震了半天,如英一揮手:“繼續去瞧著?!?/br> 婆子便又去了,如玉便道:“這樣的事兒,你我便管不得?!?/br> 如英沒接口,曉得jiejie說的沒錯。 這莊戶人家的糾紛,聽起來格外耳熟,就像是老尚書府的事兒。白柱是老來子,對方也是,對方親兒子嬌養混賬……白柱上頭有七個jiejie,怎么可能不從小嬌慣?但若說白柱不孝順老尚書夫婦兩個,那簡直是老天爺都想喊聲冤,這分明就是故意在混淆是非黑白,偷偷潑瓢臟水,讓白柱吃癟呢。 過了一陣那婆子又奔回來,還未坐上車沿兒,那車駕就已經動了。婆子便興興頭地向如英如玉繼續說:“大爺直接報了官,讓官爺將人都帶了去,大爺說了,老人家覺得誰不孝就直接告,本就有國家法紀,又何必四處尋人評理。大爺還說了,什么樣德行的人家教出什么樣的兒子,那親子與養子既然都是老夫婦自己個兒教養出來的,這到底誰忠誰jian,且還得擦亮眼看著?!?/br> 如英坐在車里聽得眉飛色舞,雙手一拍,險些一聲“好”就叫出來了。如玉拿眼一剜,如英趕緊忍住。 白柱表現得坦蕩,懟得也漂亮:他是老尚書教養出來的親兒子,品行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再者,若他行事真的有何不妥,兆佳氏族里、步軍統領衙門,都可以插手管教,老太太又何須平白擔心白柱會不孝順她? 這車駕繼續往前行了幾里,便到清虛觀了。老尚書府一大家子因為路上耽擱,待到清虛觀的時候忠勇伯府已經先到了。只見清虛觀山門外圍得水泄不通,除了忠勇伯府的車駕之外,另有兩家的親友聽說,都遣人過來送禮。 富達禮因前些日子被召去御前,與兵部幾位主官一道商議西北邊事,并八旗增兵的事宜,竟一下子成了香餑餑。無數人趕著富達禮打聽,想看看皇上有沒有露出一星半點的口風,提及西北的領兵之人究竟是哪一位。 因此富達禮即便侍奉自家老太太富察氏來到京郊打醮,竟也有各種各樣的“親友”,順著摸過來,專程給富達禮送禮,將伯爵府的排場撐到了十二分。 老尚書府的門第原本比伯爵顯赫不少的,可待老尚書這一故去,登時透著幾分人走茶便涼,喜塔臘氏坐在車中冷眼看著,不免心里唏噓,想想白柱不過是個御史,比不上旁人的排場,不由得又念叨起身為外省大員的侄子穆爾泰。 一時有小道士過來指引,將老尚書府女眷的車駕迎進山門,過了正門內引橋,在二層山門之內、虛皇壇前停下,鑼鼓相處,不相干的人紛紛回避。喜塔臘氏這才從車駕上下來,仰頭望見三清殿上青煙裊裊,一排肅穆氣象。 忠勇伯府的老太太富察氏這時候帶著府里的女眷迎了出來,過來激動地握住了喜塔臘氏的手,兩位老太太多年未見了,一見之下,有無數的話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但見身后大姑娘小媳婦滿滿地站了兩排,顧不得敘話,只能將自家小輩給對方引見。 富察氏從未見過老尚書府上的那一對雙胞胎,一見之下,驚奇地將兩個姐兒拉到面前,左右比了半天。她是頭一次見,只覺得兩個姑娘生得一模一樣,連打扮裝束也別無二致,宛若一個模子里倒出來似的。 富察氏老太太當即往身邊的兒媳婦佟氏那里一伸手,佟氏那邊卻沒有東西遞過來,而是尷尬地低語一聲:“老太太——” 佟氏沒想到自家老太太會在這里見到別家的小輩兒,因此忘了準備見面禮。富察氏老太太登時眼角一抽,偏生這是在外人跟前,她發不得火。 “老太太,早先大太太將給小輩們的禮兒都交到侄媳婦這里了!” 旁邊石大娘突然出了聲,隨即遞過來兩個荷包,都是織金所制的織錦荷包,寶藍色的,上面繡著時令花草,荷包都是沉甸甸的,各自放了一對小銀錁子,并一塊上等速沉在里面。 佟氏倒是沒想到石大娘會在這會兒給她解圍,繃著臉沖對方笑了笑。 富察氏這才順利地將見面禮送給雙胞胎。石大娘這時湊到富察氏耳邊,輕聲說:“老太太,這是宏武媳婦早先備下的,老太太覺得合用就好!” 富察氏一轉臉,便見到王氏低眉順眼地站在石大娘身后。她早先還嫌棄這一位,覺得一直杵在眼前,叫人見了就心煩??墒乾F在,她這都還上用了旁人的東西…… 第195章 忠勇伯府的老太太富察氏見過玉姐兒英姐兒, 登時對喜塔臘氏笑道:“見了兩個姐兒,真真是覺得這天底下的靈氣兒都聚到jiejie家里去了, 這般好模樣, 得一個都稀罕得不行, 偏生你家還能得一模一樣的兩位, 這還真……真可惜……” 富察氏望著兩個姐兒,記起聽慶德說過的,她的孫女兒就是因為眼前雙姝在選秀期間沒了祖父, 才有幸點選入宮, 指婚給弘春阿哥的。 就因為這個,富察氏才會真正覺得惋惜, 這么好的姑娘, 若不是因為時運不濟,老尚書去的時候不巧, 否則也不會…… 富察氏老太太惋惜的神色一流露出來, 場面氣氛就有點兒失控, 喜塔臘氏瞬間也記起對方的孫女最終指給了弘春阿哥,一張臉也繃不住,瞬時有點兒往下垮。好在旁邊石大娘將話茬接了過去:“老太太憐惜憐惜我們兩個都沒閨女, 就只有兩個皮小子, 老太太快將兩個姐兒也借我們看看!” 一句話說出來,兩位老太太終于一起笑出了聲,富察氏說:“看看,我們這位都急得不成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家閨女生得太好?” 這邊如玉如英一起來拜見石大娘與王氏。石大娘膝下只有石詠一個,的確曾想再有個小閨女養著,好“兒女雙全”的,可惜石老爹過世,她這念想立即成了空想。如今眼見著別人家的閨女出落得嬌花也似,偏生還是一對兒一模一樣的,石大娘左看看、右看看,哪個都舍不得放。 她與王氏早先就打聽過,知道老尚書府上有一對姑娘,因此早早備了禮,然而早先為解富察氏老太太的圍,已經將王氏那份給送出去了,如今石大娘只有將自己這份取出來,道:“我們不敢和老太太比肩,老太太一人送齊了一套,我們妯娌便一起湊著送一件?!?/br> 如玉如英都如插蠟似的齊刷刷蹲下去行禮,即便石大娘與王氏給的禮只有富察氏的一半兒,姐妹兩個面上也是一樣透著真誠的感激。石大娘登時便知姐兩個規矩學得極好,禮數是極周全的。 石大娘登時想起了兒子,可一想到對方的門第:祖父是尚書,追封的太子太傅,父親是一省巡撫大員;自己的丈夫只是個追封的五品校,兒子雖然勤勉,十六歲就去當差,可畢竟年紀有限,再怎么幸進,也不過是個五品的郎中。 她為人沉穩,心里裝著事,面上卻不顯,只好生將對方老太太哄了一遍,將兩個姐兒夸了一遍,又將雙胞胎的嫡母安佳氏恭賀了一遍,說安佳氏必定是個省心的,看著如英如玉,她縱是再覺遺憾,臉上笑容卻始終不變。 兩邊見禮見到一半兒,有清虛觀的道士過來,請女眷們一起往三清跟前,焚香禱祝,祈求平安。 兩邊的老太太都認識這道士,一起招呼:“老神仙!” 老神仙不是別個,正是張道士。他早先得皇上封了個“真人”的名號,又時常去各王府大員宅邸走動請安的,如今年紀已長,各處已經又是一代人起來,便都稱張道士為“神仙”。張道士見了兩位老太太,連忙禮敬:“兩位老太太安好!” 兩頭都點頭應了好,卻教那張道士一眼瞥見如英與如玉,膝彎一軟,險些沒站穩,連忙說:“小道失禮了!” “兩位姑娘這面相……”張道士頗為驚詫,道,“有一位是必得貴婿的!” “張爺爺你這話可說得不地道!”遠處一個清亮柔和的女聲響起,是十三福晉也趕到了。到這里打醮原本是她張羅的,自當早些過來打點,然而今日金魚胡同那里有些雜事,她因此晚到了,正巧聽見張道士說這話,登時覺得這不就是挑撥兩個同胞姐妹么,登時笑著反駁,然后走到自家老太太身邊,笑著說:“兩個姐兒,若是有哪個不得貴婿,我和我們爺,都是不依的?!?/br> 張道士登時嘻嘻笑著,鞠躬向十三福晉行禮問安:“十三爺可好?” 那邊問安敘話,如玉則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如英。剛才張道士一口咬定,她們兩人之中有一個必得貴婿,如英曾經有過得貴婿的機會,結果卻擦肩而過,那這是不是說…… 如英則帶著欽羨的眼光望著姑母十三福晉。 旁邊石大娘看著,便有些唏噓,知道對方若是想著兩個姐兒高嫁,自家兒子總有千好萬好,終究是沒戲。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眼前這個不靠譜的老道混說,將兩個姐兒的終身胡說一頓。 張道士則繼續與十三福晉胡吹,說:“京里的哥兒小道也見過不少,說實話在老道這里寄名掛號的也不在少數,既然附近心疼侄女兒,小道少不得幫著尋摸尋摸,定要為兩個姐兒尋個合適的親事才是,”他說著故意顯擺,“福晉可聽說過榮府有一位戴著玉的哥兒?” 石大娘在一旁聽著,這時候將王氏輕輕一推,說:“榮府親眷在這兒——”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就轉了過來。 王氏溫柔和順,即便朝外一站,也是微曲著頸項,低著頭,面上露出靦腆的微笑。十三福晉見了這些沒見過的親友,當即趕上來相認,那頭張道士從未得過榮府老太太的許可,給寶玉說親,這會兒聽見有榮府親眷在,立時像是大牛皮被戳破了一般,退在一旁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 十三福晉接著又聽人介紹了石大娘,趕緊笑著說:“聽說過jiejie的名頭,真是久仰了!” 她真心“久仰”石大娘,因為知道石詠在她那位爺心里是個什么分量。石大娘卻難免受寵若驚,看看身邊忠勇伯府的幾位,暗自猜想是因為家里這撥親戚才得來了十三福晉的禮敬,壓根兒沒敢忘自家兒子身上想。 張道士被人晾在一旁,只安佳氏與他搭了兩句話。待這邊各人一一認過,眾人一起往三清殿過去。在那里由張道士主持,焚香、禱祝、焚化青詞,上章上表,告稟天地,保佑平安。1 接著女眷便往清虛觀后游玩一回,除三清殿外,又將玉皇、老君、魁星……諸仙官之殿又觀賞一番,便往齋堂過去用飯,之后再前往法堂之后的靜室稍歇。 上午又是趕路,又是拜神的,如玉和如英都累了。在靜室里一坐,如英將一只素緞面迎枕抱在懷里,閉上雙眼,想要休息片刻。而如玉則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望著屋角定定出神。 她腦海里還回旋著“必得貴婿”的那件事。早先她也見安佳氏與這張道士比過眼色,心知這沒準就是十三福晉所說的,故意離間她姐妹二人的說辭。只是如玉實在是忍不住反反復復地回想這預言:若只有一人能得貴婿…… “夫人,老爺那邊已經點頭了么?” 不知如何,靜室里突然響起這么一聲,如英如玉兩個都是一震,如英睡意全無,如玉則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 聲音稍許有點兒悶,姐妹倆聽著,倒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似的,但聽著像是繼母安佳氏身邊金嬤嬤的聲音。 隨即又是低沉的女聲響起,但是有些聽不清。如英立即將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jiejie不要出聲。姐妹兩人隨即在這屋子里細細尋找。 少時如英發現訣竅,輕輕將貼在墻壁上的一層厚絨從板壁上揭去,只見板壁最下方,一根銅管從墻壁中露出,漸漸上升,在離地面大約兩尺的地方有個小小的黃銅管口。 “……老爺八成已經同意了?!苯胰ズ窠q之后,那邊的聲音立即清晰起來,正是雙胞胎的繼母安佳氏的聲音。 如英沖jiejie比個手勢,給了個口型,如玉辨出是:“音管!” 老尚書馬爾漢當年閑時教孫女,曾經提過這一件東西,說“隔墻有耳”,指的就是這個,有了這個,就如與在隔壁親自聽著一模一樣。老尚書故世之后,如英卻也還將這牢牢記著。 姐妹兩人默默地坐下,肩并著肩,各自將一邊耳朵湊近那只銅管口。安佳氏的聲音便清清楚楚地傳過來:“兩樁親事,都對我們兆佳氏大有助益,我又是一心為兩個侄女兒考慮,老爺不可能不同意?!?/br> “是,是——”金嬤嬤在隔壁應道,“表少爺那樣的人品與才學,老爺怎么可能不看重?” 雙胞胎對視一眼。金嬤嬤提表少爺,她們都知道是什么人——她們的安佳氏大表哥哲彥,是她們生母親兄弟的長子。安佳氏一家子生得都不錯,哲彥固然是一表人才,可若說起學問么,嗯…… “倒是另外一位會麻煩些,”安佳氏施施然道,“德明大人雖然前程一片大好,可說來說去,到底是個續弦……” 音管這一頭,雙胞胎齊齊變了臉色。 “……德明的舅舅是繼任廣東巡撫,這事兒已經定下來了,若是能與德明家結親,對老爺的前程只有好處,畢竟前后任要有些默契才好……”